第二百五十一章 十握·村正

　　风在鼓动。
　　水在流动。
　　火在跃动。
　　铁在颤动。
　　地、水、火、风，古人眼中，世界上最基本的四大元素在少年刀匠的手中达成了完美的统一。
　　仿佛是一个轮回，又仿佛是一个世界，孕育着独一无二的宝物，又伴随着一下一次次地锤打逐渐成型。
　　在落锤的间隙，继承了千子村正之名的少年若有若无地自言自语。
　　时而低沉，时而高亢，时而年轻，时而苍老。
　　“铛！”
　　“火焚大地，熔炼为铁。”
　　“铛！”
　　“百炼之后，始为钢。”
　　“铛！”
　　“千锤锻打，为名刀！”
　　恍恍惚惚之间，那个身形单薄的少年的身上似乎出现了一位老者的身影，须发洁白，身形壮硕，覆盖整条左臂的赤红护具格外醒目。
　　明明是两个人，相互重叠在一起的身影却是如此的和谐，仿佛是同一个人。
　　“铛！”
　　“原来您一直都在，师父……”
　　“只是寄宿在锻锤中的灵格而已。老朽的灵器已经燃尽，灵基也崩毁了，本不该存在于此世。但是，有人告诉我，老朽的天命还未到来，还有使命需要达成。”
　　“铛！”
　　“什么使命？”
　　“到进入这里之前，老朽也没有想明白。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影之国的主宰者斯卡哈，征服王伊斯坎达尔……明明有那么多青史留名的英雄豪杰，为什么偏偏是老朽这个无名的刀匠？”
　　“铛！”
　　“是啊，为什么？”
　　“现在老朽明白了，因为有些事只有老朽能做，就在这片大地之上。的确，这与老朽所追求的究极之一刀，切断因缘，切断命运，切断罪业的刀是两个不同的方向。但是，这同样是究极，就像是剑士所追求的无空与无限，没有高下之分。或许，你更适合这一条路也说不定。”
　　“铛！”
　　这一锤，格外有力，溅起一片火星四溅。
　　轮回收敛，世界收束，地水火风交替的节奏更加激烈。
　　“刀者，利物也，斩断**、切断骨头、砍断性命之钢，神刀魔刀妖刀修罗刀根源皆在此处。”
　　狂风奔流，泉水为引，火焰喧天，神气流溢。
　　“倾听吧，刀的鼓动。”
　　“明示吧，刀的本质。”
　　终于，轮回终结，世界破碎，一把长度为十拳重叠的绝世宝刀破开锻炉，落入少年的手中。
　　因为是刚刚出炉的新刀，所以只有刀身，没有刀柄刀锷刀鞘等等其他的配件。不过老人与少年都没有在意，用毫无遮挡的手直接握住刀身的末端，对着远处重重挥下。
　　依旧是老人和少年最为熟练的招式——“试斩”！
　　“仔细看好了，森罗万象，无物不断。”
　　“神之一刀就在此处，这就是我的十握·村正！”
　　顿时，天为之慑，地为之惊，天地之间出现了一道惊心动魄的裂痕。
　　这道裂痕跨越了两座山头之间的距离，起于柳洞寺，止于荒山祭坛。
　　沿途的一切都被一刀切开！
　　美狄亚预先设置好的大规模结界。
　　所罗门现出真容后，又补上的神殿级结界。
　　Beast候补灵长类杀手和人类至高齐齐守护者之一的所罗门对抗时的魔力余震。
　　爱尔奎特和爱尔特璐琪的空想纠缠。
　　斯图卢特唤出的恶魔。
　　布拉德全力全开的固有结界·幽灵行军。
　　以及BeastII候补，言峰绮礼成为Beast的根本原因，模仿创世纪而来的固有结界·兽王之巢！
　　这一切都被一分为二！
　　魔术师们为之震憾，英雄们为之惊叹，最为骇然的是那些摆脱了寿命限制的非人怪物们，尤其是言峰绮礼。
　　张开固有结界，重演创世纪的他已是胜券在握。不管是怎样的强者，只要打不破他具现出的世界，就只有被生命之海吞没一个结局。
　　而他已经事先调查过，被他卷入结界的敌人中，没有一个有这样的能力。要不了多久就绮礼能将他们吞噬殆尽，化为自己的养料。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世界，他的创世纪被人切开了，从外部切开。
　　“这怎么可能？是谁，到底是谁？”绮礼嘶声怒吼，气急败坏。
　　远处的老人轻轻放下手臂，低语着：“因为这是十握剑，虽然是赝品。”
　　十握·村正，村正是刀匠的后缀，十握才是真名。取自日本传说中的诸神之剑，十握剑，又名十拳剑。
　　这是日本神话中最为传奇的一把剑。诸神之父的伊邪那歧曾以此剑斩下火神迦具土的首级，诸神之母伊邪那美以此驱除泉津日狭女。
　　在那之后，这把剑落入两位大神的儿子，海神须佐之男手中。须佐之男以此剑击杀了日本最强大的妖怪，八歧大蛇，因此此剑又被称为天羽羽斩。
　　从这些事迹中不难看出，这是一把斩过神，驱过鬼，杀过妖魔的神剑，对付这种高规格的幻想种，尤其是身负不死性的幻想种有着极高的杀伤力，因为蛇本就是不死的象征。
　　而聚集在祭坛的非人，吸血鬼、幽灵以及Beast，完美地符合了这些条件，尤其是罗阿的称号还是“阿卡夏之蛇”，能发挥出如此强大的杀伤力也就不难理解了。
　　挥出这惊天动地的一刀之后，老人好不容易显现出的身影又再次变淡，连带着被少年握在手中的锻锤都变得虚幻起来。
　　“师父，您……”少年急了。
　　“不必悲伤，士郎。以人之身强行动用神剑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老朽本就是将死之人，现在天命已经到了。”
　　老人神色如常，平静的表情中有着看淡世事的豁达。
　　“老朽作为师父的职责已然完成，接下来就看后来者如何选择。是要承继老朽的夙愿，锻造出切断因果宿业之刀，还是要走其他的道路都是你的自由。老朽只是希望你记住，不管走上什么样的道路，都不要辱没千子村正之名。”
　　“是，师父。”少年用力吐出话语，掷地有声。
　　“那老朽也可以放心离开了。”
　　老人说着闭上双眼，身与锤一同消散，只留下最后的低语在风中回荡。
　　“以千之刀，万之刃为象，筑起的刀冢。”
　　“到达此处的乃万象之收束。”
　　“在此处展示的乃万象之宿愿。”
　　“于此处聚积万象之非业——唯有无数钻研，方能到达譬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