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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草江湖录】【第1-299章】【作者:梨花女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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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玄幻] 【甘草江湖录】【第1-299章】【作者:梨花女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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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18 20:49:48 | 只看该作者|

  (19鲜币)250.欲乱2(3P h)

  他从身後贴上她的裸背,轻喘了两声,侧脸吻上她的唇角。她似乎给吓了一下,睫毛频繁的眨了几下,却不知害怕什麽,刻意对他视而不见。

  甘莫离便掏出了已经硕大肿胀的兵器,将两指上的蜜液往上面一抹,对准她的幽门,缓缓却又不容退路的推了进去。

  “不!”媸妍惊恐的叫了出来,全身毛孔仿佛竖了起来。

  “不要!”媸妍苦求的看着他,“求你了,别在这时,好不好?”

  甘莫离冷笑,“觉得我还会傻傻的信你?在你扯了一堆谎不知去向之後?”他低头,凑得更近,如同呢喃,“我看起来就像那麽傻麽?”

  他的膨大的头部已经紧紧堵在幽门紧窄的入口,因为她的抗拒进不去,却也退不得。

  但是她扭曲不安的身体,却又如同山路中的羊肠小径,让他不得其法。

  她见商量无门,已经自腹下腾起丰沛的真气,如水的眸子厉光一闪。

  然而甘莫离却第一时间捉住她皓白的腕子,“你要跟我动手?呵呵……”他无情笑了出声,“我知道你功夫进益一日千里,可惜,你确定一刻之内跟我分得出胜负?”

  “我没有什麽在意的,待拖死了这小子,再来收拾你,岂不是更好?”

  媸妍脸色从通红变得苍白,什麽也没再说,身子却是又水蛇一般软糯了下来。

  她不再紧绷,只是低了头,不知想了什麽,看了看昏迷过去的郎阿里,狠心闭下眼睛,含上那处伤口。

  甘莫离挑目,废话不多说,拦腰搂住她,慢慢前侵,拥有了她。

  他们贴的如此紧密,就像他曾经设想过的那般。虽然很多情形让他感到有种被背叛的无法接受。比如前面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他眉心一拧,小腹自升腾起一股倔气,让他力道瞬间增了不少,往里狠狠插了几下。

  “唔……不……”她强行将那可怕的快感和屈辱咽进喉咙,却险些将吸出的毒液也咽了下去。

  甘莫离目光变幻,赶紧掐住她的喉咙,捏了个指诀往上一走,才迫使她将毒液吐了出来。

  女人被他狠狠插着,又如拔毛的鸭子般扼住呼吸,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媚惑的惊人的酡红。她嘴角还带着残留的一丝唾液,被扼住喉咙像是无法反抗的女奴,偏生她体内总是自发涌起强硬的真气想要反抗他,可是又因为理智被她生生压制了下去。

  她时刻不忘提醒自己,下半截身子并不是自己的。可是这提示每每成功骗过了自己,却又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攻势而土崩瓦解。因为那一阵强似一阵的夹杂着痛感的快感,根本无法逃避。

  这是如此扭曲的交合。

  “小心些,若是你也中了毒,我也会先尽兴,再替你解毒。别以为能逃避。”

  她从那惊险中缓了过来,恨恨看着他无情的眼光,先泄下气来,目光温软下来,不知在想什麽。

  但是身後的抽插没有因为这小插曲停顿半分,反而暴风骤雨般愈演愈烈。

  她恨恨的掰开他放在自己颈侧的手,一把甩了开去,急速喘息了几下,皱着眉强迫自己平静,驱散那恼人的快感,一口口继续吸出毒血,再吐出去。

  甘莫离自然不在乎旁人的生命,乐得看她在他急速的韵律下一次次把持不住自己,骤然变色。

  他甚至恶意的,在她吸吮毒血的时候加速攻击,冲撞她深深的花心。

  柔嫩的花心曲张似的吸住他的欲望,想将他牢牢挽留在她身体深处,光是这种姿态,就让他难以自已。

  他会迷迷糊糊的将她身体的意愿当做她的,顿时心中涌起极大的满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和可笑,他不由得恶意的想要她也一起难受。

  “怎样?不是不想吗?不是不要我吗?为什麽你吸得我那般紧?还是你嘴上说不要,其实很想要?”

  他清冷的脸盯着她吐出那些话语,宛如诛心。

  媸妍哽咽着喘息了好几口,才平定下去,不用他说,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复杂的在享受着他的进攻。

  换了好几年前的她,或许会在男人的亵玩和淫声浪语下羞愧的想要咬舌,可是现在的她在情事上早已看淡了许多,只是有些恼怒。

  她看着阿里的脸色由青紫慢慢转淡,最後终於变白,心中舒了口气,而身後的甘莫离似乎是怕她急於摆脱似的,骤然加快了速度,双手钳住她的腰肢,以一种让她永世不得翻身的速度疯狂的冲撞她的臀部。

  “啊……不要!……”媸妍不由自主,已经不知自己在喊些什麽,眼睛中水渍朦胧,贝齿一口失控的咬在郎阿里伤处。

  而奇妙的是,伤处几寸劲的欲望竟然倏地一下挺立了起来!从她脸庞谈挑了一下。

  郎阿里苍白的脸色转红,眼睫眨了几眨,却是倔强的不肯睁开。

  他初时是昏了过去,可是後来被她吸取了一些毒血,就迷迷蒙蒙有了些意识,可是身体还是麻木的,隐约听见她被那人操弄,似痛苦似愉悦,再加上自己腿上那节律有些凌乱的吸吮,想也想想到,是一种什麽情况!

  他愤怒,激动,却没有办法……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碾死他此时像一只蚂蚁。他头一回憎恨自己为什麽不像那三个男人,好好的修习武功。至少不会这麽没用,这麽羞耻。

  及至後来,他极力催眠自己,却只在那越发激烈的粗喘呻吟中越发清醒,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神,更控制不了自己不起反应。倘若他是自制力那麽好的人,当初就不会面对妍儿恍若仙子的脸就见色起意。

  本来还可以不用面对这些难堪的,可是谁知那甘莫离实在太坏,硬是要弄得那麽激烈,妍儿那麽轻轻一口,仿佛一股电流从那处又痛又痒的传导了过去,酥了一片,欲望已经掩饰不住。

  他不敢看她,不敢知道她发现他此时对着她这样的情形无能为力,还起了反应,会不会痛恨他。

  但是甘莫离早已嗤笑了一声,一把扣住媸妍的脖颈,一边卖力的挺动腰腹,一边道,“她现在救了你,已经不被我挟持,却没有动手,正是她被我弄的舒服,你该羞愧技不如人才是。”

  “交合的本源在於精元,想也是,你一个小鱼虾,平时怎样满足她?”

  “不若睁开眼好好看,她是怎麽被我取悦的,承认吧,比起你,她更喜欢我。”

  不得不说,一个冷心冷清的人,自制力极其强大的人,突然百般手段要征服女子,实在难有人做到比他更完美,因为他能控制自己不过度沈溺其中,操纵着局势的蔓延,让对方丧失自己,一输再输。

  媸妍早已听不见他在说什麽,看不见面前的人,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有无法抵挡的快乐,让她颤栗。

  郎阿里被他一再挑衅,再也忍不住了,睁开双眼,眼中火光四射。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心爱效忠的女子,她迷蒙着水雾般的双眼,无助而又迷失。

  他阻止不了,却也不肯眼睁睁看着。

  “你打昏我吧。”他面带痛苦,看向甘莫离。

  甘莫离冷笑,“为什麽要弄昏你,让你这麽看着,我不是更爽快?”

  郎阿里拳头一握再握,心头像是有一只兽在咆哮,终於他拳头松开,攫住她一只乳房,反复揉搓。

  她抬起满是水光的眼睛,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麽这麽做。

  “唔……”她好看的秀眉因为隐忍而变成微微向眉尾撇的八字。

  他的手随即充满着恨意和攀比,在她胸前狠命的揉搓,直揉的她红红一片。

  他痛苦的将她迎面搂住,一面揉摸,一面呢喃,“我爱你啊……”

  媸妍只是本能的将他紧紧抱住,死死咬住他的肩头,她的身体仍然在甘莫离的冲撞下波动,仿佛不咬住他,她就会被憋疯。

  甘莫离凉薄的双眼扫过上身攀在一起的两人,轻轻笑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

  他在第二次见到她,明白她的身份之後就明白了,“她这样的武功,这样的身份,你觉得她会爱人吗?她会在乎你的爱?她只需要我这样的对待就够了。”

  “我们喜欢,她也喜欢。”

  他说罢,咬牙切齿的狠狠戳了几下,换来她在郎阿里身上失控的掐痕撕咬。

  郎阿里不是不明白,只是一直在说服自己做她的一条狗,因为非是如此,她不会接纳他。

  他突然抱住她的身子,她是那麽香,那麽美好,这是他第二次目睹她与别人交缠。

  心里的大洞已经无法弥补,而变成黑洞开始反噬。

  他急切的寻觅她的小口,粗鲁的亲吻她,探寻她的灵舌。

  他的手也没有闲着,上下滑动,将她所有的地方都摸索了一遍,不能不承认,她这副被亵玩的模样确实比平时美多了,仿佛就应该是这样。

  他的手摸索了一圈,最终停在她的下身──正与别人紧密结合动作的地方。甚至有几滴水飞溅出来,溅了他一手。

  他轻轻舔了舔手指,放在她的花唇上,慢慢摸索。

  她的花穴敏感异常,能感觉到他手指在她被抽插得周围探索,最後竟然就着甘莫离进入的方向,伸了进去。

  他的手指既能摸到她柔嫩的花壁,又能摸到甘莫离奋勇的欲望,他的手指让她原本已被填满的花穴又不得不扩大了一圈,吃下了他的手指。

  “不……不可以……”她不可置信的看他。

  郎阿里低喃,“他说得对,你这里是这样欣喜。”

  他突然换上了一种凶神恶煞的表情,把她的头往下按,“亲我。”

  媸妍也知道自己已经刹不住车,她早该停止的,可是却迷失在甘莫离刻意制造的欲望里无法挣脱,她竟然害怕郎阿里生气起来,随即低下头,听话的含住了郎阿里的分身。

  郎阿里的分身空虚了许久,早已沁出透明的汁液。她一滴不剩,吸取了干净,又讨好的含吮他的头部,想要安抚他。

  然而她还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安抚只会是个错误。

  “啊!”郎阿里几乎没被她这样对待过,那让全身发麻的快感席卷了他,他双手大张,想要抓进她的秀发抓扯,可是却生生止住,扼住她的脖颈。

  这种感觉实在太奇妙,平时他乖巧的听话,尚不能换来一席之地,如今却能将颐使气指的她掌握手中,仿佛泥娃娃一般搓扁捏圆。

  他大张开双腿,呼呼喘气,眼光涣散,犹不能置信的看向甘莫离。

  甘莫离不置可否,“不被人控制,就要控制别人,感情上也是如此。女人的情难自已,就在这里。”

  别的女人或许会因为感情昏头,但是她不会,只有身体的降服,才会让她心甘情愿。

  媸妍不知那俩人何时变得越发粗暴,一前一後仿佛默契般,同时钉进她的身体里,把她填的满满的,连一口气都吐纳不出。

  但是,身体被填满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给……给我……”她双手紧抓床单,几乎吐不出清晰的言语。

  甘莫离眼神一黯,抓住她的翘臀,往自己身下狠狠套弄了几下,浑身一颤,全都射了进去。

  他闭目怔神自嘲的笑笑:自己头一遭折腾了这麽久,也可称得上是天赋异禀了。以为自己最是会对付这种心口不一的女人,可是,又似乎有哪里在嚷嚷不甘心。

  (21鲜币)251.欲乱3(3P h)

  媸妍被他悉数射进身体,不堪玩弄,人也险些虚脱,口中又堵着阳物不能言语,只含着那物事呜呜咽咽不说话。

  郎阿里却是不肯让她这样含着不动,将她顺势抱了起来,放到自己身上,花穴正对着他的男根。

  他上下提着她磨蹭了几下,眼中散发出奇异的火光,“还要吗?”

  媸妍刚被激烈的弄过,下身正流出一股一股的汁水,花穴还在抽搐,下意识抗拒,“不……不要了……”

  郎阿里皱眉,偏着脑袋,“为什麽是他的就要,到我就不要了?”

  “不行。”他认真的看着她,“谁都可以不要,唯独我的,你必须要。”他将她狠狠往下一按,顿时,已经被她汁水浇满的阳物全部没入了她还在抽搐的小穴。

  他舒服的叹息。这种情景似乎总也少不了,他不得不选择直接面对,还是掉头走掉。但是显然像上次那样一走了之,伤心的总不是她。他的不甘心纵容他越来越放肆。

  “不……啊……”她睁大双眼徒劳的喘息,还不能相信郎阿里竟然也会违背她。

  可是他已经动了起来,花穴里本能的抗拒他,排斥他,可是在他强硬的插动下,最终也只能吸纳他的全部。

  “唔……你们……”她欲望深重的眼睛终於不堪重负,流下泪来,看上去楚楚可怜。

  但这还不是全部。

  甘莫离的欲望已经整装待发,顶上了她的後穴。

  “听说,这里也是可以的。”他的耳语依然是那麽邪恶,漫不经心。

  然而媸妍尚未说出什麽,已经被郎阿里咬住了唇,辗转温柔的啃噬。

  她的後穴其实已经湿透,因为从花穴中沁出的汁液源源不断的流到这处低谷,有些甚至已经流到床单上。

  甘莫离不再等待,他爱死了她被惩罚的小模样,想起她如何不识好歹的对他,就充满了报复的快意。

  他将欲望顶住她的充满弹性的後穴,缓缓却坚定的推了进去。

  她抵死挣扎,然後被夹在两个男人中间,双腿大张,她的反抗挣扎那麽没有说服力。

  後穴传来轻微的疼痛,涩涩的,可是男人乐此不疲的往深处走去,似乎想要捅到她的肚子里。

  而前面的男人更加不甘落後,与後面的柱子较劲起来,冲动的捅向她的子宫。

  两个人都紧紧贴着她,像是要贴合到她的心里去。而下身更是贴的那麽紧密,一刻不曾停止。

  前面的男人在她左肩轻轻啃咬,呼气,後面的男人在她右背舔舐而上。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如果是很久以前,她会羞愧,会痛恨这样的侵袭。可是现在,她的心境已经大不同。

  廉耻礼义,都成为很久远很久远的东西,经历太多肉体的厮磨,她发现自己已经变得很无耻,可以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春情。

  最起码在这一刻,她的心里充满了满足。

  “啊……救……救我……”媸妍忍受不住这剧烈的快感,人已经快飘忽了,只能感觉到两个男人角力般撕扯她的敏感,并疯魔般上下挺动,两根柱子的头部隔着中间的肉膜,相互摩擦,让她快乐的几乎死去!她如在云端,慢慢的飘忽不定……不能……不能再这样了!

  她全身失去力气,下身喷发出一波又一波潮水,整个人颤栗了好久,陡然失去了一切力气。

  但是人昏过去了,意识却未完全失去,她仿佛能感觉到,那两人都在继续,没有饶过她,反而交换了位置,将她里里外外掏了个遍,直到她已经没有汁水可流,才放过被榨干了的她。

  清晨来的这样快,阳光洒在三人身上,让一切私念无处遁形。

  三人眼睫轻眨,显然都醒着,却不知该说些什麽。

  最终,媸妍先开了口,不敢看郎阿里,语气责备,“为什麽……”

  “为什麽要这样……”

  郎阿里坐了起来,张了张口,看着那边眼光沈静的甘莫离,却是说不出话来。

  媸妍自己也是又羞又恼,“你明明可以不……可以不这样的……”她别过脸去,谁也不敢看。

  不怪她生气,昨天的情形实在太乱,尤其她不行了之後,他们还那麽可劲折腾。

  媸妍白了白脸,“你走吧,我不再需要你了。”她喜欢的是听话的郎阿里,不是那样失控的、反过来跟外人一起玩弄她的阿里,“你走,你看着我被人上,很开心是不是?”

  郎阿里像是被点着了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里能喷出火来,“你不能赶走我!昨天,我……”

  他声音低了下去,不知该说什麽,可是手却紧紧抓着她,不肯放开。

  媸妍冷笑,“是,你做不做,事情都在你眼前发生,所以你万不能看着外人玩弄我。你武功低微,对抗不了强敌,索性自欺欺人,这一切都是你的懦弱作祟!”

  郎阿里脸色苍白,带了两分恶毒,“是,我是卑微,是懦弱,我没用,制止不了,又不能视而不见,反而自欺欺人,跟人一起上。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本来已经可以挣脱他,为什麽任他……任他……”

  他却是再也说不出口。

  媸妍脸色涨得通红。她自己也陷在欲望里挣脱不得,陶醉的厉害,又如何说他人?她怒目视向甘莫离,这莫名其妙的都是因为他!

  归根到底,昨夜的欲乱细究起来,每个人都是那麽肮脏下流和自私,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自欺欺人。

  甘莫离抬眸,依然不慌不乱。

  她心中泄气,打定主意,既然细究不得,索性再也不同这二人搅合在一起。

  然後郎阿里察觉了她的意图,竟然死死拉住她,怎麽也不放手,他倔强的看着她,眼睛都红了。

  “放手!”她冷冷转身,就要挣脱,却被甘莫离一把搂住,淡淡打趣道,“你会在意昨天的事?我以为莲华阁主那麽洒脱,不会在意呢。”

  “你!”媸妍想走,却被郎阿里从身後又缠住。

  从心底,她又并不想伤害他们。

  甘莫离的分身早已蓄势待发,从下方抵住她,“走什麽?不敢面对自己?觉得没脸吗?”

  媸妍被他说中,身子一顿,已经被他向上刺穿。

  “既然害怕面对,就再多试几回,心口不一的小东西。”

  他说得对,媸妍确实是觉得更加不能面对自己,她没想到自己这样龌龊,会过分沈溺於肉欲,她害怕这样的自己。如果说以前的甘草被强暴的时候,有这样那样的理由,那麽现在的她,是不是竟然格外喜欢这样?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甘莫离眼神闪了闪,不忍看她继续纠结,“你何必多想,若是旁人动你一指头,你会喜欢吗?你便承认吧,你心里喜欢我,才会接受我。何必非要把自己想的那麽坏?”

  媸妍晃神,却是不再言语,索性麻木的被他按在自己身上,上下颠簸。

  郎阿里已经从身後搂住了她,细细摸索。她能感觉到他细腻的爱意和蓬勃的欲望。

  也许,爱和欲从来分的不是那麽开,只是她想得太多?

  郎阿里的欲望从她身後探入,顶上了她的菊门。

  这一次,她没有出口阻止。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麽。

  她试图麻木自己,不对一切有所反应。

  郎阿里的欲望缓缓推入,抵达深处。

  她的深处那麽紧,几乎将他咬的直接喷射出来,可是想到前面那个男人,他又不肯这样轻易放过。

  两个男人缓缓的上下进出,看着女人的表情从平静到难以忍耐。

  在这样的疯狂爱抚下,她美得惊人,娇艳欲滴。

  “不要离开我……”郎阿里趴在她的後背,缓缓磨蹭,突然直立起来,抱住她的腿弯,将她托起,下身却是更加急速的攻进。

  “还想走吗?”甘莫离在她胸前吸吮不止,往上刺穿的力度,几乎要把她顶飞起来。

  两人的力度难以相同,更是让她内壁好像被从各个方向来回蹂躏。

  他们只反复问着同一句话,身下却半点没有询问的意思,只暴风骤雨般的进攻,让她溃败。

  “不……”她拼命摇着头,“不要……”

  她受不了这样愈演愈烈的“爱抚”,“我好累,别再……”

  然而只换来更加凶猛的抽插。

  她甚至能感觉到两个人的小球,从不同的力度冲撞到她的下身。

  “说,你是我的,不会再哄骗我,离开我。除非我不要你。”甘莫离眼光闪烁,在她耳边轻声诱哄,手更是放肆的在她被两根棒子抽插的会阴中间打转,时不时摸摸这边,按按那边。

  媸妍终於无法抵御再多的欲望,承载不了更多了,她失神的大声呻吟,“求你,快出去,我是你的,我都是你的……”

  甘莫离满意的抱紧了她,下身狠狠的往上贯穿。

  郎阿里反剪住她的双手,细细密密的啃咬她的後背,让她恨不得瑟缩进他怀里,不停的乱拱,“我也要,我也要,你不许再无视我,不能离开我……”

  媸妍的乱拱让两个男人意乱情迷,双双固定住她的腰肢,不管不顾,疯狂的往里填满她。

  “不要……啊……啊……”她长发飞舞,“我什麽都答应……都答应……”

  她想合拢双腿,却被钳的死死的,只能被他们合力贯穿,自身体里泛起可怕的滔天快意。

  两人凶猛的进攻之後,双双喷发在她身体深处,她被夹在两人中间,三人合抱,都在粗喘,尚未从欲望中缓过神来。

  左边的手搂住她的腰,右边的手揽上她的胸部,没有一个有放开的意思。

  媸妍双眼迷蒙,她似乎觉得,她已经不属於自己了。这情形,怎生的一个乱?但是被激爱的感觉,似乎也没有什麽不好。

  是爱?是欲?她已经不想探寻。

  只是过一时想一时吧,她此时也没太放在心上。

  她觉得自己早已堕落的厉害,她甚至学会了享受欲乱,她躺在二人中间,看着这样的“齐人之福”,脸色一变再变,化作浓浓的叹息。

  既然拒绝不来,那就坐享吧。她没做错什麽,她没有主动要勾引谁,是他们一个个要把她翻转成这样那样想要征服她占有她,完事了还想要她承认自己沈浸其中有多麽的不堪,妄图让她因为莫名的愧疚就这样维系下去。

  是他们把她摆弄成不同的模样,是他们强硬的冲进她的身体,是他们留下不堪的污渍,凭什麽要她反省自己的欲望?

  真是可笑!

  她要让他们终有一日知道,女人可以沈溺在欲望之中,照样可以抽身而去,他们可以是她的入幕之宾,却没有人值得她停留。

  欲和爱,又岂是谁控制谁那麽简单?

  她轻蔑的看了看左右两旁妄自尊大的男人们,掰开他们放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掌走下床去,白浊的精液顺着她修长的腿小溪一般流了下来,淫靡无比,看着他们诧异混杂着欲望的眼神,突然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那种笑容挂在脸上,更让她添了一分难以形容的邪媚,甘莫离觉得自己惯常自制的心被砰地一声震碎了,只看见她让人几欲发疯的妖骨媚姿。

  她笑看向他,裸足轻移,像是小鹿踮着脚尖走过他的心上。她身体里竟然被灌了那麽多的子孙液,仿佛流都流不完,在地上流出了一滩污渍。她用指尖抹了一点放到唇边浅尝,“还要我吗?你们两个……”似质问又似埋怨,偏头看向他们两个。

  甘莫离双眼赤红,冰冷的目中也腾起沸腾的温度,心底的一根弦终於绷断了。而郎阿里更是已经前行一步。

  两人再也忍耐不住,粗喘着将她按倒在地狠狠的把玩插弄。身影勾缠交叠,仿佛分不开的菟丝藤萝,甚至连三人的下体,也被滔天的蜜水混在了一起。再也没有冷静和算计,只有疯狂如同野兽般的交缠。

  被淹没在男人身体中的女人忘情的享受着男人的夹攻,在几乎毁灭她的野兽索取中露出似妖似魔的勾魂笑容。那荡妇般的笑容出现在那张清纯似仙的面上,是那麽的违和,却让男人更加点燃了欲火,疯狂的爆发,想要同她下地狱烧成一片……(复仇卷 完)作家的话:好了,女主已经彻底没有道德底线了,从此以後是她嫖男主,不是男主嫖她了。

  (18鲜币)252.危机

  媸妍失魂落魄地在迷雾中走着,走着,落木萧萧,云雾缠身,那些景象触手可及,却又像是雾里看花。

  看那熟悉又陌生的一草一木,还有熟悉的陷阱,熟悉的木屋,心情一如当初被碾成死灰,她甚至万念成空,想要遁入空门。

  她看到孙仲艾在眼前死去,又看到孙伯荞也因为醉生梦死而相继身故……不……不该是这样的!

  她想去阻拦,却被风一吹,狼狈的踉跄转身,迷雾如拨开不见:她眼前分明是白云寺的後山,那片死气沈沈的墓地。

  一个坟头挨着一个坟头,四周传来前堂压抑的木鱼声,从四面八方压迫她的耳朵,让她无法离开。

  她怎麽也走不出去,只在那附近踱步,直到被什麽拽住了裙角,却是土地一松,一只白骨枯手从地里伸出来。

  了尘已经半腐,身上处处露出白骨森森,一张腐败的鬼脸笑起来令人惊悚,“甘草……我不想走……我为你赔上太多,你留下……陪着我好吗?”

  “你出去……亦……不会有……好结果……”

  “不若……陪着……我吧……”

  媸妍惊悚之极,失措的一脚踢开他的鬼手,“不!我是媸妍!我不是甘草!我不是甘草!我不是!”

  她那一脚出於惧怕,腐尸却被踢飞出去,头颅和四肢散了架,最後又从四面八方零零碎碎向她爬过来,“甘草……留下来吧……求你……”

  不一会,哢哢几声,地里又爬出来一具尸人,却是了情的尸首,没有腐烂的那麽严重,但也密布尸斑,桀桀怪笑。胸前一处穿心的伤口依稀可见黑色的窟窿。

  “贱人!往哪里躲?”

  “贱人!纳命来!”

  那重重叠叠的鬼声让她一身冷汗,这如果是梦境,那也实在是太真实了!她毛发间能感觉到丝丝透骨的凉意,和扑面而来的森森腐臭,她甚至清晰可见自己胳膊间的鸡皮疙瘩!

  她毫不怀疑假若她行差一步,会不会堕入永恒的黑暗!

  她踉踉跄跄的向後退去,她已经没有退路了……眼看那森森手骨和青黑色的腿骨就要抢上来撕扯她,她“啊”大叫一声,不防脚後被什麽东西一绊,她回身,只看见那绊了自己的,似乎是了尘的墓碑一闪,不由迅速爬起来喘气。

  “普济佛宗第十七世

  白云寺善恶堂堂主

  了尘法师

  之墓”

  眼前的字迹在眼前一闪,旋即渐渐模糊不见。

  她使劲擦擦眼睛,捂着胸口呼呼喘气,这里分明是她的房间,还洋溢着交欢後的味道,两个男人体力透支,又被她惩罚性的吸了些功力,睡得东倒西歪。

  淫靡而放荡,这是她的生活。

  只是个梦……梦吗?

  媸妍愣了半晌,从胸口摸出一块紫色的纱巾,呢喃道,“是你吗,是你在救我吗,你不想我死的对不对?那你为何要化作腐尸入梦来吓我呢……”

  “了尘……”

  她用手轻轻摩挲那方丝巾,叹了口气,又小心翼翼揣入怀中。

  到底心中难平,她爬起身,披上纱衣,给神像上了一炷香。然而才燃到三分之一,却似从中间掐灭,死寂一般。

  媸妍心中更是抑郁烦闷,转身只见隔着圆桌,一个白衣人徐徐走过来。

  “谁?”媸妍声音发颤,已经快要绷不住了,“站住!休要过来!”

  白衣人果然站住,温声道,“小妍?你怎麽了?是我……”

  甘莫离也是莫名失眠,见媸妍起了,便过来看看,正见她怪异上香的情形。

  媸妍还是心神不宁,“我也不知道,或许天气有些闷热,我想出来透透气。你……”

  甘莫离拍醒郎阿里,向媸妍点头,“我今夜浅眠,刚才似乎有动静叨扰,外面似乎有些不对。”

  媸妍正心烦意乱,一句“还能有什麽……”还未出口,只听外头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随即硬生生止住,像是被放干净了血的家禽。

  那声音,凄厉的仿佛生生把喉咙给扯破了,才戛然消失。

  不好!媸妍心中警锺大作,一步不停,向声音处飞掠。

  莲花池中,玉岫秀丽的面容分外狰狞,身子靠在池壁,手脚向上僵伸,好似要摆脱水中的鬼魅。大红色的血已经将她青玉色的衣衫尽数染成了红色。

  她的血放了一池,连白莲也生生涤成了红莲。

  媸妍呆呆的伫立,眼睛也随之变成血红色,直到甘莫离赶过来,看到她双目猩红,似要怒发冲冠走火入魔,一把将她捂在怀里,揉弄她的秀发。

  这声尖叫惊动了几乎所有的人。

  三人黑白颠倒期间倒是不觉,白天已经有一些急於离开的江湖中人被孔雀送走,连白宇臻也跟他父亲回家了,现在庄中空了一大半,剩下的人并不太多。

  媸妍双眼已经回复清醒,她按了按甘莫离的手,示意他没事。

  她看了众人一圈,惊惧都在脸上。

  “阁主!”孔雀已经泫然欲泣。其她几个也不好过,都默默红了眼圈。

  没有想到玉岫死的那麽惨。

  已经有胆小怕事的人向前一步,微微踌躇,“阁主……贵派发生这样的事,还需要连夜处理,我们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了……”

  果然,其他人等也都陆陆续续表达了同样的意思,也有少部分表示愿意留下来,帮忙查明真凶。

  没想到铁砂派的卫大元却是咬牙切齿,“这凶手实在心狠手辣,对着个小娘们也能下这麽重的手,要有什麽需要帮忙的,我铁砂派义不容辞!”

  媸妍嘴角轻挑起一个冷笑,这个情形在她意料之中,莲华阁根基尚浅,树敌颇多,别人没有帮她的必要,倒是没想到卫大元这麽老实。

  “众位,”她轻轻挥了挥手,“想走的,即刻便可以离开。我莲华阁绝没有拦着的道理。”说着看向孔雀,“还不送他们离开?”

  孔雀悲愤,“阁主姐姐,不可以放人走!”

  媸妍叹了口气,轻轻耳语道,“之前大会的表现你也看在眼里,凶手的功夫只高不低,不可能在那些人里面,放他们走,也算是放饵出去,看凶手会不会对他们再度出手。”

  敢於直接在她眼皮子下下药的,想必连她也是不放在眼里的──或者说,冲着她而来。

  孔雀知道有人盯着,便按下悲愤,将闲杂人等送了出去。

  於是一时之间,庄中只剩下媸妍带来的侍女和甘莫离郎阿里二人了。

  郎阿里飞出绳索,将玉岫的尸体捞了上来,尸身上满身狰狞创口,却像是被猛禽活活抓死,几乎放干了血,怪异至极。

  一会儿,孔雀回转,气氛沈闷下来,几人都是一同拜在莲华阁,一同学武的,不由都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为什麽?”云英也狠狠擦了擦眼泪,“要说最放肆的也是我,最谨慎的就是玉岫了,怎麽偏偏……”

  “为什麽……”媸妍冷笑一声,突然出手,弯刀带出一阵寒芒,将几人衣裾割破,眼看要侵入身体发肤,几人瞬间感受到真切的杀意,倦怠不得,都反手抵抗了起来。

  媸妍今夜抑郁过多,招式毫不收敛,带了发泄的意味,孔雀云英雪菟如意蒺藜几人联手,却又未有联手的章法,尤其剑招对上大杀四方的刀法,更是顾忌。

  弯刀映着幽夜湖水,闪的一地刀光剑影和嶙峋杀意。

  十几招过後,五女狼狈退散,不解道,“阁主!”

  媸妍收了弯刀,走到孔雀雪菟如意面前,挨个狠狠抽了一巴掌,“强者为尊,玉岫为什麽死?”

  “因为她进取心淡薄,武功微末。”

  几人的脸迅速的肿了起来,却不敢抬头。

  甘莫离倒是面色冷冷没什麽感受,郎阿里跟她们共事许久,却是有些纠结,再者,这“武功微末”实则也包含了他。

  “妍儿,实在是那凶手太神出鬼没,弄得人心惶惶……”

  媸妍冷笑,“什麽鬼蜮伎俩,不过也是恃强凌弱罢了。从今天开始,别让我看到你们偷懒,若是谁再浑水摸鱼,别怪我先清理门户!”

  “一个女子为尊的帮派,若是不靠自己,你们还想靠谁活着?”

  她说罢,头也不回,扛起玉岫的尸体走远了。

  雪菟还有些委屈,“阁主……”她根骨不好,以前一直凭借一双媚眼和真言术获取情报,只要能为莲华阁有所贡献,她已经觉得满足,可是如今……对她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如意看她,擦了擦口角的血,摇了摇头,“阁主大人也是为我们好,以前风平浪静,自然不用担心,现在在风口浪尖,我们确实不能大意了。”她看了看甘莫离欲言又止,以前岳家师徒也会指导她们剑招,尤其是清派,可是现在换这位冷面郎君,不知会不会藏私。

  从前她是冷眼旁观,现在多少也对莲华阁有了些归属感,何况,阁主说得对,她们不自强,便不能自保,很可能死的一样惨。

  如意心中看的最透:阁主大人若是冷酷到底,将那几位郎君利用个透底,山庄的安全并不在话下,可惜……外人都道阁主说赶就将几位郎君赶走,冷血至极一丝情面都不顾,在她看来,阁主其实还是骨子里不够冷罢了。否则,照她说,值此多事之秋,利用几个男人又算什麽。

  孔雀叹息,“我不是记恨姐姐,她若是不怜惜,便不会亲自去葬玉岫了。我只是觉得身为清派大师姐,我却没有尽到督促的义务,仗着点蛊术无所顾忌,其实连自己也是不堪一击!”

  想要活得恣意,自然要站在强者之巅。

  蒺藜一直静静伫立,没有说话,只凝眉看向自己手中的剑,似乎在默想刚才的招式应对。

  甘莫离看向如意,点点头,“如果有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我甘泉宫中的弟子,也随时可以和莲华阁共同进退切磋。”

  说罢身形一闪,跟随媸妍去了。

  媸妍亲手葬了玉岫,默默发呆,听见甘莫离的脚步声,轻嘲道,“若不是我,或许她就不会死呢。”

  这是她手下第一个身故的弟子,还是她亲授弟子,实在没法云淡风轻。

  甘莫离将她轻轻拥住,生硬的安慰,“不是你的错。”

  媸妍叹息,“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派出去的人怎样?”

  甘莫离沈默片刻,才道,“那些人都没事,安全出了花春。”

  媸妍皱眉,面上现出狠厉,“这麽说,对方是针对我来了的?”

  甘莫离想了想,“不如,我回去叫巧手鲁班过来,为你这里……”

  媸妍心中一扎,摇头拒绝。无论如何,她没法心安理得接受陈栋的帮助。

  甘莫离将她抱紧些,“那没法子,你跟我回去。我甘泉宫布防严密,绝不会出事,你要跟我走我才安心。”

  媸妍想了想,也答应了。她倒是想看看,对方到底是针对她还是针对莲华阁。作家的话:这是最终卷了,争取50章结束。

  (23鲜币)253.斗芽

  媸妍跟甘莫离上了马车,马车离第一庄越来越远。

  两边的侍女随从都离得很远,他们都知道这二位有些“不同”了。

  甘莫离难得摆脱了郎阿里,跟媸妍独处,心中轻松,将她扶入怀中耳鬓厮磨。

  媸妍意兴阑珊,却也没躲避。

  甘莫离俯身,闭目,呼吸沈重,就要亲上她香糯的粉唇。

  嫩嫩的,软软的,肉肉的……

  嗯?为什麽是肉肉的?

  他睁眼,只见一只小肉手挡在媸妍嘴前。

  小肉手的主人正在奇怪的看着他,“大叔,你在做什麽?跟宫主姐姐玩亲亲吗?”

  甘莫离恼火,这个死小孩从哪里冒出来的?还居然敢叫他大叔?

  甘莫离就算性子冷一些,也是极为在意仪表的。

  媸妍惊呆了,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小豆芽?你怎麽在这里?”

  小豆芽心虚,不敢看她,“我跟着爹爹来的,爹爹却不见了……”

  若是白宇臻同意的,必然不会丢下他就回家了,他肯定是偷偷跟过来,结果不知道什麽时候白宇臻不见了,他又混上了媸妍的马车。

  反正对他最好的,除了爹爹就是干娘了。

  媸妍气的皱眉,“你又不听话?我给你请的几位师父都还在阁里,你却偷偷跑出来?”

  小豆芽眯眼看向旁边那个男人,但是甘莫离眼高於顶,最是喜欢瓷娃娃般美貌又天才的宝宝,还被他打破二人甜蜜世界,自然对拯救他没兴趣,兀自在一旁装作冰雕。

  媸妍看他饿坏了的样子,只盯着旁边的糕点,想必这两天偷鸡摸狗的,饿坏了,黑着脸把吃的都拿出来,“吃吧吃吧,吃饱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小豆芽还未开吃,听到这话抓住媸妍的手,眼睛要哭出来,“宫主……干娘……娘亲……”

  媸妍脸色一僵,“叫我什麽都没用,你应知道,干娘我最讨厌不听话的小孩。”

  “不要送我走……你都好多天没去看我了,跟爹爹一样不要我了吗?”他快要哭出来了。

  媸妍叹了口气,看着这张小脸就没法硬心肠,谁让他长得那麽像……“我一定是欠你的……”她为他擦干净小脸,一口口喂他吃肉脯。

  “这是什麽?”甘莫离黑着脸从小豆芽鼓鼓囊囊的胸口拿出来一对雕像。

  只见雕的是一对依偎的男女,一个丰神俊朗,拿着剑,旁边美貌的女子依偎在他怀中,娇俏可人。

  “这是爹爹和娘娘!”小豆芽要去抢过来,他没有夫妻的意识,因此把爹爹和干娘雕在一起,并没觉得什麽不妥。

  从心底来说,他很希望他们都在一起,是一家,一起照顾他。

  甘莫离看清了雕像,浑身的冷气止也止不住,手下“一个不注意”,雕像断成两半,他把媸妍那半揣进怀里贪污掉了,把白宇臻那半随手扔出车外。

  “你这个坏人!你还我!你还我!”小豆芽气绝,也顾不上吃东西了,趴在他身上抓来扯去。

  无奈他那点小力气根本撼动不了甘莫离。

  可是甘莫离当着媸妍的面,也丝毫不敢动他一指头。

  那麽这场纷争到底谁胜谁负呢?

  看看甘莫离雪白纱衣前面多了一堆手印和糕点屑就知道了。

  甘莫离忍无可忍,一把把东摸西扯的小孩扯下来,丢到媸妍怀里,低头看着身上被他抓得一片狼藉,这对有洁癖的他简直不能忍耐!若是旁人的孩子,他一定一掌拍死他!

  媸妍把小豆芽抱着慢慢安抚,转眼凉凉的看向他冷笑道,“就你这死性子,还想要我给你个孩子?”

  甘莫离冷哼,“我和你的孩子,怎麽会是这种市井泼皮的模样?”

  他似有向往,“我们的孩儿,必定如同雪娃娃般冰雪可爱!”

  小豆芽却不肯善罢甘休,不管不顾的扑上去抓扯他的衣衫,“你把我爹爹丢了,你赔我你赔我!你这个坏蛋!”

  马车里被这嚎啕大哭弄得鸡犬不宁。

  媸妍看着他几欲暴走的眼神,示意他:我也没法子,你自己想办法。

  甘莫离忍无可忍,以他的性子,自然一巴掌拍死这孩子都是轻的,他本来就不是什麽善良之辈,可是偏偏小妍对这孩子青眼有加,他……他隐忍许久,一巴掌拍在车壁上,几乎将车窗震碎,“停车!”

  “冬雪,秋霜!”

  “宫主!”

  “在!”

  车窗外的侍从看见他一身的狼狈倒抽一口冷气,不敢再抬眼。

  “去把这小娃娃的雕像捡回来!快去!”

  小豆芽这才停了嚎啕哭声,待来人拿了雕像回来,往怀里一揣,扑到媸妍怀中,乖乖的不动弹了,媸妍见他哭的可怜,怜惜之情大盛,只顾哄着小东西睡觉,再也顾不得其他。

  甘莫离本想和媸妍好好亲热一番,没想到是这般模样,他正襟危坐,眉峰一横,打坐起来,呼出一股抑郁的浊气。

  媸妍最近心神不宁,也并不抗拒用身体发泄一番。

  所以当甘莫离甩脱小豆芽将她带到卧房,她并没有拒绝。

  这不是媸妍第一次进他的卧房,媸妍不由皱了皱眉,房中正对着床的方向,却是金光灿灿,竖立着一个极大的金雀笼。

  他果然来这一套!

  那金雀笼倒是别致,里面应有尽有,里面布置着金的桌椅板凳,还有一堆像是玩耍的架子和奇怪的器具。

  就差没写着“金屋藏娇”。

  媸妍在这些方面已经是沧海又桑田,怎会不知那里头是什麽光景什麽用途?

  正要发作,甘莫离已凑到她耳边,在她耳垂轻轻一咬,“我恨你恨得牙痒痒,那日你走了,我便命巧手鲁班打制了这个金笼子给你,就等着哪一天把你抓回来养起来,把里面的十八般兵器都用上一遍!”

  媸妍拧眉,“你!……”

  甘莫离手指轻轻抚弄她的眉,竟揉的媸妍很是放松舒服,不自觉舒展开来,“别急,现下你是我的了,我自然不会逆着你。”

  见她面色渐渐温柔,不由凑过去咬了一小口,“不过放着也是浪费,不如我们……”

  媸妍娇斥一声,“呸!想都别想!”说着作势要走,却被甘莫离昏天黑地压在了床上。

  “那可是可惜了……”甘莫离叹息,“我不知多想抓住你的把柄,把你惩治一番,小骗子。”

  媸妍心中一动,脸庞一侧,避开他的呼吸,一股热流从身体里流下。

  那日未及细想,现在却是想到了许多,尤其她和甘莫离这令人纠结的伦理关系,让她不得不介意。

  她睫毛缓缓落下,“我……我还是觉得,我们不合适……”她偏向一边,有些迷茫,“你总会成亲,可是,怎麽会是我呢……一定是弄错了……”

  我们是最不可能的……稍有差池,她担心很多人的命运会改写。

  甘莫离满不在乎,轻吻她的唇角,“别想太多,都已经到了这步,怕什麽。”

  他对媸妍此时倒也没有多少非她不可的感情。

  而作为一个心性克制又冷情的人,他的欲望也未到不得不发泄的地步。

  对他来说,爱恋遥不可及,他最初觉得她从根骨天资到外貌模样无一不符合他想要後代的条件,在他生命里,第一重要的自然是武功,第二重要,就是继承者。

  如果“甘小妍”肯乖乖的,自然很好,可惜事情出了偏差,她竟是那种难以掌控的模样。

  不得不说,她的隐瞒激起了他的逆反之心,而且,她那种倨傲的模样让他起了几分征服之心。

  他半是刺激半是赌气,在那种情形下迫她做了不齿之事。

  若是真的珍视,他当初也不会轻率的在郎阿里眼前羞辱她,甚至最後一起……但要说是亵玩,倒也不是那麽回事。

  不过反正对他来说,本也没有什麽是不齿的。

  现在他的第一要务仍然是後代。待她生下孩子,合则相伴,不合则他也可以远远的避开她那些讨厌的男人,他的武功已经鲜有对手,他期待能把所学传给他完美的继承人。

  如此想来,生命果然有意义许多。

  至於孩子的妈,那是後事,到时再说。

  他的手热切的抚弄她的身躯,带来她一连串的颤栗。

  良辰美景,又远离了郎阿里,第一次完全拥有她,也是别有滋味。

  此情此景,他终於难得有了一丝小夫妻般的新婚悸动。

  他吻得她难以坚持和思考。媸妍意乱情迷,也伸出手去,来到他那处握住抚弄。

  两人渐渐睁大了双眼。

  “你……”媸妍咽了咽口水。

  “我……”甘莫离皱紧了眉头,一翻身坐在大床上,咬牙切齿,“是郎阿里,一定是他!”

  媸妍整了整凌乱的衣衫,也支着身子半坐起来,“你当初那般无耻缺德行事,又怎怪得人家报复你?”

  郎阿里已经吃了大亏,又眼见得他把她拐走,怎麽会甘心?

  甘莫离闭目,缓缓吐纳几次,才平息下邪火。倒是媸妍奇怪道,“不过他们鄂南蛊丸可是要化水入口唇或者肌肤才可入体。你这……却是怎麽中的蛊?”

  甘莫离想了又想,突然福至心灵,从怀中掏出那媸妍的雕像。

  媸妍奇道,“这也只是把玩的东西,怎麽会……”

  “难不成你……”她突然住了口,面色古怪,看向他的下身,又看了看他的手。

  “你……我……我并非……”他几乎要恼羞成怒。

  甘莫离面上通红,抓紧那雕像,到底到底没扔掉,还是揣了起来。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才不会那般下流猥琐!”他涨红了脸,跟平时冰雕般的冷清高傲大不相同。

  媸妍面上一红,忍不住窃笑道,“我又没说出来,你怎知我在想什麽?”

  甘莫离一时无语,尴尬之极,有口难辩。

  他只是偷偷亲过“她”怎麽了?只不过一时觉得可爱罢了,绝无关乎多余的男女之情!

  媸妍悄悄看他,突然觉得有股难以形容的甜蜜满足,又是觉得可笑,忍不住凑过去,挂住了他的脖子磨蹭。

  一时之间,暧昧的甜腻气息反倒比两人赤裸交欢时更加令人面红心疼,难以言喻。

  甘莫离顺手将她抱住,一手捂住怀中的雕像,目光有些茫然,仿佛自己也不太明白了。

  小豆芽偷窥了一会,郁闷的离开了。

  “明明阿里叔叔说他会暴跳如雷,怎麽後来干娘又跟他和好了?”

  那药,自然是郎阿里让他抹在媸妍的雕像上的,自然算准了他会夺走。

  当然,本来郎阿里是要打算小豆芽去把雕像偷偷泡进他的洗澡水的,没想到他自己先中了。

  想不明白,他也不想了,就四处在甘泉宫乱逛。

  这园子跟莲华阁不同,莲华阁到底女子太多,花花草草琳琅满目。甘泉宫却是一派肃杀,侍从也都冷漠而恭谨。

  他是媸妍的干儿子,自然没人敢为难他,但也没人敢同他说话。甘泉宫又不愧是隐世崇武的所在,几乎处处可见刀光剑影,宫侍也冷清的像木偶石雕。

  小豆芽觉得无聊,越走越远,“什麽鬼地方,跟那个坏蛋一样无趣,到处都是棺材脸。”

  他吐了吐舌头,越发避开那些人,走得远了。

  他左看右看,点点头,“这个院子,我喜欢!”

  这农舍一样温馨的小院莫名让他怀念在宋家跟宋丫头过家家酒的时候来。

  院子里有好多极具匠心的小机关小物件,简直叫他如同逛博物馆一般,看的眼睛都直了。他忍不住稀罕的用手拿起一个机关小屋往里看去,好想看看里面是什麽样的!

  “你是哪家的小娃娃?”

  只听身後传来一声低沈的男声,小豆芽吓了一跳,手中的机关小屋竟然啪一声落地,摔了个七零八落。

  小豆芽冷汗都出来了,声音颤抖,“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呆了一下,条件反射般拔腿就跑。

  陈栋本也气得不轻。即使是宫主,到他这里做客还需要叩门请示,怎麽来个小屁孩乱闯,还弄坏他做了好几天的东西。

  他一把捞住那想溜的小孩,抓到自己面前,“做坏事就想跑?你家大人……”

  他的话却说不下去,那孩子已经扁扁嘴哭了出来,即使他哭的五官皱作一团,也能看出他清亮的眼睛,跟陈侨如出一辙!

  以至於他那重话怎麽也说不下去。

  他叹了口气,算了,哪个孩子没有好奇的时候?他像这般大的时候不是也常常弄坏父亲的东西。

  小豆芽哭了一会,见他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哭声渐弱,自己擦擦眼泪,又好了。

  这下陈栋越发奇了,除却那跟自家弟弟一模一样的眼睛,那五官更是像足了他自己。他几乎要以为自己两兄弟回到了幼年,然後被泥偶一般捏成了一个小人儿。

  “你怎麽又不哭了?”陈栋很郁闷,看着顶着自己小脸的男娃那麽能哭,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若是他孩子,他才不会把他养的这麽娇惯!

  小豆芽撇撇嘴,“甘莫离那个大坏蛋最怕我哭了!阿里叔叔说我多哭哭能让宫主越来越讨厌他!你跟他不是一夥的,我就放过你了。”

  陈栋抱着他左看右看,更加确信这熊孩子不是他们陈家的种。他们陈家脑筋都比较直,最灵活的小雨也顶多是不撒谎偶尔调皮一下,不会这样耍赖皮。

  “你爹娘呢?”

  小豆芽摇头晃脑,“我的干娘是莲华阁主!我的爹爹在这里!”他说着从怀中掏出那个最终捡回来的白宇臻的雕像。

  陈栋接过,把雕像好好看了一番,微微点头,“你这孩子,这是你亲手做的?”

  小豆芽骄傲极了,“那是自然!”

  陈栋颔首,心中更是欢喜,没想到这孩子竟然颇有慧骨。

  他不无骄傲的一挥手,“你看这满院的机关玩具,好不好玩?”

  小豆芽眼睛亮晶晶,“好玩好玩!好玩极了!”

  陈栋牵起他的小手,“以後拜我为师,我什麽都教你好不好?”

  小豆芽的眼睛几乎灿若明星,“好!”

  大手牵小手,结下师徒之盟,如在寒峭的甘泉宫点起一支温暖的火烛。

  而缘分之奇妙,或许不尽於此。

  (16鲜币)254.征途1

  清晨,阳光还很青涩的时辰,甘莫离支起身子,静静看着睡在自己臂弯里的女人。

  她睡得很是平静,几乎没有鼻息,若不是若有若无的轻轻皱眉,甘莫离会以为她只是他怀中的木雕美人。

  他不由轻轻撮起一股她的发丝,放在鼻尖嗅了嗅,馨香,又干净的气息,撩动的他有些不能自已,无奈力不从心。

  或是察觉自己的行为有些不符合自己的身份,他面上淡淡红了,开始怔怔的发呆。

  他在想:他一向想要小妍生个儿子给他,现在突然发觉,生一个女儿也是不错,这样就能熔合了他的骄傲,她的狡黠,他的冷清,她的倔强,生成一个玉雕似的娃娃,让他从小开始养起,好好的娇宠……可是他为什麽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想要的继承者是男娃娃,自然才是最好不过,为什麽他突然会要女儿尚可的想法……他觉得自己自寻烦恼,便披上白袍起身,走到院子里,沿着石子路慢慢的踱步。

  远处的阴霾里,凌红绡看着已经很久没照面的宫主,心情复杂难言。

  他没有按照那个女人的意愿为难她,但是却把她遣的远远的,让她出去奔走。

  即使那个女人虚伪又放荡,他也愿意沈迷。

  何曾见过他那样披衣而行,不在意仪表的模样?还有那面上冰雪消融般不和谐的浅笑……那样的改变却不是为着她。

  就因为迁就那个女人带来的孩子隔三差五的恶作剧,他竟然不复不可侵犯的仪态!

  这算什麽?她嫉妒又痛苦。她宁愿他永远对她冰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

  凌红绡觉得自己心都碎了,她转身就走,直到老远离开了甘泉宫,步履沈重,直到一个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哥哥……”她看着自己为了追求“梦想”抛弃的亲人站在眼前,突然觉得委屈又愧疚,扑在他怀里哭出声来。

  凌霜寒摸着她的头,低声道,“别哭了……为着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何必?阿绡,跟哥哥回天都吧……”

  凌红绡踌躇,多年冷清的生活,已经让她眼泪也流不了几颗,她拼命摇头,“不,我不走,我已经做了那麽多,怎麽能把他让给那个不爱他的女人?”

  凌霜寒一愣,他行走江湖本来是奉皇帝之命,去搜捕天山王的余子,本来他以为对方已经死了,可是最近他却凑巧打听到,疑似杜皓然的人在鄂南莲华阁出没。

  本来他该当去追查个彻底,但是交手之後他竟然不是对方的对手,联想起关於当年小王爷不能习武的传闻,他有些不能确定。

  但是他混进武林大会,最近武林的动向显示,这莲华阁和朝廷大有对立的架势,那麽这“杜皓然”究竟是何许人,到底是真是假,也就变得有意思了。

  如果真是那般的话,那莲华阁主也就其心可诛了。

  他已经给皇帝飞鸽传书,具体该怎麽做,他还在等。眼下,他只想把这唯一的亲妹子劝回去。

  他叹息,肃起脸,“你难道还不明白?不管那个女人如何,他对你都多年如此,根本就不可能再进一步。”

  凌红绡咬唇,“我……”

  凌霜寒索性摊牌,“最近鄂南会不太平,甘莫离他跟鄂南联系颇多,你跟着他亦不会有好结果。”

  凌红绡咬牙,“不,越是如此,我越是要留下。那个女人牵连到他,我身为他的护法,更要时刻提醒他不可误入歧途。”

  两人正拉扯间,只见甘泉宫大门打开,五个女子一起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女子跟其她几人话别几句,便转身离开,那四人则一径沿着反方向走去,看方向,应是北去。

  那五人正是媸妍一行。

  原来早上如意和蒺藜拜见,如意讲了一些有奇怪的事情。

  她本来因为玉岫死的蹊跷,让如意和胭胭去大肆查探,以为会查出来是否有别的女子惨死,没想到这样的意外不多,却给查出来三个月前各地的未婚女子失踪事件。

  截止现在,几乎全境都不时有未婚女失踪不见,而数目不多不少,恰是四十九个。

  七七四十九麽?

  她心中那种不宁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让如意回去,告诫莲华阁在外的弟子最近暂且不要出去走动。

  而她自己顾不得多想,蒺藜已经带着忠义侯的帖子来见,果然让逍遥侯说中,孙玉龙要见她,时间就定在五日後忠义侯府。

  她来不及跟甘莫离打招呼,便带着蒺藜,以及蒺藜带来的两个女弟子上路前往天都。

  而那边甘莫离得知媸妍已走,正巧陈栋带着小豆芽前来,说了授徒之事。

  甘莫离自然乐得让陈栋把这小祸害护送回去,顺便交代了陈栋在莲华阁安排一下机关布防,再帮把他郎阿里的解药要过来。媸妍已走,郎阿里若是识相,自然该把解药给他,一次两次无伤大雅,否则以後的路还长,他有的是时间跟他斗法。

  蒺藜带来的两个侍女一个唤作碧瑶,是鄂南南边的山女,十分活泼可爱,一个唤作朱锦,是定州人,文静内敛。

  碧瑶起先还因为惧怕媸妍而不敢开口说话,後来见阁主大人并无芥蒂,才开始大着胆子聊天。

  蒺藜沈闷,媸妍早先几年前也曾活泼,因此便由着她。

  她觉得有些口渴,便拿出花露吃了一些。

  碧瑶奇道,“阁主,您不吃东西的吗?我带了干粮的!”

  朱锦扯了扯她,“阁主的膳食,哪需要你过问……”

  碧瑶委屈道,“我也是怕阁主饿吗……”

  媸妍轻轻笑笑,“不碍,我还好,三五日尚可忍耐。”

  自从身体脱胎换骨,功力趋於大乘,她便发现进食也不需要多费心,每日打坐足够,便可适当脱离五谷,口味自然比以前刁了许多,非精致菜肴不肯食用。

  这路途中荒郊野岭的,让她去啃粗糙的东西,她自然是不肯的。

  媸妍见她仍是好奇,便耐着性子解释道,“你好好练功,待你功力高到一定得程度,也是可以做到的。”

  碧瑶开心,“真的吗?”

  媸妍问道,“你们的师父都是谁?”

  看起来朱锦的修为还不错,碧瑶却好似停滞不前。

  朱锦恭恭谨谨道,“在下师从风云使。”

  媸妍点头,“难怪这般谨慎沈静。”

  碧瑶难得低沈了些,“在下……在下……师父已经身故。”

  媸妍一愣,没想到这是玉岫的弟子,玉岫为人低调,弟子也几乎没有收几个。

  她放缓了声音,终究有些内疚,“回去把你的几个师弟妹叫来,我传你们一门功法。”

  一时气氛有些沈闷。

  媸妍又转向蒺藜,“你也要好好练功,回去我考校你,若是没有进益,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我自然希望,你们一个个都强过我,将自己的命抓在手里,不会任人欺凌。”

  蒺藜没想到媸妍会突然跟她说话,待听她说完,心中一动,不知是何滋味,复杂难言,只轻轻从包袱里拿出驱虫香放在媸妍脚下点上。

  媸妍心中一暖,看了她一眼,蒺藜似是不好意思,背过身去饮水。

  这会碧瑶也没心思叽叽喳喳,媸妍想起之前的鬼梦,以及玉岫的死状,蹙眉拿出怀中的小册子,那便是西川道人当初留下的《阴阳玄鬼大法》。

  她对此道提不起兴趣,因此一直没有看过。

  然而此时此刻,她突然想起了来,默默翻看。

  她之前不信鬼神,因此并不热衷此道,现在看来,冥冥之中,鬼神或许不存在,却未必没有接近鬼神的存在,又或者,人为的鬼道。

  碧瑶见蒺藜喝完了一壶,便拿起她和媸妍的水囊,“我去灌水,甘泉宫的由来我算是知道了,你们出了这里,再喝不到如此甜美的山泉呢!”

  待她走了,这里便彻底的安静下来,一时只余媸妍翻看书册的沙沙声和蒺藜打坐的浅浅吐息之声。

  嫋嫋的驱虫香飘散的云里雾里,间杂几声荒野野兽的嚎叫,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媸妍看的入了神,不曾留意时间流逝,只到抬头不见天光,才蹙眉转向朱锦,“碧瑶丫头呢?”

  朱锦愁眉苦脸,“正要禀告阁主,我已经出去寻过两趟,都没寻到她的踪迹。她说她要去打水,这……”

  蒺藜重复道,“水……?”

  媸妍暗道不好,怎会如此疏忽大意,运起轻功向泉水叮咚处飞去。

  她心中针刺一般,脑中全是玉岫死状,生怕看到碧瑶泡在溪水里,染红一池的情景再现。

  待到溪边,什麽都没有,她才终於舒了一口气,捂着心口。

  让她的门人死在她眼前,实在是一种折磨,她宁可跟对手好好较量。

  蒺藜见她面色惨白,犹豫启口,“……你……没事吧?”

  媸妍闭目,再缓缓睁开,“没事,我再去看看。”

  她转身又步入林中,沿着来路往回走,碧瑶虽然天真,却不傻,不可能被人骗走……她眼睛紧紧盯住地上,只见那处土地被蹭起了一串地皮,直到一棵树跟前也停住。

  她慢慢走到树下,抬头,血液再次沸腾。

  碧瑶被高高吊在树上,没有一丝血迹,因为她已经干尸一般枯萎,即使是轻轻的树梢也能经住她身体的重量。

  (12鲜币)255.征途2

  媸妍双手捏的咯咯作响,不由自主运起功力,她的发丝海藻般飘飞起来,仿佛有种诡异的令人心惊的魔力。

  “是谁?”

  她的声音穿彻林中,凄厉的惊起一摊飞鸟。

  “是谁?”

  她的声音尖刻中带着泣声。

  “装神弄鬼,藏头露尾,有本事你出来!你出来!!!”

  她双目赤红,四肢青筋暴起。蒺藜和朱锦见此,虽也难过,却不敢上前。

  媸妍耳廓一动,突然向西边掠去,弯刀抽出,势如破竹。

  树影後闪出一个藏蓝色身影,似乎没料到她突然袭来,堪堪抵挡了几下,却不是盛怒之下媸妍的对手。

  四尺大刀对上娇小的弯刀,倒是占了些凶猛的便宜。无奈弯刀勾勾抹抹,他也只算是勉强自保。

  媸妍此时更多是发泄奔腾的怒意,并没同他计较招式,而只是一味强砍强杀,拼的铿铿锵锵,迸出一连串银两的电火花。

  凌霜寒力有不逮,已经只能是仗着气力了,眼看弯刀泰山压顶般划过来,只能支起全身的气力运作於大刀,生生硬上去。

  他心中苦笑,如今,他只能借助於气力拖得一时是一时,希望这女人冷静一二。

  媸妍那招实在杀气十足,凌霜寒根本无法止住她的步伐,被她逼迫的後退滑出十余步,抵在树下,动弹不得。

  刀锋已经逼近他的脖子,杀意将他脖颈都带出一片红色。

  突然身後一阵疾风袭来,媸妍顿了一拍,挥袖拂开身後的剑气,趁着这功夫,凌霜寒艰难咽了下紧张的口水,“非在下所为。”

  应对前後夹击对媸妍来说也并非难事,只是那混杂着薄荷的药香味让她逐渐清醒,她腥红的双目渐渐平复清澈,凌霜寒的面目渐渐在眼前清晰,只见他面容刚正,双目虽单薄却炯炯有神,好似一只利鹰,媸妍方想起跟他一面之缘。

  御用银刀跟她虽有些过节,却只能是正人君子。

  “放开我哥!”凌红绡不善言辞,什麽贱人下贱的她还真骂不出口,只能紧紧盯着媸妍,眼中冒火。没想到许久不见,这女人武功进益如此厉害!她先时还想安慰自己,这女人根本不配站在甘莫离身边,如今,她却是有些灰心了。或许,除了一颗真心,她才是毫无用处的那个,而真心往往最是廉价。

  媸妍斜乜了她一眼,杀意渐渐消去。

  她倒是更想弄死凌红绡,可惜在人家哥哥面前,又还没出甘泉宫的地界,怎麽都有点棘手。

  凌霜寒见她撤去了弯刀,面对面站着,瞬间从妖冶的魔女化身清冷仙子,乱发贴着她的鬓角飘忽,看的他微微侧脸,目光移开寸许。

  凌霜寒是跟随她而来,自然知道她为什麽发狂,心中叫苦,没想到被卷入这样一宗破事,更气愤的是,这样的邪恶之徒作案之时竟然将他这大内捕手也蒙在鼓里。

  她缓缓闭目,再睁开已经平和,淡淡道,“得罪。”

  凌霜寒也没心思跟她计较,毕竟他们跟踪在先,总是不礼貌,於是便跟上去,帮媸妍一行葬了那女尸,心中也是惊惧之极。

  之後两拨人也没刻意避开,凌家兄妹燃起一处火堆,在夜色里拨弄柴火。

  媸妍和蒺藜三人则坐在另一侧树下打坐休憩。

  媸妍平静了一息,见朱锦一边瑟瑟哭泣,一边抱着肩头发抖。她叹了口气,火折子在碧瑶那里,已经入葬,她又不放心她们再去捡柴火,便起身走到凌霜寒旁边,“不知可否借光?”

  凌霜寒一愣,已经被凌红绡抢先,“你不是神通广大?也有有求於人的时候?”她几次三番输在媸妍手中,已是不爽。

  媸妍浑不在意,只冲凌霜寒点点头,便带着二女挪了过来,一起围坐火堆。

  他们二人既然要跟着,那便在一起好了,多了两个人,正好有人分担凶手视线。

  凌红绡见她不接口,自己也闷了回去,就着火堆烤了只香喷喷的鸡,先掰了个大鸡腿给她哥。

  凌霜寒接了过去,见对面三个女人都闭口不食,有些不好意思,出於礼仪,递向媸妍,“不如用些取暖?”

  凌红绡一把拉住他的胳臂,“哥!人家根本不稀罕!”

  凌霜寒有些尴尬……只见媸妍冷冷淡淡,并不见谢意,只冲他微微顿首,便冲她的两名婢女道,“你二人也不许再进食,多打坐运功,若是发渴,便吃些花露蜂蜜。”

  她这是防止她们去便溺离开视线,发生不测。

  凌红绡冷哼道,“矫情。”便低头吃了起来,媸妍就着火光看那本秘笈,也算是和平。

  那边凌红绡东拍一下,西拍一下,被毒蚊子叮了几个脓包,不堪其扰,凌霜寒也用银刀斩了几截山蜈蚣,倒是媸妍三人相安无事,像是带了避毒珠。

  朱锦擦了擦眼泪,抬头看了看媸妍,见她不曾反对,便从包袱里翻出一截驱虫香丢进火堆,很快燃出一阵奇异的香味,毒虫皆避开而行。

  毒虫蚊子对鄂南人来说自然是雕虫小技。

  凌红绡抬眼看了看她,再没有开口说话。

  又过了两三个时辰,就连倦鸟也落巢不闻啼声,朱锦凌红绡皆抱膝入眠,连蒺藜也入定无息,凌霜寒拨了拨火堆,见媸妍仍旧就着火光翻看书册,似是不知疲倦,凌霜寒自己习惯了风餐露宿,也已经哈欠连天,心中很是好奇媸妍的精神,再看她,竟然是不时以指狠掐自己神庭穴,强硬保持警醒,不由出声道,“阁主可以稍作休息,有我值夜便好。”

  媸妍婉谢道,“不过两三夜,也还坚持得住。”

  她再不肯让她门人在她眼皮子之下出事。

  凌霜寒见她倔强坚持,不由叹息一声,不知怎麽,想起当初追捕的那个女犯,硬是以小小的身躯背负高大的尸体,翻山越岭走了一夜,让他起了敬畏之心,鬼使神差的没有追上去。

  眼前这莲华阁主,骨子里似乎与那小姑娘颇为相似,面上一副冷心冷肠,实则为了姊妹的安危宁可虐待自己。

  又过了许久,直到乍见天光,凌霜寒下巴重重一点,也从浅眠中惊醒,再看媸妍仍然蹙眉研究那本小册,心中暗暗惭愧:昨夜虽然人家拒绝,但是他到底说过要值夜的话,没想到他还是打了盹。

  几人一起洗漱完毕,结伴北行,直到进入天元地界。

  虽则媸妍话不多,凌霜寒也已经知晓她是前往忠义侯府,想必皇帝已经知道了莲华阁的动向,要试探一二。

  那麽他便不太担心了,便赶着在她之前进宫觐见。而他妹妹则因为媸妍离开,想要回去甘莫离身边,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跟甘莫离开诚布公。

  别说此时甘莫离中了蛊,对一切女色皆无反应,就算是清醒之时,恐怕也不必我们看客费心。

  媸妍到底三天两夜未曾歇息,只肯看书和盯着自己手下的安全,神庭穴几乎被她自己掐破。进了天元心中一松,身子一晃险些软倒在地。

  倒是离她最近的凌红绡几乎是条件反射,随手把她捞了起来,待反应过来,又不自在的别过脸去。

  媸妍第一次抬起头,认真看着她月白面纱上那双眼睛,面色古怪,终於没有开口,带着蒺藜和朱锦施施然远去,几人就此分道扬镳。作家的话:凌霜寒估计大家忘了,是前面跟花飞飞打赌的那个捕头,酱油人物。

  (15鲜币)256.捕蝉

  媸妍三人入了天都,不消半日,已经有忠义侯府的轿子前来迎接,直接将三人迎入府中。媸妍掀起轿帘,见这天都繁华更胜定州,到处可见买卖的小贩,房屋楼舍也皆典雅大气,她挑了挑眉,随即闭目养神。

  若是将这万里山河都纳入掌中,似乎也不错?她心里激起报复般的快感,只不过,她对此兴趣也并不大。

  从前她吃尽苦头,及至後来掌控了能力,那些仇人已如鸟兽散,她现在心中仍然堵着一口戾气。

  到了侯府宾客厅,一个锦袍神气的老太监正坐在最上位的太师椅上喝茶,神色似有不耐,远远看见媸妍三人聘婷走近,并不起身,“莲华阁主这一路游玩的挺有雅趣?若不是侯府派人前去迎接,恐怕还要杂家等上两天吧。”

  媸妍这一路只差没昏倒,蒺藜体恤她劳累,当即也不客气笑道,“我记得邀请我们来的似乎是忠义侯大人,怎麽忠义侯也忒寒碜,就派一个小小家奴前来迎接?”

  曹荣禄怒道,“大胆!你……”

  “干爹何必同後辈们计较呢?”孙玉龙一身紫袍玉冠,丝毫不见萎顿,从屏风後走来,止住了曹荣禄的怒火,提醒道,“皇上那边一时可离不开干爹呢,干爹可有什麽要同莲华阁主交待?”

  曹荣禄这才一口气舒服些,从袖中拿出一卷圣旨,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莲华阁主攘外有功,念在忠心可嘉,其心赤诚,特赐楼兰紫翡镯一对,凝雪苍洱瓶一只,东海斗珠三颗,金银万两,跪下谢恩哪!”

  媸妍挑眉:皇帝这是什麽意思?谁都知道她的忠心和赤诚是怎麽一回事,这皇帝颠倒黑白,在他自己地盘上先礼後兵?若是她不收,难免不识好歹,恐怕对方会派人直接请她去皇宫做做客呢,若是她收了,难免要认下“臣下”身份,她可不甘心。

  “蒺藜!”她也不叩拜,冲蒺藜笑笑,别人送礼,她何必不收呢?

  蒺藜会意,上前也不管目瞪口呆的老太监,直接就着托盘夺了过来,递给朱锦,示意她收下去。

  “你你你……”曹荣禄呼吸困难,手指头几乎要点到媸妍脸上。

  蒺藜心中不快,正想着,干脆将老东西手指拧断,却发现那太监自己先停住了。

  曹荣禄突然惊惧交加,手指颤抖,往後退缩了几步,“你,你,你是鬼……还是妖……”

  媸妍皱皱眉,觉得有趣,往他面前走去,“我为何不能是人?”

  谁料那老太监不经吓,竟然一个趄趔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孙玉龙没想到他这干爹这般没用,读个圣旨都能昏厥,也不知他是否也知道媸妍什麽秘密,暗自琢磨间,干脆吩咐几个人将曹荣禄送回皇宫,省的出了事他担待不起。

  他微微一笑,躬身道,“恐怕干爹他见到阁主太过激动,失礼了,还请阁主前往宴席,容我好好招待。”

  媸妍没想到他还会认了那老头子做干爹,嘴角轻轻一撇,再不多看他一眼,一行人向後院走去。

  这侯府本来是天山王家,假山水泊都富贵逼人。

  宴席就落座在富丽堂皇的内堂,四周都是不知上了多少年代的古董花瓶,桌上更是摆满鲜艳的芙蓉花,仿佛寓意来客比花娇。

  朱锦跟随孙玉龙的侍女一并撤下,眼下只剩下孙玉龙和媸妍、蒺藜,再安静私密不过。

  媸妍状似费解,遥遥冲孙玉龙举起酒杯,“看来,侯爷很是喜欢我上次送的见面礼。”

  孙玉龙面色一变,狠狠喝下一杯,声音如常,“阁主的青睐,在下不敢忘。”

  媸妍眯了眯眼,笑了笑,没说话。

  孙玉龙举起酒壶,倒了两杯酒,来到媸妍这边,冲着她点点头,饮下,“今日之前种种,不打不相识,在下仰慕阁主已久,此杯酒後,恼心事便当没发生过。”

  蒺藜接过酒杯,自袖中自拿出一根郎阿里特制的淬药银针为媸妍试了试,也对她点点头,媸妍对孙玉龙回之一笑,一饮而尽。

  孙玉龙眼睛忽明忽暗,盯着她的一颦一笑。

  不可否认,美人就是美人,即使这美人风餐露宿,三天三夜没合眼,眼里布满血丝,却依然散发着一种倦极令人心疼的美,她掩口打个呵欠,孙玉龙便想把她拢入怀中,让她以自己小臂为枕,安生睡上一睡,她用手掐了掐头部,孙玉龙便按捺不住指节,想帮她按摩按摩,让她不要糟蹋自己。

  媸妍自然不会以为他毫无介意,要知道,上次她做的事还是很过分的,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无法忍耐。若不是孙玉龙想了什麽圈套,便是碍着皇帝的面子还有什麽所图。

  媸妍眼中笑意不明,夹起一片藕片,咬了一口,带出唇齿间的黏丝,成功听到对面男人呼吸粗重许多,“看来,忠义侯大人似乎对我态度改善许多?”

  孙玉龙愣了愣,随即道,“阁主大手笔把那些门派治的服服帖帖,就连皇上亦是佩服此等女中豪杰,皓然又怎敢冒犯?”

  媸妍听到皓然的名字,皱了皱眉,“哦?看来,是陛下要您来做说客的吗?”

  孙玉龙淡笑,“陛下自然有这个意愿,希望阁主能放下偏见,江湖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自然更好,毕竟阁主如今作为,朝廷可是少了很多税收,若是让陛下以为威胁,恐怕就只能做些我们并不愿的事了。”

  媸妍冷笑道,“那是你们的事,眼下盟主是白宇臻,干嘛要同我说呢?”

  孙玉龙点点头,“白大侠那里已经派人去说了,不过阁主盖世武功,亦值得尊重。”

  媸妍心中明白,这是提防她手脚伸得太长,也是个警告,现在是礼,若是不听,之後便是兵了。

  若是皇帝真的没成见,便不会只让孙玉龙来见她。

  不过这又怎样?她全不在乎。

  酒过三巡,媸妍突然扶额,似乎有些不支,然而不管怎麽掐按穴位,终究抵挡不住晕了过去。

  孙玉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她的机子前停住,用手挑了挑她的下巴,见她毫无反应,随即呵呵一笑,“终究落在了我手里,该说是莲华阁主太大意呢,还是太过轻信呢?”

  蒺藜沈默一会,才道,“你最好不要太过分。”

  孙玉龙声音有些发冷,“我能对她做什麽?她不是很厉害吗?”

  顿了一下他又不在意道,“好了,你该走了。回头,我会派人把她送回去的。”

  “不过,我实在奇怪,你不考虑我的建议,让我把她拘下来?要知道,她回去万一醒了发现什麽蛛丝马迹,知道你背叛了她,恐怕你难逃一死?你要知道,我同她恩怨很深,很难不在她身上留下什麽痕迹的……她若不在鄂南了,你接替莲华阁不是更好?”

  蒺藜冷冷拒绝道,“不用你费心。”便像是逃避一般消失了。

  孙玉龙难掩得色,将媸妍轻轻抱起,捂在怀里粗鲁的揉了揉,随即消失在屏风之後的地道之中。

  媸妍小睡一觉醒来,见自己被竖着固定在一张极为柔韧的丝线绑成的一面大网上,那网由纵横交错的丝线结成了一面网墙,她又被猎物般绑在上面,整个人献祭一般的姿态固定着。

  她低头,沈思。

  其实,她那会不过是因为日夜兼程,困倦之极,又多喝了几杯酒,便昏昏欲睡,这倒不足以让她倒下,只不过觉得孙玉龙见到她着实有些反常,她便装作昏睡试上一试。

  至於那些酒菜──她重生之後向来难以轻信,更是从未真的相信过蒺藜。

  只不过,蒺藜的背叛也有些出乎意料,她心中终究有些凉了,闭上双眼,脑子里出现的是凌红绡和蒺藜交错的面孔,让她有些凌乱。

  孙玉龙碰到她的时候她便醒了,也听到了那些话,这更让她起了一些好奇心,想知道他们到底想要做什麽。

  难道孙玉龙只是想报复回来,玩玩她的後庭?冒着被皇帝监视的风险动她,想想也不是那麽回事。

  她想不出头绪,干脆打了个盹养养精神,谁知道待会会出现什麽情况?这会小风一吹醒了过来,头脑清晰了许多。

  不久,那一身紫色锦袍似模似样的清俊侯爷便走了进来,他提着一盏琉璃灯,媸妍原以为这里是什麽密室,没想到这才发现,这里竟然是挨近郊外的密林深处,想是刚才从地下道一路走到了这里。

  媸妍看了看周围,瞳孔微缩。

  东方有枯木,北方有死水,南方燃烬灰,西方锈铜堆,四野树阵累累,正中天网恢恢。

  好一个困兽之阵!

  对於阵法她几乎白纸一张,最早接触的也是岳洛水院子里那个桃花树阵,她最终也只能闭了四识,只靠耳力才勉强过得去。若是让她直接破解,她是不行的。

  若是没有事先参详便宜爹那本书,恐怕她还没发现,只是现下即使发现了,她依然奇怪:只是想困住她,孙玉龙有必要用这般灭绝阴损的阵法?

  要知道,困兽之阵极为决绝,入阵人本身要承受反噬後的等同风险。

  更何况听他们之前对话,他们是要瞒着她进行的,那麽又何必如此?作家的话:蒺藜背叛原因番外五蒺藜之刺里最後一段写过,她也不是多恨女主,不过心情有点复杂。本章标题里“捕蝉”的“蝉”不是媸妍,是孙玉龙。这几章小高潮结束之後很多谜底会挨个揭开了,大概下周之後吧。

  未完待续
        55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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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18 20:53:09 | 只看该作者|
  (16鲜币)257.螳螂1

  孙玉龙见她睁眼望来也只是错愕了一瞬,毫不担心,“没想到阁主就是阁主,如此警醒,不知你感受如何?”

  媸妍冷笑道,“我醒来,你又不能杀我,那麽准备怎麽向你的同党交待呢?”

  她很想知道,他有恃无恐的勇气哪里来的。

  孙玉龙不在意道,“这是你自己醒来,又怨不得我。”他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不过阁主似乎提醒了我,你现在知道我要做什麽,记住了我,搞不好日後会来杀我,而我,又舍不得你死,你说,是不是给你用些药物才好?”

  他冷森森笑着,“听说,你们鄂南有些蛊丸,可以让好人变得傀儡一般,很不巧,我虽然没有这种玩意,我的朋友,却能叫你一辈子在我身边做个乖乖的女仆。”

  媸妍仿佛丝毫不觉威胁,“我记得,好像蒺藜并没给你这麽大的权力。”

  孙玉龙嗤笑道,“她算是什麽,我会将她放在眼里?不过是个畏手畏脚的丫头片子,瞻前顾後,不足为谋。”

  他逼近媸妍,用手掰起她的下巴,那细腻的手感让他心尖像是被撩拨了一般。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火热,紧紧扣着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

  她紧紧闭着口,却挡不住他热烈的侵袭,几乎是肆虐的在她口中攫取她所有的气息,发出恼人的兹兹声响。

  他却还好似不够,舌头还要深入更深一些,非要跟她唇齿完完全全吻合,不许一丝空隙存在。

  媸妍手紧了又紧,几乎就要破功,可惜,不得不忍耐再三,如果她没听错的话,他身後还有一个人,要对她不利,那麽这个人是谁呢?

  “呜呜……”媸妍只觉得他气息越来越盛,边狂吻她一边喘粗气,甚至在她颈窝蹭来嗅去,撩拨得她浑身酥软。

  对於孙玉龙这个无耻之徒,她自然不可能像对他哥哥那般去迁就,她从来就没看得起过他。

  或许他身世有不平之处,她并不讨厌憎恨恶人,但他不该牺牲整个寨子的人,还将她送作人情,那一夜实在是她心头之耻!

  她错过他接踵而至的深吻,喘息道,“呵……呵……怎麽……你还对女人有兴趣……我以为你早已喜欢上被男人干的感觉了呢……”

  若是他有点男子气概,便不可能不生气。

  孙玉龙呼吸一窒,果然,冷下来不少,“夫妻之间有些小情趣,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再有下次,我可不会纵着你。”

  他盯着她完美的容颜和身姿,又重燃起欲火,“眼下,我便向你一样样讨回来。把你全身打上我的印记,再废了你的武功,将你制服,让你飞不出我的手心,以後只能向我摇尾乞怜,”他眼里带上一种邪恶的恶意,又似乎沈浸在罂粟的幻想中,“我想睡你,你便要叉开大腿,我累了,你便乖乖来求我,你说好不好?”

  媸妍听的心中怒火大盛,恨不能一掌拍死他。

  可是心中理智却在告诉她:不对,孙玉龙在鄂南时对她也并不是这样热情,怎会突然性情大变,难道……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不由呆住。

  蒺藜或许说了更多,她早该想到的。

  他坚硬的肉柱牢牢抵着她的胯,透着火热的温度。他的手在她身上一片乱摸,把她一身红色纱衣弄得淫靡不堪,将遮不遮,映着她清丽的脸,像是嫦娥堕入地底。

  果然,他忍耐不住,一把勾住她的小腰,撩开她的衣摆,两人的纱衣混在一起,他的下身掩埋在布料中抵住她湿糯的下身蓄势待发,肉柱太过坚硬,已经许久不曾有过性趣,眼下陷在沼泽中几乎随时就要沦陷,媸妍只感觉自己只要轻轻随便一动,便不得不被他进入,她的下身也漾起羞耻的酸软感觉。

  他拨开她流离的乱发,在她耳边轻语,“我这里好想你,甘草姐。”

  媸妍忍无可忍,只恨没早点挣脱,她虽说还想知道谁在背後,却不想跟她瞧不起的人发生关系。

  她从不是一个可以在精神上苛待自己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对岳小川他们发火。以前她为求生存做了许多容忍,现在想想都觉得无法再屈就自己。何况她已经今非昔比,何必同人虚与委蛇。

  眼下比较尴尬的是,她就算挣脱,一动作也会跟他交合在一起。

  她急促道,“这样不舒服,放我下来。”

  果然,孙玉龙勉强镇定住呼吸,往後退了一步,似是想要把她放下来,目光落在她背後的绳网上,又清醒了几分,“不行,这……我还不能放你下来……”

  “待他……他为你……我……”

  媸妍眼眯了眯:他说的人,到底是谁?她心中突然有些不安。她心中想着,不动声色的转了转手腕,这绳索倒是十分结实,仿佛防着她用内力挣断,都是极为柔韧的天蛛丝。

  她一面轻轻触动镯子的机关,一面跟孙玉龙周旋。

  孙玉龙见她不挣不扎的,便又凑上前来,想要非礼,媸妍忍无可忍索性不再忍了,她躲开孙玉龙的胳膊,一袖将他挥倒在地,摔出去一丈远。

  “你算什麽东西?还想控制我?”

  媸妍冷冷看着他,不用虚与委蛇,总算出了口气。

  孙玉龙呆呆的看着她,“姐姐你还在记恨於我?”他急急道,“我不是给你出过气了吗?我已经不同你计较了。再说我已经把孙绍文杀了,你的耻辱就不存在了,你何必还记着呢?”

  媸妍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杀了他?难道我该恨的是他,而不是你?别这麽自欺欺人好不好?”

  孙玉龙爬起来,想要抱她,“别这样,你看,我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除了你,我谁也不想要!我今天这样对他们卑躬屈膝,都是为了你!为了你!我要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媸妍冷笑,“是不是连自己都快骗过了?一个为了荣华富贵出卖兄弟、出卖女人的人,你想说你其实厚颜无耻都是我造成的?别作梦了!”

  “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从来都不明白。”

  “这也怪不得你,你从来都只是个小乞丐,只会去偷,只会去抢,偏偏还理所当然。”

  “你的大哥仲艾,即使出生乞丐,也能变成草莽好汉一条,你的哥哥皓然,即使现在什麽都没了,也照样是高贵的小王爷,你?”她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你从来都只是个乞丐。”

  媸妍带着些怜悯的眼神激怒了他,孙玉龙站起来,面色阴霾,好容易控制住了怒火,随後从容抖了抖身上的草屑,“你怎麽这样说我,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是我又不是真心对待他们?皇帝?皇帝又算什麽?你肯等我,五年,不,三年!我都送给你好不好?”

  媸妍心中好笑,他从来都拈不清事实,皇帝还不一定是为何留着他呢,他却当那皇帝是傻子。

  人若没有自知之明,离死也不远了。

  媸妍已经无力跟他争辩,“你怎样,都跟我没关系。”

  “现下,你是不是该说说,你大费周章,想把我怎麽样?”她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孙玉龙这才从容了起来,“虽然姐姐你武功高强,但是这里布了阵,你是走不出去的。”

  他又恢复了几分冷漠,“你不肯听我的,那我就没法子了,我的朋友可以为你施法,让你从此只认我为主,我走到哪,你就跟到哪,我让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我以为这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媸妍听的暗暗心惊,鄂南的傀儡蛊尚且还有解药,按照孙玉龙所说,那完全失了灵魂自我,恐怕还真的就是“提线木偶”了。

  这分明是摄魂摄魄一类的邪术!

  想到这里她神情冰冷无比,“你有没有脑子?你想把我做成偶人?我自己都无法自主,不再是我了,不哭不笑,你要我还有什麽用?”

  孙玉龙咬唇道,“我也不想的,只是,我势单力薄,在这里难免为难,要是姐姐你肯听我的,同我并肩谋划,我出主意,你帮我肃清障碍,我们必定能在三年内拿下龙霖!”

  媸妍不由大笑出声,“好笑,我帮着你,让你再把我送出去给人玩?”

  孙玉龙摆手,“我怎会再做那种傻事,伤姐姐的心呢?姐姐你这麽有本事,是能做的更多的。”

  媸妍心中冷笑,说了半天,不过是想藉由她的力量对抗皇帝造反罢了,怕是掌控不了她,所以想要控制她。之前对蒺藜假说送她回去,恐怕回去的也已经是人偶媸妍,好叫他操纵莲华阁。只不过,不知道蒺藜是不是也参与其中了,她心中顿时一片冰冷。

  又想要她的武力,又想她做他的禁脔,他想要的还真多。

  “你可想清楚了,把我做成偶人,我就不再认得你,不再有情绪,不再是甘草。”她逼问着他的眼睛,“你确定,你要亲手扼杀掉我,扼杀掉甘草?”

  孙玉龙痛苦而矛盾的皱了皱眉,半晌才道,“……罢了,我本意并非如此,都是他……你肯听我的,服下毒药,答应跟着我,全心全意助我,我自然会免除……”

  “恐怕这不是你能出尔反尔决定的……”

  伴随着一声阴冷干枯的嗓音,草地上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好似有什麽极为僵硬的东西一步步行来,发出极为生硬粗重的声音。

  那人罩在一个黑色斗篷里,遮住了头脸,竟是浑身上下严严实实,什麽都没露出来!但是他遥遥站在西边,离得三丈之远,却发散出一种阴冷又腐败的气息,无端让人发冷。

  (19鲜币)258.螳螂2

  孙玉龙皱了皱眉,有些不太高兴,他本来还想跟媸妍晓之以情,更何况他精虫上脑,下身还亢奋着,这黑衣人实在是扰了他的大好兴致。

  “你怎麽来了?”

  黑袍人走近,声音更加阴森古怪,“我不来,你就放了她不成?”他看了看孙玉龙别别扭扭的下身,冷笑道,“别怪我不提醒你,这女人可是毒草幽蕈,沾身迟早让你从里到外死透。”

  他说完桀桀怪笑,“不过你们走不掉的,我在此布的阵法可不是锁住她那麽简单,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你……”孙玉龙似是意外,皱眉看向黑袍人,有些不好的预感,他本来以为他是帮着他造反的,没想到这男人骗了他。

  他看重这个男人不过是因为他会奇门遁甲之术,可是若是这人所图并非权利钱财,那他就得思考思考,他能给得起什麽,对方目的是什麽了。

  他那点小人伎俩终於到了不够用的时候了,媸妍冷眼看他变脸。

  黑袍人走了几步却停住,不再前行,媸妍却能感觉到他在看她。

  “果然美极。”他啧啧叹息,“老妖婆的功法倒是神奇,若是吸了你的血,生噬了你的肉,不知道我会不会去腐生肌呢……”

  他说着,声音有些颤抖,仿佛已经吃到了什麽美味,黑袍下的手指微微颤动,媸妍眼尖,只见他透出的五指隐隐可见白骨,不由面色一变,“我的人,是你杀的?”

  黑袍人猖狂大笑,仿佛骨架都要散了,“不错,她们的血肉滋味很好。”他看了孙玉龙一眼,“只可惜这小子着急布局要抓你,不然,我就要在你眼前让你身边的人一个个死掉,看你是一副什麽可爱的表情。”

  媸妍心血沸腾,十指紧紧抓着衣衫,几乎把身侧挠破,一字一顿。

  “我要你死。”

  黑袍人冷哼一声,“那也得你有那个本事才行,”他看了看挣破的天蛛丝,“你逃得过一次,却逃不过第二次,待我将你手筋脚筋用天蛛丝穿起来,做成偶人,你照样要一个个亲手杀死你身边的人,哈哈……”

  孙玉龙急道,“你不是这麽说的,你只说让她跟在我身边,听我的,当我的仆从……”

  黑袍人冷笑,“我是这麽说过,把她做成人皮偶,可不就完完全全听你的,随你搓扁捏圆,还有这麽贴心的侍女吗?”

  孙玉龙激动道,“可是你没说要破坏她的身体!她可是完完全全属於我的!”

  媸妍微微侧目,心中冷笑:他不过是贪恋她这具身体罢了。

  黑袍人不耐,“哪里有完美的事情?你想要她听话,还想要她完美无缺,你是不是还想她头脑像以前一样清醒啊?”

  孙玉龙怒道,“话不是这样说的,她就算是我的偶人,也要跟我一辈子,你把她破坏了,她怎麽生育我的儿女?你想我断子绝孙?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去鄂南山中寻访郎氏後人了?”

  黑袍人冷哼,“你以为由得你?现在布阵的是我,你们在阵眼之中,待我发动起来,你们都要完蛋!你若是不听我的,便等着一起死吧!”

  “你……”孙玉龙犹豫再三,挡在媸妍身前,“我护着你,我们一起。”

  媸妍瞥了他一眼,半分也不感动,且不说他贪婪的只是她的身体,就算他留下,也不过是笃定她武功高强,或许能护住他罢了。

  孙玉龙也不是完完全全的傻瓜,他现在自然已经发现自己在与虎谋皮。

  媸妍盯着黑袍人,“说那麽多废话作甚?”藏头露尾,越是这样的人,越是见光就死。

  他们还真是好笑,三言两语争论他的归属处置,当她是死的吗?

  她一袖挥过去,孙玉龙被那掌风带的退後几步,那衣袖卷住天蛛丝就要拆毁。

  黑袍人突然身形一动,就要转身离开。

  这下,媸妍越发证实了猜测,恐怕这位仰仗的,也就只有阵法了,竟是不敢与她对峙,她眼睛一眯,镯子的针铿铿迸出,在那绳结处根根挑开,很快将天蛛丝收在手中,系成了一个绳索。

  那端黑袍人已经跑出去好几丈远,他本来就站的远,这下更是要消失了踪迹,向着密林深处而去。

  媸妍想要追上去,那阵法已经启动,天蛛丝才被她取下,她想要走远却觉得心头涌上眩晕之感,仿佛五感都被压迫到极致,每多走一步步履就愈见沈重,耳畔传来呼啸之声,仿佛从四处密林中涌来无数道气流,伴随令人心悸的金石之声。

  若不是来前路上福至心灵,百无聊赖把那《阴阳玄鬼大法》看了个透,恐怕她还真的应对不了这种邪术,原来世上除了岳洛水那般高深莫测的武功,还有这种类似巫蛊的奇术,实在是她清高大意了。难怪那便宜爹肯放弃武功,钻研这些玩意,岳洛水是武痴,沈玉萝爱颜色,想来,西川道人钻研的那些东西,也别有玄妙。

  她转身运起轻功,飞身直上树梢,底下孙玉龙没什麽武功,更是受不了,惊恐的看向她,“甘草,带我上去!别……别丢下我!”

  媸妍冷眼看他,“管我什麽事?是你自己留下来的吧。”

  孙玉龙喊道,“我是为了跟你同生共死啊,你不能不管我!”

  媸妍冷笑,“你是为了什麽我不想管你,若要活命,去将东边的枯树挖出来,连土一起,填到北边的臭水洼去。”

  孙玉龙急道,“这这……我怎麽挖?这麽大一棵?”

  媸妍冷冷道,“我管你怎麽挖,不想死就快些。”

  这下孙玉龙可是愁了,忍着耳膜出血,爬到那枯树下,虽只是一株树苗,徒手却不是几下的事,他拼命刨土,双手鲜血淋漓,土却动弹没多少。

  媸妍见他这样挖出来,估计树根上也没多少土了,不由撇下一截树枝,带上功力狠狠击在树前寸许,引得地皮颤栗,那枯树便摇晃了几下,大有破土而出之势。

  “没用的东西。”

  孙玉龙也顾不得还口,又拖又拽,总算将枯木拽了出来,踉踉跄跄抱到了北边的臭水洼,狠狠填了进去。

  媸妍这边手也没停,飞出两根天蛛丝,将锈铜兵和枯木梢带到灰堆中,她用了两成内力,卷起极大一片灰尘,铜具铿铿几声摩擦出电花,快要熄灭的灰烬在那火花枯木之中竟然生出一簇小火苗,渐渐越烧越大。

  媸妍看着那火光越烧越大,丝毫没有阻止,她将天蛛丝收入袖中,不得不说,这黑袍人不知从哪搞来的天蛛丝很是好用,倒是便宜了她。

  眼看火光连成一片,耳边风声渐小,底下孙玉龙嚎哭声渐大,却是四周树阵烧毁,将他困在其中。

  “救我!救我啊甘草姐!”他张开双臂惊恐哭嚎。

  媸妍想了想,飞出天蛛丝将他带上来,孙玉龙坐在树杈上大口喘息。

  “今天那个人到底是谁?”她粗鲁的扯下他惊魂不定捂着耳朵的双手,正色看向他,一脚点在他的下盘,“若是不知道,你就给我下去罢。”

  “我说!我说!”他仓促的呼吸,“我,我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份,我也是前不久才认得他,他自请来府,说会帮我实现大业,说会帮我得到你!我,我……”

  媸妍凝眉,“他说你就信?”她武功多高他是见过的,怎麽会轻信一个术士。

  “他还露了几手!他能把将死之物变活!我亲眼见过的!他还带来过好些个姑娘,有几个寻死觅活,险些要真断气了,却被他救活了!”

  媸妍皱眉,“那些姑娘可是未婚女?”

  “是,是梳着待嫁姑娘的发髻!不过,不过,那些姑娘後来都不见了!”

  孙玉龙见媸妍看他面色不豫,生怕她踢他下去,“我知道!我还知道!他身上总是有股臭味!他从来不洗澡!但是我没见过他的脸,他都藏在斗篷後面!”

  媸妍见这一块树烧的差不多了,挟着孙玉龙飞身而下,往那黑袍人遁走的方向而去,随手将孙玉龙往地上一丢,自己追了上去,路途越发阴森可怖。

  孙玉龙连滚带爬跟上,却只觉周围树影婆娑如同鬼影狰狞,吓得他哀嚎连声,只往媸妍消失处追去。

  媸妍身边树影渐渐变得荒芜稀疏,山石多了起来,她心中计较着:从侯爷府的地道暗暗走了不少路,出来之後她睡了半天,又行了不少,这里树木渐少,山石渐多,可见是往西边去了,她追了这许多路程,或许,已经是天元挨近荒漠的地界了。

  媸妍东瞻西顾,不敢放松一丝一毫,眼见前面似乎有黑影一飘,忙跟了上去,只听四周哢嚓一声,仿佛有什麽东西被掰动的声音,顿时场中地动山摇的一变,山石开始蠢蠢欲动。

  媸妍敢进来,便是有着信心,无论如何,她那三天两夜不是白熬的,里面的阵法奇术她也算得其精髓,了解的七七八八。

  看来这人也是黔驴技穷,一道困兽阵困不住她,还想靠玄石阵?可惜这里的山石并未经过雕琢,难以发挥玄石阵的地动之力。

  那黑袍人大概以为她侥幸凭着小聪明破了困兽阵,可是终究难敌这大力士般的山石巨块。

  若是她没有了尘那一甲子的内力,还真不好说,但是她最不缺的就是内力了,所以这黑袍人看来逆天的第二关,对她来说,不过是借力打力罢了。

  看清高速过来的山石,她足尖轻点,飞上半空,那两块巨石若是相撞,少不得被撞得东倒西歪。

  可是那可不够,她见四周山石高高低低运作不一,便踩踏梅花桩一般蜻蜓点水,灌注着内力的天蛛丝时不时在远近不一的山石上勾来拽去,如操戈棋局。

  要不黑袍人怎麽放心引她入阵呢,如此巨力石块,要是常人恐怕只是以卵击石,但是媸妍内力极盛,那些山石很快驯服的被她拖到同一频率,齐齐向中间闭合。

  一两块没有什麽,那麽所有却将会被反作用力炸的粉碎。

  这玄石阵其实有别的解法,只不过山石半属金又半属土,作法又要好一端麻烦,这里引火容易,离树林却远了,难怪黑袍人有恃无恐。

  媸妍运功那几手极为轻巧,步伐飘逸手势纤巧。满场巨石如火星撞地球,霎时迸发出极大的爆炸声,烟雾过後,只剩下满地乱七八糟的残骸碎块。

  媸妍从乱石中走过,带着一种石破天惊的震撼美感。

  黑袍人像是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结局,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张天蛛丝网,似乎已经准备把媸妍做成人偶。

  看到媸妍破石而出,他又惊又惧,仓惶想要逃走。

  媸妍冷笑道,“还想哪里走?这麽近让你逃掉,我岂不是傻瓜?”

  她话音未落,天蛛丝有生命一般伸展开去,抽开黑袍人的袍角,她又掏出弯刀,向前划去,刀风劲力十足,带的那黑袍如同被大风吹散。

  黑袍人慌忙捂住衣裾,无奈在那内力十足的攻势下,根本捂不住。

  媸妍顺势将他失落的剩下天蛛丝捡起,毫不客气的纳入囊中,弯刀划过无数个十字,如有实质的将虚空分割成数段。

  那大黑袍终究在凌厉的逼迫下四分五裂,只听那人凄厉的叫了一声,“不!”拼命的用手捂住头脸。

  媸妍吃了一惊,动作便不由停了下来,连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是你!”

  (15鲜币)259.黄雀1

  那张脸泛着青灰色,死气沈沈,双眼从眼角开始到眼尾的眼白蔓延着一片血红,整个身体瘦骨嶙峋,只剩下骷髅一般的身躯,延伸到手掌脚面,更是只剩下森白的骨。

  没了黑袍遮掩,那腐臭的味道更是遮挡不住,暴露了他全部的难堪和最後的丑陋。

  难怪这样的他经不住媸妍未尽全力的刀风。

  “田天齐,你竟然还没死。”

  这可真是一大奇迹。

  当初曾传来消息,他为了验田单的墓被了情打死了,想必能传出这样的传闻,他就算没死,也好不到哪去,现下他这副身体真是证实了这一点。

  他似乎用什麽方法将濒死的自己做成了活尸。换句话说,他自己也是个人偶,只不过,他这样曾经濒死的身体,恐怕保养起来更难,要不惊动媸妍的情形下饮噬生血,也不知这半年他如何坚持的。

  媸妍自认这半年她对他赶尽杀绝,他就算是活着,也不能好过,何况这样生不如死。

  媸妍慢条理斯将两团天蛛丝收入袖中,“我真要感谢你,为我弄来了这麽好的材料。”

  田天齐死死盯着她,意有所指,“说不定,待会你还会更感谢我……”

  他突然残忍的笑了,“若是你没破了阵,这些丝线就会穿透你所有的经脉,将你从血管里缝合起来。”

  媸妍淡淡一笑,“听上去不错,只可惜,你会的,我也都会。而现在,你又顶着这麽破败的身体,狭路相逢勇者胜,你以为你还能挣扎什麽?”

  田天齐盯了一会,突然笑了,“我真奇怪,你是从哪里学会的这些法术破解之法。”

  媸妍轻轻哦了一声,“那麽你又是否能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学会的这些术法呢?”

  田天齐没有回答,却是转移了话题,“这半年拜你所赐,我躲躲藏藏,老鼠的血,麻雀的血,猪狗的血,甚至鱼血,甘草,你可真是让我‘尝’尽了天下最难堪的滋味啊。”

  他眼里本来就一片血色,此时更是闪着嗜血的光芒,“我没有一刻,不想尝尝你的血。”

  他身体僵硬行走不便,连兽血猎取都是困难,只能依靠那些肮脏的东西活着。即便那些东西,也是有上顿没下顿的。

  “不过,前几天我终於饱了饱口福,有了天蛛丝,那两个侍女的血,可真是美味的很呢……”他舔了舔干皮一样发黑的唇。

  媸妍觉得有些奇怪,“天蛛丝你哪里来的?”

  田天齐好不得意,“你管我哪里来的,自然是凭本事夺来的。”

  媸妍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仿佛哪里不对。

  如果孙玉龙想要她,便不该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要知道,她和田天齐之间,绝对是不死不休的仇怨。更何况,田天齐找上孙玉龙,孙玉龙多半还不知道他是谁,否则也不敢收留这样一个钦犯,那麽又何必多此一举告诉他,自己原来的来历和姓名呢?

  她正待要问,却见田天齐踩着几颗圆润碎石就势往後边滑行而去,不由跟上前去,刀锋已经反射般要结果了他。

  然而田天齐却不是要逃,正那後方巨石後捞起一个疯疯癫癫的人来,将野兽般尖利的指骨扣在她的下颚,脸上带着图穷匕见的疯狂,“不要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你娘!”

  沈玉萝衣衫破败,面色饥黄,老乞婆一般,看样子颇是受了一番苦,怎麽也看不出是当初那个风华绝代的美妇人。她嘴唇嗫嗫嚅嚅的说着什麽,害怕的想要瑟缩,可是喉咙被那白骨抠的太狠,竟然破了一圈的皮,留下斑驳的血来。

  媸妍及时收手,将刀风刹住,沈玉萝或许被田天齐逼得没法,惶恐之中,竟然向曾经熟悉的媸妍伸出求救的双手。

  媸妍心中暗暗点头,这下便也说得通了,定是沈玉萝被田天齐抓了去,又胡言乱语说了她的身世,想必沈玉萝那里,天蛛丝也算是流亡之中压箱底的东西了。

  而沈玉萝又曾经和西川道人是姘头,她连剑圣老婆的秘笈都敢偷,那麽顺些这方面的书册也很有可能。结果,没想到又给田天齐夺了去利用了彻底。

  “救我……救我……”沈玉萝凄惨的看向她,明明是老妇模样,却像是幼女无依般迷茫求助。

  这时身後一阵动静,媸妍呼吸一凛,手已经按在腰侧,只听那人看见救星般叫起来,“别,别,是我!我终於找到你了!”他心有余悸的看了眼回头的黑路,就要上去抓住媸妍的袖子。

  孙玉龙一身紫袍已经沾满灰尘,边角被树枝刮得破烂不堪,头上的玉冠也歪斜在一边,再衬上那仓惶的气质,说他是侯爷真是无人信,倒像是戏子一般。

  趁着这分神的功夫,田天齐掳着沈玉萝一路西行,又远去了好些路。

  媸妍没空跟孙玉龙掰扯,一把将袖边割断,却未紧追,反而越发细致起来,往西边前行。

  谁知道那老家夥会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什麽出意料之事。而沈玉萝……她也算因祸得福,承了她的功夫,她又是疯了受制於人,杀不杀她,还真不好说。就算她要死,也最好不要死在她手里,这里面,到底有个天地因果伦理循环。

  她一边想一边走,脚下眼中越发小心谨慎。

  前面,田天齐已经停住不行,掐着沈玉萝站在一片火烛之中。

  媸妍这才发现,这里铺了一圈莹白巨蜡,每两个白烛之间,便坐着一个面目呆滞的少女,一共七七四十九个,正双手合十,向天祷告。

  “别过来!你再走近一步,我就掐死她!”田天齐丧心病狂道。

  媸妍皱眉,看来沈玉萝的疯癫之语他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似乎并不了解那些内幕。

  她云淡风轻的笑了笑,突然道,“这个疯女人没告诉你更多?她养了我十几年,发现我不是她女儿,竟然想要我死?”

  “那麽,我又如何不盼着她死呢?”

  田天齐一怔,似乎有些激动,“你胡说八道!她连做梦都叫着‘甘草’,怎麽可能会不是你娘?”

  他随即一笑,“你别想骗我,你定是想我上当,放了你们娘俩。”

  他说着,手在沈玉萝脖颈一抹,顿时留下血淋淋的爪印,鲜血顺着她的脖子蔓延了下来。

  “随你怎麽想吧。”媸妍懒得跟他费舌,若是沈玉萝死在他手里,可不关她的事。

  她慢慢走上前去,直要逼近火圈。

  田天齐这才慌了,一把将沈玉萝摔在身後,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木偶,将五条线缠在自己指骨,慌忙拉了几下。

  只见地上几十个少女突然起身,面目阴晦,神情可怖,向媸妍围攻而来。

  这些少女没有武功,只会僵尸一般随着田天齐的手势抓掐踢打。

  这倒是给媸妍带来了一些麻烦,她莲华阁也算是以女子为本,并不想伤害这些无辜女子。

  她被拉扯了几下,虽然没受什麽伤害,却也动弹不得,甚至衣衫都被扯了几条碎缕,露出洁白诱人的大腿。

  田天齐远远站在火圈之外,眼睛变得浑浊,“呵呵,你害的我家破人亡,妖女,你也有今天?”

  “我拼着一口气,生不如死,就是为了让你偿还我儿子受的苦!”

  “待我将你做成偶人,也必定是个尤物,到时,将你送去下等妓坊千人枕万人尝,你可开心?”

  媸妍恼怒间躲躲闪闪,不防田天齐突然用指骨破开胸膛,表情扭曲,沾了一指心尖血,抹在其中几道丝线上。

  顿时一个个少女面目从呆滞陡然变得狰狞无比,几乎用了蛮力将媸妍纠缠不清,那头田天齐失血之後,突然服下一枚金色药丸,脸色变得青黑可怖,骨头发出哢哢声响。

  他突然发难,一掌向着媸妍心口拍过来。

  媸妍很快尝到了妇人之仁的恶果,情急之下内力一激,甩开几个少女,向後急退已经来不及,被他重重拍在心口。

  不知他方才吃了什麽,但媸妍能感觉出那一掌凶狠无比,否则田天齐不会在败退之後首次正面袭击,她当时也险些以为自己要重伤内脏。

  然而,她的心口突然迸发出一道奇异的光芒,将那阴狠毒辣的一掌挡了回去。

  田天齐竟被重重弹回落地,骨节仿佛散架一般,却也没受到什麽实质伤害,犹不能置信的看着媸妍。

  媸妍怔了怔,带着死後余生的侥幸,心中道,今日终究是大意了,这天地道,还有好多她不了解的东西,却拼着一口气和一身武功无知无畏,硬闯了下来。

  她轻轻摸向怀中,浑身突然一震──那方曾在她与田单之间承载许多故事的紫色纱巾,已经碎成了粉末,荡然无存。

  那些紫色的粉尘随着她的手被轻轻带出衣襟,飘散在白烛幽光之中,夜风轻轻一吹,霎时一片纷纷散散,光芒流转,梦幻一般,直到归於灰烬,璀璨不见。

  她的手还停在心口的位置,一时仿佛什麽空荡荡的,再也没有了,眼角不由流下一滴泪,突然笑了。

  (15鲜币)260.黄雀2

  那些少女又围攻过来,不由让媸妍一阵阵头疼。若是几个臭男人,早叫她丢出去还给田天齐了,可惜莲华阁的教义让她从骨子里没法伤害无辜同性。

  眼睛瞄到瑟缩的孙玉龙,媸妍心道:这蠢货跟来了,也算有点用处,否则她一个对上这群无知少女,还真有些顾忌。

  她突然一把抓过吓呆瘫痪般的孙玉龙,往田天齐怀里一抛,“去,将他手里的偶人夺过来!”

  孙玉龙惊呼一声,已经迎上了一个腥臭无比的骷髅身体,身躯下几乎能感觉到他骷髅般的肢体轮廓,吓得他鬼哭狼嚎,惨呼冲天。

  偏偏他摔上去时还听到如此清晰的“哢吧”一声,他不由惊叫,“我的肋骨!我的肋骨断了!我的肋骨断了!”

  连田天齐也听不过去,看着他咬牙切齿,“你压断了我的骨头,还敢鬼叫!”

  田天齐虽然看着面目可怖,又有一身武功,但他这一身烂皮囊却叫他无法施展出来,要不然也不会不得已想什麽人偶术。

  所以对上孙玉龙,他也只能野兽般撕扯。孙玉龙不提防,脸上身上已经被抓出数道血道。

  媸妍那边左支右绌,见他没用之极,不由出声道,“他身上可是有尸毒的,你若是做不到,就等着长一身脓疮罢!”

  孙玉龙被吓怕了,慌忙发了狠,去夺他手中的偶人。

  田天齐先是被媸妍那麽一摔,又被孙玉龙压了一次,浑身已经断了几根骨,这下终究不敌,被杀红了眼的孙玉龙夺了去──他若是再不放手,只怕要散了架。

  孙玉龙夺过偶人,那气势突然陡然矮了下去,又惶恐看向媸妍道,“该,该怎麽办?”

  媸妍其实也不太懂人偶术,她也不知该怎麽办,不由道,“扔进火堆中,烧掉!”

  那些失了控制的少女果然已经僵尸幽魂般开始乱走,有的甚至走到孙玉龙身边,就要掐住他脖子。

  孙玉龙吓了一跳,慌忙将木偶往烛火中重重一抛。

  过了几息,那些少女果然慢慢平静下来,瘫软在地。

  媸妍也是大腿外露,衣衫不整,鬓发散乱,然而此时孙玉龙一丝一毫的春心荡漾都没法有了,他犹自呼呼喘气,瘫软在地,拍着胸口,“世上,世上,世上还有这样的事……真是太可怕,太可怕了……”

  “甘草姐,以後,以後,我就跟着你……这些东西好可怕……你就保护我吧……求你啦!”

  “要不,我也加入你莲华阁?”

  媸妍白了他一眼,只怕此时叫他认她作“干娘”他也是肯的,这种无耻之徒一向不在她废话之列,不由冲他凉凉的一笑,“看你後面。”

  孙玉龙惊疑的回头,正对上一个同样瘫坐的白衣少女,几乎脸贴脸,那少女面目青白,长发披散,终究是活人,模样倒不十分可怕,只是一双大眼死死盯着他,死不瞑目一般。

  孙玉龙吓得跳起来,媸妍讥笑道,“那边一个活死人你都不怕,还怕这个大活人,你还是个男人吗?”

  那边田天齐正拖着一具残破的身躯向火中爬去,好像想要拿出那个木偶,然而却不知怎麽引火烧身,鬼叫起来。

  而媸妍往那望了一眼,却陡然惊住,只见火圈中走出的沈玉萝,面目平静呆板,虽然衣衫褴褛,却仿佛突然回复了以前那种睥睨门众的气势。

  “不好!沈玉萝也被做成人偶了!”

  火光中,田天齐突然定定的看向这边,先是停止了挣扎,面色古怪,随即眼中突然带上一丝了然奇异的笑,终於烧成了黑灰。

  “怎,怎,怎麽办?”孙玉龙吓了一跳,看向媸妍,跃跃欲试,这沈玉萝看起来倒比田天齐那骷髅般的身体整洁可亲多了,他并不是那麽害怕,“我,我再去?”

  媸妍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沈玉萝是什麽,小虾米吗?”

  孙玉龙一噎,那边沈玉萝已经走了出来,向媸妍袭来,她的掌风却不同於田天齐,又狠又辣,机械而沈重。

  媸妍呼吸一窒,眯了眯眼睛,将孙玉龙往边上一推,“别在这碍事!”随手抽出天蛛丝,对上沈玉萝。

  灌注了内力的天蛛丝越发柔韧,软剑一般扫射出去。

  沈玉萝并无兵器,亦是十分惧怕这样正面碰上,不由缓缓向後退却,招式也松懈了几分。

  媸妍步步紧逼,手势变幻之间,丝线如光电闪现,每每让人触之便被那柔韧的劲力弹开,她脚下轻旋,有些凌乱的丝绸挂在身上,像是蝴蝶般飘忽不定。

  沈玉萝跟媸妍过招,她到底也是前辈,招式老道,无一不向媸妍面部和小腹而来,媸妍内力自然是不惧她,但是心中多少还琢磨着些许事体,并不下死手,两两相拼,竟是一副旗鼓相当大汗淋漓的情形。

  沈玉萝突然误向前一步,被天蛛丝远远弹回去,摔了下去,媸妍眼神一紧,跟了进去,只见她眼神泛发出一阵诡异的光芒。

  四周火烛突然大盛,那些少女呆滞着爬起,向火圈中靠拢过来,面现凶相,却是比方才更是凶险狠厉几倍!

  媸妍神色一凛,看向沈玉萝,果然,她手中悄悄拿着那个早被抛进火圈该已成灰的小木偶,丝线轻绕指尖,那动作,不知比田天齐娴熟老练多少!

  媸妍突然笑了,说出的话却毋庸置疑,“你根本就没有疯。”她本身出现在这里就很奇怪,西川道君念在一段夫妻情分,说了会好好照顾她,便定会有始有终,她竟会流落在外这般潦倒,除了有心逃遁,还真想不出别的可能来让田天齐抓住。

  沈玉萝冷酷的一笑,轻描淡写,却带着刻骨的恨意,“你们自然都希望我疯了,可惜,天不从人愿。我若是疯了,你这等妖孽,要谁来收?”

  媸妍也释然一笑,“这麽说,是你救了濒死的田天齐,将他炼成活死人,又装作被他擒住,‘疯言疯语’透露了许多本事和内幕,然後,那傻瓜田天齐还以为捡了大便宜,为人鱼肉尤不自知,傻乎乎的当做马前卒,帮你来对付我。”

  “真可惜,他以为他控制了你这个疯婆子,却想不到,他早已成了你的掌中偶人。看来,他到死才明白呢。”

  想了想他临死前的反应,媸妍不由淡淡笑了笑,“也或许,他死得其所。”

  沈玉萝皱眉,冷哼一声,“可惜他太笨了,若是他不是这般废物,自然不用我出手。”

  “他就算不笨,凭你给他那等透支借命的药,也活不了几天吧!”

  怪道他连心头血都敢用,都快成骷髅了还敢吃那等猛药,自己都把自己当做死人对待了,不管是不是他本意,也离死不远了。

  媸妍又淡笑,“难怪,我说哪里不对,只凭他一个,杀了碧瑶还说得过去,又怎麽杀得了玉岫。而且……我们还有许多话没有问他,他就引火烧身成了灰灰,恐怕,也是你灭的口罢?”

  沈玉萝双目睥睨,“没见他死前很欣慰吗?就算他利用我不成反被利用,我们也有一致的目的,谁让你这小贱人多行不义必自毙!”

  媸妍忍不住轻轻摇头,“我竟不知我本事如此之大,把你们都折磨成了一群疯子,竟然为了我一个如此兴师动众,”她叹息感慨,“我可真是,三生有幸。”

  沈玉萝哈哈笑出声,“现在知道,是不是太晚了?”

  媸妍看向四周蠢蠢欲动面目狰狞的少女,皱了皱眉,曾经的沈玉萝也算是收留了不少女子,做了好事,如今的沈玉萝真是为了灭了她什麽都肯做了。

  “这些少女也是你借他之手弄来的?”

  沈玉萝点头,“不错,他只以为布下傀儡阵需要七七四十九个少女,却哪里知道我别有他用?”

  “说白了,他能从我身上搜出的‘战利品’,还不是我想要给他看的。”

  一个已经以为自己死而复生的人,还哪里有心思辨别真假,他只有一条路走下去。

  媸妍挑眉,“可惜,别人也不尽然都是傻子,我路上就一直在猜测,若是你果然被他利用,怎会错认我是你的女儿,该说的就说,不该说就不说,怎麽那麽巧,他又怎会不知更深的事?”

  她轻笑,“做戏不可太假,他说你做梦都要喊着‘甘草’,我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也是,你若是不如此误导他,他估计早要将你灭口,你又如何演下去。”

  怪不得田天齐死的那麽蹊跷,真不知他死前是什麽感觉?是怨恨自己愚蠢,以为控人反而被控,还是欣慰有人替他继续战斗?

  沈玉萝却道,“那又怎样,今天只要他把你引过来,不管是因为他成功了,还是卖了破绽,你都来了,不是吗?”

  她又冷笑,“再说你就算知道又怎样呢?你还不是来了?这里我布下七七玄阴阵,四十九个都是阴月阴日出生的少女,祭你一个足够了!月上中天之时,就是你魂归之时,到时,便能渡我孩儿灵来!”

  (15鲜币)261.黄雀3

  媸妍也冷笑,“你似乎太胸有成竹了,可惜啊可惜,便宜爹走的那天,因为太愧疚,把《阴阳玄鬼大法》留给了我,这你却不知吧?你偷鸡摸狗顺走的那些,不过是边角料,而我会的,你却未必会!”

  沈玉萝脸色一冷,“这个老家夥,竟然将这东西给了你!”她面上笑的如哭一般:

  “死鸭子嘴硬!我倒看你今天怎麽过!”

  媸妍仍然不忘刺激她,“只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也不知你女儿那麻木的身体到底有过魂魄没有呢。”

  沈玉萝气的面色发青,手指如穿针引线,在木偶线上勾勾缠缠,那四十九名少女顿时凶狠无比,仿佛不要命般攻向媸妍。

  媸妍此时已经顾不上不伤害她们,只能挥招击退潮水般的傀儡少女。

  而沈玉萝显然没准备袖手观战,她亦是狠辣更胜方才。

  可惜,媸妍的内力能冲破玄石阵,又怎会摆脱不了几个少女?

  下定了决心,她不再手下留情,近身的少女都被她拍的吐血甚至背过气去,沈玉萝硬拼了一会,发现即使仗着人多,依然没法子纠缠住她,不由惊疑道,“你是哪里来的内力?”

  她似乎想明白什麽,不由鄙夷道,“年岁不大,竟是个小娼妇,也不知吸了多少男人的功力,如此阴狠,你早晚要遭报应!”

  媸妍不由笑出声来,“真是可笑,你也配嘲笑我?我行的端正,岂会跟你相同?”

  “自然有男人愿意倾囊赠与,像你这等没人爱的老妖婆,怎麽会明白什麽叫爱?”她习惯性的摸向胸口,神色冷淡自若。

  无论田单也好,了尘也罢,终究化作一捧汐砂,天大地大,再也无那一人了。

  “你!”太阴这辈子最恼心事,莫过於两件,一是爱人,一是女儿,眼下媸妍句句戳中她的心窝。

  她招式更加毒辣,恨不得招招让媸妍死!

  媸妍招架间,犹豫的看向四周的少女,心道,书中说过,要破玄阴邪术,便要剥茧抽丝,挖本溯源,除非她脱身离开这里,或者挥刀斩乱麻,将那些少女剥皮抽筋,将里面的丝线剥出来。

  她苦笑着看了看困住自己下盘的天蛛丝网,怪道刚才老妖婆卖了个破绽把她引到火圈中央,就是留了後着吧。现在只凭上身招架老妖婆,已经是勉力而为,老妖婆每每避开她内力之处,就是为了把她拖在这里。

  解开天蛛丝网并非难事,打败沈玉萝也并不新鲜,难的是这两件事同时进行。不得不说,沈玉萝埋伏到现在才现身,也算是看过了她的身手看人下菜。

  她一时要抵挡,哪里分得出手去解开。

  她闭了闭眼,拿定主意间,太阴却窥破她想法,突然凄厉一笑,伸出长长尖甲,将木偶丝线全部扯断,竟是丝毫不准备给她喘息的时间。

  只见四周的少女突然停住动作,围坐在媸妍外围,浑浑噩噩举起白烛,点向自己的洁白衣角。

  她这时要将四十九人剥皮抽筋,估计难免虚脱。不过,想起方才仁慈误事,她终究眼里染上血色,下定决心。

  别人死总好过自己死。

  眼见就要月上中天,周围一个个火人献祭,媸妍手下毫不留情:罢了,你们要活祭,还不如让我这把刀送你们解脱!

  弯刀“刺啦”几声已经破开几人手脚肌肤,抽出丝线,那几人哀嚎一声,没了声息。

  周围的其她少女似乎被鲜血惨象惊得身子一定,就要从中醒来,可是在太阴的猛烈操纵下,依然挣脱不得,不受控制的点燃自己。那明明已经意识到是阴谋却抵挡不得的面容个个如此扭曲。

  “娘……娘……”

  “娘……娘……”

  “娘……娘……”

  这幽远的呼唤声越来越近,如在天际,却又传到耳畔。

  那群混乱疯狂的少女突然默默分开,从中走出一个跟她们穿着一样的少女,慢慢而迷茫的向沈玉萝走去,脸上毫无表情和生气,只会如初生婴儿懵懂呆滞,“娘……娘……”

  她双目晶莹,走近看呆的沈玉萝,伸开双臂,脚下磕磕绊绊,仿佛不会走路,就要摔倒,“娘……娘……”

  终於历经磕绊,走到身边,轻轻抱住她,怎麽也喊不够,“娘……娘……”

  她眼眸清澈见底,只本能的抱住沈玉萝,像是不知事的女婴,除了“娘”那一个字,再也不会说旁的话。

  沈玉萝惊喜若狂,抱着她的双臂剧烈颤抖,“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女儿回来了!”

  月亮已经高高悬空,时辰正好!

  月光倾泻而出,同幽幽火光交织一片。

  她再顾不得火堆中不知死活的媸妍,一把紧紧抱住少女,浑身颤抖。

  少女轻拍她的後背,一边极为温柔的唤着“娘”,仿佛不愿停止。她表情怔忪迷茫,除了雏鸟般的拥抱和呼唤,再也不会别的什麽。

  一柄长剑从她胸前慢慢穿过,透过胸口,血迹淅沥而下。

  沈玉萝仿佛浑然不觉少女握剑的右手和穿心的疼痛,依然死死的抱着她,“我儿……你回来了……真好……真好……”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她眼神渐渐涣散,笑意迷茫僵硬在嘴边,“就算……骗骗我……也好……”

  少女见她死透,掰开她抓死的双手,一把抽出长剑,心头血飞溅三尺,浇灌了一地沙土。

  她一把揪起瑟缩的孙玉龙,“快用沙土灭火!”一把将沈玉萝手中的木偶扔进火中,亲手烧了。

  那些少女仿佛大梦初醒,惊恐交加,尖叫出声,一个个在地上翻滚起来。

  媸妍虽则没事,却被火围的险些脱水,眼见少女为她周围撒上沙土,媸妍才用银针挑起下盘丝网的死结来。

  少女跪地,头低的死死的,“主上,属下……救驾来迟。”

  媸妍淡淡道,“别告诉我,你早知这是一场阴谋,所以联手和孙玉龙演了一手好戏。”

  蒺藜磕头,“我……我不知道。”

  她以为孙玉龙只是想得到媸妍的身体,所以想给她一个小小的报复,让她知道,不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高高在上,翻手左右她人的命运。

  但是她走了之後便後悔了,她跟了回来,正好听见沈玉萝与媸妍照面那些话,她听了始末,想起自己近似的容貌,便混入那些少女之中,等到这时才等到机会。

  早在她们自燃之前她已经打昏了一个,所以,根本不用担心阵法启动。

  她为人沈闷,再也不肯解释一句,媸妍联系前後,却多半猜的出来,她叹了口气,“你恨我,因为我没有一开始就出手救你,我放任你被人蹂躏,又放任你爱的人看到你不肯承认的事。”

  蒺藜拼命摇头,眼泪一颗颗落在沙子上,哽咽道,“不,我不恨,我不恨了。”

  媸妍轻轻笑了笑,“你恨我也没有错,我们本来就是互惠,我之所以救你,不过是因为我要救的,就是那样像一棵蒺藜的你,而不是原来只是野草的你。”

  她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你走吧,你自由了。”

  蒺藜坚定的用滴血的剑支着身体,迷茫道,“自由?不……我不走……”

  “去找楚荀吧。”

  “楚荀?”蒺藜无意识的重复着,想起在莲华阁之後的一幕幕,闭上了双眼,所有经历过的事都镜花水月一般在眼前浮现,她原以为,这一切都是被迫给她的,她不想要的,可是现在却突然发现,已经有那麽多割舍不掉了。

  她再次睁开澄澈的双眼,面前已经空无一人,媸妍已经不见了,她,不想见她。

  蒺藜擦了擦眼泪,清秀的脸已经是恢复往日的镇定宁静,“阁主不在,我自然要尽该尽的本分。”她看向剩下的少女,那些少女自焚之时曾因为媸妍的杀戮唤起强烈的意识抵抗,因为抵抗太激烈,现下劫後余生,已经基本丧失了记忆,躺在地上惶恐的看着这个来历不明的清冷少女。

  除了烧死的,还有被媸妍杀死的,只剩下十余人,或重伤,或轻伤。

  “你们可愿加入莲华阁?”

  解决了那些少女,她又看向已经快疯的孙玉龙,一把拽起他,“跟我走。”

  孙玉龙灰头土脸,吼道,“喂!喂!你要带我去哪?”

  蒺藜冷冷道,“她们烧伤成这副样子,已经不适合回家了,龙霖这样的地方,夫家娘家,都将没有她们容身之处。”

  孙玉龙急道,“你这是什麽意思?她们不能回家,难道我要养着她们?”

  蒺藜冷哼一声,“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再也不和他多说,一路揪着他,带着那些少女又一路走到忠义侯府,放飞信鸽通知宋玉卿和杜皓然紧急来此。

  不管怎样,没有媸妍,她都不会活下来,都无法复仇,媸妍走了,她要弥补她曾经的背叛。

  媸妍一身虚汗,应付了几个阵法,她已经大伤元气,又跟沈玉萝在炙烤中打斗了一场,加上几天不眠不休,精神已经枯槁。

  想起蒺藜,她始终有些伤心。她从来是把她当做另外一个自己一样对待。

  她摇摇晃晃,破布条挂在身上,在月亮下茫然向西走着。

  他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笑的好像升起的暖日,“你终於来了,阿莲。”

  (18鲜币)262.真爱

  媸妍看着他的笑容,就像久旱的天地终於得到浸润,疲惫的身体终於找到港湾,他笑的那麽和暖,那麽温柔,包容的她的心都化了。

  她的心弦深处突然重重弹了一下,一种很疼却并不排斥的感觉从心头开始波纹样蔓延,她的身子萎顿了下去。

  男子及时扶住她,将她抱起来,像是抱着世间珍宝,温柔的向来时走去。

  媸妍睡了两天两夜才醒来,她看着床头守着她的人。

  她的手指忍不住摸着他温柔的眉,他挺直的鼻梁,他深情的眼睛,他带着弧度的唇,他如玉的脸庞。

  他的相貌并不十分英俊,却温润而和煦,让人心生好感。他面貌与佐云霏其实有些相像,但是相比云霏的内敛和直楞,他的气质却镀上了一层运筹帷幄的内华。

  媸妍只觉得那容颜似乎在心底描摹了许多次,虽然未曾见过,却心生欢喜。

  他轻轻抓住她的手指,仿佛无意识般放在脸侧和唇吻磨蹭,“阿莲……我想你……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她想起生死之间那个梦,那种被救赎的感觉,轻轻惊呼,“你救过我,我记得你……”

  他没点头,却笑了,把她抱入怀中,声音暖融融的,满满的都是幸福,“为你做什麽都是值的。”

  她如同做梦般窝在他的怀里,“你叫什麽。”

  他身子定了定,才把她往怀里紧了紧,“叫我精卫。”

  她低低呢喃了一声,“精卫。”

  他身子好像一颤,随之狠狠把她往怀中揉去,“是我,是我,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不管是老天,还是……再也没有什麽,能把我们分开。”

  媸妍心中也泛起一阵涟漪,她并不记得他,却有了莫名其妙的共鸣,她的心似乎比她本人更加激动。

  更奇妙的是,她那一阵强似一阵的心疼。

  她已经快把阿里的情蛊给忘记了,她留着情蛊,本来是因为驱蛊麻烦,阿里多少要受些反噬,当初深信不疑不会有这麽一个人出现,她便放任不管。

  难道……这是她注定要爱的人吗?多麽离奇,她会一见锺情!可是那种宿命般的感觉,时刻在提醒她,心悸有多厉害。

  而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让她如醉微醺,陶然其中。

  他将她抱起来,来到窗边,她惊呆了,这是第一次在古代进到这麽高的阁楼,这阁楼遗世独立,像是守望者的灯塔。

  从阁楼上放眼看去,整座城像是陶土做的,却雕成各种沙漏或者浑圆奇巧的样子,城里到处是接满果实的水果藤蔓,还有树下载歌载舞的人们。

  这座城看起来是那麽幸福和梦幻。

  而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乌兰疆域有这般大。从楼上看去,一览无余,仙侣城之外,间杂着荒地草地,零零碎碎的居地,竟然一眼望不到边际,这都是他的臣民。

  异域的风笛声随风而来,带着吹散不去的浪漫。

  “喜欢吗?”他温柔的低头看她,“这是为你建的,我等了你太久,我们会在这里幸福一辈子。”

  他又看了看远方,“如果你不想在这里,想要这天下,我也一样帮你拿来,但是,你要等我。”

  媸妍觉得心好像一点点醉了,任由他为她洗澡,换衣,喂饭,做着所有仿佛恩爱夫妻才做的事。

  他将她残破的衣衫解下,毫无尴尬和回避,然後像是对待新生儿一样将她抱进澡盆,一点点为她搓洗疲倦,又为她换上熏香的衣裙,再抱着她回到床边,端来可口的菜肴,一勺勺送到她口。

  这些事,他明明做的很生疏,却好似在心里酝酿了许多遍。

  然後,他公主般抱着他的姑娘,从阁楼中一阶阶走下,媸妍正怔忪间,只见迎面匆匆忙忙走来一个人,突然站住了脚步,站在门口,定定的望着她。

  媸妍仿佛一下子醒了。

  “云霏?”

  佐云霏脸上僵硬的笑了一下,俊逸清臒的脸上苍白,微微颤动,不知所措。

  杜精卫半天没有说话。

  “以後记得带上面具。这就拜见主母罢。”

  佐云霏看了媸妍一眼,跪倒在地,“拜见……主母。”他的脊背僵直。

  杜精卫抱着媸妍,绕过他,仿佛对方才的异样浑然不觉,走进了喧嚣的仙侣城中。

  见她有些闷闷不乐,他揽紧了她,“别不开心,你总会知道,我有多爱你。”

  想了想,他又解释道,“我被圈禁在此,当初星盘阵突然显示你的方向,我才叫云霏去帮我寻你,我想的是,只要你站在我面前,不管什麽误会,我都能解释给你听,只是,你一直倔强,不肯过来见我。”

  他拉着她的手,路上的异族人都冲他们开怀友善的笑,他带她换上鲜艳又活泼的乌兰服饰,看她收获那些人夸赞的目光,他忍不住把她攥的更紧。

  这座城看起来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建筑墙壁上都用一种植物的汁液画着古老的壁画,城里马车很少,却有很多高头大马和骆驼慢慢悠悠的走着。

  街上有玩杂耍的男人,带着夸张的帽子,在表演令人惊奇的术法,有舞姬在广场中心跳着让人快乐的舞蹈,时不时有路人加入她们,热闹无比,还有捕蛇者在用风笛逗引响尾蛇随着笛声舞蹈,此起彼伏,正是媸妍方才听到的悠悠笛声。

  这一切,都是那麽热情的令人陶醉,想要歇脚下来,再也不走了。

  最令人惊奇的事,这里富庶,远远不输於天都,以这样偏远西行之地,能维持姑娘小夥的衣着鲜亮和明媚笑容,真是不易。

  不知如此,时不时有路人捡起旁人遗落的物事追上去归还,有姑娘大着胆子向看对眼的小夥子表示爱意送上鲜花,更有与世无争的友爱和安宁。

  能看得出来,要把一座边外之城的风貌经营成这个样子,是多麽不易。

  不知是谁发现了精卫,一个姑娘推搡着另一个姑娘过来,那个姑娘脸红着局促着,把一束娇艳的花朵献给精卫,“城主大人,我喜欢您!请……请接受……”

  精卫维持着淡淡的笑容,既不揶揄,也不冷漠,摆摆手婉拒了鲜花,又指了指旁边的媸妍,“我已经有妻子了。”

  这话引起了一众惊呼,都围着媸妍看了起来。

  人群里议论出声,丝毫不避讳着她。

  “好美的姑娘!”

  “是个外来者呢!可能是龙霖来的!”

  “跟城主大人果然是一对!”

  媸妍不是第一次被围观,却第一次觉得腼腆和害羞,她发现,在这里,在这个男人身边,她再也无法维系当初武林大会中那种冷漠和狂傲。

  她同时也暗暗奇怪,这里的人似乎并不以龙霖国民自居。

  先时那姑娘失望了一下,也不多伤心,转而泛上大大的笑容,将花束献给了媸妍,话语不太标准的说道,“你真美!希望你们幸福!”

  媸妍笑着点点头,被精卫当众抱入怀中,“嫁给我好吗?”

  他的声音很大,引起了一众欢呼声,“漂亮姑娘!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媸妍脸一红,耳边是越来越高亢的起哄声,伴随着心里再清晰不过的一波波疼痛悸动,忍不住说,“好。”

  说完她自己都吃了一惊,她情知自己在情之一字上的理智,为何会做出这样轻率的反应?

  恍恍惚惚被他牵着步入大街小巷,看美丽鲜活的景色,吃鲜嫩香辣的烤肉,喝甘甜可口的葡萄酒,围观勤劳开朗的大妈酿酒制干酪。

  她的心告诉自己:这样的生活,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就像前世她说愿意的那场婚礼,他们相知,相恋,步入教堂,交换戒指,然後过着互相依偎疼爱的生活,这是她久违的想念,她还有什麽不满意呢?

  精卫就好像知道她想要些什麽,给她还原了她最初的梦想。

  夜晚的星幕下,两个人手拉着手,躺在草地上,看天上的星星。

  乌兰的星空深蓝色,这里地势很高,所以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仿佛离自己很近很近。

  “你是不是後悔了?”他问她,他觉得,她好像还有一丝不确定。

  沈默了许久,媸妍才道,“我,我觉得好像做梦一样……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麽这麽快……”

  杜精卫静了许久,突然下定了决心,拉起他的手,“你跟我来。”

  他带她登上阁楼,她这才後知後觉,发现这阁楼叫“归来筑”,许多白纱从阁楼窗口飘飞出来,那种祭奠的颜色,不知为何,让她有种回家的感觉。

  两人登上阁楼顶端,这里并非以瓦片陶土封顶,而是一个八卦塔顶,承接天地,相对预备着两个蒲团,在阴阳鱼中间,置放着一颗硕大紫晶。

  精卫长袖一挥,蒲团周围燃起数根安息香,并对暗中发号施令,“可以了。”

  媸妍怪道,这八卦塔顶只有二人,那暗中侍者却在哪里?

  她自狐疑间,精卫已经交握她的双手,“可愿与我回溯曾经,用你的心感受曾经发生过的事?”

  这样做,她会痛苦,会难过,他舍不得,但是不这麽做,他们之间始终有一丝朦胧的距离。他不能容忍他们的感情尚有未明之事。大不了,若是施法出了什麽岔子,他拼的性命一力承担就是了。就算是死,也要她想起来。

  媸妍安坐於蒲团,精卫坐於对面,手指乾坤镜,对着紫晶,反射出一层层梦幻光芒。

  阴阳鱼中间的宝剑剑锋指天,天际忽然风雷阵阵,变幻莫测,精卫似是受不住威压变化,吐了一小口血,正诚挚殷切的看着她。

  “我知道,你总会质疑我们的过往,这个回溯之阵,我已经布下很久了,只等你来探究。”

  媸妍沈溺在他深深的眼神之中,闭了眼,交叠双掌,安心的同他相抵,同他一起承受风雷电引,“好。我相信,你不会害我的。”

  回溯过去,或许要承受某种代价,或许要经受什麽不适,但是不看过去,看清她对他那份特殊的感应和悸动从何而来,对守望的人是不公平的。

  安息香的味道缭绕,竟未被缓缓降下的雨滴熄灭,反而燃烧的更要厉害,散发出别样难以形容的香味。

  只听叮叮数声,暗中那侍者又祭出宝剑和八卦镜无数,乾坤镜面在紫晶之上缓缓开启,在两人之间映射出奇异的海市蜃楼。

  精卫与媸妍双掌相抵,两人的身影相抵相依,呈犄角之势,在天威之下稳固的未曾有一丝波动。

  果然,两人内力同时相辅,精卫不再吐血。

  脑海中变得深沈,却不是睡眠,而是影院谢幕般黑了下来,随着更严厉的风雷数声,大雨滂沱而下,城中的小贩人群奔走声渐渐远去,随之而来的,是逐渐清晰的异境展露出来的泛黄画卷。

  (14鲜币)263.回溯1

  这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但是有着同样面容的她,却不同於甘草或是媸妍,她喜欢穿着白色青色,整个人被柔润祥和的气度所包围。

  她从山中修行出来,告别了修道的师父,一个人用心去体会天下苍生的痛苦。

  这样说或许有些托大,但是须知这是一个强者为尊,杀伐天下的年代,到处是匪徒强盗和自立为王,也自然不缺乏流离失所和生老病残。

  她手执青封炉,身着青布衫,发髻利落的挽成天鸾髻,穿着粗布鞋,远远没有媸妍的华美精致,却别有一种画卷中才有的丹青神韵。一开始,除了神乎其技的医术,和为了赶路不得不练出的好轻功,她并没有太多为人称道的东西。只眉间一点忧愁,让她面慈如月。

  颜芮莲一路从西往东去,渐渐的见多了这一切,她的心变得疲惫沈重,她难以置信她所修的道。她穿过疫病,走过杀戮,她没法置之度外的打坐修行,她的心始终没法变得冷硬,她想要改变这一切。

  谁会是那个一统天下的人呢?

  因为走了太多的地方,看过了太多生离死别,她已经从一个救死扶伤的医女变成了一个心怀天下的居士,她有太多的想法,想要告诉那个将要掌控天下为政之人。

  这时候,颜氏仙子的医名和医德已经传遍天下,同时还有她绝世无双的容貌。

  为了逃避被掠夺的恼怒,她一气之下去了鄂南最南的地方采药,只是她没有想到,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竟然也有人居住。

  寻常时候,她可以用毒对付敌人,可惜这里深山老林有瘴气,让她难得失误昏厥了一阵。

  那少年面容比女子还美,他一瘸一拐的来到陷阱,日行一例的来验收他捕获的猎物,他如今被驱逐远走,只能避居山中。

  而今天看他猎到了什麽!一个精灵般美的青衣姑娘!

  “啧啧!看我猎到了什麽,一只美丽的梅花鹿。”

  颜芮莲微恼,尽量让自己保持善意,“我是误入山中采药的医者,是我不小心,干扰了你捕猎,请烦劳为我解开。”

  这个年代,无论是哪里的人,对医者都是极尊重的。

  或许是经受太多波折和打击,他却丝毫不见敬意,反而打量货物一般。

  他拖着跛脚来到她被捆的树旁,目光灼灼而戏谑,“你是我的猎物,你走不了了,你必须嫁给我,生儿育女,繁衍我族。”

  他相信,这是天神不忍见他走投无路,赐给他的礼物。

  芮莲有些恼怒,“若不是这瘴气,哪容你这样的无赖欺我?”

  少年大声笑道,“瘴气?这不过是我用樟叶高岭土和蟾蜍斑蛛制成的毒气罢了,本来就是用来捕捉你们四肢健全无事生非的外来者!”

  芮莲不由静了下来,讶异的端详这少年,若有所思:若他说的是真的,那他在制毒这方面倒是天资异於常人。

  他将她往肩上一甩,扛着回了穴居的山洞,这里有许多这样的山洞,是郎卜黎和他的一起被驱逐出来没有容身之所的族人,这群人不同於鄂南山人的健壮,面容多如郎卜黎柔美,身骨也都极为柔韧,既不会武功,也没有健体,而在迁徙中,这些人不少留下了残疾。

  郎卜黎的狩猎引起了那些人的喧哗和欢呼,他们甚至操办了一个简易的婚礼,摆了一堆野果和兽肉,让郎卜黎和芮莲在神像下跪拜,然後送入族长的洞房──这真的是一个“洞”房。

  洞里有一张石床,几张兽皮,再也别无他物。

  他跛着脚小心的将她放置在毛茸茸的虎皮上,然後忍不住一遍遍看她精美绝伦的模样,她真的好美,仿佛只会出现在画里。

  她低了头,因为这不愉快的对待别过眼神,再也不看他。

  “我是你的夫君了。”他大着胆子说完,凑上去亲吻她的粉唇。

  他没有想到竟然亲到了,也难怪,她被他反手绑着,腾不出哪里来挣扎,显得那麽柔弱,让本来柔弱的他起了一丝勇敢之心。

  但那一吻,却再移不开,她是那麽甜美,比林中最清澈的甘泉还要清甜,又带着黏腻的甜蜜,让他移不开口去,上了瘾一般,用舌头撬开她的唇齿,狠狠的侵袭她的口腔。

  他啃吮她的舌头,含住她唇的所有,让她失了镇定,身子一起一伏的拼命扭动。

  她被他绑成了蚕蛹,做不了别的。

  他像是开了窍,一遍又一遍膜拜着她的唇舌,却不知从何做起,可怜他太早被驱逐出来,而那些族人又从未想过教这族长如何繁衍。

  他只是颤栗的就着她的起伏捧住了她胸脯的鼓胀,把脸贴在上面,激动的磨蹭来去,身体不断升温。

  芮莲见他本性良善淳朴,放下了心,心宽之後,盯了他的腿一会,突然道:

  “你的腿是怎麽断的?”

  郎卜黎潮红的脸霎时变得苍白,褪去情潮,眼神也从欲望变得暴戾,“嫌弃我是个瘸子?”

  他突然狠狠的捏着她的绵乳,一把扯开了她的青衫,露出了她粉色的肚兜。

  “我是瘸子又怎样?”他索性掀开肚兜,重重的揉搓,“你是我的,我们拜了神,你只能是我的,生我的儿女!”

  “嗯哼……”芮莲被他捏的忍不住闷哼一声,闭上了双眼,微微颤抖,苍白的脸色泛上了一丝粉蜜。

  他本来是气恼她,却被眼前的美景惊奇住了,观摩之後,低了头,膜拜般舔舐起来。

  “你……停……”芮莲在他吸吮之下,不得不继续断断续续说话,“你给我解开……或许……我能治好你……”

  郎卜黎呆了一下,从她绵乳中抬起头来,但是像是被什麽回忆触动了哪根神经,又恶狠狠道,“你想骗我,坏女人!我……”

  他再向下,想要撕开他的礼物,要个够……

  “我……”她在他侵犯之下,很难说出完整的句子,气喘吁吁,“我……认真的……”

  “你……你们避世太久……难道没……听过……医女颜氏吗……”

  “或许……我还能……为你的……族人……看看……”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他沈默了半天,终於给她解开了绳索,恶狠狠叫嚣,“如果你治不好我,我不管你是不是医女,我都要……都要……”他涨红了脸,没再说下去。

  芮莲拢好衣衫,又叫他躺好,看了他的伤势,“看来是被人用石头砸的,只是已经两年了,你也太不谨慎了。”

  郎卜黎别过脸去,“要是治不好,你就乖乖做我的女人,不要说那些废话。”

  芮莲看了看他逃避不敢相信的眼神,了然的笑了笑,“虽然麻烦些,我倒也能试上一试,只是这里没有麻沸散,你要忍着些痛。”

  没有麻沸散是假话,她却是想小小惩罚这个少年的鲁莽侵犯,只是看着他强忍断骨重拼的剧痛,依然咬牙不发一声,她还是不由点头。

  过了三个月,不止少年的腿已经好了,连他那些病残的族人也大都得到了治疗改善,再也无人对芮莲不客气,这可别他们原先族里遇到的巫医强多了。

  他看着她的眼神又是欢喜又是失落,欢喜是他终於不跛了,失落是她履行了承诺,她总要离开,不属於他。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教的东西都牢牢记在脑中,并发誓改良出更好的毒术超过她,这样,将来有一天,他才能变得厉害,离她更近一些,保护她。

  後来的两年中无数个日夜,他无一不在想,他多想重新用一条腿的代价,换她回来做他妻子,哪怕是不心甘情愿的妻子……她走了,她已经做得够多了,她治好了大多数人,还传了他们压身的毒术防身。她能教给他们的,也只有这一点了。

  郎卜黎天资聪颖,当初他就是仗着这些生存本领带着族人在深山老林活下来。芮莲几乎将所有的东西都教给了他,以报答他的守信。他们算是有了师徒之谊,难得遇上一个资质好的,芮莲将医术毒术一并传给他,惊喜的看到对方的触类旁通。

  她无心插柳却收了个好徒弟,他实在是天资聪颖,她怀疑,她走後,他在毒术上的成就会远超她之上。

  她告诉他们,她采药而来的时候,在西面流水尽头发现一个美丽无人的山谷,适合避世居住,他们可以迁徙过去──也或许此时,她已经在为将来的归隐做准备。作家的话:相关章节见177,178,189章(18鲜币)264.回溯2

  芮莲再来到中原的时候,这里也已经卷入战火纷争。

  她背着药箱来到一座叫“新城”的地方,城里四处是乞讨的人,医铺门可罗雀,而满城大街上都是疫病患者,却无人去看医者。

  她不由蹲下身子,问一个老阿婆:

  “阿婆,你们得了病,为何不去医馆?”

  阿婆叹息,“没用的,没用的……”

  芮莲不解,“为何?”

  阿婆叹道,“这座城,被杜大王从张大王手里抢过来,结果他们打了太久,再有张大王的示意,这里满城都是疫病了,杜大王要烧死我们了,烧死我们了……”

  芮莲握紧了双手,站起身来,看了看满城的苍凉,毅然走向城守。

  果然,她进的来,出不去,还是城守见她美貌难描,检查过她没有感染之後,将她作为美女献给了“杜大王”。

  主座上的杜精卫一身白袍,跟芮莲想象的莽夫并不沾边,他看上去温润俊秀,像是个儒雅温柔书生。

  这样一个人,芮莲很难相信他会杀戮成性,他真的让人心生好感。

  杜精卫看见被城守用盛装装扮献上的绝艳逼人的颜芮莲,一向守礼克制的他也不由目光胶着了片刻。

  直到芮莲不自在的福了福身子,“在下颜氏芮莲,拜见杜大王。”

  杜精卫被很多人喊过大王,喊过将军,喊过元帅……乱世之中,拥兵自立本来是常事,但是被这女子一叫,他却面上一红,羞愧的低下头去。

  “他们不知颜仙子身份,多有冒犯,还请仙子宽恕!”

  芮莲淡淡一笑,“这身衣服……”

  杜精卫看了看那略嫌暴露的衣饰,红了脸别过头去,“……等候仙子更衣。”

  芮莲换了自己的衣服归来,杜精卫不再脸红,然而她的姿仪依然让他心头轻跳──归根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十六岁不解人事的少年罢了。

  “此次请见大王,其实是为新城一事而来。”她形容认真,看向他的双眼。

  杜精卫又是一阵脸红,“请颜仙子叫我精卫就好。”

  “是,精卫既然打下新城,就要对黎民百姓负责,现下因为疫病就要放弃他们,难道不怕寒了百姓的心?”

  “这点医药花费事小,将来失了民心,精卫可曾想过,再攻打其他的城时,云城定城,百姓可还愿信任投靠?不会帮着他们的大王誓死相抗?”

  “就算精卫得了天下,如此作为,天下百姓又如何托付?天下初定,最为重要的,乃是百废待兴,失了民心,精卫打算如何开启局面?”

  芮莲顿了顿,叹息,“我并不想来找你说这些话,只是,我观天下局势,杜氏势如破竹,当为天下所归,谁当皇帝对我等小民自是一样,只是,百姓何须承担朝廷更迭的痛楚?”

  杜精卫皱眉,惊疑的表情不似作伪,“多谢仙子献言,竟有这等事?我竟还不知晓。想必是我胞弟所为。”

  芮莲疑惑道,“您的弟弟?”

  杜精卫长叹了一口气,“胞弟承泽,为人英勇善战,冲动喜功,他上阵杀敌着实强过我,如今天下到手这一半,是由我出计策,他带兵打仗,亲密无间。”

  芮莲奇道,“恕我直言,眼下行军打仗,你二人自然毫无间隙,可是一山不容二虎,若是父子便算了,将来得了这天下,你二人又待如何?”

  杜精卫摇头,“胞弟虽说暴躁冲动,却极为敬爱我这个哥哥,他已说过,将来得了天下,他会辅佐我,做我的大将军。”

  他笑了笑,“其实这天下,给承泽也并无不可,只是他性子冲动,杀伐血腥,初开局面,百姓难免不喜。为了百姓安居,我自然会好生安抚,到时一切大定,若是他想要,给他倒也无妨。”

  芮莲赞叹,“精卫好福气,兄友弟恭,手足之情令人羡慕。”

  杜精卫又蹙眉,“可惜,我总难以面面俱到,干涉的太多,弟弟他也不喜,这次新城之事,想必是他又简单粗暴了,军费贴补百姓是次要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恐怕是担心张万山余孽,所以要屠城才肯放心。他这个性子啊……”

  正说着,只听帐外远远传来极为欢快惊奇的声音,“哥哥!听说有人给你献了一名绝色美女,你还收了?快让愚弟看看!”

  说着,走进来一个精神奕奕的少年,穿着一身银色盔甲,眼眸如墨,俊朗至极!不同於杜精卫的和煦,他整个人散发着耀眼的荣光。

  芮莲忙行了一礼。

  杜承泽默默注视了她一会,目光热辣。

  “哥哥?我记得你说过天下不立何以为家,你不要她,把她让给我吧?”

  他的眼神如狼一般,没有一寸离开过芮莲,即使他在与哥哥说话。

  杜精卫斥道,“不得无礼!这位是名满天下的颜仙子,岂可与战俘舞姬相提并论!”

  杜承泽口中道,“冒犯仙子,还请见谅。”眼中有一丝失望,放肆却没有一丝收敛。

  芮莲有些不悦,只看向杜精卫。

  杜精卫道,“承泽,你做的好事!你要瞒着我将新城烧了?你知不知道,这样百姓会如何看你?”

  杜承泽不在乎道,“那些愚民,先前帮着张万山伤了我多少兄弟!他们曾用病死死尸毒害水源,现下我们还要拿银子帮他们看病?”

  杜精卫摇头,“一国之君者,岂可跟百姓置气针锋相对?”

  杜承泽却是根本听不进去,“他们染病,烧城也有先例,并不过分。”

  芮莲却是看不下去了,静静看向杜承泽,“杜大王,将来你拿了天下,若是靠着此等胸怀,怎样叫百姓心甘情愿为你建设修缮?”

  顿了顿她又道,“天下百姓终归是一家,为人百姓者,难免要誓死扞卫自己家园,可是为人君王将相,若是如此针锋相对,如何开疆扩土?如何治下通达?”

  杜承泽跟她对视,轻笑了一声,“哦?颜仙子想要左右我?”

  他戏谑的看着她,“你这般心忧天下苍生,圣女现世,那便牺牲了自己,嫁与我,换得天下苍生安宁,今後你想给多少流民诊病,我都支持你,你想要那些战俘得到安置,我便放下屠刀,从此不再乱杀一人。如何?”

  他的目光从愤怒到戏谑,又从戏谑转到认真,认真的近乎偏执。

  弟弟身边正该有这样一人,杜精卫本该高兴的,可是他不知为何,就是无法放任他逼迫颜仙子,对,君子求爱,有所为有所不为,承泽这样逼迫之下,自然是不对的,他该当阻止。

  “住口!”杜精卫阻道,“颜仙子妙手丹心,救死扶伤,一片拳拳之心,岂可冒犯?”

  杜承泽嘴角泛上嘲讽的笑,看了哥哥一眼,转身离开了大帐,这是双胞胎出生以来,第一次不欢而散。

  而後芮莲便留了下来,获得杜精卫的特许,出入新城,发放汤药。杜精卫虽则不算心慈手软,但也算是以民为本,想要收服民心,因此对消除疫病之事也是极为支持,再加上对芮莲的好感,总是伴随她左右视察新城,为百姓亲力亲为煎药派发。

  一时二人的知己无间传为美谈,极为得百姓拥戴。面对误解,芮莲只是红了红脸,却没解释。杜精卫又是欢喜又是忐忑。

  患得患失之间,二人发现原本很多想法就如出一辙,极为有缘,十分谈得来,而现在合作之间,更是默契形同夫妇,渐渐的,谁也没有表白,但二人之间已经俨然成为一对儿。

  这日芮莲满身疲惫,回到帐中,洗去浑身倦意,还未及披衣,就被一个人霸烈的搂进怀里。

  “嫁给我……好不好?我偷偷看你许多天了,我真的……喜欢你……”

  芮莲大怒,无奈光溜溜的,无处挣扎,“放开我!”她甩手给了他一巴掌。

  杜承泽脸上顿时留下清晰的掌印。

  他看着她,目光疯狂,“叫什麽叫?当初新城是我打下来的,只是他帮我守着,我去替他打云城,本来你该是城守献给我的!若不是我去卖命,他哪有这样的机会!”

  芮莲目光鄙夷至极,“那又如何?我本来就不是战俘,你哥哥还要敬我几分,你何德何能敢碰我?”

  杜承泽猖狂笑道,“我若是收下你,管你是谁,让你做了我的人,你是谁有什麽重要?”

  芮莲听不下去,“简直一派胡言!你滚!”

  杜承泽收了笑容,“你真的不考虑?杜精卫能为你做的,毕竟有限,而你要是跟了我,我必定倾一生之力宠你爱你,奉你追求为圣旨。只要你交待,我就绝不乱杀一人!乱屠一城!你不是以仁慈自居?我不在乎你是被迫跟了我还是心甘情愿!只要你要求,我就听话!”

  “我不在乎那些贱民死活,但是只要你在乎,我就听你的。”

  “我不在乎女子的境况,但是只要你想她们更有地位,我就听你的。”

  他目光从灼热变得有些哀伤,急切,“你不是跟哥哥说,想要天下苍生男女平等吗?你跟着我,我一定会帮你的!帮你实现你所有的想法!”

  芮莲看着他认真虔诚的模样,也有些不忍,终究还是一字一顿道,“你怎麽还不明白?我同你哥哥相恋相知,心心相印,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杜承泽收了笑容,“你说谎,我日日跟着你偷看,你们明明以礼相待,不曾逾越。”

  芮莲摇头,“我们想法近似,引以为知己,你自然不懂。”

  杜承泽固执的掐着她的腰,隐忍道,“我不在乎,你同他不再碰面,我还肯的。”

  芮莲低头,“不,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已答应嫁给他。”

  杜承泽目光变得暴躁,一把把她推到床上,“那你就别怪我了,我必须改变你的心意。”

  他仗着自己武艺高强,她又裸着身子身无毒物无力反抗,将她双手敷在床头,以口封住她的唇。

  芮莲一再反抗,只换来他更为粗暴的对待,很快,她遍体都是他手掌厚茧留下的揉捏痕迹。

  她的双眼流出两行泪水,以前差点被郎卜黎强暴时,她并不担心,因为那时她心中无人,即使身体被玷污了,她也不会太难过,可是现在,她心中有了精卫,杜承泽的每一下抚摸揉捏都让她如同受凌迟之刑。

  不……

  她的眼睛绝望到底。

  他喘息着紧紧压住她,用舌头封住她所有的去路,在羞辱了她的全身之後,下身的粗大坚硬似乎终於找到了去处,就像他行军打仗时一般,粗暴而暴虐的,狠狠的贯穿而入,捅进了她的身体。

  随後,汹涌的血混合着白浊的子孙液,几乎是立刻就流泻了出来。

  像是为了弥补他的仓促,他再振雄风,极尽时间,在她身体里发泄了够本,直到泄了两三次,足足两个时辰,确定她身体里已经彻底染上他的味道,他才心满意足,在她额头亲了亲,为她擦干净身体,离开了疼昏过去的芮莲。而离开前,他还撕下那块沾染她初血的床单揣在袖中。作家的话:关联章节见第22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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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18 21:01:50 | 只看该作者|
  (23鲜币)265.回溯3

  芮莲醒来,为自己的失贞羞愧不已,她想过,把这件事告诉精卫,可是当此之际,又怕让他们兄弟反目,分成两拨军队内斗。她很快下了决心,把这件事藏在心里,不告诉精卫,但是也已经决心不再嫁给他,待此间事了,她就远走离开。

  然而感情的事总是很难说。

  杜精卫发现了芮莲的疏远,在几次沟通未果之後,将她骑马带到了郊外,放眼看去,是城中劳碌奔波的流民。

  “你曾说过,想要用一双国手救治天下妇孺,精卫深以为知己,你曾说过,想要倾一生,追寻女子的新世界,精卫亦愿携手铸就。”

  “你曾答应过,愿做我的皇後,与我相知相伴,分担烦忧,没有人能比你更合适。”

  “……到底遇上了什麽阻碍?”

  他的眼里,有温柔,有难过,独独没有责备。

  芮莲不忍,“你我有缘无分……我只是不安於自己,以前被你吸引,引以为知己,现在却自省,一个失贞的女子,是腆为皇後的。”

  她的话让杜精卫如遭重击,苍白不语。芮莲也落下泪来。

  良久,杜精卫拥她入怀,“对不起,我的反映让你失望了,我确实,确实难过……”他温柔的抱着她,抚摸她的发,“但是想到要和你分开,失去你,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却足以抵挡所有的不甘。比起失去你,这一点又算什麽?”

  芮莲不敢置信,想要推开他,“不,你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她脸色难看,“身为医者,我自己都觉得……”她闭了眼,“你值得更好的。”

  杜精卫这才觉得,她心中的苦远比他还多,不由慢慢抚摸她的後背,“我不在意,真的,你就是最好的。”

  像是为了证实,他的动作从温柔变得迫切,这个夜晚,终於灼烧起来。

  他解开她的衣衫,小心的扑在草地上,将她放了上去,她害羞的像他的新娘子。

  他用吻抚平她的不安和抗拒。他不厌烦的吻她,吻遍了她所有的肌肤,一遍又一遍,直到她习惯了,情缘将自己坦诚的裸露面对他,不再那般不安愧疚。

  直到吻遍了她的全部,他闭上双眼,紧紧抱着她粗重喘息,“我会等,等战事结束,我会风风光光迎娶你。”

  芮莲除了满心感动,再也没法自弃。

  两个人和好如初,而且,更加如胶似漆。

  杜承泽本来以为芮莲已经是他囊中之物,没想到他们更加出双入对,不由气恼的再次去找芮莲,“你是我的人了,还跟我哥勾搭,是什麽意思?”

  芮莲很是镇定,“我只当被疯狗咬了一口,精卫他亦不会介意。”

  “你!”杜承泽恳求道,“皇後真的那麽好吗?他会有後宫,做我武威大将军的夫人,不好吗?我永远只要你一个!”

  芮莲摇头,“精卫答应我,只有我,不会有别人。”

  杜承泽不甘道,“他是骗你的,骗你的!他狡猾多端,你可知他腹中多少阴谋诡计?”

  芮莲叹道,“不,我信他。”就冲他那般隐忍克制欲望礼待她,她便相信他不会对不起她。

  杜承泽痛苦至极,想要靠近故技重施,强迫她的身体唤起记忆,可是芮莲自从上次之後,满心都是防备,即使指甲里都是毒,就算是光着身子,也不可能再叫他暗算一次。

  杜承泽惊觉自己竟然无法动弹,惊恐道,“你对我做了什麽?”

  芮莲静静看了他一眼,“你若不再冒犯我,我便将解药给你。”

  杜承泽咬唇,终究不肯服输。

  芮莲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个时辰,估计他邪火也该下去了,便将解药喂给他。

  他突然威胁道,“如果你不跟我,我就将我们的事告诉我哥哥。”

  芮莲手一顿,终究如释重负,“随便你吧。”

  杜承泽手上青筋暴起,“你会後悔的。”

  他走了,他果然将一切都告诉了杜精卫。他甚至变态的将那方血巾炫耀给他看。

  杜精卫一气之下上去抢,杜承泽却将血巾宝贝样塞进胸口,杜精卫激怒交加,失手对准他的心窝一剑下去,只差一寸便伤了胞弟性命。

  他捂着胸口,眼神狠厉的像困兽,死盯着他的哥哥,他对他的伤口视而不见,只警告他不许再打芮莲的主意,从此无兄弟之情,只有君臣凤後。

  杜承泽口角含血,冷笑,他们之间果然已经无懈可击。

  他酗酒,他杀人,他纵马,他始终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一个新月之夜,月光单薄的有些苍凉,杜家军刚刚攻下云城,拿下龙霖胜利在望,庆功宴摆了许久。

  芮莲在帐中整理她的药材,突然发现身後好像有人,她如今分外警觉。

  杜承泽一身酒味,站在她的帐子门口,下巴都是胡茬子,目光忧伤又绝望。

  “小莲,跟我好不好?哥哥他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好的!他比我虚伪的多!”

  “我不在乎你喜欢过他……真的……虽然在乎,但是我可以装作不在乎……”

  “我说的话依然算数,我会努力实现你所有的心愿,哪怕是男女平等。哥哥他顶多是口头答应你,其实他很现实,他永远不会为你做这样的事!”

  芮莲也心知,精卫只是哄她,永远不会为她做那样的事,但她也知道,他会是一个令人尊敬的好皇帝。

  她坚决的摇头,“对不起,承泽,别再坚持了,我已经决定了。”

  杜承泽忧伤的眼神终於变得凌厉而冷漠,决绝,“你会後悔的,一定会。”

  这年年底,杜氏兄弟大军终於攻破所有城池,成为天下所归。

  杜精卫在下属三位将领簇拥下黄袍加身,後世人称太祖皇帝。

  然而杜精卫的皇帝只当了三天,突然离奇毒发身亡於大帐之中。

  事发当场,什麽线索都没有,但是整个军营之中,精通毒术又有机会接近太祖皇帝的,只有颜芮莲,然而以颜仙子的声望,并无人敢对她质疑。

  而就在次日,芮莲被揭发出前朝公主身份,她曾经的妙手仁心成了“收买人心”“别有用心”,她终於犯了众怒,被处以死刑。

  芮莲双手双脚皆被锁链困於死囚所,眼中一片冷清。

  前朝公主?真是可笑她的愚钝,她竟然时至今日才知道,为何师父当初不肯告诉她……怪不得师父几次三番阻拦她下山。

  如果当初早一点知道……她也还是会出山吧,她学医术不就是为了救天下苍生於水火吗?修行又岂分朝代公私?

  她仰望黑洞的房顶,潸然泪下,只是可惜,精卫已经去了,罢了,她活着也没有意义,就让她去黄泉路上与他为伴吧。

  不知何时,身边出现一个黑影。

  杜承泽已经是黄袍加身,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我说过,你会後悔的。”

  她只木然流泪,丝毫不理会他。

  杜承泽向前迈了一步。

  “我再给你最後一次机会。”

  “求我,服侍我,说你错了,你後悔了,我就放了你。否则,你就要被车裂而死。”

  芮莲看也不肯看他,“只求速死,与精卫为伴。”

  杜承泽脸色青了又青,突然猖狂大笑,“好一个只求速死,你可知道,女犯死前,是要犒赏给兄弟们的。尤其是你这种前朝余孽,你说,这些出身草莽揭竿而起的兄弟,有多少人想要干你呢?”

  芮莲嘴角突然沁出一丝血迹,杜承泽及时握住她的双颊,“我不许你死!”

  她惨笑,“早死晚死,有区别吗?”

  她的声音无比温柔,“好歹我也曾是你的女人,叫我死的有尊严一些吧。”

  杜承泽双目炯炯,因为她的话呆住了,“我不会叫你死的。”

  “你这会肯承认你是我的女人了。”他默默说道,将她放平在地,她的手脚随着他的挪动而带出镣铐哗哗响声,他越发激动,解开衣裤,再次侵入了她。

  她的身体,美好的让他忍不住沈沦。

  芮莲不再流泪,她知道,她再反抗,也不过让他在更多人面前将她制服,徒增难看,索性不挣不扎,任他粗鲁的进入她的身体,疯狂的发泄他的欲望和怒火,或许还有别的什麽。

  镣铐的哗啦声随着肉体的啪啪声不绝於耳,越来越频繁,带着种说不出的罪恶味道,他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冲上顶峰之际,只听她声音微弱,恍然笑了两声,好像在说:“你听,精卫没有离开,他在看着你我……”

  芮莲再次醒来,是在新的皇宫之中,她也许曾经在这里出生,但她已经认不得这里的一草一木。如今她到来,只是作为一只笼中鸟。

  杜承泽替换了女囚,将她囚禁在宫室之中,她的手腕脚腕被撞上解不开的镣铐,他对她日夜不离,想要时,更是随时进入她的身体,不顾任何人的侧目。

  这时龙霖的女子数目并不少,宫中亦有很多如花女侍,但是没有人能分担芮莲的“痛苦”。

  她被所有的宫女嫉妒,又被所有的宫女而鄙夷。

  这样日子没多久,她便怀下了孩子,十个月後,她诞下一个男婴,立刻被封为皇太子。

  这是世上第一个,也是最後一个,生母不祥的皇太子。

  生产之後,芮莲变得脆弱不堪,甚至时常疯疯癫癫,不认得人。杜承泽不敢再锁着她,也不敢再随便侵犯她。

  终於,给芮莲等到了机会,三个月之後,她从已经相信她疯了、像是对待初生婴儿一般宠溺着她的杜承泽手中逃了出去。

  最後一次遭遇杜承泽的追捕,他站在十二暗卫身前,诱哄她,“回来,小莲,我不计较你骗我装疯,真的,我还答应你,再不折磨你了,不锁着你了,不仅如此,以前我答应你的,通通还算数,好不好?我会颁布政令,帮你实现所有的梦想和抱负。”

  他又道,“你带着小太子,怎麽可能逃得出去?”

  芮莲抱着黄色的襁褓,冷笑,“我恨你命大,只恨几次杀你都杀不死你,既然带不走他,我便杀死这个孽种!”

  话如此说,她拿着那颗剧毒的“生死相随”,终究不忍心喂给婴儿,只将婴儿向天空狠狠抛去。

  或许,她也期待有人接住他。

  杜承泽惊魂甫定的接住婴儿,怒道,“小莲,你疯了!孩子是无辜的!”

  婴儿似乎感到了母亲的抛弃,哇哇大哭,令人心碎,芮莲却完全不察觉一般,突然拿着药丸痴痴道,“生死相随,吃了它,不久後我就能去见精卫了。”说罢,头一仰就服下了毒药。

  杜承泽疯了一般嘶吼道,“你做什麽?你吐出来!”

  芮莲用银针紧紧逼着自己脖颈,“别过来,我已经服毒了,没有几天好活了,求你,就让我再去看看曾经想看的地方吧。”

  “如果你不同意,几个时辰後,便会有人收到你收留该车裂的前朝公主、别有用心的传言。”

  杜承泽没想到自己会作茧自缚,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回到朝中,他依然没有放弃,他的占有欲已经疯狂,他为了逼她出来,不惜颁布一连串暴虐法令,将女子的地位一降再降,等同牲口。

  她那麽高傲的女人看到了,会气疯,会回来求他的吧?要知道,她最希望的莫过於男女平等。

  但是芮莲却不会看到了,在去拜祭了精卫的墓之後,为了彻底逃避,她一路往南,来到了鄂南,她曾经指给郎卜黎族人们的那块福地。

  没想到,他们真的在这里定居了,而且卜黎在她不在的这几年,将毒术发扬光大,钻研了蛊术。

  她产後装疯乱跑,没有得到休息,又日日为精卫的死忧郁,之前三番五次报仇皆以被变本加厉的折磨羞辱为结果,她又长途奔波,来到了那麽远的地方。

  因为中毒,她的身体已经虚弱的厉害。

  她拒绝在最後的日子里说话,此时的她,跟死人已经没什麽区别。

  郎卜黎接受了她所有的毒术,岂会不知她的情况。

  在一个夜晚,苦求她说话未果,他强行将她压在身下,占有了她。

  那一晚,灯烛一直在哭泣,他心情复杂,献祭般的肉欲下,他终於可以有理由放开怀抱拥有她一次,却也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尽情侵占着身下的身体,一时分不清,自己是想救她多一些,还是宁可付出这样的代价也要得到她。

  她并不知道,他已经为她创出牵引蛊将毒渡到了自己身上。她只知道,自己被自己视为衣钵传人的好徒弟强迫了……郎卜黎没想到芮莲反应那麽激烈,她仍然不开口说话,却一心求死,这样下去,就算已经不会毒发,也终会出事。他开始後悔,这样帮她,到底是对是错。

  无奈之中,或许苍天有眼,芮莲再次怀了身孕,为了孩子,身为医者的她不再抗拒,安安宁宁的生下了孩子,也是一个男婴。

  此时,她方才察觉到不对,自己已经多活了太多时日,这时才得知,郎卜黎已经死去三个月了,只留下一张字条:

  “我知道师父厌弃我逼你太甚,尽管我以为那都是为你好。若我有来世,我一定极尽温柔忠诚追随师父,只为追随你的心甘情愿。”

  他终於肯唤她师父了,她也终於明白了他为她做的事。

  郎卜黎或许做了对的事,但是一个女人的心,远远没有那麽强大。

  尤其是一个妙手仁心的医女。

  芮莲终於还是在郎卜黎墓前,用他的佩刀自刎而死。

  又或许,她已经爱上了他,无颜再去见精卫了。

  所有的故事随着一道血光结束,媸妍在一片电光之中醒来。

  前世和现在的记忆糅合起来,让她五味杂陈,胸中情感如波涛堆积。

  他静静的看着她,“或许是上天的馈赠,不忍我不明不白死去,让我保留着记忆,重新活这一世,竟然还能记得──我们的故事。”

  媸妍在滂沱大雨中跟他紧紧相偎,泪流满面。

  没有比能再见到他更好的了。

  “我记得我说过了,我愿意的。”作家的话:关联章节22郎阿里确实是郎卜黎的转世,看遗言就知道了不好意思食言了,岳家师徒要下章才放出来(20鲜币)266.解蛊

  仙侣城所有居民都知道,他们城主开始筹备婚礼了,他们城主和那位小姐的感情简直好的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所有跟外来者的生意中,城主都下调税率三个点,这让外来者也感受到同等的喜悦。而同时,乌兰与中原的生意往来被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城主大人的婚礼自然是要慎之又慎,所以,这个漫长的筹备至少要进行三个月。媸妍没有哪一次比这一次更加心甘情愿的当新娘了。

  然而这时节出了一件事。

  仙侣城张贴了一张布告,言明城主的未婚妻中了蛊,欲寻鄂南郎氏後人解蛊。

  这张布告随着生意人流向了南方。

  夜晚,精卫照样爱抚了媸妍一番,将她拥在怀里,克制自己的邪火,“再等等,等到他来了,你的心痛就不会再犯,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媸妍面色迟疑,“我,我只担心他们不愿……之前,我与几位公子有过夫妻之实,”她面色愧疚,“我担心……”

  精卫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两世为人,他也早已不是那个良善心怀天下之人,“他若是不肯,我便杀了他的全族。”

  媸妍怔住,脸色有些难看。

  “不用担心,是我没有早一些找到你,害你吃了苦,你一定吃了许多苦头……不然我也不会曾在你的生死之际遇见你。”

  媸妍放弃了心中小小的不适,正要安慰他两句,却听佐云霏在门外道,“公子,有几个南边来的人,揭下了榜,但是他们要求面见主母。”

  媸妍心中突然跳的厉害,她也不知是忐忑,还是担忧,害怕去见那几个,又有些不明的想念。

  但不管怎麽说,她已经决定抛弃一切,嫁给精卫了。对别的几个,就唯有歉疚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那边城主府门口,岳洛水,岳小川,郎阿里,甘莫离都到了。

  甘莫离突然道,“这麽急急忙忙举行婚礼,小妍该不会已经奉子成婚吧……”这点他相当不满,小妍要生孩子也要先给他生。

  岳小川身影未动,手指却紧了紧。

  郎阿里急道,“不可能!情蛊若是发作无解,心痛如刀割,不能合卺。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如此着急寻我!”

  岳洛水却是沈思道,“只是这样就更麻烦了,若是妍儿的情蛊被勾到这个份上,可见她对这个仙侣城主,是真的放在心上了。”这才是他所担心的。

  岳小川这才失态的晃了晃,突然站起,揪住郎阿里的领子,“你骗我!怎麽会是情蛊?怎麽会?她明明当初答应过我,怎会转身就爱上了别人?她那麽难都没爱上我,怎会几天就爱上别人?”

  郎阿里一把推搡开他,满脸涨红,“你问我撒火有什麽用?情蛊就是情蛊,除了遇上爱的人,绝不会随意发作。”

  岳小川被他一推,失了心一般退後几步,摇摇欲坠。

  岳洛水慌忙上前扶他一把,“现在事情还早呢,婚礼不是还有几个月,何况没有阿里解蛊,他们就算成婚也不能怎样。”

  岳小川脸色白如纸,“师傅你不懂,我怕的不是这个。”

  几人面面相觑,都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诸位看来都是莲儿的朋友了?”

  进来的人一身气度难以形容,虽则一身朴素白纱袍,却有着高贵的帝王气度和岁月沈淀方有的稳妥,面容更是清雅温润,不似几人原本以为的妖邪狡诈之徒。

  岳洛水脸色难以平定,腾的站了起来,“你认得‘莲儿’?”

  杜精卫淡笑,点点头,“不错,她就是我的莲儿,”见岳洛水不可置信,其他三人也是不甘,又道,“你们只和她露水姻缘,相处了短短时日而已,但她上辈子便是属於我的,所以,还请诸位放手。”

  “你做梦!”岳小川怒气冲冲。

  杜精卫不慌不忙,“你们所仰仗的,不过是为她解蛊罢了。只是诸位也都是江湖成名的人物,真的要屈尊降贵,沦落到用区区解药为难心爱之人吗?未免流於下乘。她现在既然已经明确心意,爱的是我,你们又何必不肯罢手?到底是爱她挽留她?还是报复她呢?”

  无疑,他的话句句戳中在座人的软肋。

  他成功激怒了在座几位,又轻飘飘道,“我也不同你们多说,不过是一些对莲儿无足轻重的人,”他转向郎阿里,“这位是郎氏後人吧?”

  “还请随我来,为莲儿解蛊。”

  郎阿里正要跟上,却被岳洛水伸手拦住,“要去一起去,否则,这蛊,我们不解了。”

  换了旁人,郎阿里或许可以不听,但是岳洛水的话,他还是要听一二,这杜精卫明显是个独霸妍儿的主,只有跟着岳洛水,才会有那麽一丝可能。

  甘莫离也站起,“不错,”杜精卫那目中无人的姿态早已让高傲的他更为不满。论武功,他一眼看穿,这杜精卫就算积累了不少,根骨天资绝无法和他相提并论,论风姿,又及不上岳洛水,看似温润,实则咄咄逼人,“除非叫小妍和我们当面做个了断,否则,我们就此天涯海角,我敢说,除了阿里,你再找不到第二个可以解蛊之人。”

  武功最强的两位发话,郎阿里再无法迈出一步。

  杜精卫思忖片刻,突然笑了,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却依然让甘莫离觉得他眼中无人,“也好,本来我也是好意,我这就叫她出来罢,只不过,你们可别怕伤心绝望。”

  连好脾气的阿里听了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岳小川自始至终面色铁青,不发一言,不知在想些什麽。

  又过去一个时辰,媸妍终於出来,她穿着乌兰服饰,活泼俏丽,小蛮腰露在外面,叮叮咚咚一片金银流苏悬挂在外,迷迷蒙蒙,看得人干渴不已。

  一时心头火都化作了埋怨和想念。

  她一出来便走向岳洛水,“洛水,我已经去过回溯之阵。”岳洛水自然应该对此十分并不陌生。

  说完,她将阵中所见避开敏感讲了一遍。

  岳洛水心中越是伤神,面上越是不显,“回溯之阵只是他一家之言,你又怎知不是拿幻阵骗你呢?”

  媸妍摇摇头,“我能感觉得到,那清晰的一切,当我回溯之後,那些影像便被唤起了,他并不是骗我。”

  “你也说在宫中翻找出那副画像,原来是我……”她放下心结,微微一笑,“真是巧合。”原来过去都是吃自己的醋,不过,现下……似乎也没什麽干系了。

  岳洛水勉强笑了笑,原本与她的危机解除,他该高兴才对,可却是这种分离的场合,“就算如此,也说不得什麽。那只是一些零零碎碎作古的过去,我们才是和你今生休戚相关的爱人,你不是一向不肯向男人低头?放弃我们好几个,去屈就独独一个,你真的肯?”听起来可不划算呢。

  “我也曾说过,尽管我是从一副画像开启了心愿,但我现在实际喜欢的却是鲜活的你。前尘旧事已不过是一个影子。妍儿,你要明白,他喜欢的到底是什麽。”诱导……总管些用吧?

  媸妍难过的闭了眼,似乎不知该怎麽说,又似乎听进去了,但一开口却让几人失望至极,“我知道,对不住你们,可是看过了过去那一切,我的执念实在太深,我跟他不该有那样的结局,他太苦了,一直在等我,我必须偿还他一生。”

  甘莫离见岳洛水败下阵来,认真的看着媸妍,插道,“小妍,你还欠我一个孩子,你若是跟了他,他是不会允许你践约的,不若还是岳逍遥当家,我还能找你。”

  媸妍被他气得笑了,“这件事不许再提,前些时日还有医官说过,我的体质无法受孕或许就是因为情蛊,蛊没解,哪里来的孩子。”

  “可是……”甘莫离正待再说些什麽,岳小川一把拉住媸妍,“我要单独和你谈谈。”

  媸妍心中一下变得忐忑不宁,默默跟随他走到一边。

  岳小川把她堵在墙角,双手支在墙上,将她环在中间,定定的看着她,媸妍无路可去,只能咬唇低头。除了他,她对谁都能拿出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只有他,是她先招惹的。

  她以为他会像以前那般训斥她,责怪她,不给她好脸色,可是他意外的和软,就像不是岳小川了,“妍儿,我不会闹了,也不和他们打了,上次害你受伤左右为难,是我不对。你跟甘泉宫主也好,跟杜皓然也好,跟郎阿里也好,我不怪你左拥右抱,你只答应我,别跟这个杜精卫好不好?”

  他恳求的看着她,目光挣扎中带着殷切,让她无法拒绝。他越是挣扎就越让她内疚。

  骄傲的岳小川何曾有过这麽低声下气的时候,媸妍眼眶一热,突然想哭。

  她的念头没有一刻改变,但她犹豫了许久,在想如何拒绝才能不伤他的心。

  想到头来,竟是没有一种办法可以做到。

  “对不起……”她睫毛低垂,终於是说出了口,“你们忘了我吧。”

  他的手紧紧抓住她的双肩,额头和她相抵,“忘……你现在才叫我忘……你叫我如何忘……”

  她无颜面对他,推开他的手臂,走回了大厅。

  岳小川呆呆的站着,对着空落落的墙壁,保持着双臂僵直的状态,好像根本没意识到她的离开。

  媸妍走回中间,对岳洛水点点头,“洛水,麻烦你了,再帮我劝劝小川,我……”

  “你怎麽不担心我?”甘莫离不满的看向媸妍,“除了你,我也是不会找别人生孩子的。”

  媸妍微笑,“多谢莫离厚爱,从此,也请你忘了我罢。”

  她第一次对甘莫离如此亲切和蔼,倒叫甘莫离受宠若惊,一时无语。

  媸妍拉起阿里的手,“还请阿里为我解蛊吧,我知道这会让你受些反噬,只是……可以吗?”

  郎阿里四顾,见几位郎君都无话,也不知怎麽拒绝媸妍,“你真的决定了?皓然他还在忠义侯府为你谋划呢,他已拘了他弟弟,拿到了那另一半虎符,我们来时他怕你骂他不好好办事,没敢跟来,急的火烧火燎,还说等几日後找到替身快马前来,你不等他说个清楚吗?”

  媸妍静了静,才道,“你替我谢谢他,我此时……真的顾不得了,你知道,人生总有那麽一两件,虽知或许是错,但非做不可的事。”

  郎阿里点点头,语气有些难过,“我知道了,如果这是你的心愿,我会帮你。我种蛊时就早说过的,就算有一天,姐姐有了真爱的人,我也会成全。果然到了这应验的一天了。”

  他不知愁的声音也有些落寞。

  岳洛水有些疲惫,又深深的看了媸妍一眼,对阿里道,“罢了,你们去吧。”

  过了两个时辰,郎阿里出来,虚弱许多,脸上失了些血色,看样子要养上些日子,媸妍也留他住下,但他不肯亲眼见她出嫁,便坚决要走。

  媸妍怕再见他们几个会伤心伤身,不肯再出来。

  岳洛水拉着茫然失神的徒弟回到马背,却不敢放他这样骑马,一边牵着缰绳,一边看向另外几个,“如今事已成定局,你们有什麽打算?”

  郎阿里被甘莫离搀扶上了马背,垂头道,“阁主在哪,我就在哪,她虽然出嫁,却总要回去照管莲华阁,不管她喜欢谁也好,我是不会背叛她的。”

  甘莫离自己也上了一匹马,慢慢悠悠,“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婚礼且还好几个月呢,再说人也总是会变的,谁能担保那经了两代王朝,又被胞弟杀死的人,心里不会扭曲呢?小妍涉世不深,一时被他蒙蔽也是可能的,我还要再观望观望。”

  岳洛水沈吟道,“你说的是,不过,不管怎样,他们有着前世纠葛,都很难割舍了,而且,阿里的情蛊一解,恐怕他们的婚礼并不会太久了……”

  岳小川初听到甘莫离说话还眼神闪了一下,及至後来,又比先时还要沈寂。

  郎阿里叹道,“阁主姐姐向来并不厚爱我,我也算早有准备,只是不知回去皓然那暴脾气要发多大火呢。”

  他的话苍凉,让几人都沈默了下来,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作家的话:哈哈哈其实我很喜欢这样斗嘴争风吃醋的戏码,写这个是为了让甘草的几个老公快速团结,快速进入NP模式啊,你们不要觉得虐!要不然岳小川甘莫离那种,哪容易跟人分享……(16鲜币)267.婚礼

  媸妍解除了情蛊,再无心痛之症,杜精卫恨不能立刻同她行周公之礼,只是他天性还算克制,又不愿唐突了媸妍,势要给她一个完美的婚礼。上辈子至今不知忍了多久,也不在乎这一时。

  他原本想要拿下天下再给她凤座,可是他实在是等不及许多年了,又被皇帝圈禁在此不得离开,他只能在仙侣城内为她营造一个盛大婚礼。

  因为情蛊已解,婚礼提前许多,媸妍只剩下十来天来备嫁。门上传来轻轻叩声,她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青衫姑娘,清秀绝伦,满目仁爱,令人见之心喜。

  青衫姑娘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套鸳鸯绣枕。

  “奴婢是城主大人的婢女,唤作李氏慧心,主母唤我慧娘就好了。”她看向媸妍,满目欣喜和惊讶,“姑娘果然是好容貌,叫人自惭形秽……”

  媸妍目光从她的衣着和面孔打量了片刻,移开,绽开一个微笑,“慧娘找我有什麽事?”

  李慧心笑道,“是公子说不要拿这些琐事打扰您,但奴婢想,还是要姑娘过目一下,看看这花样好不好,奴婢好做更改。”

  媸妍点头,捧起绣枕轻轻嗅了嗅,“这是熏了什麽香?真好闻。”

  李慧心道,“并不是熏香,大概是奴婢手笨,染上了奴婢身上的百草香。”

  媸妍善解人意的点点头,“辛苦慧娘了。我出嫁那天,还要多多仰仗你了。”

  她的宫人都不在身边,到时伴嫁喜娘就只有这一个了。

  李慧心喜不胜收,“那真是姑娘赏赐,慧娘不胜荣耀。”

  重新关上门,媸妍盘膝打坐,直到深夜。

  身体里那一丝阻塞终於勉强消失,感受到停滞的功力再次运行,她终於长呼一口气,收功。

  如果不是李慧心今日送来绣枕上的香味,她还不会感觉到自己的异状,自己的武功竟然不知不觉被封住了内,还一无所知,这实在是蹊跷至极。

  李慧心是来提醒她的吗,为什麽这麽好心呢?

  媸妍嘴角不由勾起一个奇异的微笑。

  当她对周遭产生了怀疑之後,她的五感便格外敏锐,果然,注意到一些平时所无法注意到的细节。

  譬如,她半夜跟踪佐云霏到了郊外,竟然看见这样一幕。

  “离主大人,事情已经办妥,我们驻守朝中的官员已经向皇上暗示了边城只认城主不闻皇帝之事,而城主婚礼之後,皇帝更是会由那些商人之口知道这里的富庶,要不了多久,皇帝便会要求召回城主,另换他人,到时,便是他们兄弟二人鹤蚌相争之时。我们魅离多年筹备的人马可以和弑剑阁从民间江湖两相呼应,便可趁机……”

  西川道人冷笑,“到时,只要天下相争,帝王星昏暗,主公派人散布瘟疫,使王气殆尽,我再布下紫微阵,便可将龙霖一举拿下。”

  佐云霏沈默了片刻,声音有些嘶哑,终於道,“知道了,我会控制好莲姑娘,借她与定苍的势力,必定可添助力。”

  他们又说了什麽,媸妍终究没有心思再听,她只知道,那个会一夜守卫她到天亮的忠诚少年,那个银戟小将,原来也不过是一个局。

  而她更多的愤怒是,他的身份给她带来的困扰,如果是这样,他就是她一切仇恨苦难的开始!不可饶恕。

  她幽魂般回了房中,竟是想来想去,一夜无法入眠。

  这夜,媸妍对外宣告武功进入瓶颈,闭关几天。

  她连夜轻功快马飞奔回了中原,去弑剑阁找上了赤蝮。这是她从佐云霏话语中听到的有用信息,没道理不用。

  她将赤蝮堵在房中,逼近他,手在他斗笠前停住,“陈侨,让我看看你吧。”

  陈侨浑身开始颤抖,僵硬而缓慢的取下了斗笠,手犹豫了一下,解开了面具,看着媸妍,如遭雷劈。

  媸妍感慨的叹息,微笑,“是,我的确就是甘草,我不相认,是因为我与过去有了沟壑之别,不想再卷入过去,也不想成为过去人的负累。”亦不想过去成为她的负担。

  陈侨看着她,良久,他从来没有想到他再次看到甘草的时候,可以这般平静,但是他就是这麽平静,她的样貌变得绝美而认不出一丝影子,她的气势有一种不自觉的高高在上和冷漠狠厉,让他想要拥抱都手足无措,她已是那般遥远,就像她说的,沟壑之别,他甚至怀疑,就算是同一人,这还是他心心念念要找的那个甘草吗?

  他不由低了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物是人非,坚持不知是否还有意义。他为了她而开始,却不知要以什麽理由停下来了。

  媸妍走近,握住他的手,“眼下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向你求证,你们的离主是谁,可能告诉我?这事关我要复仇的大事。”

  陈侨怔了怔,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我并未见过他的真面目,他总是带着面具,但我记得他的武器,是一把短戟,当初我哥哥还差点用那柄短戟自废一臂,才换了我。”

  他说完,才觉察媸妍提到了复仇,想必她确实吃了不少苦头,才会变成这样,心中又好受了许多。

  媸妍点点头,“我知道了。”她又道,“我也见过了陈大哥,他过的很好,只是我……没同他相认,你们现在也好好的,我庆幸你们过着平静的日子。只是……阿侨,弑剑阁终归是杀戮太重,还跟魅离上下从属,你能走就走吧……”

  陈侨突然说道,“其实大哥最喜欢的,就是在山里时我们隐居的日子,我曾经有过抱负,直到後来才慢慢明白大哥的苦心。”他顿了顿,“我们出来,都是为了找你,从来没有中止过。”

  媸妍心中动了动,眉目柔软下来,抱住了他,不知该说什麽。

  陈侨犹豫再三,回手抱住了她的腰肢,那种陌生的感觉无一不在提醒他,这不是他们的甘草,她不需要他们的保护。

  他不愿承认,大着胆子,咽了咽口水,突然捧住她的脸庞,啃吻下去。

  媸妍一呆,被他一个翻身,压在了榻上,他紧张的盯着她,不放过她一个表情,嘴唇越来越近,跟她呼吸可闻。

  “不要……”媸妍不忍责怪他,却也做不出逾越之事,她侧开唇角。

  陈侨愣了一下,破釜沈舟般在她高耸上揉捏,随後扯开她的衣襟,埋头其上,下身的昂扬牢牢抵住她的湿润,蠢蠢欲动,蓄势待发。

  “不行了,阿侨!”媸妍抗拒着,用手去推他,陈侨就像他们初次那夜一般,粗鲁无礼的撕扯她的衣衫,想要强行进入她的身体。

  “够了!阿侨!”她明白他不肯听,终於带上内力将他甩开在地。

  陈侨怔了怔,理好衣衫下摆,苦笑了两声,“是我强求了。”

  媸妍叹息,“阿侨,听我一句,不要再为离主做事了。”

  陈侨点头,“你的话,我向来是肯听的。为你赴汤蹈火,陈侨也不会犹豫。”他不去看她的背影,“只是,他若是害过你,陈侨亦不会置身事外。”

  待媸妍回到仙侣城,走近她的房中,只闻房中一股血腥味。

  推开门,所有近身侍候她的侍者都倒在血泊里,死去多时。

  杜精卫坐在里面的太师椅上,听到响声,声音阴沈,“没找到吗?那你也去死吧!”说着,衣袍一动,长剑飞刺过来。

  媸妍弯刀一抹,长剑铿的一声飞出去埋入地中,“是我。”

  杜精卫冷笑,阴阳怪气,“你不是走了,不要我了吗,为何还要回来?”

  媸妍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似乎是觉察自己的不妥,杜精卫微微一顿,叹了口气,“我在你房中等了三天两夜,你知道,我比谁都期待这个婚礼。”

  “我以为你走了,抛下我了,以前你还只有我一个,现在你却有那麽几个男人,我……”他说的媸妍心中一片内疚。

  “只要你回来,就好。”他狠狠抱住她,像要把她跟自己身体揉在一起,“求你……别离开我……别再出走……你想要什麽……我都给拿到眼前……好不好?”

  媸妍不忍,“以後不要再随便杀人了。”杜精卫不该是这样的,她保留的那份记忆里,他是那麽温润如玉的一个人。

  “我答应你。”他生怕她离开,死死的牵住她的手。

  三日後,婚礼终於能如期举行。

  媸妍默默看着桐花镜中大红的自己。盛装之下,一点都看不出芮莲的影子。

  她任由慧娘为她用口脂抹唇,用胭脂妆扮,用粉黛描画,妆定,她小指勾起一抹胭脂,在她唇角轻轻一点,“成了。”

  媸妍惊奇,眉梢轻点,“为何要点胭脂豆?”

  慧娘道,“乌兰男男女女於情爱婚姻上非常自主热情,因此乌兰的姑娘但凡有了心上人,都会在唇上点一滴胭脂记,热情的小夥子便不会骚扰她们。”

  她又好心解释道,“主母入乡随俗,城主大人看到你将他放在心上,会高兴的。”

  媸妍好奇的看着慧娘秀美的脸庞,“慧娘如此可人,不需要点吗?”

  慧娘温柔一笑,“城主府上下严明,奴婢岂敢与人有私!”

  媸妍见她抗拒也不再好奇,只唤她起来为自己梳头换衣。

  杜精卫搀着她的亲娘上了花车,游城一圈,在城民的欢呼声中,将媸妍搂入怀中,一刻也不肯分开。

  花车驰回归来筑,杜精卫突然对媸妍粲然一笑,将她抱在怀中,双腿轻轻在花车上一踏,两人已经仙人般向阁楼顶层的新房飞去。

  岳小川满身灰尘,千里单骑赶了回来,满眼血丝,神情潦倒,站在城外沙土之中,看着仙侣城中那对合抱飞入高塔的仙侣,耳边的欢呼声似乎都跟他无关了。

  他呆站了许久,突然揪紧了缰绳,绝决转身,驰马飞奔,扬起一阵沙雾。

  (19鲜币)268.离主

  媸妍和精卫喝了合卺酒,任由他为她一点点擦洗妆容。

  最後,他用口舌为她舔去那处胭脂记。

  他虔诚的眼神让她如沐春光。

  他拨开她的衣襟,亲吻她的脖子,她喉咙微动,显然也敏感於他的爱抚。

  他於是上移,去吻她的唇。她似有娇羞,微微一侧,避开了去。

  幽幽发出一声叹息。

  “精卫,婚礼我已经给了你。我算是将芮莲嫁还给了你,但是,我却不能再长伴你身边了。”

  杜精卫变色,紧紧掐住她的肩头,“你说什麽?你这是什麽意思?”

  “我是说,我要走了,离主大人。”

  杜精卫反而神色一松,“你又听到些什麽?你不信我?”

  媸妍摇了摇头,“你恼怒云霏与我曾有些暧昧,便早早决定牺牲了他当替身,不,或许更早,在你带上面具,以他兵器示人的时候,你就早已留了後路,决定一旦有什麽不对,就牺牲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手下,或许一开始你是为了逃命留条生路,现在你却是为了男女之情中那一点猜忌。”

  杜精卫急切道,“莲儿,你胡思乱想什麽呢?”

  媸妍退後几步,神情不变,“我有没有胡思乱想,你自己清楚。芮莲或许单纯善良,甘草亦执迷不悟,然媸妍却不是好骗之辈。”

  她转向杜精卫,微微一笑,“这一切都拜你所赐,离主大人。”

  杜精卫神色变了几变,苦恼非常,“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麽。”

  媸妍摇头,“不,你懂,你不惜让西川道君和云霏做了一场戏,不就是想要骗过我吗?我初时也信以为真,可惜,云霏奉你为主,根深蒂固,他会为你做一切事,早在当初他不肯放我离开的时候,我就明白,在他心中,还没有什麽比你这个主子更重要。”

  杜精卫叹息,“然後呢?”

  媸妍长叹,“他奉你为主,你却更早已经准备抛弃他。你真是心狠手辣之人。”

  杜精卫摇头,“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莲儿,你不能这麽不公平。我知道,你那几位郎君一直想着拆散我们,他们自然会想尽办法骗你相信。”

  媸妍轻轻惋惜,“你狡猾多端,险些叫我被散功而不自知,可惜你忽略了一件事,你急於向我证实我们的曾经,却忘了,回溯之阵,如此逆天而行的阵法,岂是泛泛之辈能拿出手的?从那天起我就种下了怀疑。”

  杜精卫咬了咬唇,咽下血丝,“乌兰奇人众多,这说明不了什麽。”他又道,“也不过是云霏诡计多端,才故意叫来西川道君为我布阵,迷惑你的视听。”

  媸妍走到窗边,那里还悬挂着芮莲的画像,一袭青衫,面目慈悲温婉,跟她现在简直是两样。

  她突然道,“你早已从西川道君口中知道了我和他已相认的事,便布好局,不让他出现在我眼前。只可惜,你百密一疏,还忽略了一个人。我相信,你若是知道她的存在,便会彻底瞒过我了,我应该侥幸,还有一丝天机不在你手中。”

  “谁?”杜精卫眉眼一挑,略带思忖。

  媸妍道,“是你的药使,李慧心。”

  杜精卫满面狐疑,不明所以。

  媸妍闭目,“当年你用我觉醒之前的身体练功之时,可曾想过,有一天我们会相认,会是彼此等待的那个人?你可曾想到,你的爱慕者会再去找我,只因怕我怀了你的孩子,把怀胎快足月的我丢给人轮暴一夜?”

  她睁眼,再看向他,已经没有一丝感情和留恋,“你可知道,你那夜入秘境救我之时,就是我被轮暴後难产之时?”

  “因为你,我差点惨死,现在你却告诉我们,曾经多麽相爱。”

  “既然相爱,为何要背叛我,用别的女子练功?”

  “不择手段的你,也有面目说爱我麽?”

  杜精卫心中惊涛骇浪,听的震撼而痛彻心扉,难以置信的看着媸妍。

  确认她并不是信口开河,他眉头发抖,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嘴中血迹怎麽也咽不下去,终於大口喷了出来,良久直不起身。

  直到那股痛由心口深入肺腑,咽下苦果,他苦笑,才缓缓道,“那是因为,我若是不如此,便无法练成‘玄阴秘术’。”

  “我的资质,从上辈子你就了解,”他惨笑,“若是能习武,便不会被承泽杀死夺了你。”

  “我等了你太久,不能功亏一篑!我要足够强大去找你,只能剑走偏门,练习西川道君的那一门玄阴秘术,若是不如此,我如何摆阵寻你?如何找到你?如何复仇?”

  他声音高昂起来,带着颤抖。

  媸妍摇头,“不,恐怕复仇才是你最重要的吧。”

  “当年的精卫早已不见,再也没有人会以自己仁慈的一念填海,现在活着的,只不过是一个心存暴虐,表里不一的精卫了。”

  “不!你不懂!你不懂!”杜精卫嘶吼起来,“你根本不知道,当年我死了之後,一直徘徊不去,亲眼看着他占有你,囚禁你,逼你产子……最後你自刎而去。”

  他冷笑两声,“我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本来郎阿里也该死,可是看在他的祖先保全你的份上,我就饶了他离开。”

  他的眼睛变得血红一片,“杜承泽他们这一脉本就是孽种!都该死!都该死!”

  他大笑,“他做的这一切你没看到吗?他是在报复你!他让所有女人猪狗一样活着,就是为了报复你,现在你看到了,龙霖终於要没有多少女人了。”

  他凉凉笑了数声,“他毁了你,还要毁了龙霖。”他想去拉她的手,“这一世我依然是双胞降世,从成年起,就被那狗皇帝圈禁在边城,不得踏入中原一步。我怀疑,他就是承泽的转世,也很有可能保有记忆。你我夫妻一体,应该向他讨回一切!”

  媸妍避开他的手,摸向画卷上女子的衣衫,“就是因为你这麽喜爱女子青衫,李慧心才会日日青衫呢,你瞧,她的表情是不是也慈眉善目,跟你这画上的芮莲如出一辙?”

  看着杜精卫脸色难看,她又笑了笑,“她倒是痴情,你用食物暗暗封了我的武功,她却替我解了。这一切便说得通了,她看不起甘草那等山野女子,但却不敢以下三滥的手段对待莲华阁主,便以攻心之术,想要我明白你对我的控制和欺骗。”

  “她果然洞悉人心。”

  杜精卫神色变了几变,急道,“你为何还要提她?她对我什麽都不是!她对你做了令人发指之事,我必定将她丢入荒漠活埋,或者挖鼻刺字,丢入下等娼寮,你可能原谅我?”

  媸妍摇了摇头,“我不原谅你,永远也不能。为了我失去的儿子,那是一条命。如今的芮莲已经是狼窟里出来,不知失身多少次,只为换取一丝活下去的机会,比你口中下等的娼妓并不好多少。”

  杜精卫终於失态,嚎啕大哭,紧紧抱住她,“不!我真的不想的!我不知道阴差阳错,老天会安排我们这样!我求你……我求求你……你原谅我……”他突然跪下,抱着她的双膝,“我们走到今天,终於相认,你忍心离开我?你让我怎麽办?”

  媸妍摇摇欲坠,不忍看那暖玉般的公子发髻散乱,匍匐哀求,“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当日何必要去毁掉一个弱女子的全部呢?在你夺去那个弱女子童贞之时,你已经毁了我们的一切。”

  “我们相知於治疫救灾,那时的你,是多暖的心肠,现在的你却要为了一己之私散布瘟疫病。”

  “错误或许可以谅解,但是人却不可以,你早已变了,你扪心自问,现在的离主,为迁怒而杀人,为武功而掠夺,为推卸而陷害,为一己私欲而乱天下,真的还是当初那一人吗?”

  “我也想……我也想……一直不变……可是好人注定是不长命的。我想这次活到最後。”

  他双目无神,颓然看着她,声音很轻很慢,却听不到她的任何回应。

  良久,像是意识到结果,杜精卫瘫坐在地,烂泥一般,沈默半晌才发出颤抖的声音,“我们之间,再也没法挽回了吗?”

  媸妍脸色冷硬肃杀,“不错,覆水难收。”

  她本该杀了他,可是看过前世那些点滴往复,她却无法对他下手,或许,这样活下去,对他是最好的惩罚。

  他看着她穿着鲜红的嫁衣,离开他们的婚房,飞身而下,飞燕一般消失在沙漠之中。

  这个窗口,曾是他无数次守望之处,此次却要亲眼看着她离开一去不回,何其残忍。

  在新房中枯坐了三天三夜,直到整个人形同枯木,他喃喃自语,“我现在,只剩下报仇了,对,报仇,我还要报仇……”

  “来人!云霏!”他大喝一声。

  进来的却是李慧心,李慧心是亲眼看着媸妍飞身离去的,她很满意,本以为需要一点点挑拨,没想到她心比天高,就这麽一走了之。不过同为女子她也能理解,像她那样的强者,最忌讳的便是为男人所控制。

  她今日特意穿着最飘逸那件青衫,嘴角点上一滴胭脂豆,面上着了淡妆,竟是颜色逼人,透出些别样的妩媚。

  “启禀公子,”她为难道,“云右使跟西川道人见过之後已经连夜离开乌兰,去向不明。”

  杜精卫想起来了,佐云霏不愿看着他们日益亲密,早有去意,而他亦不放心佐云霏留在身边,他逼佐云霏设局演戏,答应他骗过莲儿後就放他远走天涯。

  他果然走了。

  他心中一片苍凉,突然转眼看向李慧心,神情近乎偏执,“你来的正好。”

  若不是她,芮莲就不会经历那麽多痛楚,变成这样冷硬之人,若不是她,芮莲就算知晓他的过错,也已经武功尽散,无法离开,他迟早会暖化她的心。

  他的眼光带着一股邪气,让李慧心心中燃起狂喜,她知道媸妍远走,也知道杜精卫在房中枯坐三天三夜,男人绝望之日,正是趁虚而入之时。

  “你过来。”杜精卫声音深沈,让她心中荡漾,走了过去。

  “公子?”

  杜精卫突然出手,将她身上青衫扒下。

  李慧心狂喜,表情迷醉,看向杜精卫,“公子你……”

  杜精卫冷冷道,“你也配穿着她的颜色麽?”

  李慧心突然觉得不好,只觉得一阵钻心剔骨之痛,那道青练已经穿透自己琵琶骨,被他牢牢绕在手上,打了个结。

  “公子!”她凄厉呼救,“公子,慧心爱慕你也有错吗?”

  杜精卫声音如修罗般冷漠,“怪只怪,你不该对她下手。”

  李慧心急道,“慧心是无辜的啊!慧心没有对主母多嘴过什麽!”

  杜精卫懒得再对她解释什麽,只牵着青练,往楼梯下走去,将李慧心生生从顶层拖到楼下,留下一路血迹。

  到了楼下,李慧心已经痛得昏厥数次。

  突然闪过来一个黑影,却是他的四大杀使之一罗广。

  “求主公放过药使大人,当年的事,都是属下亲力亲为。”

  杜精卫愣了一愣,神情叵测,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戾气,他认定,罗广也曾经奸淫了媸妍。

  他突然笑了,笑的一干人等伏地不起不敢出声,笑出了眼泪,他就算报仇,也洗不清自己了,他的手下竟然都欺她如此,叫他怎麽有脸求她回来?

  也不知笑了多久,他的声音疲惫,心灰意冷,万念俱灰。

  “将李慧心带到獒圈,给它们都喂药,把罗广绑过去,堵上嘴好好看着。”

  “三天之後,都扔入万蛇窟。”

  (12鲜币)269.挽回

  岳小川拖着无知无觉的身子跪在大殿,目光死灰。

  他已经换上灰色僧袍,头发散乱。

  “阿弥陀佛,”了空叹了一声,“施主因情所困,难免一叶障目,可还要再考虑考虑?”

  “一旦落发,便再也不能反悔。”

  良久,岳小川淡淡道,“我愿意,请方丈剃度。”

  “善哉善哉。”了空犹豫许久,终於摇摇头,拿起剪刀,对上那满头青丝。

  “我不准!”

  僧堂中一干僧人俱被那女声惊得一愣,只见那女子一身大红嫁衣,满头凤冠已经因为风霜赶路而七零八落,像是戏子谢幕,狼狈不已,然她的美艳不会因为妆容的凌乱丝毫减损。

  她满身的风尘仆仆,鞋子也跑丢了一只,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不知道是行了多少里路。

  因她几次出现都是蒙面,此时以真面目示人,白云寺里倒并没有人记得她。──也或许有那麽一两个,但是却心知肚明,只是不说罢了。

  她穿着新娘那一身闺秀婉约的礼服,却偏生疾步如飞,气势汹汹。

  她的声音霸道而蛮横,十足的不讲理,“我不准!”

  她痴痴看着灰色背影,先前的气势却亏了下去,几经挣扎,最後终究说不出什麽,只得慌乱和哀戚,“小川,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一出声,再也控制不住,泪流满面,脸上的胭脂和粉黛都被冲湿下来,狼狈的像小丑。

  她只想着她自己了,从没想过,事情会有这样可怕的结果。如果他一开始就跟她闹,说如果她去结婚他就去出家,她可还敢那麽任性自私?

  岳小川身影微动,头低了低,没有说话,眼神冰冷似乎不为所动,却悄悄落下泪来。

  良久。

  “如果事情都只得一句原谅,又哪来痴男怨女。”他的声音低沈而淡漠,像是看破了,竟是不准备再回头了。

  媸妍听他说话心意已定,突然天塌了一般,心亏了一块,这与当初因情蛊的心痛却不相同,不是那种不由自主的心悸,而是真真实实觉得自己的心被掏空了一块,不是那种被动的疼痛,却是从五脏六腑甚至微小的血管神经中传递出的痛苦。

  如果之前是由她的心来告诉她爱谁,那麽现在是她自己来告诉自己,究竟何为爱,她爱谁。

  意识到一切都完了,她的哭声再也压抑不住,淋漓尽致,大声嚎哭起来,引人侧目。

  她的哭声直入云霄,绝望惨烈,只余嚎啕,像是三岁稚女被亲生父母丢到密林深处,投喂饿狼。

  和尚们难以理解这等娇媚绝色的小姐为什麽要泼妇一般嚎哭,那即将加入自己的兄弟似乎看上去并不是十分出色。

  媸妍不知道自己要哭多久,她只知道,她头一次有这种痛入心扉只求速死的感觉。

  直哭的一干人等目瞪口呆,终於,有人不厌其烦。

  灰色的僧袍在她身前停住,向她伸出手来,带着些许厌弃和不耐,“还哭什麽,要丢人到甚麽时候。”

  媸妍抬起泪眼看他,痴痴呆呆。

  他却像是不耐与她分说,已经只剩背影,然这背影,也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像是忽然明白,踉踉跄跄站起来,扑过去抱住他明显瘦了的身子,鼓起勇气,“小川,我们会白头偕老,一定会的。若是我再辜负你,便叫我万箭穿心,死无全尸,下十八层地狱,不得往生!”

  岳小川沈默,意念在她的哀求中土崩瓦解,蓦地身影一转,神情依然淡漠,她却眼尖的发现他眼下也是两行清泪,“这是你说的,我不会阻你……你记住,这是你最後一次招惹我,若是有那一天,我亦会……亲手了结了你。”

  “阿弥陀佛……”一众僧人早已在了空示意下背过身去,非礼勿视,唯了空看的兴致盎然。

  岳小川为她擦拭花猫般泥污的脸,媸妍为他挽好发髻,两人就要相携款款离去。

  了空看向岳小川,放远了声音,“在佛门净地喊打喊杀,总为不妥,幸而老衲没收了施主,不然施主可要成为佛门叛逆。”

  岳小川这内敛之人在这地方说出那样决绝之话,一时发乎情而已,此时被他嘲讽,亦是脸上一热,不得分辩。

  “女施主,你强闯白云寺,如入无人之境,恐怕过於唐突吧,”了空微微一笑,模样慈眉善目,不像是生气,倒像是玩笑,“可怜我白云寺已经成为红尘渡劫之地,真是罪过……”

  媸妍被他打趣,却不像岳小川那般好脾气,她擦了擦脸上花猫般的“胭脂泪”,嘴上振振有词叫嚣道,“老和尚,今後你若是敢给我几位夫君剃度,我就拆了你白云寺,把你小和尚都拉去配人!”

  了空呵呵一笑,“阿弥陀佛,女施主真乃‘女中豪杰’,老和尚可不敢承诺,还请女施主宽待自家夫君。若是再来几个,我白云寺就能开武林英豪大会了。”

  媸妍听他嘲笑他裙下之臣众多,只低声咒骂道,“为老不尊!”到底是脸红心虚,不知他是否看穿她身份,再也不敢逗留,携起岳小川飞身而去。

  田野之中,野花遍地已开。没有最名贵的芙蓉牡丹,亦没有她所锺爱的莲花。

  然而谁能说这不知名的野花不馨香?

  媸妍满脸都是又黑又红脏污,却丝毫不在意,只执了他的手,反复摩挲,失而复得,又哭又笑,“是我强求了,什麽真爱,又怎敌得过你我相濡以沫,!紫嫣红中,不如那人阑珊处。我是个蠢蛋,竟然会放弃这样的小川。”

  岳小川垂睫,睫毛如羽翼般轻眨,“你能这样想,很好,只是,我的心经不起你再来一次了。”

  媸妍扑入他怀中,泪水汹涌,“不会的,你肯给我机会,是我的福气。”

  远远的,岳洛水一行站在暗处,看花田里二人相拥而泣,不由也松了一口气,“幸而及时,若是小川出了家,我还真无法交代了。”

  他又转向甘莫离,“看来果然还是你说得对,那杜精卫定是有什麽不妥。”

  甘莫离摇摇扇子,眼神一闪,“心境沧桑之人,最是积重难返。且看小妍她自己,是如何对待男子,就能明白。”他摇扇叹息,反倒似心情愈加沈重,“诚如小川这般赤诚,才得她真心一两片,你我後路堪忧。”

  岳洛水正要附和几句颇有心得,又听他叹道,“可惜我那冰雪聪颖的天才孩儿,不知你何日才能见到为父!”当即喉咙一紧,把那句“知己”又咽了回去。

  杜皓然只看花田中二人看得眼红,怒瞪向郎阿里,“你叫我来,就是为了看他们亲热?”

  郎阿里嘟哝道,“岳小川差点出了家,你还这麽说……”

  杜皓然一瞪,“他要出了家更好,我管他!”

  说着他竟然冲了出去,一把从背後抱住媸妍,“明明我是做牛做马最劳累的那一个,我也要抱!”

  郎阿里刚追上来,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索性也凑了热闹从侧面抱住媸妍,“我也要!”

  “你们走开!走开!”媸妍生怕小川有什麽不快,想要驱赶挣扎,无奈那两个死人顽童般缠她缠得紧。

  小川笑了笑,亲了亲媸妍的额头,“就这样,大家一起罢……”

  (16鲜币)270.同归1(微h)

  媸妍一行回到天都,经由地道去了忠义侯府。

  如今杜皓然脸上的伤疤已经被宋玉卿治好,他已经名正言顺的替换了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将孙玉龙囚在了府中。

  反正虎符已经到手,後事无忧。

  忠义侯府这麽大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皇帝去,但是原本的忠义侯孙玉龙,就是皇帝用来替代杜皓然的所在,因此,对於眼下的变故,他除非派人暗杀,否则并不能直接治杜皓然的罪。

  但是如今忠义侯府的几个,不说杜皓然本人了,千里逍遥,千里独行,甘泉宫主,郎氏族长,莲华阁主,这几位哪个是能轻易暗杀的,更别说扎堆住下,倒叫老和尚说了个中──离开武林大会相去不远。

  媸妍很期待,皇帝会怎样跟她对话。

  杜精卫曾说,宫中那位很有可能是杜承泽的转世,若是杜精卫的所作所为顶多是背叛和阴差阳错,那麽杜承泽的所为可算是穷凶极恶。

  但就是不知,如果让杜精卫猜中的话,皇帝到底是像他一样保有记忆,还是已经跟过去无关,如果是後者的话,报仇不报仇的,又要另说了。

  岂料她回来刚一天,宫中便派人来请她去。

  这次却是换了个年轻些的小太监,对她颇为恭敬,媸妍正思忖间,对方拿出一张字条,“皇上说,阁主看了这个,便会跟我同去。”

  媸妍看了看上面的字迹,只有三个:邱白露。

  她心中怦然一跳,漾起别样的感情,但是此时已经经过了杜精卫之事,她不会再那般被往事迷昏双眼,她已经学会“惜取眼前人”。

  不管怎样,若是邱白露同她一起穿越了,她是必须要去见一见的。

  难怪上次老太监见了她只鬼叫,或许是在宫中见过邱白露为她做的画作。

  对於媸妍此次进宫,几人都表示了不同的担忧。

  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名字必定对她有非凡的意义,或许并不输於那个杜精卫。

  媸妍在阿里额头亲了一亲,摸了摸他的小辫子,他恋恋不舍的看着她,好像她要去龙潭虎穴。

  回溯事了,她心中确定阿里有七八分可能是卜黎转世,尤其是他这乖巧的性子,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测。她不由也心头一软,轻轻抱他,“阿里最乖了,我只是去一趟皇宫,见一见故人,很快回来。”

  阿里委屈的看向她,“怕的就是‘故人’了,‘故人’真正比什麽都可怕。”

  媸妍嘻嘻一笑,拽拽他的小辫,“不要想那麽多了,我答应你,很快就回来!”说着主动凑过去,印上他的唇,将舌头伸进去转了一下,勾的他脸色一红,羞得说不话来,又暗暗左右偷偷看了看其他人的脸色。

  媸妍之前同他们更多的是身体牵绊,可是极为避讳同他们太多感情亲昵的。

  他还晕晕乎乎着,媸妍已经交代道,“阿里啊,你趁此机会去找一趟如意,问她拟一份我们莲华阁弟子在朝臣家中名单。”

  杜皓然最是喜欢攀比,一把将媸妍抱了过来,“你给他,怎麽不亲我?”说着无比示威的歪头啃上她的唇,口中咂咂出声,搅动的春情一片,手还放肆的将她的手带到自己下身,“你摸我,我都想你好些天了!”

  岳洛水刚踏进来,不由连连咳嗽出声,才让杜皓然一时顾忌,停了手。

  媸妍已经是春情满面,娇艳欲滴,果然让人心痒痒。

  她理了理衣裳,退了两步远,看向杜皓然,左右端详了半天,满意的咂咂嘴,“恩,宋玉卿手艺不错,果然恢复的看不出一点伤疤来。”

  “既然脸都治好了,也别躲清闲,皓然就帮帮忙,帮我把孙玉龙押到定苍山去,交给孙老大,他才是最有资格处决他的人。他弟弟去世後他一直酗酒……希望他振作一些。另外我们如今有了十万大军,跟孙大的交易量也要再扩大一倍才行,你去办吧。”

  媸妍不待他开口又转向岳洛水,“洛水,说起来我们鄂南的傀儡蛊对付蛮人总是屡次失手,才造成许多次蛮人反叛,此次见识了人偶术,倒也堪用,你便去找我师姐,将那人偶之法传给她,叫她再帮我也弄些蛮人来。”

  岳洛水点头,“这法子倒是不错,蛮人以一敌十,若是人偶术奏效,的确是比傀儡术好很多。”

  媸妍喃喃自语,“日後我还要亲去找小白一趟,眼下他初任盟主,煽动武林盟主与朝廷对立不易,但是些许小事还是可以做的,只要他散布消息给武林同道,乌兰城主异动,边城魅离图谋分裂龙霖,但凡中原武林,皆有使命尽一份心力。不管怎样,乌兰也算是异族,他们不会甘心看到异族人领主称帝的。”

  她叹息,“弑剑阁在中原这麽久,想必也有脱离魅离之心,陈侨身不由己,这是一个机会。”

  她犹豫再三,拿定主意,从本心来说,她并不想做的赶尽杀绝,但是杜精卫执念太深,不会轻易收手,那麽,弑剑阁便当做给过去的一个了断吧,从此,只要他不招惹她,她便放下。

  她皱眉,只一会便舒展开来,转向莫离,“莫离,我担心杜精卫最近便要动作,你门下武功多孤高难敌,你且派些人手去边关暗中留意一些,我担心杜精卫突然生变,龙霖猝不及防。”

  杜精卫现在已经说不清是为了什麽在打中原的主意,本来她可以不必插手,可是她担心他成为另一个杜承泽。那她也没什麽好果子吃。

  这般,只要杜精卫日後不打中原的主意,便从此相安无事。

  甘莫离冷着脸,“一回来甜头都没有,就叫人跑腿,哪个肯干?”

  媸妍冷哼一声,“我还没说你呢!凌红绡回去找你,可是勾引你了?”

  甘莫离脸色一变,“哪有……不过是……不过是同我说了许多废话……”又转向媸妍,疑惑道,“她说什麽,你在意?”

  媸妍一撇嘴,“哪个在意,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背叛我,我绝不给你生孩子。”

  甘莫离一阵狂喜,一把抱住她,“你这是答应我了?”一面使劲勒住她,恨不得现在就生。

  媸妍好容易挣脱,转向小川,他直直的看着她,不曾移开眼去,她轻轻一笑,握住他的手,面上淡淡的红,恍如初恋,“等我,必不负卿。”

  岳小川心中一柔,低头吻在她额上,又落在她的鼻上,最後是唇。

  先是试探的用嘴撩了撩她的唇瓣,芬芳微微透出来,还有些同他一样的热切,他忍不住浅尝辄止,闭了眼慢慢同她交吻,极尽温柔甜蜜。

  两人直吻了个昏天黑地,你侬我侬。

  等到两人分开,屋里声音静谧,只闻喘息之声,只是气氛有些奇怪。

  杜皓然看向自己与他人高耸的下身,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干渴和颤栗,“我有一个建议……”

  媸妍疑惑道,“什麽?”

  身後伸来一双手,将她腰部箍住,摸得暧昧至极,甘莫离轻轻在她耳边道,“我知道,他定然是说,你害的我们几个日夜操心,如今好容易见了一面,何不‘怜惜怜惜’我们这些可怜儿郎?”

  媸妍从面上一下红到颈部,作势去推拒他,“你又,又胡说什麽!我还要进宫呢!皓然必不是那个意思……”

  杜皓然两手轻轻握住她的衣领往两边剥粽子似的一剥,就将她衣衫褪到了臂弯,“真不巧,我是这个意思呢……妍儿怜惜怜惜我吧,我都憋坏了!”

  “你!”媸妍怒瞪了一眼,无奈被人前後簇拥,身子发热,那一眼倒像是娇嗔。

  “就是,才来就要去宫里见什麽老熟人,说不准又要像上次丢下我们……”郎阿里抱怨着,解开了她的腰带,她的衣衫瞬时滑落在地,露出只着肚兜的玉白肌肤,散发着诱人香气。

  “你们……”媸妍身子不由自主的发麻发酥,声音猫儿哭一般,软了下去,前後杜皓然与甘莫离已经贴上她的胸部和背部,温柔的亲吻。

  而岳洛水则挑起她一绺发,轻轻嗅了一嗅,让她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小川!”她见几人都扯开衣襟作势要压上来,心中一慌,又是羞愧又是忐忑,慌忙捧起衣服遮住自己,爬到小川身边,“你怎麽能看着他们这样乱来……”

  岳小川眼神一黯,心中捉摸不定。他当然本不愿看着这样的情景发生,但是从他和师傅两人一起妥协了开始,他就明白这其实也没什麽区别。此刻心里有些针刺般的疼,但又不得不接受下来,半是心疼,半是些惩罚般的跃跃欲试,“是该给你留下些烙印,免得你去宫里勾三搭四。”

  但就算是不得已,他也要做第一个。

  他竟是比谁都要直接,将她衣服扯开一丢,欺身压上,吻啃她的唇,翻身压了上去,双手在她周身一片摸索,摸到胯下只听她“哎呦”一声,低头看去,只见她大腿内侧一片红肿,才想起她为了赶回来日夜兼程,骑马不停,磨得受了伤,他心中方好受些,在那处吻了又吻,双手将她大腿分开的大些,不会碰到她的痛处,粗硬的下身已是捷足先登,朝着中间缝隙就对准了进去。

  “嘶……”她发出轻轻的呼叫,一般是大腿给碰到痛了一下,一半是多日没欢好过,这麽一进一出,感官格外敏锐,下身牢牢将他夹吸了。

  岳小川贴心的将她大腿又掰的开了些,本是避着她痛处,却无意将她下身也暴露出来,让自己推进欲望的时候多了些爽利的快感和滋润。

  (17鲜币)271.同归2(5P h)

  其他人虽然不太甘心,但是想到这几天的折腾,倒也能按捺,何况,有杜皓然这样大胆的和岳洛水甘莫离这样有经验的在,总不会玩的太规矩。

  几人火辣辣的视线穿过两人交缠的肌肤,落在媸妍的胴体上,呼吸可闻。

  媸妍意识到那几人就在身边,不由羞愤的全身通红,哼哼唧唧想要挣扎抗拒,岳小川只左右微微蠕动玉根,就不太难的通了进去,进入了她的身体。

  “喂!你又趁火打劫?”杜皓然有些忿忿,看向岳小川:这小子每次都这样!仗着妍儿对他特别就目中无人!

  岳小川视若不见,只胯下加重了力度,啪啪撞击了几下,直弄得媸妍“不要不要”的大声求饶,骚媚入骨。

  媸妍也意识到自己太“无耻”,又挣扎不动,脸红的滴血,索性用双手捂住头脸,不敢见人了。

  岳洛水不知想起什麽情景,俯下身去,拉开她的双手,“这样更有趣些,不是吗?”他强硬的扯开她的手臂,低头吻在她的脸蛋,又一寸寸挪到她的唇,倒着脸跟她口唇重合在一起,汲取她呼吸时急促的芬芳。

  “唔……”媸妍下身被强硬的攻城略地,上面被柔情似水的吻吮,落差般的感官撩拨着她的心弦,不知该应付哪一边,竟是两边都水润如潮,让师徒二人恋恋不舍。

  到目前为止,除了杜皓然,哪个都不是没试过这样出格的情景,但既然这话头是他提出的,他就不会觉得玩不起,何况,他反而觉得血变得更热了,唯有不满的,是被岳小川夺了先机。

  他本以为他们会一个个来才对,没想到还有这样震撼的玩法,不由挑了挑眉,“你们还真是……”

  甘莫离随手在媸妍双乳摸了一把,“不觉得这样,她好像盛开的极为彻底麽?”他是几人中最酷爱这样对待她的,一是他对她那种男女之情最为淡泊,二是他从一开始跟她第一次就不太正常。

  他的动作倒是提醒了杜皓然,杜皓然的目光集中在她颤巍巍的胸乳上。她仍然不太进入状态,随着岳小川和岳洛水的攻击而不由自主的伸手伸腿乱抓乱蹬,想要抗拒如此离谱的乱来。

  杜皓然随手扯了扯领子,将衣袍扯松了,急躁的在她胸部来回亲吻了几下,攫住她的乳尖,吸吮的咂咂作响,一会儿又就急不可耐的揉捏玩弄,最後将玉茎抵在她双乳高耸之间,抓住她的双乳来回搓弄,他的那粗硬头部随着动作正抵在她的下巴。

  岳洛水皱了皱眉,正想骂他大煞风景,媸妍已经气得开口。

  “你!快走开!”媸妍脸色忽红忽白,有些生气,可是下颚那里还没摆脱掉,口鼻边又闻得微微的腥膻味,却是莫离。

  “小妍,也帮帮我吧?好不好?真的憋坏了……你也不想它坏掉的吧?”他洁净无瑕的脸无辜的看着她,让她心中发毛,他已经将硬的发烫的物事抵在她口边,见她正惊愕中,并无推拒,便慢慢的推了进去,让她含下,正好抵下她口中被操弄的愈加大发的呜咽之声。

  “这可怎生是好?”岳洛水皱了皱眉,本来想等上一等,可是见她身子被弄得虾子一般红透,诱惑至极,叫的声音上不上下不下的给憋回胸中,越发显得承受到了极致,他给撩拨得情难自禁,更想看看她还能到怎样的地步。

  於是在她脐下摩挲玩弄了一会,他执起她的小手握住自己的粗大,微闭上眼,来回套弄,或许真是这一回憋太久了,这麽齐齐玩弄她也别有一番趣致。反正几人都憋坏了,谁也顾不上捣乱。

  郎阿里依葫芦画瓢,原先还有点脸红,见岳洛水那纤尘不染的样子都丝毫不难堪,便也自在了起来,见她一双小脚生的秀气雅致,不由捧起她的玉足踏於自己玉茎上面,她每每被前後弄得颤栗不止,一双足也不由自主的前後移动,刚好搓弄了他的欲望。

  几人真是憋急了色了,倒不是故意为难她,因此还没过多羞辱她,只媸妍自己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繁忙”。

  仿佛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了,无一处不在取悦男人,做着最为卑贱的事,可偏生他们都是她在乎的,喜欢的人,她愿意做着这些。

  “不行……不行了……啊……”媸妍花穴中已经酥麻,任他撞击着,那快感太强烈,柔软的花穴因为他的坚硬而更加水润,不由自主之下,她的腹下已经在快感之中麻木,合不拢腿,任由他予取予求。

  岳小川一边大力冲撞,一边抬了眼,看她被几人围攻猥亵,予取予求,无奈和心痛的感觉渐渐麻木了下去,只剩下迷失之後的猖狂和发泄。

  他狠狠的撞击着,听她喉中被阳物堵住又被他不断索取不得不发出狼狈的唾液吞咽声和溃不成军的呜咽求救声。

  她的声音是那麽的可怜柔弱,但他知道,她一点都不柔弱,她此刻一定舒服的透顶。想到这里,他越发杂糅了一股怒火,拼命的折腾,抓住她的腰侧,狠狠的攻伐,占有她。

  直到急促之间,尽数射在里面。

  岳小川退下阵来,郎阿里还没疏解,便就势补了上去,将粗大的欲望就着她尚未合拢的小洞口往里一塞,也不管她喊叫什麽,是否愿意继续接受,疯狂的抽动。

  他是向来最服从她的一个,以往跟她欢爱也多受她的掣肘,不敢造次,生怕被她再撵走,现在跟大家一起却能享受这样“不必考虑她心思只管自己逍遥快活”的感觉,不由越发爱上了这种模式,昂首挺胸挺弄起来。

  现在即使她撵他,说拒绝,哭着求饶,他们也可以不必放过她,一直玩个痛快。

  他用的力气大,媸妍身子吃劲,口中的幅度也大,她身子越发无力绵软,也不知他们要摆弄到什麽时候,一时心慌慌的,双腿也不由自主起来,磨蹭到伤处,不由哀哀直叫,双手在地上抓扯,试图挣扎。

  甘莫离见她如此,更是兴奋,越发在她喉中上下直入,没一会,也在她口角处喷发,移开身去,只见她的面上已是一片酡红,像是喝醉了酒,美得如同上好霞缎,还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岳洛水看着她的模样,似乎留意到了,便就着她的小手停下来,帮她撑开两腿,用双臂支开,任郎阿里大开大合。

  看着她的小口吞吐巨大似乎也别有趣味,她那处精细,吞吐着近乎极限的物事,有种壮观的对比,让男子陶醉於自己的伟岸。

  所幸几人都是憋太久了,谁也不比谁好多少,郎阿里见岳洛水动作,也多少意识到了媸妍不适,疯狂动了几下,就颤抖着交代了。

  杜皓然却是不甘心,非要憋到最後的,这会也势要从她身体里走一回才罢休,他硬是分开她的双腿,又杵了进去。

  “你……”岳洛水皱了下眉头,有些不快,“今日就这样罢,妍儿虽然有错,但也不要太过责罚,不然太过荒唐,她入宫会被笑话的。”

  杜皓然微微一愣,也不知听是没听,却没停下来,反而更加快了些。

  “我……真的不成了……我……”媸妍眼睛水蒙蒙的,可怜极了,“我才回来,身子累的极了,你们就饶了我吧……我赶路赶了两天没曾休息……”

  本来腿就酸软,这下倒好,也不知还走不走得了路。

  “便是要给你个教训,看你还敢不敢随意丢弃我们几个。”杜皓然狠狠的塞进去拔出来,尽数没入,抽插出一阵响亮的声音,“若是再敢,我们可不管你嫁谁不嫁谁,以後就这麽强着来。”

  “呜呜……不敢……再不敢了……”她小声的乞求,只盼他别再磨人了,他们几个以後别再这样了,她真的有些害怕。

  他们这麽热闹着,岳洛水只看着那激烈的场面就有些心烦意乱,又不太想她受累,就自己用手撸了几把,耳边都是她的求饶声和男子的拍打声,淫靡至极,没怎麽费力就射在了手里。

  杜皓然恶意的按着她的小腹,越插越快,看她满身荒唐白浊,眼神发暗,终是抵挡不住,又有岳洛水的话在前,便也很快射了出去。

  媸妍可怜兮兮,眼见几个人不曾散去,又围将过来,“不行了……真的不行了……你们再要,干脆做死我算了……”

  她气得小脸微微一白,闭着眼睛扭过脸去,再不看人。

  岳洛水和岳小川却是没再动她,只微微一笑,拿着丝巾帕子为她擦干净身子头脸,又备上一桶热水,把她抱了进去。

  岳洛水道,“知道你这回赶路累了,今天就算了,去洗个澡再进宫吧,回来再说。”

  众人倒还是心疼她的,小惩大诫目的达到,来日方长。

  回来再说?

  媸妍心中道,幸好给他们个个派了活计出去,不然还了得?她不由苦了脸:早知道不这麽快松口,磨一磨再说,现在妻纲不振,他们个个都觉得是她欠他们的,个个都做讨债鬼,以後可怎麽活?

  媸妍洗涮完毕打扮出来,那内侍早已在门厅等的愁眉苦脸,一见她过来好像看见姑奶奶似的,“阁主大人,您可算出来了!”

  媸妍也有些不好意思,脸又红了一片,语气便客气了许多,“劳烦小公公了!我刚出远门回来,一身风尘沙土,刚才忍不住昏睡了过去,还是内人唤醒我梳妆打扮,险些误了大事。”

  说着就要递上一锭银子,那小公公看也不看,将她引上轿,“顾不得了!陛下脾性一向有些急躁,唯今只能快些!”

  一路上轿子行的飞快,媸妍心中七上八下,也不知邱白露是穿越成了皇帝本人,还是在皇帝的手中,胡思乱想,又倦极,真个昏睡了过去。作家的话:本来这会儿还不太适合NPH的,太仓促了,但是为了赶剧情让几个男的尽快融合,就随便写写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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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18 21:04:53 | 只看该作者|
  (15鲜币)272.白露1

  她睡得很沈,安静的好像没有一丝呼吸,精致的眉目和玲珑的面孔丝毫没有因为疲惫而有所阻碍,跟沈淀在脑海中那个她完全重合,反而更加令人怜惜,但是脸色却又没有过度疲惫的苍白,反而是泛着些诱人的红晕,十足撩人。

  杜宇自撩开轿帘一刹那的不可置信和激动颤抖,已经早已平静下来,现在正静静注视着沈睡的无知觉的女人,仿佛意识不到天色的变化。

  旁边小太监等了许久,本来见皇帝那神色不敢打扰,终究还是有些忐忑着急了,轻轻唤道,“陛下?”

  天色已晚,到底传不传膳?要不要给娇客准备收拾住处?要赐住哪所宫殿?

  别说,宫里头已经许久不曾有过女主人了,连太监宫女都觉得有些寂寞过头了。

  杜宇美目微闪,恍惚了一下,“传膳吧,然後叫人都退下。”想了想又补充道,“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靠近。”

  这太监正是之前给媸妍传话去的那位,皇帝平时叫他小安子,他心思细密,这些年曹荣禄出入宫殿办事也忙碌,余下的事他打点的更多。

  小安子面上一苦,他就算是个瞎子也看得出陛下对那女子的不同,可是……“陛下……这位姑娘是江湖中人,不如奴婢去收拾偏殿?”

  听说这女子武艺非凡,要是突然发难可怎麽办?

  杜宇早没耐心,眯了眯眼,声音冷绝,“下去。”

  没过多久,饭菜已经摆好一桌,样样精致鲜香,杜宇俯身到媸妍耳边,神色竟是从未见过的温柔,“快快醒醒,开饭啦。”

  小安子心中有城府,面上不显,心中早已惊起滔天骇浪,要知道,这宫里近身侍候的人都知道杜宇脾气急躁不好,就算是什麽都不做,也是冷冷淡淡,何曾见过他这麽温柔对人?简直吓人一跳!

  他只觉如芒在背,生怕惊扰了贵人,快速而平稳的退了下去清了场。

  “哦……”媸妍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以手扶额,旁边已经有一双手按上她太阳穴,为她温柔的按摩。

  她眼睛睁的大大的,看向身边,只见那男子刀刻般的五官,雪白染蜜色的肌肤,挺削的鼻,黑曜石般灼灼的眼神,仿佛其中只有她的影像。

  她像是给灼了一下,侧了头避了开去,他也并不跟上,见她不自在和意外,反而往边上坐了坐,给她盛好了菜肴,“你饿了吧,先用过饭。”

  媸妍心中百爪挠心,可是她确实很饿,这一路奔波只吃了冷硬干粮,回来又被众夫君爱了一场,此刻饥肠辘辘,也顾不上多问,果然不再推辞,用了汤饭。反倒是杜宇没怎麽用饭,只关切的看着她吃。

  皇帝该是见惯美色的吧?哪会一上来就动手动脚,她心中已有了猜测。

  等用过饭食果蔬,自有宫人默默无闻收拾了下去,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两人相对端坐,默默无语。

  还是媸妍先打破了僵局。

  “白露?”媸妍看向他,这无疑换了一张脸的人,真的是白露吗?

  邱白露能将他家的黑道地盘发展成小王国,她相信他要当皇帝也并非难事。

  “甘露……”杜宇一把将她捞到怀里,紧紧的抱着,呼吸颤抖,好像用尽了所有的气力。

  而起伏的胸膛和激烈的心跳出卖了他的情绪。

  “今天才找到你,会不会太迟?”他声音嘶哑,紧紧拥着她,迟迟不忍放手。

  媸妍不置可否,笑笑,没有说话。自然是迟了些,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但是没有什麽比见到故人更好的了。

  回忆起来,已经像是一起看过的一场黑白电影,而不是共同经历的真实岁月了。

  “还记得我们结婚的那天,我们交换戒指,我吻了你,”他抱着她的脑袋,亲了亲,闭上双眼,浑身犹在颤抖,仿佛不能相信这样真实的抱到了她,“如果时光停在那个时候多好。”

  媸妍叹息,更多的是伤感,“你也死了麽……”

  “你呀,你这个大哥,竟然会这麽不小心。”媸妍不争气的看着他。

  “你还说我,你自幼学了古武防身,不是一样……”他无辜的看着她,“何况,没了你,我活着还有什麽意义……”

  两人抱着哭了又哭,又都渐渐和缓下来。

  媸妍只是眼睛微湿,杜宇则是真的红了眼睛痛哭流涕。

  媸妍前世作为甘露的时候,活了十八岁,而如今作为甘草活了七八年,本来该是前者印象更多,可是因为前世顺风顺水,日子如流水,後世经历坎坷,日子数着过,再加上融合芮莲那部分回忆,反倒是作为甘露存在过的往事已经淡化的像黑白影像。

  在这一点上,她或许无法跟邱白露有同样的共鸣了。

  媸妍待他平息,微微侧脑,“那麽说,你不是杜承泽了?”

  杜宇疑惑道,“杜承泽?杜承泽是谁?”

  媸妍不由一笑,鄙夷道,“龙霖太宗皇帝,你的祖上,这都不知道!”

  杜宇叹气,朝廷案努了努嘴,“这里天天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哪来时间管别人,只记得庙号。除了公务,我一直没有停止找你。”

  媸妍摇摇头牵了他的手,“你啊,在现代时就是这样,非要把自己累的要死要活的,很多事明明可以叫手下去做,你还偏喜欢亲力亲为。”

  杜宇叹息道,“别提现代了,说说你吧,为何我一直都找不到你,我已经派出很多人马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坚持。”

  媸妍摸了摸脸,“我也来了快十年了,刚来的时候,我是别的样子,後来才因缘际会,恢复了本来面目。”

  至於中间那些煞风景的生生死死,她不想多提了。

  杜宇笑了笑,“恢复了就好,若是不然,我只怕一直找不到你。”

  媸妍也问道,“你呢,你是来了多久了?”

  杜宇叹息,“我是跟这婴儿时期一起出生的。所以,我都来此十来年了。”

  他换上欣慰的表情,话多起来,“好在现在有你,我们也算是否极泰来,恢复了原点,在哪里都好,只要能在一起又怕什麽,我这就拟旨封你为後!我们……”

  他说着,看着媸妍表情转而为难,心中一跳,面上却不显,关怀道,“怎麽了?”

  媸妍浅浅笑了一下,低头,搓着衣角,“白露……对不起……”

  媸妍不知该怎麽说下去,现在她已经全心接纳了那几个,这样的她已经和邱白露格格不入了。

  杜宇脸色旋即变得难看,勉强笑了一下,“你说什麽呢?什麽对不起啊?要不是那场世故,我们都已经是孩子的爸妈了!现在补办,不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他又急急补充道,“我知道这里男尊女卑的很厉害,但是你信我,我对你不会有什麽不同的!”

  “这古代现代,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啊!”

  “我只要你一个,不纳後宫,好不好?”

  他的恳求越来越急切,带上了不自信。在此之前,他设想了种种相见时的情形,独独没想到她会这样的为难。

  他心中蓄了一把火,从一开始他就留意到了,她激动开心和他重逢,但比起他来,她实在是冷淡的多了,她是他的小公主,怎会变得这样,冷漠无情?

  媸妍终於抬头,决定说个明白,“对不起白露,我们在现代时的确是相知相爱,要结为夫妻,可是人的投胎并不能自己选,你投胎成了皇帝,我却摊上一个恶毒的娘和飘零身世。”

  “不仅如此,八年前我的童贞就没了,还辗转经历了许多……你难以想象的对待。”

  “在现代我生活了十八年,在这里我生活了八年,但是现代的生活对我来说只是快乐而易逝的半辈子,古代的生活,已经是你所想象不到的八辈子了。”

  “现在我也算否极泰来,我有几位疼爱我的夫君,我……不会放手了。”

  经历了杜精卫之事,看到邱白露,她更多的是看到老朋友和故人的开心了。

  杜宇面色难看,甚至剧烈抽搐了一下,变得苍白无血色,“‘几位’?”

  “甘露,你在骗我吧?”她那麽单纯善良,纯洁的像小公主一样,怎麽会是那麽……放荡的人呢?

  媸妍道,“也托龙霖女子地位低下男多女少的福,共妻之事层出不穷,他们也并不引以为耻。我现在也觉得……还好。”

  被几位夫君争着宠爱,即使身体累了点,她也觉得心底满足,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已经自觉还不够他们的情分了。

  杜宇欲言又止,没有再接口,面色冷厉,定定的望着她,像是从来不认识。

  媸妍想了想,道,“你也看开些,你是皇帝,要什麽没有。”

  她竟是能洒脱的放开他了,以为他也一样麽?

  杜宇苦笑,“是,我是皇帝,要什麽没有?要什麽没有?”

  媸妍知道他早晚会想通的,这世上就没有想不通的皇帝,她淡淡绽开一个笑容,欣慰而轻松许多。

  他的表情在看到她如释重负後变得凶狠,“为何你就是不肯?”

  (16鲜币)273.白露2(SM 微h)

  媸妍微微惊吓,退了一步。

  杜宇见此,又默默隐忍,放柔了声调。

  他握紧了拳头,又松开,“这事再议,先放下吧,我不计较你的过去,这是我没能护住你,就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和好好麽?”

  媸妍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答话,她知道,她应该缓上一缓,至少先骗骗他,但是她说不出口。

  杜宇抬起头来,定睛看她,“你只有今後对我专一,做回我的小公主,我就不计较……好不好?你当了皇後,这一个国家都是你的呢,比我以前能给你的多多了,你还有什麽不满意呢?”

  媸妍面上一苦,有些心酸,“别这样白露,大丈夫何患无妻呢,我对你的意义不过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女孩,现在我更是完全不是我了,你何必呢……我们都知道,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有些事却是过不去的,你若是那个宠我的哥哥,就别再为难我啦。”

  他瞪着她,脸上都是浓浓的失望和不可置信,没想到她会变得这麽彻底绝情。他的目光渐渐冷淡下来,失了温度,却依然锁在她身上,好像要这样看住她一辈子。

  透过他的目光,都能感觉到他有多心寒。

  媸妍怔住,後退了两步,勉强笑了一下,“我,我先出宫了,你冷静一下,我们下次再聚……”

  杜宇突然从身後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回自己的怀抱。

  他的喘息从头顶呼过来,带着隐忍的愤怒。

  “你弄疼我了!”媸妍想要挣扎。

  杜宇目光只盯着她的双眼,别的事情和声音已经丝毫不能进入他的思想。

  他牢牢锁着她,“我不让你走。”他将头贴着她的发顶,“我们都是夫妻了,哪有这样容易变卦呢?”

  “我不信,夫妻难道过了时空,就不是夫妻了麽,明明还是同样的人,同样的魂……”

  媸妍知道此时跟他多说无益,拼命推搡,可惜他把她禁锢的很紧,一直魔怔般呢喃自语,让她心中害怕起来,又疼又难过,她只得猛推一把,转身要走,只听身後“咚”一声巨响,却是杜宇失魂落魄的撞到木柱,从额头流下血来,看上去好吓人。

  他也不捂头,只任那鲜血仓促流下,遮住了半张脸。

  媸妍停住脚步,怎麽也没法走得出去,慢慢踱回来,流下泪来,不知道自己同他之间在较什麽劲,连叫了几声“来人”都无人肯来。

  她只得走到他跟前,眼睛哭红,抬手要为他止血,他却一把制住她的手,“你回头了,你留下来了,是你自己走回来的,我刚才给你机会过,是你自己不够狠心。”

  他一字一顿看着她的眼睛,“你伤心,说明你心疼我,你对我是有感情的,我不会让你自欺欺人走的。”

  媸妍目瞪口呆,她心中只是愧疚罢了。

  可是更目瞪口呆的还在後头,他根本不容她给他止血,只是抓住她的双襟那麽一撕,转眼间她的衣衫就四分五裂。

  意识到自己只剩下中衣,且没了换洗,媸妍横眉,“你发疯是不是?别让我以後再不认你!”

  杜宇冷笑,神色可怖。

  “那是你自找的!你竟然要背叛我?你曾经走错路就算了,你为什麽要一条错路走到死?”他神情冷漠,将她压在身下,粗鲁的剥掉她最後的衣衫,他瞳孔一缩,整个人更是显得面目可怕。

  她脸色一暗,拼命想要用手掩饰,两只娇小的手掌却怎麽也盖不掉她身上各种吻痕和爱的痕迹,即使他们已经很小心,但她肌肤娇嫩白腻,只是轻轻的握住她的腰肢都会留下掐痕,她满身的痕迹几乎都能看得出来,她与他们经过了怎样的体位和姿势。

  紧张难堪的气氛开始在二人之间流转,媸妍面色难看,护住胸部,想要扯过衣衫遮体,却不料他哗的一声将她肚兜从中间撕开两边。

  这下,她彻底玉体裸呈。

  那绝不是一两个人能造成的痕迹。

  他的眼中有着可怕的风暴,却又静静盯着她不发,让她毛骨悚然,不知他在打算些什麽。

  “你!”媸妍困窘脸红,羞恼的无以复加,“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现在这是我的私生活!你不可以干涉太多!”

  杜宇面色冷硬如冰霜,目光移到她的下身,将她下裳也全都撕烂,破布在空中飞舞,然後落了满地,就像两人曾经的感情。

  “分开。”他面无表情,命令道。

  “你不可理喻!”媸妍用双手撑着後退了一些,却被他单手握住脚踝往面前一拉。

  媸妍顿时彻底仰躺摔倒在地,背部被他那麽一拉,在地上磨出一阵钝痛。

  这却还不是最难堪的。

  杜宇那只握住她脚踝的手并未撒手,另只手拉住她另一只脚踝一拉,她的私处就这麽明晃晃的暴露出来。

  她突然庆幸这里宫人多大动静都不肯过来,否则她真要羞愤欲死。

  媸妍临来被几位夫君按住吃了个饱,又匆匆赶来宫里,哪里有时间歇息。

  洁白的双腿之间,两道弯月形的粉嫩肉瓣形成一道凹谷,中间秘处红的有点异常,像是玫瑰一般,还沁出少许白色的粘液。

  他嘲讽的看着她,用手指在肉瓣中间抹了抹,“这是几个人的?”

  “邱白露!你是这样的人?!”媸妍双腿拼命挣扎,他却不为之所动。

  他两指将那白液抹了抹,对准两瓣只见又往里抠了抠,“这样,能满足你吗?”说完,两指往里一刺,就钻入了她的冗道,还狠狠的往里头顶了顶。

  “痛!”媸妍闷哼一声,积蓄的力气已经被那干涩的痛击溃,不由微微发抖。

  杜宇呵呵冷笑数声,用手指使劲捅了数十下,丝毫不在意花瓣因为疼痛而越来越红肿,慢慢的,里面的花壁因为保护自己而分泌了些蜜汁,顺着手指被带了出来,同时被带出来的,还有里头那些之前未来及流出来的子孙液。

  杜宇厌弃的将那些白液在地上碎裂的布片上抹了抹,又将手指插进去抽了两下,果然,又带出些蜜汁。

  “你到底想做什麽邱白露?”她不解的看着他,“我是打破了你对我的想法,可是我也没有骗你,也没说非要嫁给你了吧?”

  杜宇将手指拿出,趁着她开口放进了她嘴里,“尝尝你的味道?”

  “唔……”媸妍左右扭脸想要吐出,只听他冷冷道,“你真贱。”

  她愣住了,几乎忘记了挣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截止刚才,她都以为他只是一时受了刺激,才会如此失常。

  她愣愣看着他,因为这格外的羞辱而沁出大颗眼泪,“你说什麽?”

  他曾经是那样的宠她,像大哥哥一样给她最好的一切,他不该是即使两人不在一起也好好祝福她的吗?

  来自至亲的伤害才最伤人。

  他动作却未停,俯身,在她脸上俯视她,“我说,你真下贱。”

  媸妍怒从心起,一掌劈向他胸膛。

  杜宇也是有武功,但是似乎没想抵抗,被她稳稳拍中,後退摔了出去,吐出一口血。

  媸妍站起身来,想要夺门而逃。

  “呵呵,不怕丢人,就光着身子出去吧。”他轻笑着欣赏她的狼狈,“叫全宫的人都看看,你是一个什麽样的女人!”

  “你!”媸妍的衣衫尽碎,想要夺下他的衣袍,反正露也露过了,索性继续出手吧。

  “我都这样了,你还要向我出手?”他目光幽黑,“你想要我死?”

  他看起来确实情形不妙,十分惨烈,额头血滴不断,口角亦渗出红色。

  媸妍招式一滞,就错过了他的要害,揪住他的衣袍。

  杜宇眼神一暗,突然出手。

  他的招式霸烈而刚劲,竟是跟媸妍的内力不分上下,甚至还要稳稳压上一些。

  媸妍眼中带着不可置信,心中一乱,手中招式更急躁了起来,他的衣袍已经被她解下到腰部,腰部一根玉带拦住了衣袍下滑。

  跟杜宇过了几招,她趁势抓住玉带一端,揪了下来。

  谁料杜宇握住她的那只手,另只手抓住玉带另一端,在她脖子上一绕。

  “唔……”媸妍呼吸一窒,浑身失力,就劲趴倒在地。

  杜宇翻身压在她的裸背上,两手交叉拽着玉带,勒的她的脖子起了一道红痕,头颅高高昂起,鱼一样呼吸。

  他一边勒着她,一边在她耳边恶声恶语,“怎麽?我说的不对吗?只有低贱贫民女子才不得不一女多嫁,好人家的女儿谁不盼着只嫁一个夫婿?你是莲华阁主,从来不缺钱,又无人武力相逼,却自甘堕落,”他的手指从她後臀的缝隙滑入,挑拨她的花缝,一下又一下,直到满手黏腻,“除了天生想要被男人玩弄,我还真想不出理由来?”

  媸妍双手抠住玉带,拼命往外拉扯,不停的咳嗽,可惜他力大无比。

  “咳咳……滚……滚……”

  杜宇恶意的扣住她的下巴往外一扭,“这宫中少说也三百御前侍卫呢,你那麽喜欢男人,不肯为我留下,不如我让他们一起‘侍候’你,如何?”

  有那麽一刹那,媸妍的血几乎要沸腾了,情形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那种无能为力的时候。她甚至连跟他对骂都做不到。

  他静静的端详她挣扎,好像只要她稍微放松半拍,真的会把她裸身丢出去一样。作家的话:爱写SM是种病吗……>__<(15鲜币)274.白露3(SM h)

  她突然停止了挣扎,有些心灰意冷。

  邱白露会伤害她吗?会吗?会把她丢出去吗?

  她想相信他不会,可是他已经在伤害她了。

  她不愿意被他戏弄蚂蚁一样威胁下去了,他简直是当成玩闹一样在欣赏。这算什麽?就算她耽於声色,也是她自己的事,轮不到别人来惩罚教训。

  杜宇见她不肯挣扎,反而没了意思,手指往缝隙里探寻,恶狠狠的,戳了几下,“看,我说要把你丢给他们,你竟然还这麽湿了。”他别有意味的笑笑,像是安慰,“放心,我可还舍不得,太脏的我可不要。你这麽不自爱,也算我一个如何?”

  媸妍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邱白露他疯了!

  他的手指终於退出,却又扶着粗大愤怒的欲望挤了上去。

  她双腿被他死压在身下,本来就麻木的没法合拢,湿哒哒的肉瓣根本无力抗拒火热的肉棒。甚至他身子稍微下沈,她就能感觉到体内那不自觉的吸引。

  她能控制自己的手脚,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花穴。

  “嘶……”他舒服的闭了眼睛,分不出神再去羞辱她了,又或许,他现在开始用身体来羞辱她也是对的。

  “唔……咳……不……别……”她声音断断续续,被勒的走调,他又高高揪起玉带,让她一下子被夺去呼吸,头晕目眩,头颅往後高仰,趁着她下身失守,窒息挣扎,烙铁般的分身钉进她的臀瓣,酥麻的快感从顶端传来,让他的手一麻,松了一瞬。

  鲜红的血随着他血流加快而从额头滴落,滑落到她被迫高高仰起的脸颊和面前地上,十分骇人。

  偏偏身体里是他滚烫的欲望,进进出出,已经要攻开微启的城门。

  媸妍趁着这阵时候拼命的呼吸,大口喘息,身子一起一伏,却又难免刺激到了他的物事。

  杜宇眼睛一眯,玉茎被手推着向下一滑,顺着沟壑精确的滑进了湿漉漉的红肿花瓣中,轻车熟路的开始推进抽插,攻势凌厉,竟是个中高手。

  “痛!……咳……咳……”被五个男人爱过之後的身体,怎麽也经受不住这样粗暴发泄的对待了。

  痛的像是第一次,他的利刃麻木的割破她的冗道,将她一分为二。

  “我好痛……啊!”

  杜宇小腹挺弄,一起一伏,他并不急於给她快乐,他现在只想惩罚她。

  我是死了?还是活着?

  媸妍茫然的想着,她脑海中一片空白,身体被那粗大征伐着横冲直撞,像是舒服到极点,又痛苦到极点,而喉咙的勒绳更是让她一时生一时死,完全没时间享受,痛楚过後,快感像是云层浪涛,一波一波袭来,强烈到不可抗拒。

  他好像很享受於这样粗鲁的对待她。

  为了施力轻松一些,他将玉带两端缠绕於掌上,双手撑地,下身一下一下狠狠刺进她的双股。

  而随着他的动作,每刺一下,她就不得不被那力道带的瑟缩向前,以躲避那种几乎要被刺穿的感觉,而每下瑟缩,都让她被固定的玉带勒的呼吸不得。

  这种窒息之中的交合竟然让她的身体生出些逆反的快感而来,花蜜渐渐渗出,一股一股的顺着双腿滑下,滴落在地毯上。

  她双手死死抠着地毯,喉咙被勒的时紧时松,干渴的难过,只知道脸上流下溪流,伸出小舌舔了过去,一股子铁锈味,润了喉咙,却是他的血。

  他像是被她用他血润喉的模样取悦了,突然狠狠啃上她的唇,凶猛的啃噬亲吻,将血液、津液,都渡给她,看她像一条离水的鱼儿,只能依靠他一人的施舍呼吸。

  杜宇喟叹了一声,她的花穴夹吸的他实在舒服,即便她不情愿,都紧紧吸住他的顶端,让他几乎要疯了。

  他不由更快些的顶弄,撞得她直不起身来,只一下一下的被弹到地毯上,又一次又一次被牢牢带回,媸妍被那疯狂的韵律袭击的叫不出声来,只知道每当被插最深的时候,就是她要窒息的时候。

  “放开……放开……唔……”她双腿往後蹬,可是那是无意义的。她要承受的部分被他牢牢托在掌中。而她越是狂呼,他越是兴奋。

  她介於生与死之间,随着那感觉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快,压迫的她无法呼吸,在那狠插之下几乎死掉。

  “甘露……甘露……”

  “为什麽……为什麽……”

  “我们……明明……是夫妻啊……”

  她自己都在窒息的边缘,却无端同情起他来,他这会不停的低唤,意乱情迷中带着悲切,让她也心一阵抽痛。

  她和邱白露是没法一起的,他们在现代可以做夫妻,在古代却不行,他跟洛水莫离他们根本是不同的,他没法接受她和她的一切。

  在她决定了接受他们五个之後,再来要求她一心一意对着一个男人,她做不到。

  “啊……救……”她双手死死抠着地上,身体里越吸越紧,越紧又越吸,肉里全都是层层叠叠的闷闷快感,直到极处,快感炸裂开来,极度吃紧一下子被迫放松,杜宇浑身一颤,大口喘息,下身紧紧停留在她身体深处,微微颤抖,喷射出一蓬汁液。

  他的双手渐松,玉带滑落,媸妍捂着颈部蹙眉喘息,脸色由青白慢慢恢复了血色。

  她拼命大口呼吸,茫然呆滞。

  他将她拦腰搂起,扯住她的长发,不知何时硬起的物事又从臀瓣插了进去,这一次不再给她任何适应的节奏,只是随心所欲的冲锋。

  她能说话了,但是似乎说话也没有什麽用。

  知道打不过他,又没有衣服逃跑,她便暗暗不做声,努力无视这一切。

  可是他偏不肯如她意,“啪啪”几声极为激烈的拍在她臀部,直拍打的她臀瓣通红一片。

  疼并不是主要的,他更多是令她难堪。她想要扭动身体远离,却被他纠缠的死紧。

  打过之後,他又心生怜惜,顺着她的脊背曲线一路轻吻,最後和自己胸膛贴合在一起,双手伸到她的胸前一片乱摸。

  “为……为什麽……不说话?”欲望红了他的眼睛,亦让他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她憎恶的抬了一下眼睛,他还想要多久?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被榨干了,浑身虚脱。

  他双手环住她的胸脯,紧紧攫住她的丰乳,下身力度越发大的可怕,越是把她楼的紧,越是抽插的激烈,好像他中有她,要融到一起了呢。

  待媸妍醒来之时,仿佛已经快天亮,她躺在地上,浑身因为刚才的扭曲依然麻木的无法用力,杜宇似乎精力永远也用不完,正从正面进入她的身体里,一下又一下,也不知进行了多久了。

  她是不是该感谢,他终於用了个正常的姿势?

  他汗如雨下,却似乎感觉不到累,明明直起腰身插入她更加省力,却偏要躬下身子紧紧抱着她的肩膀,挺弄下身无休无止。

  媸妍已经觉得麻木,仿佛下身已经不是自己的,是他的了。

  又是一阵可怕的剧烈耸动,他将自己送上云端,死死的掐着她的肩,下身僵直颤栗,将俊极的脸贴在她面上,口中无意识呢喃,“露露……我爱你……”

  为她洗澡,擦脸,喂她喝水,吃饭。

  她想扇他耳光,但他敏捷的捉住她的手。他额头的伤疤还在,她却碰不到他一下了。

  她怎麽忘了呢,他武功很高,连她都无胜算。

  “呵呵……”她冷笑。

  “你笑什麽?”他皱眉。

  “没什麽……笑自己不自量力。”她冷冷道,“陛下已经幸了我,可以放我出宫了吗?”

  或许是因为发泄了愤怒,他神色和缓,为她一下一下梳着欢爱中被他扯乱的头发,那麽温柔专注,“我知道你恨我甘露……我也没什麽好说的了,我真的是……太气愤了,你跟那几人秽乱,满身痕迹,就这麽叫我看见,没有一个男人能……怎能不叫我──”他顿了顿,“我真的……太爱你了,我真的忍不下去,对不起……”

  他语无伦次,最终停了下来,突然抱住她在怀里。

  他怀抱像最初见她那样激动的发抖,媸妍不由心一软。到底起因也是在她,她毁了他们的婚约。

  媸妍眼神微闪,“那我原谅你这一次,你放我走吧。”

  杜宇皱了皱眉,命人拿来一套宫装,亲自给她换上,又为她梳好齐整的发髻。

  “昨夜舒服吗?”他无限爱怜的看着她,他坚持不懈做了很多次,相信她里里外外都是他的痕迹了。

  媸妍脸色一白,勉强一笑,违心道,“……舒服。”

  杜宇仿佛对她的脸色视而不见,不置可否,“我可以原谅你,但你要跟前尘旧事一斩而断。”

  他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轻轻摩挲,“你亲手杀了那几个人,我便原谅你的背叛,好吗?”

  媸妍心中一阵气忿,却无处诉说。

  看他执着的看着她,她咬了咬唇,“好。”

  “别背叛我。”他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否则,我会天涯海角把你抓回来,让你比刚才‘舒服’百倍。”

  媸妍低眉敛目,只觉心中一片冰凉。

  (17鲜币)275.回阁

  媸妍咬着唇,很是苦闷。以她的性子,是不报复死不休的,可是怪只怪邱白露前世对她太好了!这才让她到十八岁都单纯的跟公主一样,一门心思学武继了家主。

  要是没有他一直帮忙,她早蠢死了。

  如果说杜精卫在她心里的感受是在阵中看来的,那麽邱白露对她的好就是她亲自经历的,她心里乱乱的:想不到邱白露发起火来是这样的霸道,也不知前世如果她没跟他成婚,他会怎样的对待她?

  越想越觉得不好,他现在可是做了皇帝呀,她先到了忠义侯府,收拾完简单的行李拉上小川,“快!快!跟我走!回天水山庄!不不……你去甘泉宫先等我!那里有陈大哥布下的五行奇阵,他且伤不了你……”

  岳小川被她拉着走,一路也有些彷徨,“妍儿,你怎麽了?这般匆忙,可是在宫中惹事了?”

  媸妍紧皱眉头,“……以前的事我也跟你说过一些……宫中那个,或许是我来此之前的未婚夫,伤不得碰不得,可是这个人又麻烦的紧,他要我对你们开刀,你们赶紧躲一躲!”

  这话让岳小川又是甜蜜又是窝心,甜蜜的是媸妍已经把他们放在第一,不会为什麽前世後世而牵肠挂肚,失了判断,窝心的是那宫中是何方神圣,要他们躲着走?是个男人都不会愉快!

  “我不走!”岳小川上了脾气,“既然如此,我还要会一会他,他想我死,我还不想他活呢。”

  媸妍难得面色凝重,眉头紧锁,“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这个人我也搞不定,他内力境界竟然在我之上,我原以为我的武功在此世已经是逆天,虽说招式精妙上比不上莫离那个武痴,经验上比不得洛水这老妖,好歹内力都能压上他们一头,不曾想杜宇内力犹在我之上,我与他碰不得硬,你们也别跟气头过不去,还是听我的,先避一避,我现在顾忌着他以前对我的好呢,不能忘恩负义,他若是坚持侮辱你们,我也定然要讨回一回。”

  岳小川见她认真,说的严重,也不再坚持,听话的随她赶路,连夜去了甘泉宫。甘莫离去了弑剑阁,倒是凌红绡在宫中。

  凌红绡打开门,见媸妍来,没说什麽,只冷冷照了个面,待见後头她带得岳小川进门来,一把把门关上,将岳小川关在外头。

  “你这个女人怎麽这样?就算你要左拥右抱,不考虑宫主的心情,好歹也别把野男人堂而皇之往家里带!”她横眉冷对,气愤之极。

  媸妍见她如此倒是好笑,想必感情之事,莫离已经同她说了个清楚,没想到这痴姑娘倒是忠心一片,管的还挺多,也算对甘莫离仁至义尽了。

  媸妍此时也觉得当初自己好像有些过分,不过她当时想杀凌红绡也只是私下跟甘莫离说的,并没跟凌红绡透露过,因此当时虽然针锋相对,现在却不好直接说开。

  她只收敛了些冷淡,客气的解释道,“请放心罢,莫离同小川也是朋友,不会见怪的。我此行还有事,唯有甘泉宫最安全,先把小川安排在这里,待莫离回来,小川会同他说清楚的。”

  凌红绡见她坚持,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媸妍也不在意,将小川迎进来,她也在这里住过一阵子,索性帮他安排了住处,又交代了几句,便匆匆赶回鄂南。

  虽然不在了很久,但是莲华阁内所有事体都井井有条,甚至弟子还多了些。

  一回到主厅,就有人敲门。

  媸妍叹了口长气,低低道,“进来罢。”

  蒺藜小心的推开门,轻悄悄进来。

  “那些女子,属下都已经安排好了,已经分给了专人教授。”

  “你怎麽还在这里?”

  媸妍慢声道,“我想,以你的本事,应是早就打听到天下第一富商陶允的名号了。”

  即使不在莲华阁,她也能活得好好的,还能拥有她求之不得的东西。

  蒺藜浑身一颤,随即道,“一切谨遵阁主吩咐。”

  媸妍似是而非,“爱情,难道不是最重要麽?”

  蒺藜抬头,眼神一黯,别过脸去。

  媸妍沈默了许久,才推心置腹道,“以我的习惯,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可是……你很特殊。”

  她走到床边,看着圆月,“即使是我自己,也有过恩将仇报的时候,亦厌弃过自己,所以,我是没有资格说你的。”

  “但是,蒺藜,你是不同的。”

  过了许久,媸妍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也不知该说什麽,又似乎有很多话想同她说。

  “罢了,看在你并不知情,且算救了我一次的份上,我便既往不咎。”

  “只是,蒺藜,我一直觉得,你比我心境好得多,我从没你那样的魄力,从一开始见到你,我就羡慕你──你可以在没有武功时候没受过多少挫折的时候就毫不手软,杀了欺负你的人,你杀人的招式从来是有一招不用两招,你是真正冷血却不冷酷的人。我若是也这样,早不会流落到现在。”

  “我希望你能走的更远,至少,比我强吧。”

  蒺藜跪地叩头,眼中含泪,“谢阁主宽宥。”

  待蒺藜退下,媸妍去了小豆芽那里,此时已经过了学习的时间,陈栋却还在这里,不知跟小豆芽说些什麽,两人咯咯笑得一团,看起来分外默契。

  媸妍一时犹豫,要不要过去打扰他们。

  小豆芽已经看到了她,开心的扑了过来,“干娘!”

  许久不见,他已经不像最开始那麽黑瘦,现在是小麦色肌肤,健康而有色泽,浓眉大眼的,虽在莲华阁长大,却极具阳刚之气。

  媸妍把他抱进怀里揉了揉,看他又长高了许多,“有好好跟姐姐们学功夫没?”

  小豆芽心虚的低了头,“人家才不要跟女人学功夫!”

  媸妍装作生气,“那好,你以後可别缠着干娘教你功夫。”

  小豆芽咯咯笑着,央求道,“干娘才不一样!就要跟干娘学!就要跟干娘学!”

  媸妍点了点他的小鼻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小调皮,明明把你张叔叔杨叔叔的武功都学了来,还哄我!”

  小豆芽脸一红,“可是杨叔叔说,他的武功没有干娘厉害!”

  媸妍挑眉,“那小豆芽练几个招式给我看看,我来看看小豆芽用不用功?”

  小豆芽果然似模似样打了一套功夫,虽然不是很天才的样子,却也很有进益。

  媸妍开心的抱住他又亲了一口,“干娘的内功心法不适合男人,既然你已经入门,以後啊,让你爹爹教你厉害的武功,好不好?”

  小豆芽瘪瘪嘴,“爹爹厉害是厉害,但他都不要我了!”

  媸妍心一酸,“你爹爹不是不要你,是有要紧的事去做,暂时不能见面,等事情做完了,就会来见小豆芽,还给小豆芽买好多好多好玩的玩意儿!还会手把手教小豆芽厉害的功夫呢!”

  小豆芽眼睛又亮了起来,“那,小豆芽乖乖的,干娘能不能去见见杨叔叔?他见不到干娘,好不开心的!”

  媸妍面上一僵,勉强笑了笑,“好,等干娘有空就去。”

  小豆芽又抱着她的脖子撒了会娇,其实他今年也有六岁了,在外人面前早有了小男子汉的模样,可是每次对上媸妍总是喜欢黏糊撒娇,好像长不大似的。

  媸妍跟他逗了一会,把他放在地上,“小豆芽乖,出去找你几个叔叔玩吧,我还有话要同你师父说。”

  小豆芽眼睛一亮点点头,飞快的跑了出去。要知道,媸妍怕杨威他们“带坏”他,已经很久不许他去找他们了,他都是偷偷跑去。

  看在他们以前照顾小豆芽的份上,媸妍也算是睁只眼闭只眼,她也担心小豆芽在这里呆久了沾染上女人习气,现在有陈栋肯教他,她就更放心了。

  媸妍又招来名女侍,皱了皱眉,“跟着小豆芽一起,顺便提醒杨威他们安分点,若是再多嘴多舌说些什麽不该说的让小豆芽听到,就割了他的舌头。”

  这些日子她不在,也就没给他们几个派什麽任务,现在小豆芽大了,难免给他知道什麽不该知道的事情。

  陈栋初时的惊奇已经平静下来,“原来你就是莲华阁主。”

  媸妍心中犹豫,不知该不该告诉他真相,本来她以为他们只是各自流落,又巧合相逢,然而照陈侨的说法,他们是为了找她,才会卷入是是非非。

  她微微一笑,“陈大哥。”

  陈栋听到那声“陈大哥”突然心中一荡,自觉奇怪。

  媸妍对上他总有些失神,定了定心神,请求道,“不知若是要将我莲华阁布满机关阵法,需要多久呢?”

  陈栋沈思了一下,“若是类似甘泉宫的五行阵和八卦阵,需要十日。”

  媸妍点头,“那实在还要麻烦陈大哥了,本来并不想开这个口,但是最近或许会……不太平。”

  陈栋答应的很爽快,“来之前,宫主已经交代过我这件事,其实阁中内防我已经布置好了,阁主请放心,剩下的机关我会加紧做完。”

  媸妍心一松,又思忖道,“小豆芽看起来很喜欢你?”

  陈栋也笑了,“我跟这小家夥十分投缘,我已经决定,将我毕生所学都倾囊相授。”

  媸妍一喜,“那真是太好了!”相信陈栋对小豆芽的喜爱,跟她也是一样原因。

  她跟陈栋交待了事情,便赶紧退了出去。

  她知道,陈侨早晚会告诉他的,但她对陈栋有种类同父亲的敬重,竟然分毫不敢吐露真相,她真的很担心他知道真相後是什麽反应。唯今她只能尽量不把他们拖入这些不安全的事体之中,现在白宇臻众目睽睽之下已经无暇照顾小豆芽,等机关修好,她想劝陈栋带着小豆芽先暂且避一避。

  想不通便先放在一边,她此时还要去定州找白宇臻商量下号召武林之事。

  (16鲜币)276.宿醉1(h)

  如今白宇臻不便再呆在莲华阁,已经另辟盟主府,或许是不放心小豆芽,或许是别的原因,他的盟主府建在定州南边离鄂南不远的地方。

  媸妍赶到盟主府时,已是夜晚,府中没有光亮。

  媸妍觉得奇怪异常,便沿着院落一个一个的走。白宇臻这府邸刚建起来,又没有开山立派,因此并没有多少人,仆从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再加上当初两人说定,为了莲华阁来人寻他做事方便,要他隐秘一些,没想到竟是黑灯瞎火,隐秘成了这样!

  媸妍直走到尽头那个院子,闻到浓浓一股酒味穿墙而来。她吱呀一声推开院门,月光下,只见白宇臻脚下三四个酒坛,人痴痴的,正抱着一棵树。

  她不由一股火气:离开莲华阁才几天,就如此颓废?他到底想做什麽?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忽听白宇臻抱着树口中自言自语,“别走……别走……你好乖……一动不动了……”

  “这麽安静,真不像你……”

  “甘草,我一直在找你,在找你啊……为什麽每次我觉得要成功了,你就又像雾一样飘走了!”

  媸妍手指抠紧了木门,止住了脱口而出的责骂。

  白宇臻继续疯疯癫癫,“我本来以为蒺藜是你,我已经盯她很久了,谁知她竟然说不是!她竟然说不是!”

  他失心般喃喃,“她不是还有谁是……但是楚荀给她作证,她又不会骗我,她跟你长得那麽像,一定有某种关系对吧?她是不是你的姊妹?”

  “我问她你去哪里了,她欲言又止,不说不知道,却又不肯说怎样,只说让我不要找下去了。”

  的确,就在他身边,没必要兴师动众去找,在身边却不相认,想必阁主自有主张。

  “让她为难成那样的,必定是你已经不在了吧……”

  “为什麽……为什麽到头来是这样……”

  他拿起一坛酒浇在树的周围,“我他妈的还替你养儿子啊,他都六岁了,活泼可爱,我还没告诉你,你怎麽走的安心呢?”

  他已经陷入疯狂的臆想之中,“我若是对小豆芽非打即骂,你一定不舍得这麽绝情吧?”

  他又痛苦的抱住脑袋,“不,小豆芽也是我养大的啊,我怎麽舍得虐待他呢?不……”

  媸妍脸色苍白,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说什麽?你刚才说什麽?”

  这动作除了她,从来无人敢做。他忍不住睁大迷醉的双眼,尽力去看眼前的人。

  他看着她精致的脸庞,她绝色的面容隐去不见,逐渐清晰的是她细致入微的小动作和如兰草般熟悉的气息,不容错认和放过。

  酒是好物,果然,宿醉一回,朝思暮想憋在心里许久的那个人就浮现了呢。

  她揪着他的衣领,就像她曾经责问他为何缠着他一样,她脸上惊讶焦急,她身体里的无情多情,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让迷醉中的他无法错认,她就是甘草。

  他恍然笑了一下,“甘草,你来了,”他身子一重,就要摔倒。

  媸妍腾出手臂来搀扶他,却被他带到地上,连打了几个滚,最後被他压在身下,喷的满脸酒气。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真是做鬼也风流啊……”他偏偏不说重点,开始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竟然还唱起戏来。

  媸妍抵住被他压住造成的呼吸不畅,迎上他喷着酒气的脸,声音发颤,“你快说啊!小豆芽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啊?”

  “呵呵……”他对她绽开一个傻笑,“小豆芽啊,小豆芽是你跟我生的啊!你就是小豆芽的亲娘啊,我就是小豆芽的爹啊……”

  媸妍快疯了,他前言不搭後语,到底是疯言疯语,还是酒後真话?

  “白宇臻!”她狠狠扯住他的衣衫,在他脸上狠拍了几下,“你给我清醒点!看着我!回答我!小豆芽的娘到底是谁?”

  白宇臻清醒了少许,眼睛紧了紧,有些慌乱的看着媸妍,“不对,你是莲华阁主,你不是甘草……”

  媸妍一把把他扯回了,定定的看进他的眼睛,“你听着,宇臻,我是甘草,我是!我生了一个死婴对不对?後来我去了芙蕖门,修习了倾城法力,就变成现在样子,所以,你告诉我,小豆芽是怎麽回事?”

  白宇臻听的云里雾里,不过总算是听明白了,但是他心里眼里再也没有旁人,“甘草……甘草……甘草……原来你真的是你啊……真好……”

  他开始大舌头。

  “甘草……甘草……”任她再问,他就只会那麽重复一个名字,那短暂的清醒之後,终於确认了她的身份,他又彻底醉了,比刚才还醉的厉害。

  “啊!”媸妍正怔忪,早忘了醉鬼还在她身上蠕动。

  不知道何时他已经一腔重逢喜悦地除了她的下裳,抵住了她的冗道。

  媸妍脑中有一刹那空白,她瞪着他,手已经用上了劲,就要把他抓下来。

  白宇臻用剑上虽然有天赋,但武功绝对不如她。

  白宇臻也用手抓住她揪住他衣领的双手,不仅不生气,反而显得很享受和愉悦,傻笑了一下,深深的看着她,轻轻吐气。

  “小豆芽……”

  媸妍用上内力的双臂又僵硬和软下来,紧张的看着他,呆呆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趁着她态度的僵持,他毫无犹豫的冲了进去。

  白宇臻,你大爷!

  媸妍粉红着双颊,脸色紧张之後带着气忿,本想将他扯开,可是他抵的很紧很紧,而她第一时间就酥软了下去,身体已经先她一步对他做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和解。

  他很坏,立马就进出了两步,让她跟他被互相的粘液摩擦,密不可分。

  啊……怎麽会这样?她该死的不是来陪睡的!

  偏生他还一声不吭,只肉麻的看着她,再不说一句话。

  “你!”她怒视他,作势想要把他一把掀下来,可是他乖觉的很,意识到她要做什麽,立刻迷蒙着醉眼可怜巴巴的看着她,“甘草……它真的很想你……真的……”

  媸妍想起他在莲华阁呆了那麽久,照样回避着所有姑娘,即使唯一一次被她赌气挑逗,也未曾有半点回应,想起两人在树林中那次翻滚,她的肌肤也突然兴奋起来,渴望他的爱抚。

  她本来就对他多方留情,只是恼他明明口上深情,背地里跟人鬼混,现在事情或许有出入,她满腔怨怼就只剩下疑惑和柔情了,心中漾起一股女子的虚荣感。

  仔细辨来,人品是不会变的。

  推拒只象征性进行了一下,她便瘫软下来。

  他倒是像能明白她的感受,那是自然!她身体敏感而多情,随着他的捣弄没几下就湿透,怎会是不欢迎他的呢?

  他一时亢奋不已,使劲往里冲了几下,像是毛头小子。

  “啊!”她不知他怎能硬成这样,吓了一跳,内壁又热又酥,包容着他所有的动作。

  他只顾着自己爽快,媸妍迷醉不已,她也舒爽的紧,尤其是意识到他的硬,她就越发酥软,让自己像一具容器。

  “慢点……慢点……你……啊……”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双腿被他压得死死的,根本无法合拢。

  她呻吟起来更是让他兽血沸腾,眼睛发红,狠狠的撞击起来,有那麽一瞬间他撞得太狠,让她蹙了下眉,人也突然清醒了点。

  不由想起临别前那天被那五个狠狠疼爱的时候,也是那麽凶狠的爱抚……她不由打了个寒颤。六个人麽?不要!且不说到时六个人作弄她是何等的恐怖,单是他们五个知道她出轨之後的怒火,只怕都无法承受吧……想到这她奋力推拒起来。

  推当然是推不动的,所以她又用上了内力。

  “当年……”

  他仿佛无意识的词句突然破口而出,让媸妍奋起的反抗又出现了停滞。

  她平复下来──只要那股劲一松,在他不间断的攻击下,她便又忍不住沈溺在情欲之中,不能自拔,差点忘记要问什麽。

  “你……别这样……别这样猛啊!……啊!……”她小脸蒸上了汗,思维混乱,小腿只能被动的攀上他的腰,力求不被他顶的太深,一下子冲出去老远。

  他本来一直埋首在她身前,此时感受到她双腿攀援,不由一震,从她的波涛汹涌之中起身,突然定定的盯着她,看了许久,跟他平时的内敛谦卑回避完全不同,突然眸中迸发出火光,一下衔住她的唇,狠狠的咬吻,辗转反复,让她的话语“嘤嘤”说不出口。

  他便接着酒意又往里推进,在她一夹一吸中艰辛的抵到深处,人像是受不了强大的刺激,闭着眼一直吸气。

  “唔……”媸妍被他灌了一嘴酒气,有些恼他,想要说话,舌头便被他缠住吸来吸去。

  刚才有一瞬间她甚至以为他没有醉,可是光是尝着他嘴里这麽浓烈的酒气,口水都快把她给呛醉了,再不说地上那一大堆的空酒坛。

  她在他的狂吻之下,甚至憋出了猫叫一样的嘤咛。

  好不容易他松了口,她大口大口的喘息,方想起正事,“你……你倒是往下……往下说呀?……下面呢?”

  他又埋首在她胸前,大口大口的啃着她的乳肉,含含糊糊道,“下面……下面……都给你……”说着狠狠冲击她的花谷,不给她丝毫空隙走神。

  这让她一阵阵酥麻,不由胸脯挺得更起,迎上他的口,另只手则抓住他的手覆上了另一只乳儿忘情的大声呻吟。

  许久不曾云雨,他看上去已经把什麽都忘了。

  而这样的他,真是让她更欢喜。

  (21鲜币)277.宿醉2(h)

  他眼里一时迷醉一时清醒,下身却毫不含糊,一拱一拱的,向前挺进。

  他摸黑抓瞎的弄法使得他的物事进出并不是很顺畅,反而总是别别扭扭戳得她有些疼。

  “白宇臻!你……”每次女人想起说什麽正事,都被他含糊应了下去,气的女人揪住他的耳朵,给他提提神。

  白宇臻像是已经吃定女人不会恶狠狠的抗拒她,轻巧的把她双手给束缚住,贴着她的身体又磨蹭了一会,他眯眼深深凝视着媸妍,像是要认住这张脸,又像是不知想起什麽来,随後将含着酒气的嘴巴凑下去,又不知餍足的吻了吻她。

  有那麽一刻,媸妍险以为他并没醉。

  他舔了她满嘴的酒气,心满意足,嘟哝着,“就是这个味道……”下身更加亢奋,不管不顾的往里瞎戳。

  媸妍被他颠三倒四的换动作弄得生疼,偏偏又给他撩拨的十分想要,眼看他根本什麽都说不清楚了,忍无可忍,一把将他掀翻在地,自己扶住他的玉柱,坐了上去。

  白宇臻舒服的“啊”了一声,就双手大摊,等着女人给他十足的享受,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双眼迷迷糊糊的看着她,目光散乱。

  媸妍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来回摸索,双腿跪在他的身侧,前後来回摩挲,两人已经足够湿润,因此不管怎麽磨蹭,男剑都极为滋润,在她蜜穴里畅游,是不是还会被她异样的力道别的暗爽一下。

  白宇臻身上放松着,被挑逗着,下身被夹着,脑中还被酒精麻醉着,心中被久别重逢的美梦刺激着,别提多爽了。

  弄得媸妍不由腹诽,明明是他缠上来的,现在事情没有问到,却被他莫名其妙给上了,不对,现在倒是她上他了。

  不过他那副模样简直跟他平时同媸妍刻意保持距离的谨慎小心翼翼大不同,让媸妍微笑之余,也微微心疼。

  她性子藏得太深了,如果不是因缘际会,她永远不会知道有人在找她,有人为了她卖命。想到这里,她微微调整了 动作,让自己能全方位的刺激他的饱满膨胀的顶端。

  曾经很是记恨他,可是……

  白宇臻眯了眯眼,看着在他身上驰骋的女人,口中不知所云,“唔……甘草……我强奸了你一次……你就记恨了一辈子……还躲了我半辈子……如今……你也强奸了我一次……是不是我们……可以抵消了……是吧……”

  媸妍一把揪住他的小红莓,“恩,抵消了……以後我就带着我干儿子离开,你自由了呢……”

  可惜,任媸妍怎麽绕,他也再绕不会那个话题,此时他眼中只有她,再没有旁人。

  白宇臻突然像是要暴跳一般挣扎起来,双手狂乱抓住她的小蛮腰,像是儿子缠亲娘般赌气道,“不……不走……就不走……”

  他的挺弄成功的让阳物顶到了头,碰到狭小的井口。

  “啊!”媸妍只觉得秘处尽头一股似痒非痒难以形容的感觉袭来,手脚一软,被他掌握了节奏,抱着她的腰上下套弄起来。

  他的节奏可同媸妍不同了,媸妍那种研磨来去的套弄於男人更多是撩拨和搔痒,而他则是将她当做小小的玩偶,在自己粗大之上抛上抛下,根部深深没入。

  “你这死醉鬼!”媸妍蹙着好看的眉,身不由己之中咒骂了一声,就像拙劣的骑手,不得不挂在马脖子上死死抱住马头,以防剧烈的颠簸将自己颠下来。

  水迹顺着玉柱流下,打湿了他的双卵。

  两人紧紧抱着对方,唇吻纠缠的让人羞於直视,亲吻声和抽插声一个温柔,一个清脆,却奇异的达成了某种一致。

  在翻天覆地的亲密爱中,两人已经没法更快更狠,终於彻底冲上了尽头,湿了个彻底。

  酣畅淋漓之後,媸妍转头看过去,他像是醉死过去,任她怎麽推怎麽捶打都不肯醒来,只死死缠抱着她,跟尸体一般。

  他是真的醉了,可是思及他方才再三避而不谈,她又觉得十分郁闷,也或许有的人就是醉中方有三分清明。

  媸妍也是累极,迷迷糊糊睡的死沈。

  次日清晨,媸妍已经穿好衣衫,顺便也服侍他穿了起来。

  白宇臻觉得这双手实在是自己的那双,便任她为自己穿戴点滴,直到对方拿帕子为他洁了面,才惺惺松松睁开眼睛,也不知思绪还沈浸在哪一年里,嘴里嘟哝着,“甘草,这麽早……你要去哪……”

  媸妍听罢,使劲拿帕子揉了揉他的俊脸。

  “唔……啊!你?!”

  白宇臻先是吓了一跳,後退了几步,脸色由红转白再转青,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呆愣了半晌,又不知想起什麽只言片段,又安静了下来,紧盯着她,神情怪异,颤声道,“你……是甘草……对吧?”

  他紧张的快要死了。

  媸妍白了他一眼,“果然,你昨夜根本是故意的!”

  越想越觉得他昨夜根本是戏耍他。

  白宇臻又惊又喜,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柔情似水,看的媸妍都不自在了。

  他此时已经彻底前後串联了一遍,清醒过来,讪笑了一下,“别啊!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本能知道不能放你……放你走罢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醉後那般的无赖,一直吊着她的胃口。

  他小心的看着她,很快接受她变了模样这个事实,拉扯着她的袖子,“你……不会抛下我了吧?”

  昨夜想的少,现在想到她的用意,越发觉得她是不欲离开他才会将他留在身边。

  媸妍嗔了他一眼,也不知想起当初什麽来,“你要是敢跟旁的女人生孩子,我就一剑杀了你!”

  先前不计较,是将他刻意淡忘,现在却是另一种情形了。

  他狂喜,几乎将她肩膀摇断,“怎麽会!怎麽会!我怎麽会做那样的事?”

  媸妍眼神一转,“那小豆芽是怎麽回事?”

  白宇臻一窒,有些歉疚,“你也猜到了吧,他是你那次难产生下的,宋玉卿的爷爷救活了他,但是孩子太弱小,并无把握能存活,只好先瞒了你……後来……後来……”

  “说呀!怎麽不说?”媸妍白了他一眼,心中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面上却不显,“……在树林中那次,为何不说?”

  害她骨肉分离,想想都是剜心之痛,想着她都不由红了眼圈,死盯着他一肚子气。

  白宇臻面上一阵窘迫,“对不起……那时我心中自私,只想着你对我不冷不热,那就让小豆芽好好认我做爹,这样你下回见我就能跟我有个维系。”

  媸妍不生气是不可能的,若是她当初因为仇恨蒙蔽做出什麽过激的事来,结局哪还会这样……他说的是一念之间,实则也是他自私,想也知道,他定是想借和小豆芽的感情好亲近她,毕竟,如果小豆芽当了他是亲爹,媸妍总不好一直拒绝他的。

  可是当时两个人也并没有能好好坐下来谈一谈的时机,多说也是无益。

  面上变幻莫测,看他忐忑的抓着她的手,甚至可怜巴巴将剑递给了她,不由长叹了口气,“罢了,或许他跟着你也好,当时若是跟我……”或许太阴不会让他有命活下来,而杜精卫就更不知知悉後会做出什麽来。

  “这事暂且不提了,”媸妍舒了口气,昨日让她牵肠挂肚,总算心中大定,“这次还要你帮我,西边魅离或许会有动作,你便去牵引一下各大门派的敌意吧。这也不算过分,依我看,那杜精卫野心勃勃,早晚要有动作。你先发制人,也没污蔑了他们。”

  白宇臻点头,“边城异族想要图谋中原,我中原武林自然有责抵御,何况按你说的,那城主犹如皇帝一般教化臣民,不闻君臣帝王,实在是……”有所图谋。

  “只是他们蛰伏许久,怎麽突然……”

  媸妍冷笑道,“他们的手早已伸得很长,其实已经暗中杀害不少主张指派监军和换防之臣,只不过,我们没发现罢了。也是最近想起这些事,如意才查到。”

  “好了。”媸妍为他整了整衣服,看他笑得傻呵呵的,突然也笑了,“你那时不是死活不叫我碰到你,现在还不是乖乖的任我摆弄你!”

  白宇臻见她得意的小样,也想起之前的情景来,没想过两人这麽密切关联他却没认出她来,如果他多想一些就好了,要不是这次误打误撞她过来寻他,他又发了酒疯,怎麽会……“是……我这身子都给你留着……只有你能碰……”他捉住她的手,深深的看着她,纵容着她无理取闹的任性和得意。

  他这麽郑重一说,媸妍倒是羞臊起来,横了他一眼,“哪有你这样说话的!”到底还是觉得心中甘甜。

  虽然以前很恨他,纠结了很久,但是眼睁睁看着一个男子为了她东奔西走初衷不改,她不可能不感动,何况她每次以媸妍的身份捉弄戏弄他,他都规规矩矩,就连被她辖制都多半是为了寻她,她还有什麽不满的呢?

  她凑近他嗅了嗅,皱眉,“你这一身酒气,根本不是一晚上喝出来的吧?”

  白宇臻讷讷的笑了笑,抱住她,像是重获无价之宝,不停的蹭来蹭去。他若不是天天酗酒,哪会这麽巧媸妍就遇见了?他从单独分出来之後就开始酗酒了。

  本以为拥有盟主的权力可以很快找到甘草,可是问过蒺藜之後他情绪产生极大的动荡。

  “你不喜欢,以後再也不喝了。”他用下巴蹭着她的发丝,鼻息热烈,怀中人那麽香甜可口,他不自觉又硬了起来,想要她。

  媸妍也感到了他的男剑正抵住她蓄势待发,她却没什麽心情,她从昨夜就被他有意无意吊着胃口,现在终於知道小豆芽是她“死了”的儿子,她快欢喜死了,恨不得立刻回去抱一抱亲一亲他,哪还顾得上白宇臻?

  白宇臻一把拉住她的袖子,脸色发白,“你……要走?别……好麽?”

  媸妍见他真是被丢下这麽多年想念惨了,也不忍说重话,“你别忘了你还是盟主,我还有事要你帮我哪,你若是做得好,将来洛水也会念着你这一份心,让你早些跟我……”

  现在让她去跟那几个男人坦白,她可做不到!

  白宇臻先是大喜,可又低落下来,带着些苦涩,“你……你怎麽身边有了那麽多人?”还都不是泛泛之辈,让他这醋都吃得不爽快。

  先前不知道的时候,只觉得他们委实相配,现在却是觉得滋味难过了。

  媸妍自从乌兰归来之後,哄人本事渐长,此时自然驾轻就熟,把他又抱了抱蹭了蹭,“宇臻,别难过了,阿岳他们帮了我很多,我……我没法说话不算数啊,而且,我喜欢他们,也喜欢你啊!再说,先前还有些变故,若不是他们开导又不离不弃,我也没这麽快想得通接受他们,我们之间也就未必顺利……”

  白宇臻心里难过了一阵也就释怀了,他也发现了,现在甘草性情大变,之前在莲华阁她的薄情和喜怒无常他是看在眼里的,若是那般优秀的男子她都不肯要,只怕最终也不会接受他的。

  接受归接受,不介意却是做不到,他宁愿她只是以前那般平凡一些,只是姣好的相貌,身边只有他一个,也不想她这般耀眼的被人分享。

  “好。”他搂住她又紧了紧,才肯放开她,这一番低落下来,倒是冲淡了之前的欲望和欣喜,反而平静下来,“我会办好你交代的事,你放心去吧,有空……有空你就过来找我!我府上几个老奴是我从我家带过来的,都值得信赖。”

  媸妍同他又感激的纠缠了一会,才悄悄离开这里,一出十里就买了匹马,加鞭往莲华阁赶去,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跟小豆芽相认了!

  走到半路上她突然想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小豆芽如今是她儿子,那麽陈家兄弟就是他亲爹了,这件事她走的太匆忙忘记跟白宇臻说了,日後少不得有些尴尬,而陈栋……她不知为何,总有些害怕跟他说,对上陈侨她都没有那般情怯。

  这可麻烦了,要怎麽跟陈栋说呢?要怎麽面对他呢?她对陈栋,是真的近乡情怯。

  (16鲜币)278.私奔

  她这一犹豫脚程就慢了下来,一边思索一边勒马赶路,奔腾了许久方觉得昨夜之前一直赶路,又跟白宇臻折腾了一夜,腹中空空。

  於是媸妍便在过路小镇上找了家最大的客栈。

  “小二,来一大碗热米酒,一份卤牛肉,一碗阳春面。”

  “好勒!”

  角落桌子边上一个白衣布衫男子正豪爽饮酒,桌上放着一个长条布包,大约装着剑器,那男子看不见容貌,只背面显得鬓发有些潦草,听见声音,身子略微僵了僵。

  这满屋子食客,媸妍却没有心思注意谁,自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匆匆忙忙用完了餐,正要嘱咐小二给她的马喂些草料,只见一对男女从楼上下来,在掌柜处结了房钱,转身走了。

  媸妍瞳孔一缩,盯了一会,去掌柜那付了饭钱,又多拍了一锭银子。

  掌柜的见她气势汹汹的,吓了一跳,声音有些发颤,“女……女侠?”

  媸妍想了想,又放了一锭银子,吸了口气,硬是忍住心中焦躁,“你别害怕,我问你,方才那二人可是在你这歇脚过夜了?”

  掌柜只得哭丧着脸实话实说,“那对小夫妻确是要了一间上房,住了一夜……”

  媸妍一把放开他,咬唇转身跟了出去,过了一会,那角落里的白衣人叹了口气,将坛中酒一饮而尽,也拿起布包跟了上去。

  媸妍跟了一路,脸上阴晴不定,那对男女一直赶路,倒也看不出任何亲密举止。眼看就要到郊外了,再跟下去迟早暴露,可是要她不闻不问离开她又不甘心。

  她还在犹豫之间,没有意识到,因为她心绪不稳,气息已乱。

  “谁?出来!”

  前面男人突然出声,目光如炬,往这边看来,那女子也回头跟着看过来,两人又交换了个眼神。

  越是想得多,越觉得他们此时每个动作说话都分外可疑!

  媸妍咽了口气,从大树後缓缓走出,盯着男人。

  岳小川惊疑不定,“怎麽……怎麽是你?”他下了马走了几步,却又不知想到什麽,神色复杂,生生停住了脚步,没再上前,好似两人面前横着一条沟壑。

  媸妍冷笑一声,“是我。”

  “怎麽,岳小川你都要和人私奔了,不用解释一声麽?”

  看着他脸色倏然变得难看,她的心已经沈了下去。

  说他没有鬼她都不信。

  岳小川看了凌红绡一眼,嗫嚅道,“我……”

  媸妍见他像是什麽都不肯说,心中抽痛,主动问道,“你为什麽和她在一起?你们不是该在甘泉宫麽?你昨夜……你们要了一间房……是不是?”

  说到最後声音发颤,心中光是那麽想想都难过的不行。她此时仍坚信,她的小川不会负她,但是他到底怎麽解释?

  “我昨天夜里……”他看着她表情心中一突,被凌红绡扯了一下袖子又什麽都不肯说了。

  媸妍亦注意到凌红绡的动作,心中更是发寒,只冷冷盯着他们,心一点点沈下去,嘴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说不出来是不是?你有什麽苦衷我不知道,你跟她怎麽扯到一块的我也不知道,可是你跟她住在一间房,一间房!你们还过夜!还夫妻相称!你以为你们没发生什麽我就会原谅你吗?”

  她又冷笑,“她的美艳,跟我是不同的口味,你说不得还跟她发生点什麽呢?你说是吧?”

  此时理智已经被嫉恨湮没,说的话也越来越刻薄。

  见她越说越气,岳小川心中揪疼,面上浮现痛苦之色,恨不得像以前那般立刻奔过来抱住她,可是被凌红绡扯了扯,死死拉住了袖子,理智回归,到底还是凌红绡只一个眼神就叫他冷静,从情感里抽离出来。

  凌红绡却开口道,“你不珍惜的人,还不许别人珍惜吗?你惹了麻烦就把他放到甘泉宫来,你考虑过他住在这里的感受吗?你伤了宫主的心,又伤他的心,我跟你抢宫主抢不过,现在捡下你不要的总行吧?世间好男儿那麽多,难不成你想都要霸占?”

  岳小川眼神一黯,显然凌红绡说中了他的心事,他住在甘泉宫却是不自在,要知道,对於共享这件事他还只接受的七七八八,虽然媸妍是好意,但是他却有种屈辱感。

  可是一抬头看到她哭,他也心痛,凌红绡却抓住他袖角不放,还怪道,“你可别像以前惯会犯傻,她说点心软的就颠颠儿回去,你跟我是白出来的麽?”

  她冷冷看着媸妍,终於觉得当初看她和宫主亲热的那幕恶气出了回来。

  媸妍只觉血液倒流,看着他果然刹住脚步,脸色也沈寂下来,同他当初毅然出家时一个样。

  “我不信!我不听这女人说!我要你亲口说!”媸妍死死咬着牙,声音很冷,却轻微颤了颤。

  岳小川拳头捏了又松,半晌才道,“妍儿……我……没什麽好说的了。”说完再不肯多说一句,多解释一句。

  “你有苦衷是不是?你告诉我,我会谅解你的。”媸妍尽量骄傲的仰起头。

  他神色变幻,仍然是抵死沈默。

  “……你不想说也好,我要你现在跟我走,以後想说了再说。”媸妍终於妥协,上前一步。

  她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什麽不可以商量的,只因为一个外人。

  岳小川狠了狠心,扭过身不去看她,“……对不起。”

  凌红绡见他虽然沈默,却还是不肯上马,也有些着急,“你问他,不如我告诉你,当初他就没原谅你,现在不过是报复你罢了。”

  “你闭嘴!”岳小川突然喝了一声,慢慢走了回去,上了马。

  凌红绡也不生气,见目的达到,也翻身上马。

  媸妍倒吸一口气,倔强道,“我不信,你今天不给我个解释,别想走!”她飞奔出去,抓住他的缰绳不放,死死的瞪着他。

  岳小川跟她对视了一会,突然如释重负,悲伤笑了笑,比哭还难看,“一夜夫妻百日恩,非要逼我说出来麽?”

  “本来事已至此,不想再说出来伤你的心,只想一走了之。毕竟……看你伤心,我也难过。你非要问个明白……不错,我当初日夜兼程千里单骑赶回乌兰,眼睁睁看着你当别人的新娘子,你可知对於初次托付感情却遭欺骗遗弃的我来说,是何等的屈辱?”

  “岳小川或许退而其次不求你一心一意,却也容不得你将我一片真心一再践踏。”

  他声音渐冷,条分缕析,“我当时就心中发誓,再也不会原谅你,後来你送上门来,我便将计就计欲报复你,现在我後悔了,你勾搭男人本事实在太强,报复了你,势必与师父……与那几人为敌。我有自知之明,但让我长久虚与委蛇却是不成,只好姑且远避,眼不见为净。”

  媸妍死死抠着树,任这五雷轰顶,指着凌红绡,“她也有参与,是不是?你们是一夥的?”可笑她竟然为了他安全非要把他亲手托付到甘泉宫。

  岳小川缓缓点头,“是,她被甘莫离拒绝,我被你抛弃,所以我们这对天涯沦落人早谋到了一起,本来想好好报复你们两个的,现在你惹上了宫里那位,想必不用我们出手了,呵……没必要了。”

  媸妍呆住,声音轻的像羽毛飘忽,“我不信……你编的谎话……你骗我……明明那天你还和我……如果你想报复我,怎会还碰我?”

  岳小川黯然,“我的确有过迷惑,有过犹豫,也想过就这麽算了……可是那天你从皇宫回来……你又是怎麽惹上了大人物?你为何一夜未归?为何一身……龙涎香的味?”

  媸妍瞪大了眼睛,“那天……那天……不是我自愿的!是……”她张了口,却也同样解释不出。

  “他若是用强,你为何现在还能自由?你是说过他内力高深,但我却不信还有人能胜过你逆天的内力境界……你为何不肯说实话?”他失望的摇摇头,刚才的一点点怜惜早已无迹可寻,只余冷淡。

  媸妍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只觉得血液透凉。

  岳小川失望的别过了头,神情落寞,“你太让我失望了,在你身边,我不知道还要接受多少个‘兄弟’,今天一个故人,明天一个旧人,接受他们,真的很痛苦。你说你爱我,但是我真的很累。”

  他此时像一只被困住翅膀的高傲的鹰,让她觉得多留他一刻都是对他的束缚和折磨。

  可是……可是明明已经一起做过决定了啊?怪不得他那天那样轻易就原谅了她,原来不是他心软,而是他根本就是假的。

  “岳小川,你要是今天敢跟她走,我,我就再也不要你了!”媸妍眼睛通红,恨恨发狠道,眼泪统统被她憋了回去,只死死盯着他,如同最後一条绳索。

  岳小川身形在马上晃了晃,什麽话也没说,突然一剑银光在媸妍眼前晃过,斩下那一截缰绳,一扬马鞭,扬长而去,凌红绡再不看她一眼,也打马跟上,两人并驾齐驱,一路往西,飞快跑出了视线。

  媸妍猝不及防,揪着一截缰绳摔倒在地,呆呆沈默。

  也不知呆了多久,她突然呵呵一笑,坐在树下恍惚流泪。她根本不想为男人哭,可是她的眼泪无声的往下流,让她无法自控,自己都鄙视自己。

  她竟然也有被无情舍弃的时候,果然是她情债太多,得到报应了麽……她想相信他是有苦衷的,但是他自己都说不是,他不仅没有解释,反而说了更可怕的话。

  为什麽会这样?小川是她经历磨砺之後最在乎的人,怎麽一切都是假的吗?

  一直到黄昏,她眼睛已然肿痛模糊不清,想要起身,却觉得身体全麻掉了,险些摔倒,到最後,她都不知自己是怎样撑着麻木没了知觉的身体又行尸走肉般走回了那家客栈。

  (25鲜币)279.发泄1

  凌红绡好不容易追上岳小川,累的抽气,“看不出吗,你不出手还好,一出手比我强多了!”

  岳小川仍是疯狂纵马,没有丝毫慢下。

  凌红绡回头望了一眼,下意识道,“喂!你那麽说……她没事吧?”

  岳小川咬着唇,冷冷道,“刚才不是你先阻止我、先挑的话头吗?”

  凌红绡被噎了一下,刚想再说些什麽,只见他突然憋不住吐出一口血来,摇摇欲坠,竟是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慌忙以手撑了他一下。

  他昨夜在屋顶吹了一夜风,此时又气急攻心,硬是憋出了内伤。

  岳小川反手打开她的手,“不用你管。”

  凌红绡怒道,“若不是担心……”她说着忍了忍别过头去,一副不予计较的模样,“罢了,随你吧,可别把自己折腾死了。”

  岳小川惨淡笑了笑,面如白纸。他知道,他刚才说了那些话,以妍儿骄傲倔强的脾气,就算事後明白过来,也会记恨他,原谅不原谅他很难说,他们的感情本来已经经不起这样的挫磨了,若是再雪上加霜,只怕,他会越来越一无所有。

  但是……

  “老板,上酒,许多酒。”

  她随手甩出一锭金子,声音麻木的没有一丝平仄。那锭金子飞入墙壁之中,入墙三分。

  掌柜的见她又回来了,也吓了一跳,可是好在媸妍虽然很凶,却是该给钱给钱,给的还绰绰有余,且并没威胁到他什麽,可是他们这种做酒楼客栈生意的,最怕的就是这些江湖侠客官兵匪类,尤其是灌黄汤灌太多的,指不定会做出什麽事来,他就赶紧搬了几坛黄酒过来。

  媸妍拍开泥封,随手把碍事的斗笠随手一扔,对着酒坛喝了一口,立马往地上一摔,“这是什麽水?上十坛高粱烧,我不想跟你废话。”

  掌柜只能愁眉苦脸将白酒送上来,一拍泥封一股浓烈的辛辣气味。

  她直接对着酒坛汩汩灌起自己来,对她这种从不喝辣酒的人来说,实在是很傻的行为。

  於是被呛得眼泪直流,不停的咳嗽,却近乎自虐的灌着自己,似乎想要用酒活活淹死自己,呛死自己。

  却说她扔出的斗笠差点砸到两个食客,摔的酒坛更是溅了人一身酒液。这麽大的动静之下,有不爱惹事的食客已经纷纷离开,只剩下两个食客,盯着媸妍的面容喜的跃跃欲试,交换了个眼色,本想发作的怒火立马压了下去,要知道,这等绝色可是连做梦都不曾梦的出来的!就算是死,能尝一回也值了。

  媸妍只一个劲灌酒,满脸是水,眼睛变得猩红欲滴。

  蒺藜背叛的时候,她虽意外,却没有伤心难过,为何岳小川私奔,她就伤心的不像人。

  果然还是她太相信所谓的爱情了麽?

  还真是要不得啊……

  当初若不是他,她也不会终於松动,接受那几个男人,可他说得对,她的确招惹的太多,连进宫一趟都能惹火,试问哪家的男人能容忍这样不停的戴绿帽子……她果然是个淫娃荡妇的体质吧?

  那又怎麽样?那又怎麽样?

  没有他之前,她不是活的很快活麽?她不需要那些男人死心塌地,也不要对人死心塌地。终於打动她,又转身走人,他当她是什麽?

  他要走就走,不该这样欺骗她,把她蒙在鼓里,让旁人看她的笑话。

  她狠狠灌着自己,嘴唇因为辛辣而微肿,像是红樱桃一般诱人。

  那二人也是这镇上的纨!公子,一个叫李禄一个叫王吉,在镇上是一等的富贵人家,长得人模狗样,早见到她腰间的弯刀,是以不敢造次,直到见她喝过两坛酒脑袋微晃,满脸是水,才磨磨蹭蹭走过来,坐到她旁边,李禄试探道,“姑娘,何事如此伤心?”

  媸妍看也不看他,继续拍开一坛,“滚。”

  王吉道,“别呀,别这麽凶吗妹妹,哥哥没有恶意的!”

  他二人说着,却也有眼色,见她神色不豫,不敢动手动脚。

  媸妍已经在喝第三坛,只幽幽想着心事,也并没出口赶人。她此时只怕不够醉,哪里有神气对付这种蛇虫鼠蚁。

  “我们陪你喝!”二人心痒难耐,也装模作样喝起酒来,一边偷瞄媸妍的样子。

  媸妍只是太过伤心了,全然没有在意这些魑魅魍魉。

  她此时心中全然是怨和恨。

  她喜欢过岳小川吗?自然是喜欢过的。所以她才恨得无法自已。几天前她还觉得那麽对不起他,他是那麽好,她跟他和好的那麽的不真实,从白云寺回来就像是做梦,现在他却甩了她一巴掌。

  走了也好,反正也是因他才打开的心结,幸好她只是初初被他骗了,回去就把那几个统统休掉,谁也别想再负她,就让她先赶走那群迟早会背叛她的男人。

  不是男人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而已。

  她想着,恍恍惚惚和着泪水灌下第五坛,突然对着对面目不转睛的二人露出一个轻浮的笑。

  李禄和王吉有色心,但是他们想等媸妍烂醉如泥,再将她带走好好疼爱。毕竟她显露的那手功夫可是随手能杀了人的,是以二人互相对了个眼。

  “她对我们笑了?”

  “这是什麽意思?”

  两人正互相掐了一把,不明所以,媸妍已经撑起身来,一脚踩在王吉腿上,拿着一坛酒掐住李禄的脖颈往他口中颈中灌去。

  “来啊,臭爷们,不是说陪我喝酒的吗?”

  她放荡一笑,灿若烟霞,汹涌的酒液从他口中吞噬不及,被他双手一挣扎,泼了她满胸,湿了一片。

  双峰若隐若现。

  美色迷人,龙霖男多女少,女子又地位低下,李禄和王吉哪见过这等情景?一时李禄又呜呜咽咽被灌下去大半坛酒,呛了一嗓子。

  李禄一边乖乖被她灌酒,一边爪子伸向她的前胸,那柔柔软软的一团,光是看着已经酥了,她眯了眯眼,啪的弹开他的猪手。

  “你说,如果情郎跟别的女人私奔了,那是什麽意思?”

  李禄一愣,“那还能是什麽意思,变心了呗!”

  “胡说!”媸妍一拍桌子,脚下用了三分力,踩的王吉嗷的一声,“他心里是有我的,舍不得我的!”

  王吉忍痛捏着她的小脚,想要移开几寸,“那定然是那位公子有苦衷!”

  媸妍果然松了些力,猛灌几口,“他说没有,他说受够我了……”

  李禄笑嘻嘻道,“这样的美人,怎会有人能够呢?要我说,定是那傻小子不识好歹,换了我们就不会!”

  “你说什麽!”媸妍一揪他的领子,先扇了两耳光,“你敢说他傻?”

  李禄呆住了,又气又怔,却见媸妍抚着酒坛哭道,“呜呜……你说得对,他就是傻,他为什麽不相信我,去相信别人,他就是傻,才不要我,我明明已经要尽力对他好了……呜呜……”

  她哭的眼球一层霜,几乎目不能视人。

  “喝……给我喝……晚上我好好陪你们玩……玩得痛快……”

  她陶醉的又灌下一坛酒,语调充满恶意和杀气,他们却没有听出来。

  而她之後再也不管二人,只一个劲豪饮,直到最後砰一声脑袋耷拉在酒桌上,目光半开望向前面,再也不动丝毫。

  “这娘们是醉了吗?”王吉疑惑的搓搓手。

  “干!”李禄一把掐住她的脸蛋,“小娘们手劲还挺大!等老子待会从你屁股蛋打回来!”

  话还未说完,却惊的差点尿出来,只见媸妍那双雾腾腾的双眼现在正直勾勾的望着他。

  “看什麽看!”李禄吓了一跳,索性大了胆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当着人干了你?”

  话音刚落,两道热液飞溅,他的脑袋咕噜噜滚了几下,失神的看着自己的身子,从颈部上面已经没有了。

  媸妍这才漠然闭上双眼,此刻离烂醉并不远了,她再使劲睁眼,也没看出来这人是谁。她低头看了看酒坛,里面清亮的酒液混了丝缕红浊。

  “你把我的酒弄脏了。”

  对方没有说话。

  她眯了眯眼,极为不快,“你还杀了我的小玩意呢。”

  明明可以断手、断脚、挖眼、割鼻……玩上很久的。

  佐云霏叹了口气,短戟直指她的喉咙,却未遭到半分抵抗,“知不知道,你这样纵酒……很危险?”

  媸妍随手握住他的戟尖,任掌中流出血来,浑然不觉痛楚,她轻轻移开,像是对情人温柔呢喃,“你又没有杀气。”

  佐云霏见她流血满不在乎,目光复杂。

  媸妍头也不抬,“你毁了我的美酒和男人,你赔我。”

  佐云霏突然侧了侧脸,听到几分动静,大约是那掌柜带人来了,将她往怀中一抛,“我陪你就是。”

  说罢,几个起落,人已经带着她到了郊外一间废弃的泥屋。

  他将她置於床上,就要出去寻醒酒汤。却被她一把勾住脖颈乱蹭,“别走……今晚,你陪我。”不知是谁,这气味却不叫她讨厌,反而有股格外安心的感觉,这种安全感,即使是武功高强如岳洛水和甘莫离也不能给她。

  佐云霏额头鼓胀,一把将她按在床上,“你就这麽……离不开男人?”

  媸妍随手扯落肩头的轻纱,带着些被他说坏话之後的放纵恶意,“是……”她打了个酒嗝,眼神又是一阵迷醉,“我就是这样的……离了男人不行……你不是知道的麽……为何玩了我的感情又跑了……”

  佐云霏知道她在说什麽,他断断续续听她发泄了两句,忽然挥开她的手,“我不是岳小川。”

  媸妍懵懵懂懂睁着眼睛,又像是瞎子般什麽都看不到,“我不管你是谁,要我。”

  佐云霏怒气交加,眼睛像火一样,“是不是,今晚谁都可以上你?”

  媸妍捏着他的带茧的手掌,顺着自己光裸的颈子一路向下,最後停留在粉红的樱花上慢慢摩挲,发出满足淫荡的喟叹声。

  “是啊,谁都可以,除了岳小川。”

  “你──”佐云霏双目赤红,死死的盯着她,手中柔软粉嫩的触感跟心头的无明业火恰恰相反,於是,心头的怒火刚好助长了私心的欲火,下体变得火热刚硬。

  他的手掌下意识的抓住又松开,如此反复,本来只是犹豫决定,却意外被手中的绵软掘了心神。

  他早就对她有些不明的心思。本来小时候看到公子悬挂的画像,他是将那个空灵的画中人当做书中插画来膜拜,直到去接她,了解她,她的小性同纸中人融合,让他意外又动情。她并不是公子口中那个仁慈温柔的主母,而是个有些倔强慧黠的小丫头。

  那是他第一次任性,放了她走。他甚至幻想,公子是不是弄错了,她根本不是那样婉约柔润的女子。

  但他生就是公子的人,眼见她最终兜兜转转还是到了归来小筑,他虽然已经早已在心中做了舍弃,还是心乱如麻。

  他是公子的一条狗,永远不可能做对不起他的事,即使公子叫他去死,他也不会眨眼。

  然而公子近乎频繁的带着她出现在自己眼前,似乎有意昭示什麽,他痛苦,她每次见他亦是尴尬,他竟有些快乐,是不是这说明,她也记得些什麽?

  终於公子对他的猜忌一发不可收拾,要他去顶下所有罪名,成为她眼中的大恶人。

  他终於明白,他和她要完了,或许有一日会死在她手里,那也不错,他可以为公子做一切事,但他不想亲眼看着他们成亲了。於是他提出远走天涯。

  不知她是怎麽逃了婚,又是怎样出现在眼前,他鬼使神差跟了上去,看到她被人背弃了。

  他喜欢她,却不想趁虚而入,他想要她,却不想和她媾和,他想得到她,却不想这样自暴自弃的她。

  除了岳小川谁都可以麽?果然是被那个男人伤透了心。

  “你醉了……”他终於抽出她怀中的手,摸了摸她莹润的脸蛋,“我不需要这样得到你。”

  他对她的好感萌发於那一段时日朝夕相处的你追我逃,後来便被自己理智掐断,还停留在想和她一起纵马江湖的阶段,也并没汹涌到要发生什麽的地步。不得不说,佐云霏并不是一个会为欲望迷惑双眼的男人。

  虽然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掩盖了那张儒雅洁白的面,却依然温柔而有男人味。

  媸妍也不再恳求他,而是歪歪斜斜从床上爬起,扶额往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佐云霏想要抓住她的手臂,却扯了个空。

  她邪邪笑了一声,“我去喝酒……去睡男人……我要报复他……”说着,腿已经迈出了门槛。

  佐云霏虽然还不想和她发生些什麽,可是听到她说这话,却是相信的,她那倔强又不择手段的性子,她绝对可能干得出什麽事来,就凭她刚才大庭广众之下左拥右抱。

  想到她会躺在什麽男人身下,他就火气聚集,不能自已,上前两步,一把扛起她摔在床上。

  “你真不该为了一个男人如此……”他深深凝视着她,有些失望。

  她并不会为了岳小川从此自暴自弃,但是……

  她眼里又疯狂的聚集了泪水,不要钱一样往下淌,“我也不想的,但是今晚,我不做点什麽一定会发疯!你知不知道?”

  她终於明白师姐为什麽当初那般的自弃,任声名狼藉也声色江湖,她现在便是如此。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这样楚楚可怜的情态,不,恐怕那几个男人也没怎麽见过。她一直是那麽骄傲的一个人,即使是身为甘草的时候,她也没有为过男人牵肠挂肚。

  他脸色有些难看,铁了铁心,抽出腰带,准备将她手脚缚在床上,不叫她出去丢脸。

  媸妍新奇的看着他解开双方的腰带,缚住了自己的手脚,“你喜欢这样的……嗝……真是看不出……你……”

  他已经将她牢牢绑住,默默的看着她,还体贴的为她擦了擦额头的汗,“你想多了,睡一会吧,明天,我有话跟你讲。”

  媸妍听了他的话也不着急生气,歪着头似乎睡了一会,突然晃动身体,“我要出恭!”

  佐云霏愣了愣,为她放开了手脚。

  媸妍一得自由,突然攀住了他的胸膛,让他胸如擂鼓。

  “你是谁啊……为什麽觉得你这麽有安全感……这麽踏实……好像……今天的情景以前发生过似的……呐……我是不是做梦做多了……”

  好像记忆里也有这麽个场景,他一直死守在她房外,枯站一夜不曾合眼。

  她死都不肯离开,这醉话却误打误撞的让他停止了心跳,暖了心。

  她直勾勾的盯着他的面容,事实上什麽也看不见,“你以後会一直守护着我吗?不背叛我……只服从就好……”

  他也直直的看着她,她的脸却是清晰无比,“好。”

  “那用你的身体说服我,它是真的……”她的身子向後仰去。

  他终於沦陷在她泪眼之中,随之俯倒在床,扯下了衣衫,又理智的将短戟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这才覆上了她的躯体。

  她很美,他早就知道,却还是因为这样直接的接触而头昏脑涨。

  “又是一个那麽真实的谎言,呵呵。”她悄悄说。不过没关系,她只需要暂时的慰藉。作家的话:感觉我的女主好渣……以前看多了虐恋男主酒後乱性,或者因为报复出轨,被荼毒了,现在很喜欢往女主身上写,我好像心理太扭曲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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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18 21:07:30 | 只看该作者|
  (33鲜币)280.发泄2(h)

  分开她的双腿,或许因为喝多了酒,她下身湿的一塌糊涂。

  他明明什麽都不明白,却又突然似明白了什麽,用坚挺的粗硬抵上了她最湿润之处。柔腻的触感让他肉棒顶端轻轻跳动,鼓胀不堪。

  并不知道要以怎样的节奏进入,他只知道,这个晚上,这个女人一直在希冀他的到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此时他的脑袋比媸妍醉的更厉害,简直是头昏脑涨,一片空白。

  她轻轻闷嗯了一声,双腿紧紧夹住他,像是捕获猎物的蛇妖,不容他退却逃跑。

  下身狠狠一挺,整根没入,在她耳畔强忍着可怕的快意,“佐云霏。”

  忍住发颤的声音重复,“记住,我是你的男人佐云霏。”

  “啊……”她被激爽刺激的抱紧了他,“不管你是谁,快,给我……”她反复抚摸他的脊背,用饱满的胸脯磨蹭他的肌肉,跟他若即若离又纠缠不分开。

  她酒气喷洒,显示着她的神志不清。

  他几乎承受不住这种程度的勾缠。她不自主散发出的诱惑迷情简直让他一进入就眼热心跳的一发不可收拾。

  下身一阵雷霆版的快意,飘飘欲仙被吸吮到极致的感觉,对於他这个连右手都没用过的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快乐领域。

  他死死盯着她,难以想象世上会有这样的快乐,比武功还要令人陶醉,难怪那麽多人追求女人,连公子也深陷其中。以前只以为一夜梦见她早上释放出来的感觉已经足够,现在才发现原来还可以这样。

  若是他早预知这样的滋味,恐怕不会理智的像当初那样死守防线。

  她在他心中一直不可企及,死守距离,此时见她难得放荡,任他予取予求,竟让他理智几乎消失殆尽。公子都丢之不得的东西,他竟然意外到手,且是这样的奔放狂浪,作为一只雏鸡,他停不下那种攻击的指令,只想化身为魔,狠狠的操她。

  她的水取之不尽,滋润着他,完全配合他的一切凶狠暴力,还不断因为狂乱而叫出声来,“快点,快点……给我,快……”

  这种喊声简直就是火上浇油,让两人烧得更旺。

  他前後狠动了两下,紧紧搂住她,身体饱满之後心理又开始不满意了,想起她刚才的话,他简直不能想象,若是他今天没有在酒馆邂逅,若是他一时顾忌没有跟上去,若是他放任她继续喝酒……这麽想着,心里对公子,对岳小川,对她,都产生了一些混杂的愤怒。

  在她耳边不住的重复,像是在说服她,也说服自己,“今晚并非谁都可以,是因为我是佐云霏才可以……”

  他重复了几遍,见她仍然只是陷入情欲,发泄着痛苦和委屈,虽然她在情欲之中的声音如此的诱人开动,他还是忍不住停住了动作,看她饥渴不解的看向他,小模样极为可爱诱人。

  他竟然莫名其妙的生气了,“把我刚才的话重复三遍,否则,我就不管你了。”说着,竟然将阴茎抽离出来,让她一片空虚。

  他似乎总是可以做到这样,为了某些可笑的坚持而跟她抽离开来,或者保持距离,却又莫名其妙的守护在一旁,不折不扣的木讷。

  怪不得他会为了杜精卫那样的人死忠。

  媸妍早就快要醉死,说不出什麽完整的话来,只能大着舌头,尽量用最短的话语重复他刚才喋喋不休的大概,“谁都……不可以……只有佐云霏……”

  谁料这不精确的答案却大大的取悦了他,让他一腔纠结全都抛到脑後,狠狠印上她的唇,吸吮她香软的舌头,下身疯狂的插了进去,狠狠的冲刺。

  她像一具完美的容器,敞开了自己承受他的所有热情。

  於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刺激下,一下子一泻千里。他死死抱着她,微微有些尴尬,身体不住颤栗。

  “唔……”媸妍感受到身体里的肉棒停了下来,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好不容易重复了他的话,没两下又停了,她不由不满的前後挺了挺身子,却感觉身体里的肉棒已经软化,更加欲求不满,以为他又在威胁她,自觉地重复,“谁……都不可以……只有……佐云霏……”

  你可以想象一个喝了六坛酒的女人,她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她只知道,说这话的时候她能得到更多。

  但是效果却很显着,佐云霏几乎是过了片刻就硬了起来,在她颊边吻了吻,又攻入了她的幽谷深处。粘稠的爱液将两人私处几乎铸在了一起,随着进进出出散发出令人血液沸腾的淡腥味。

  从没想到男人和女人能去亲密到这个地步,这真是全新的体验,私处黏黏糊糊一片,这麽亲密无间的事,如果是和不喜欢的女人去做,光是想想都很恶心。

  她一定也一样吧?虽然是醉着,但必定还是喜欢他的身体才会如此。他加大了力度,俯身将她撞击的到了极致,看她敞开大腿,流出更多的水来,显然是喜欢极了。

  世事难料,他远走的那天,是真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艳福。

  公子虽然对他防备,却是痴等多年,他没想到公子竟然留不住她。他就算有些喜欢在心底,亦没有准备跟她发生如此亲密的关系,这种念头只在那次中春药之後有过,事後因她的训斥而羞愧,再也不肯想起。

  “一夜……好不好?”她迷蒙的看着他,眼泪依然满眶,此时却是因为太过刺激。

  但他却不明白女人交合时的反应,他只知道她还在为岳小川而伤心,不由加快了速度,狠狠的刺入,带出一片白沫,“……不好……一夜怎麽够?”

  他初尝女人,无法自控力度和节奏,只看着她索求就一个劲勇猛给她,结果是没多久又一阵剧烈的颤抖,一泻千里。

  他不知道,他能有这样无穷的精力。他一向杂念很少,且能自我摈除,除了梦遗很少会这样不节制的勃起。

  很快,他又侵占进去,慢慢在实践中学会了掌舵,在那张湿热的小嘴里游刃有余。

  她的小脚因为他的冲撞而微微勾起,时不时攀附到他的後腰,口中发出淫声浪语,“唔……好舒服……多爱我一些……”

  “爱”这个字让佐云霏很是喜欢,他便听她的话,更加“爱”她一些。

  “好深……唔……太深了……不要……”

  没关系,他已经学会分辨“要”还是“不要”,丝毫也没理会她的口是心非,抓紧了她的小腰迎合自己的冲撞。

  这麽剧烈的欢爱,交合处的声音响亮的像是扇巴掌一样,不过此时无人顾得羞耻,只有野兽般的缠绵。

  “啊……你好厉害……”她的身体化成了一滩水,此时就是天大的事恐怕她都没有气力起身了,整个人像面团一样被他搓扁捏圆,浑身都被他探究之下留下温柔的爱痕。

  怎样撩动男人给她快乐,她简直信手拈来。

  “好累……”她终於有些消停了。

  佐云霏放柔了动作,轻轻的抽插,直到她合上眼,伴随着酒气睡死过去,才又加快动作,将她当做练习的娃娃,翻来覆去的进入,才发现原来这样也可以,那样也可以。

  她窄小的阴壶中已经灌不下太多的东西了,噗嗤噗嗤的发出响声,吐出了好些白浊,他的体会又与刚才不同,刚才还因为他不太习惯而觉得有些轻微涩痛,现在已经彻底跟她被爱液粘在了一处。

  他低下头,想亲哪里就亲哪里,随後架起她的双腿,狠狠捣弄着中间有些红肿的小穴口,看她在睡梦中挣扎,不像刚才醒着那般发号施令,他又有一种别样的亢奋,仿佛犯错一般,将她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染指了一遍,最後跟她彻底合为一体……不得不说,这得到她之後的滋味,跟得到之前完全不同,他已经无法再想象自己像之前那般对她理智的敬而远之保持距离,有了那种亲密的关系,兽性的本能的驱使他不要再放手。所以,就算是再对上公子,他想他也会做出和之前不同的决定。

  第二天,直到太阳高照,媸妍才悠悠醒转,身上像是跟猛兽打了一架,没有丝毫气力。昨夜明明喝了那麽多酒,身子里更是干渴,像是被榨干了。

  猛然想起昨夜的纵欲和抵死缠绵。

  好像和一个又一个人做了的样子,还不止一次。

  是什麽人呢?竟然没在上她的床之前被她给剐了。她虽然心情糟糕,却不会真的“谁都可以”。

  她并不觉得羞耻,只是,不管是谁,物尽其用,他们的命也没必要留下。抽出弯刀,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随手滑向枕边人的脖子。

  佐云霏感受到杀意,几乎是反射般摸到兵器,“铿”的一声抵挡住攻击,不可思议的盯着媸妍冷血的双眼。

  媸妍这才发现这人竟然有武功,眯了眯眼,“是你。”

  她揉了揉脑袋,才渐渐记忆苏醒,想起零星半点,似乎两个人昨夜一直在说着莫名的情话,做个不停。

  “昨夜……就你一个?”她不太相信的看着他,偏着脑袋。

  佐云霏的脸一下黑了,什麽叫“就他一个”?难不成她还真的预备左拥右抱跟几个男人乱来不成?

  媸妍却丝毫不觉得不妥,只打量了这四周一眼,想了想,就不再纠结於这个问题,收了刀。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和她手中的刀,他跟她接触其实还不算太多,从公子那里听到的主母,是绝不会对情人做这种心狠手辣的事的。他之前所以为的她也不是这个样子。但他并不反感,反而宽了些心。

  她极快的穿好衣服,走下床身子一软,险些摔倒,白液顺着大腿一直流,有好些已经干涸在大腿根部,这些新的是花壶里面存了一夜的,她不由有些微恼,就算她酒醉和他乱来,也不至於这样夸张吧?这男人是有多能射?到了天亮那些白液还有没干的……佐云霏一把扶住她,想起後半夜自己一个人不知餍足的索取,莫名有些心虚,“小心些。”

  媸妍感到大腿的黏腻皱了皱眉,“昨夜一直是你?”她按在刀把上的手顿了顿。

  佐云霏的脸再一次的黑了,若是他再次问一遍,他真的很想把她身体力行的来一遍证实一下。

  她见反复得不到答案,也嘀咕起来,“怎麽会呢,我不至於醉到随便发生一夜情吧……”

  他没想到她醒来有些不同,与很久之前的暧昧也有些不同,像是变了个人般淡漠,有些无措的想要拉近距离,“昨夜是你自己说,非我不可的……”

  媸妍不信的看着他,“我果真说过?”

  佐云霏脸红了红,微微迟疑,轻轻点了点头,“恩。”

  媸妍问过这几句就没了下文,好像跟陌生人过了一夜只是穿衣吃饭一般简单,一个人坐在有些破败的门槛上,粗鲁而不雅,开始发呆。

  佐云霏愣了愣,也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媸妍没想到这人还挺上道,没有讨人厌一个劲问两人睡了以後怎麽办。其实佐云霏是不愿在她心里挂念别的男人的时候去索求无度,至於以後,他死心眼守着她就行了,她要是不喜欢,他可以站的远一些,她要是不情愿,他可以在她酒醉或者睡着之後索取那麽一点点……就像昨夜那般。

  他坐了一会,悄悄将手臂伸到她身後,揽住了她,见她没有反对,心中有些小小的喜悦。

  她神情迷茫,已经过了酒醉,却并不显得清醒。

  佐云霏甚至担心,她会从此变成另外一个人。

  “你以後不要喝这麽多了。”他看向她。

  她没有答话。

  “你……”他犹豫了一会,小心的启口,“你以後还会像昨夜……”

  她愣了愣,回头看着他,愣了下神才明白他是想说什麽,忽然极轻的笑了一声,“……谁知道呢?”

  他突然觉得昨晚那股怒火又烧了起来,却又发作不得,明明知道她总是口出恶言,喜欢把自己形容成不值一钱,他还是忍不住要计较,於是顾不得她不快,突然出口揭开伤疤,“你在想他。”

  媸妍怔了怔,没有反对,也没生气。

  气氛突然紧张的有些沈闷。

  “我在想,他说的每一条陈述,我都找不到漏洞,他大概真的忍了我很久了,所以真的走了。”媸妍托着腮,看向不知何处。

  佐云霏并不想多说什麽,只是他想到以後或许媸妍无数个日子就像今天一样,醉生梦死在不知什麽人的床上,就觉得无法接受,他扪心自问,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那样一个媸妍。

  所以他昨夜才不愿那样得到她,才会那麽在意逼她说什麽。

  沈默许久,佐云霏握住了她的小手,“其实,你不觉得他昨天话太多了一些吗?”

  “据我所知,岳小川师从岳逍遥,虽不那般恣意妄为,却也不像是事无巨细之人。”

  “何况,他昨日说话条分缕析,也太过有条理了一些,倒像……”

  “最後,我记得,岳小川的名号似乎是‘千里独行’?”

  这些话他本不该说,也不想说,但是,他害怕她极端放纵。

  媸妍腾的站起,来回踱了几步,又烦躁的看着他,“佐云霏,你为什麽为他说话?”

  佐云霏怔了怔,“我,只是不想看你像昨夜那个样子。”

  媸妍眼泪又淌了下来,“有什麽事不能和我商量?非要玩什麽私奔!我还是伤心,我很伤心!”

  佐云霏将她揽入怀中,摸着她微颤的背部,一下又一下。

  媸妍在他怀中哭了一会,又狠狠揉了揉眼睛,“我不要再原谅他了。夫妻之间难道还不容他生死与共麽?当我是什麽人?他当我是鸟,我就飞给他看!”

  佐云霏也不会哄人,口笨木讷,只一味为她顺气摸毛,“好好,咱飞,咱飞!”

  媸妍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归零,瞪了他一眼,“你才飞!你全家都飞!”

  佐云霏对她安抚的一笑,并不介意,“反正我全家只有我一个。”

  媸妍半晌无语,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也不习惯客套认错,轻轻嘟哝道,“反正,我不要他了,他在搞什麽,我也不想管。”

  佐云霏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轻轻道,“你别难过就好。”

  媸妍皱了皱眉,神色变得复杂,“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岳小川的名字,他愿意去哪去哪。”

  她头一俯,埋进他的怀里,力度之大,像小牛一般,让佐云霏也退了两小步,带着些仓促的意外。

  她看了看他愣怔的模样,突然噙住他的唇,纠缠不休。

  佐云霏只是一瞬的意外,随後乖乖闭上眼睛,舔舐她的甜美。

  估计若是杜皓然白宇臻在这里,定要计较“她的吻是因为发泄还是因为报复”,然後非要说个子卯寅丑。白来的福利不要白不要,佐云霏虽然死脑筋了一些,但不得不说,也是一种福气。

  良久,直到亲的气喘吁吁,媸妍才跟他分开,摸了摸他的双鬓,“丑死了!离开杜精卫,你就不会刮胡子了麽?搞成老了十岁。”

  佐云霏有些无措,“我……我……”他不好意思的用手捂住脸颊,倒没想过她会因此而嫌弃。

  媸妍映着朝阳,掰开他捂脸的手,随身拿出一把修剪指甲的小剪刀,为他修剪胡茬。

  有那麽一刻,佐云霏觉得她专注的似乎眼睛里只有他。

  然而“岳小川”这个名字,却不是她想不提就可以不提的。

  时近中午,二人已经到了永昌镇,这镇子位於鄂南、定柔和天元交界处,说是个镇子,其实人来人往,繁华可比城市。

  街头酒家随处可见提刀携剑的江湖中人来来往往。

  二人入了一家小馆子,品尝着来自三个地界的杂烩菜,酒自然是一点都没有,佐云霏意外的坚持,一滴也不许她沾。

  耳边嘈杂声不断,却多了许多人气。连佐云霏和媸妍因为禁酒而起的小争执都像小夫妻的拉拉扯扯,让人会心一笑。

  但是媸妍心中其实很生气,她没想到佐云霏明明这麽老实耿直的一个人,却意外的坚持,好像酒是什麽洪水猛兽。还偏要紧跟她身後,说的好像她下一脚就会去花街柳巷找几个男人“寻欢作乐”一样。

  她有那麽离谱吗?

  其实如果饮了酒,可能真的有。

  不过两人没拉扯几下,就双双沈默,倒不是邻座的声音很大,而是邻座讲的事情不入耳朵都难。

  “你听说了吗,千里独行,喏,就是岳逍遥的徒弟,这名号可是要换一换了!”──这是一个八卦型的。

  “什麽?就是那个叫什麽岳山川的吗?”──这是一个宅男型的。

  “人家叫岳小川!这你都不知道?虽说人家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两年之余,好歹也是江湖兵器谱前十,连个名字你都记不住?”──这是一个狗仔型的。

  “岳小川怎麽了?难道这次练成什麽绝世武功重现江湖挑战白盟主?”──於是这是一个脑补型的。

  无怪乎这人这麽想,男人学武最重要便是天下第一。

  “倒不是绝世武功,而是这做师父的当了三十几年童男,我还以为这徒弟更甚一筹呢,没想到啊没想到,千里独行会跟甘泉宫的左使在一起,说不得这隐居的两年一直红颜在怀。”

  “什麽?甘泉宫?难道是剑仙门要和甘泉宫有什麽合作?”

  ……

  媸妍吃了几口,怎麽也吃不下去,筷子腾的一下拍在桌子上,焦躁不安。

  眼神恨恨,冷哼一声,“他倒是挺高调,传的满江湖都是。”

  过去两年陪在她身边,虽是为了大业暂且不想拉剑仙门下水,可是现在听到这样的传闻仍然难以接受。

  她一下子站起,转身就往外走去,杀气腾腾。

  佐云霏快走几步,才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拽住几欲暴走的她,“冷静!你冷静点!我昨天不是和你说过……”

  “是……我知道……我都知道……”媸妍烦躁的应付了几句,静静盯着脚尖,一滴眼泪落在脚尖布鞋上。

  “我知道……他过去两年为了我,从没传出过什麽消息,如今……必然是有什麽目的。我信他是为了我,但是我不需要这样的好。”

  “他只知道为我好,就不知道比起我的安危,有些消息更是杀人麽?”

  佐云霏轻轻拍拍她的後背,看她为了个男人牵肠挂肚他也不舒服,虽然他所求不多,却也会吃味,“我倒觉得,你是关心则乱。你有没有想过,他们那天显然急於赶路,走的是与现在相反的道,消息是怎麽这麽快传到这边了呢?”

  媸妍用手扶了扶脑袋,凝神,“你是说,不是他,有人故意散布这样的消息?”

  佐云霏牵来马,“岳小川虽沈默寡言,却也应知道轻重,他应不会拿这种百口莫辩的事做伐子,除非,他不给自己留一丝後路。”

  媸妍眨了眨眼,她当初大闹白云寺,那麽多人看到,亦没有传出一丁半点消息来。

  其中差别,不过在於一个有心无心罢了。

  媸妍不信岳小川会出轨背叛,但是对他的真实想法,却没有信心。那天凌红绡那麽说,他面上痛苦,显然是有共鸣的。

  所以她没有什麽底气再去管他的事。

  她此时已经不想着跟他对峙有没有误会了,他走便走吧,但是岳小川若是出了什麽事,她会於心难安。

  就当好合好散吧。

  佐云霏将她抱上马背,顺手揽住她的细腰,“你若是放得下,我就陪你四处散散心,远离这些纷扰;你若是放不下,我们就去瞧上一眼,让你心安。”

  过了好久,媸妍才从烦躁中平静下来,仰头问道,“他们去了哪里?”

  (18鲜币)281.幻阵

  浅草稀稀,黄沙遍地,只能听见风沙的声音。

  这里正是以天漠山为界的天漠关。

  当初媸妍来回两趟,都是从这里过的关口,来去自如,这里一直是一条商旅繁荣的道路。

  而现在只见满目黄沙连天,天空阴翳,一片昏暗的土色遮蔽了天地,草木无风先动,像是风雨欲来,可是事实上这种天色已经不知多少天了,显然没有任何改变和打破的迹象。

  城门关口的官兵已经封了关口,严格排查,只许出不许进,关口僵持了不少百姓进不来,吵吵嚷嚷,不甘心的想要理论,但是守关的官兵只有两柄长矛镇地,多的话都懒得说。

  媸妍和佐云霏面面相觑,面色沈重。

  佐云霏并不确定岳小川他们去了哪里,他追踪的方法只有一个──顺着散布流言的来处。

  於是最终他们来到了天漠关,流言戛然而止。

  媸妍皱了皱眉,“如果之前我还不确定是否相信你的猜测,现在却是确信无疑了。”

  天漠关这边气象并不寻常,若是以往乌云压顶,西边游牧只顾着迁徙,哪里需要关口如此戒严。而眼下官兵出动,比媸妍之前来去时不知严格几倍,可见是上头听到了什麽风吹草动,下了旨意。

  能让边关瞬息万变的,只有一个可能,是皇帝。

  媸妍不觉得她有那麽大的魅力让杜宇听到她的消息就禁了关,何况,她总觉得杜宇这个人,就算是她真的要出关,他也不屑於用这种方式来阻止她,他应该会抓住她所有在乎的人,然後挨个折磨,逼她回来。

  以前从没觉得杜宇是这样的,现在想起他,却只觉得有这一种可能性。

  媸妍也不知是她变了,还是他变了。或许他们都变太多了,无法合拍。

  佐云霏轻轻笑道,“我固然是死心眼,却也是他的左右手,没少帮他干这种事情,不会出什麽错误的。”

  媸妍点头,“这麽说,他是真的在关外列兵了。”

  只有仙侣城城主离开圈禁之地,才会让杜宇开始紧张吧,要知道,杜精卫这些年来,从未离开过乌兰。

  媸妍不由庆幸跟白宇臻通了气,做了准备,估计不久他就会带人来支援了,只是眼下还没有消息。

  佐云霏正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做决定,可是目光柔情似水,让她微微红脸。

  “不等了。”她拉起他向关口走去,“如果真是他来了,我去或许还能有一线希望。”

  只不知他搞得什麽把戏。

  到底是杜宇诱得白宇臻出城远走,还是杜精卫那里出了什麽事。按说,他们大婚那日说的很清楚,他不该再对她有所希冀才对,如果是为了她而来,他哪来的自信?

  那麽可能杜精卫真的是要攻入龙霖了。

  媸妍下决心出城,最担心的是杜精卫大兵压境,这样她一个出去也是飞蛾扑火。

  为了一个可能背弃她的岳小川,值得吗?

  她咬了咬唇,走到关口。

  守城的士兵一呆,“姑……姑……姑娘……”

  这样美貌的娇娘在边城简直是见也见不到的,这掐得出水的雪肤,精致的样貌,是风沙漫天的边关和粗犷的西部不可能有的。

  媸妍瞪着他,“千里独行岳小侠可是出了城?”

  士兵兴奋点头,因为媸妍问的这问题正是他所知道的,而能和绝色美女分享独门八卦让他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岳少侠和红绡女骑着两匹白马私奔了,当时还是我值得勤呢!”

  媸妍冷冷道,“你才私奔!你娶谁谁私奔!”

  说罢,挥开他的长矛,头也不回的往西而去。

  佐云霏也骑马跟上,将她捞在身前。

  “喂!”那士兵才缓过劲来,急喊道,“姑娘!出了关口就回不来了!快回来吧!”

  可是完全没用,那两个身影同乘一骑,跑的飞快,漫天黄沙那麽一吹,就抹去了二人的踪迹。

  那士兵兀自原地喃喃自语,“这演的是哪一出?是元配千里追夫麽?啧啧……这麽美的元配在家里,竟然还要去和人私奔,千里独行品味与常人不同!”

  媸妍和佐云霏行进很是艰难,这关外沙土很大,天色更是昏天黑地,两人无法驰骋。

  他二人只凭直觉向西而去,行了半天有余,前面风沙渐大,如龙卷风一般,马儿左右徘徊,不肯进入。

  媸妍也是左右为难,为了岳小川,她是势必要前行的,可是云霏却没有义务陪她赴险。

  佐云霏只用袖子遮挡着她耳边脸边的沙土,又不停的抬头分辨天色。

  不知何时,二人身边竟然出现了一个人。

  “佐云霏,你好大的胆子。”

  他一袭白色锦袍,被风吹来吹去,显得十分空旷,也不知又瘦了多少,整个人面无血色,憔悴不堪,此刻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佐云霏护住她的手臂一僵,看向杜精卫,亦不知作何解释,不由自主低下了头。

  媸妍看见是他就知道关外这些事是他搞出来的,怒极反笑,“你不用逼他!他如今已是自由身,跟你还不如跟我,你不是爱惜手足之人,我却是爱惜夫郎之人,杜精卫,你又有什麽资格管我的闲事?”

  杜精卫身子摇摇欲坠,表情如何在这风沙之中却看不真切,手指紧扣手心,半晌没有说话,随後才慢慢看向媸妍,“好,我不管你,我什麽都不管……莲儿,既然他你都能要,为何不能原谅我?”

  佐云霏依旧是什麽话也没有说,只当没有听见,媸妍嗤笑了一声,“他待我真心一片,你呢,所谓的一世深情也敌不过你为了权欲去掠夺别的女人的身体,你却好意思纠缠於我?”

  杜精卫不解道,“可是……我依然忠於你,那个女人不是你麽?”他只知道媸妍记恨他毁了她这辈子,没想到这件事她也耿耿於怀。

  媸妍冷笑道,“是我,不凑巧是我,不过只怕当时对你来说,是谁都一样吧?”

  杜精卫原以为症结是在那件事,现在听她所言,心中更冷了几分,才知两人越发无望,他又温柔道,“莲儿,你前世并不是这样的,你那时温柔可人,善解人意,我们又相爱如斯,你怎能因一时的小小误解就彻底不要我了?”

  那一声莲儿让媸妍又不由自主回想起生产时他的影像来,後来的日夜,若不是他的信念在支撑着她,她也不知能不能支持那许久。

  现在再看来,真是一场荒唐大梦。

  她声音冷寂,毫无商量余地,“对我媸妍来说,没有什麽前世,只有现在,也没有什麽芮莲,你可以不用再回忆了。”

  所有的美好也终将消磨的一无是处。

  “是麽?”他悲哀的反问,也不知问谁,相比刚才的软硬兼施,带上了冷清。

  他突然转开了头,看向前方,“你是来找岳小川的?”

  媸妍也看向前方,风沙似乎小了那麽一点点,但马儿依然裹足不前。

  “是你引他来的。”

  杜精卫冷冷笑了笑,与方才完全不同,印象里,除了被破身那次,媸妍从没见过他这副冷酷的模样。

  “他是你最爱的人,他就该死。”

  媸妍想要发怒,却被佐云霏抱住,平复下来,“谣言也是你散布的?你也太小看我们了,区区流言,何足畏惧?”

  杜精卫并不答话,反而道,“知道岳小川为何匆匆赶来吗?”

  “因为我以甘莫离的性命相逼,而在此之前,甘莫离传消息於凌红绡:我图谋与你,千万莫要让你过来。”

  媸妍倒抽一口冷气,事情肯定不会三言两语这般简单,她又有些狐疑,他费尽心思这麽制造误会,就是为了在她面前挑明?

  “他在哪?”

  杜精卫望向漩涡之中,“他早已进去了,或许已经找到了甘泉宫主,或许,已经变成沙漠中一具干尸。”

  胯下马儿依然焦躁的往後退,她一咬牙,从马背跳下,顿了一下,“等我出来再同你算账,若是他们有一个出了事,我定要你尝尝求死不能求生不得的滋味!”说完,冲进黄沙漩涡之中。

  “妍儿!”佐云霏一惊,也顾不得其他,将马上行李往背上一背,赶忙跟了进去。

  两人一进去就似乎凭空失踪了一般,从外面看,再也看不到任何踪迹,连脚印都没有留下。

  杜精卫握起一捧沙,任由沙子从指缝中如沙漏般漏下,仿佛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傻丫头,知道我为何肯向你坦承了吗?……因为,从你进去开始,就注定只能是我的,谁也没法跟我抢。”

  他呵呵一笑,“岳小川?这只是个开始,从你来这里开始,就已经输了。你也有心魔,嫉妒,就是你最大的弱点。”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最後变成骇人的大笑,直到背後传来踢踢踏踏的马蹄声,一众影影绰绰的黑甲骑兵从风沙中现身,“离主,魅离两万离人待命,均可以一敌十,天漠关已经封锁,我们可要一举攻入龙霖?”

  杜精卫止住笑声,望向黄沙漩涡中心,“先按兵不动,待我此方事了。”

  话音未落,又是几骑踢踏声前来,正是岳洛水杜皓然郎阿里三人,纵马而来,还未看到这边的人,岳洛水已经有所直觉,向这边看过来,跟另二人说了些什麽。

  杜精卫面上浮上一个残忍的冷笑,“都来了,很好……”

  先前那下属残酷笑道,“主子可是要杀了他们?凭我等两万兄弟,任他武艺再高……”

  “不,”杜精卫挑眉,“我要他们一个个剖出心魔,被她疑心厌弃。”

  “至於他们会不会自相残杀而死,我可就管不着了。”

  说罢,他向黄沙漩涡中走去,随手从怀中掏出一柄黄色令旗,用内力在手掌中祭出幽幽蓝色火苗,焚烧点火,向涡心掷去,“人齐了,大阵可以开场了。”

  霎时间,漫天黄沙安静了下来,仿佛刚才的风和沙都是幻觉,昏沈的雾代替了风沙席卷了一切。

  郎阿里奇道,“大哥你看!这天怎麽说变就变?”上次来的时候,关外可不是这样的,越往西部,太阳就越大,极少见到雨雾这种东西。

  岳洛水看着黄沙遍天变成昏灰雾霭,四周死气沈沈的雾气包裹了一切,皱了皱眉,“只是幻术罢了,为了用障眼法欺骗我们,好施展什麽诡术,看样子,是有人故弄玄虚,布了幻术大阵。”

  杜皓然道,“方才那几人呢?怎麽一眨眼不见了?”

  岳洛水略一思忖,“他们消失之时,便改了天气,恐怕是敌非友,既然我等已经至此,不进去只怕也找不到答案了。”

  杜皓然有些担忧,“只希望妍儿她没有跟来。”

  “是啊,”郎阿里也担忧道,“她若是来了,我们的苦心岂不白费?”

  岳洛水苦笑道,“怕只怕,妍儿已经进去了。若她知道甘宫主为她赴险却不来,也就不是我们又爱又恨的那个妻子了。”

  “罢了,先进去再说。”

  马儿都嘶鸣着不肯挪动,三人纷纷带好包袱,一同下马徒步走进了雾沈沈的雾霭之中。

  (20鲜币)282.真假

  媸妍在雾瘴中行走,眼睛只看得见一丈远的距离,身边似乎不时穿梭过以往的景象,像是她眼熟的,却无一停留,再多的景象就如同雾里看花,什麽都看不真切。

  不过这雾瘴似乎是没有尽头,除了雾还是雾。

  若是在这里面迷糊个一阵子出不去,只怕不会渴死饿死,也会发疯而死。

  耳边安静的近乎沈闷,难以想象,在沙漠中会有这样的感觉,脚下的触感的依然是砂砾,脸上依然会觉得干涩,但是身边却看不出一丝一毫风沙的感觉。

  既不会冷又不会热,但是媸妍却知道,搞不好在这里忘记冷暖,他们便会热死冻死在这里。

  杜精卫应该不会叫他们轻易死在这里吧?

  “云霏?”她有些不安,若是把他弄丢了,以杜精卫的敌意,她担心他的安全。

  “我在。”佐云霏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我这里有干粮,有水囊,我们暂时不会有事。”

  她心里一暖,跟他十指交握,“我主要是担心你,他不会杀了我的。”

  杜精卫对云霏敌意很深。

  佐云霏握住她的指尖轻轻一捏,“放心,我了解他的功夫稀奇之处,在这里还能帮你,也未必能那麽容易被他弄死。”

  两人扶持着探路,果然感觉和暖许多,又前行了小半日,媸妍嘀咕道,“走了这麽远了,你说,我们是还在原地,还是真的深入沙漠之中?”

  佐云霏沈默了一下,“仙侣城主身体资质有限,他的功夫乃是玄阴秘术,借助天地阴阳,却无法真的阻挡自然之力。如果我们深入沙漠腹地,想必只有仙人的境界才能支撑那种结界。眼下若是大家出了事,他又如何达到他的目的?想必此处未必会太危险,只是……”

  媸妍叹道,“是了,他绝不会只是想杀了我们那麽简单,而只凭幻界,他也做不到逆天之举。”

  “你说我们会遇见他们两个吗?”她此时尚不知,岳洛水他们也寻了过来。

  “阵中时空交错,真假分裂,恐怕要遇上不是那麽容易的事。”佐云霏皱眉,他们会遇上什麽,无非还是取决於杜精卫罢了。

  多说无益,二人正加速前行,却发现前面雾开云散,出现了一条山路。

  只见一个清秀的妇人,穿着一身浅桃红色的襦裙,肚子已经老大,正小心的揣好夫君给的银钱,拿着几包草药,她脸上一会忧愁一会释然,最终绽开一个欢笑。

  媸妍几乎能体会到她左摇右摆的情绪,她担忧自己失过贞,这孩子究竟是谁的,生下来会不会不像自家夫君,到时候怎麽办……又担忧自己年纪小难产,再加上对陈家兄弟亲情居多并无爱情,惶恐不安,很不愿冒险生下这孩子,可是八月怀胎下来,和腹中小生命血脉相连,她已经能体会到他到达这世上的决心,於是和腹中胎儿一起欢乐了起来。

  媸妍十指紧紧掐着手心,直到痛极破皮,才发觉自己已经站在茫茫山路上,空无一人,只有她自己,略带茫然无助的环顾四周,轻轻唤道,“云霏?云霏?”

  她感到害怕忐忑,是的,甚至是惧怕,她竟然重新回到几年前!而云霏不知何时起已经不在她身边。想到马上要面临的一切,她惊惧的起了鸡皮疙瘩!

  她闭上眼:不,不!不可以让命运再重复一遍!

  杜精卫到底想要做什麽?想要趁机把她送回过去,然後让她无助绝望之余求他,和他在一起?

  还是她无意中在幻阵中进入了不同时空?

  她焦虑之间,鼻息嗅到一阵熟悉的,她永生难忘的香气。

  幸好,功夫还在!

  本能的运起内功,想要反击,若是她就此杀掉他,走了,是什麽结果?可是她绝不甘心。

  犹豫之後,她还是顺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匍匐在地上,仰望着李慧心身着纱衣犹如仙女的清影。

  媸妍早已经醒过来,她用手摸着肚腹中久违的感觉,她知道,那是她的小豆芽。

  “小豆芽,别怕,妈妈不会叫你有事的,你会平安的来到这世上。”

  她沈静的不像是被抓来的,只虔诚的摸着肚子。

  李慧心轻轻嗤笑一声,“平安?”

  “你也想得太多了,”她声音清扬,心情极好,“这个孽种,怎麽能留在这世上呢?”

  媸妍抬起头来,怨毒的看着她,“呵呵,孽种?我的儿子父母光明正大,哪是你这样无情寡义的孤儿可比的?只怕孽种说的是你才对!”

  李慧心被触动心弦,她确实无父无母,从小和少主一起相依为命,只有少主不会遗弃她,她仰望着少主长大,从不稀罕什麽父母!

  她咬紧牙齿,静了一下,突然笑了,“看不出,你这蠢妇脾气还挺大,”她往前走了两步,紧紧盯着媸妍,“你似乎是没认清现实呢?我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你以为,主人跟你一夜良宵,就会把你生死放在心上?若是我杀了你,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媸妍笑道,“是麽?你是这麽觉得?那倒也没错,不过,至少我得了你们少主白白净净的身子,我也不亏。而你,恐怕脱光了躺在他床上,都不会得他看一眼。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贱妇!”

  “你!”李慧心声音尖利起来,微微发抖,“你,你说什麽?”

  媸妍轻哼一声,“我说,你是个贱货!除了你身边那只绿头龟,没人会看得上你!”

  她得意的故作笑声,“我还说,我这肚子里搞不好就是你家主人的种,我偏要生下他,到时候你不仅要对我男人俯首帖耳,还要对我儿子跪称奴婢,你这贱妇,只配给他们父子当洗脚婢!”

  “不!除了我,谁也不能生下主人的儿子!”她几乎歇斯底里,陷入媸妍有意的诱导刺激之中,声音提高许多,与泼妇无异。

  媸妍嘻嘻一笑,看着她癫狂发作,罗广目光冷冷,多看了她两眼。

  李慧心身子抖了一会,突然冷冷道,“你很得意?我会叫你看到得罪我的下场。”她轻轻睨了罗广一眼,“你去找十个最脏最臭的乞丐来,待会把她丢下去,让他们玩个够。”

  “哦,对,给那些乞丐先加加餐,省的玩得不够痛快!”

  她说完看向媸妍,等待看她惊慌失措,跪地求饶的失控情景,当然,她是不会轻饶她的。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罗广本来不忍,有些抗拒这麽做,可是刚才媸妍的话也激怒了他,不仅亵渎了他心中最美的女人,还顺带羞辱了他,他冷冷看了媸妍一眼,毫不犹豫,“是。”

  於是两人连找四大公子背黑锅的心情也没有了。

  这下媸妍便更肯定了,这里绝不是什麽真情实景,因为谁都无法改变过去。但若是她无所作为,恐怕也会滞留在幻境涡流之中出不去,消耗殆尽。

  媸妍慢慢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李慧心,我看你真是病的不轻。”

  李慧心心一惊,不可置信,上前两步,“你说什麽?”

  媸妍淡淡一笑,“我说,你可真是个疯婆子。难怪难怪,你这副尊荣,连当替身的资格都没有呢。”

  “你是谁?”

  媸妍根本不需要运作内力,只轻轻手腕用了点巧力,就打落了她的幕离,啧啧评议,“果然,有的人就是再穿上青衫,妆容婉约,也装不成菩萨,该是毒蛇还是毒蛇。”

  李慧心手指一捻,想要弹出迷药,却被人一把扯住袖子,甩在地上。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她不能相信,一个山野村妇,都能抵挡她的招式。

  “她自然是我的妻子,你们的主母,我唯一爱的人。”白衫男子冷冷注视着她,走到媸妍身边,轻轻挽住她,充满爱意的目光绝不是幻觉。

  “主人!”罗广大吃一惊,连忙欲跪於李慧心身前,想要替她遮挡,却不料只觉膝盖一痛,自己不由自主已经瘫倒,只见两膝关节处插着两把匕首,痛楚难当,膝盖骨已经被废了。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杜精卫。

  李慧心大惊失色,看见罗广的伤势心中不忍,却依然将更多目光投注在杜精卫和媸妍之间。

  “不!她怎麽可以?她不过是山野村夫的共妻,下贱堪比娼妓!主人天地之才,怎可屈就这样的女人?”

  她红了眼睛,声嘶力竭的哭泣。

  杜精卫冷冷扫了她一眼,“娼妓?你这麽喜欢折磨我身边的女人,拜你所赐,你很快就会尝到娼妓的滋味。”

  “不!不!”李慧心花容失色,哭的妆容惨淡,“主人,我爱你啊!你不能这麽做!”

  罗广强忍着剧痛,求情道,“主人,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求你饶了慧心!”

  杜精卫如同未听见一般,看向媸妍,“你想怎麽处理他们?”语气好似在说怎麽处理一堆猪肉。

  媸妍冷眼看他表演,心中已经有了底,恐怕这里并不是什麽穿梭时空,还是幻境之主罢了。杜精卫想用这种方式讨好她?未免太小瞧她了。

  不过看着昔日的仇人跪於脚下,那种感觉真是很舒服。

  杜精卫轻轻抱住她,“你一定会满意的。”他将两枚铁钩贯胸而入,拖住地上二人,带着媸妍往前走去,地上传来二人凄厉的呼救声。

  媸妍冷眼看了他们一眼,就再也不回头,假的就是假的,她若是沈溺於这样的复仇,只怕离吸毒也不远了。

  走了几步,原先的客栈已经不见,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獒圈,里面养了十来只如同巨兽般的黑色獒犬,个个龇牙咧嘴,吠声不断。

  有人去给它们喂食了些什麽,那些獒犬叫声更大,更加焦躁。

  很快有人把李慧心拖了进去。

  她的衣服被獒犬撕咬开来,露出裸体。

  杜精卫移开眼睛,默默看着媸妍的每一个表情。

  李慧心更大声的嘶叫,但她的嘶叫声淹没在獒犬兴奋的吠声中,十几只野兽在她身体上又嘶又咬,野兽毫不客气的用牙齿啃咬她的身体,表示兴奋。

  只听她尖利的嘶叫一声,却是一只獒犬已经刺入她的身体,成为她第一个“男人”。

  昏昏沈沈一心求死,却不得又高声尖叫起来,另一只獒犬牙齿太尖利,一口咬掉了她的奶头,大概滋味不错,很快就吞下肚去。

  於是她一边被群兽发泄,一边浑身血腥,被分食开来。

  罗广就被绑在旁边的柱子上,清清楚楚的看着这一切,发疯般嘶吼起来。

  很快,李慧心被分食的干净,那些獒犬又围上了罗广撕咬起来。

  杜精卫见她兴致缺缺,轻轻道,“这不是幻境,这是真相,这里每一幕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你高兴吗?是不是很精彩?很好看?”

  媸妍眼神闪了一闪,知道是真的,倒是舒爽了两三分,但还是冷淡道,“发生过也是过去式,杜精卫,我还不至於靠回忆饮鸩止渴吧?还是你以为,你跟我同仇敌忾,共同演了一场戏,就能穿一条裤子了?”

  杜精卫深深看着她,有些忧伤,却没有半点放弃的意思。

  “杜精卫,你我之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可能再改变我的心意,即使这仇恨报了,事情也已经发生过了,於事无补。”

  他悲哀的看着她的眼睛,“你的心真硬,那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再看看我?”

  她垂了眼帘,“没用的。”

  他神色冷淡下来,“你以为你的夫君就都是好人麽?”

  媸妍神色淡淡,“我相信他们。”

  杜精卫後退了几步,“好,我会给你时间想清楚,就让我们来看看,你们的信任有几多?”

  一道黄沙席卷而过,从二人之间隔开一道帘幕,杜精卫身影模糊,消失不见,血腥的獒圈也不见了,只剩下媸妍,站在灰沈沈的雾霭之中。

  “云霏?”媸妍试探性又唤了两声,可惜,他还是不在,不知被分开去了哪里?

  媸妍又不由想起岳小川和甘莫离来,他们此刻又在哪里,会不会有危险?

  她定了定心神,又向前走去。

  (28鲜币)283.生门1

  耳边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但是离开方才那山路和客栈,她反而觉得心中平静了下来,至少,不用再面对那麽恐怖的过去,报仇固然是痛快的,却不及现在胸中平静祥和的生活。

  无论何样的仇恨怨怼,都不值得拿现在的平静去挂牵。

  或许是她胸中实在是太明白,任两边恍惚景象穿梭而过,再也没有什麽能够侵入她的脑中,让她入幻。

  抬头尽量向远处观望,远处连天际都分不清,这里分明就是一片混沌,如同行游太虚。

  她若有所思,能造出这样的幻阵,让人身不由己,杜精卫就算身体资质无法习武,也已经很有本事,而且恐怕,西川道君韩云胜也出力不少。

  韩云胜是铁了心要将她和杜精卫拴在一起了,幸而还给她留下过一本册子,既然敌我分明,她也就不需要再顾虑什麽。

  突然脚下似乎踢到了什麽东西,差点绊到了她。

  她低头一看,却是一副黑漆漆的司南,被她踢到之後发出突兀的一声响声,中间的磁勺咕噜噜的转了几圈,最後定在一个方位,不再动了。

  媸妍蹲下身来,这是她走了半天第一件发现的器具,不知是何用意?

  那底盘黑漆漆的,没入脚下漆黑之中,若不是她不小心踢到,根本不会注意到,她将其捡起,放在掌中端详,只见盘中依稀刻着一些不可辨识的字符,寻常人并不认得,她在乌兰呆过一些时日,倒是觉得那些蝌蚪般的文字很像是乌兰文字,再细细研究半天,只认出几个字来,分别是数字“二”、“四”、“八”。

  她心中猜测,这或许是太极八卦符?

  她端着司南移动了两步,只见那勺子仍然直指刚才的方向,她心中思忖:难道这方就是南方?

  若是这样的话,她一直往东走,是不是可以出阵?

  可是不行,出阵容易,若是她的男人都留在这里,她跟进来之前有什麽区别?

  想来想去,这司南竟是个废物,她不由有些气恼,将它掷下不管,可是等她走出几步,又有不甘,万一她找到夫君了,却出不去,岂不是也是百忙一场?想来想去,这司南或许有用呢。

  她不禁又蹲下身去,正要拾起,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只见那磁勺已经换了个方向,指向与刚才截然不同的位置!

  这麽说,这司南恐怕普通的司南,而是一个开启什麽阵法的核心部件。

  可是,要不要开启呢?

  想了又想,她还是决定试一下,既然进了阵中,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若是不轻易尝试一下,怎知道有甚样的转机?不管怎麽说,有转机总比一直在沙漠中漫步的好。

  她手指不再犹豫,伸到司南上面,将磁勺拨动旋转起来,再停下之时,果然,磁勺又变了方向。

  她心中暗暗记下方位,如此这般,一共指向八个方向,其中第七次是指向她自己。

  在她转满八次之後,只听司南中心发出“哢”的一声,四周似乎有些不同了。

  媸妍敏感的站起身来,只见磁勺第一次停留的方向雾瘴稀散了起来,依稀可见雾瘴後别有天地,她慢慢走了过去。

  一边走,一边默默想起《玄鬼大法》中所载八卦五行阵法,这以八卦司南为媒者有三,其一为乾坤灭鸟阵,其二为天眼迷花阵,其三为四海退敌阵。

  乾坤灭鸟阵之下无一能逃,杀气最甚,媸妍猜测,这或许不该是杜精卫的本意,而四海退敌阵纵横沙场,对付几个人似乎太过沈重。

  那麽若是天眼迷花阵,便会看见……

  媸妍正心乱如麻的回想书中只言片语,只见自己已经身在情景之中,被吸了进去。

  她不由一愣,只见自己大腹便便,躺在床上,腹中沈坠,显然孩儿正在往下出来。

  稳婆急道,“夫人,这时候可不能走神!快用力!快生啊!”

  媸妍被她一催也着急了起来,幸好腹中不觉疼痛,只觉沈坠,没过多会竟然稀里糊涂生下了个白玉般的团子。

  “恭喜老爷,是个小公子!”

  “赏!”甘莫离一身白衫,此刻丝毫不乱,喜得跨进门来将小襁褓抱在怀里,好一番打量,这才转而看向爱妻,“妍儿,你没事吧?”

  媸妍从入阵开始就对他和小川担心不已,此刻见到他,即使知道是幻境,依然觉得慰藉不少,泛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我很好……”

  他安心之下,便对着小襁褓爱不释手,再也移不开眼去,这是他求了不知多少年的继承人,是融合了天下天资材质最优秀的男人和女人的结晶,这样的第一天才,若是习武,必定称霸天下!

  他望着小襁褓,不由眼中火光大盛,便觉男女柔情都是沧海一粟。媸妍看着远远站在那边惊喜儿子的莫离,突然心中泛上一丝黯然,疲累失落之下,睡了过去。

  等再次睡醒,孩儿已经长大,而媸妍心中古怪,仿佛很久没有与他们父子温存亲近,不由走到甘泉宫花园之中,看着二人习练。

  甘莫离对孩子极其严苛,不仅要把全部的领悟都教给他,更是让他必须开创许多新的招式,在他教导之下,孩子虽容貌精致难描,却面如冰雕,活像玉石小人儿,看到媸妍也只恭谨道,“娘。”便又抽出小玉剑,练了起来,招式精妙,已胜过媸妍年少时许多,还三不五时自己创出一招半式,简直信手拈来。

  然而媸妍骄傲之余,却对孩子感不到一丝亲近,心知这已不知是第几次了,对甘莫离怨道,“不可以再这样放任你教导他!你瞧瞧他如今,看不到一丝人气,百年之後,他又成不了仙!一辈子不享父母兄弟手足夫妻天伦之乐,可有丝毫乐趣?”

  甘莫离十分不以为然,淡淡道,“孩子的教导,我自有分寸,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亲手教导他成为当时第一天才,自成一派,你不可阻挠。”

  “不行!他是我儿子!”媸妍一把搂住小冰人,痛哭起来,甘莫离面色难看,而孩子被打断之後面上亦是不耐,想要推开她的怀抱。

  媸妍心中突然一阵凄凉,这就是他的夫君和儿子。

  甘莫离一把将孩子捞到手里,“这件事没有置喙的余地,你三夫四侍,我从未管过,从未醋过,不外乎是因为我想要你的儿子,本来你生完我就该带他离开,不过是顾念你的心情,如今儿子长大,更不能让你无知妇孺坏我大计。”

  “肉体欢爱与男女之情不过是罂粟而已,我甘莫离绝不会耽於其中,我所求,不过一个後人。”

  说着他义无反顾的抱着儿子离开,不见踪影,“你我夫妻情断,就此别过。”

  媸妍一手捂着胸口,一时肝肠寸断,她情知,这情景她虽不愿意,却是极为可能的,因为莫离从一开始找寻她,就是为了儿子。

  直到雾瘴散去,她匍匐地上,那心痛的感觉还是那麽强烈。

  她脸色苍白,心乱如麻:不,不可以胡思乱想,不可以怀疑他!她拼命回想着有关天眼迷花阵的一切记载。

  天眼迷花阵按照八卦方位,共有八处幻境,分别对应八门。开天眼而可知过去现在未来,然而天眼却不是随便开的,因此预知有限,却原来其中真假交错,真,则为生门,入则即可破阵;假,则为死门,入则其人丧命;其余各处幻象则皆由阵法方位变幻和入阵人心境而来,其真真假假意随心动,尚未可知。

  她闭上眼睛,渐渐平复,她知道,接下来,她会看到更多“不可置信”,而且其中必有一处是真的。

  杜精卫真是好算计,若是他只是将她困在幻境之中,她或可自我暗示,一切都是虚妄,可是现在,这天眼迷花阵是她所熟知的,那她必然知道,她所看到的一切,未可知便都有两三分可能,甚至还有那麽一幕,是必然之必然。

  她拿起司南,拨动了一下,磁勺又转动起来,最终停下,媸妍再次走了过去,穿过水波般的镜屏,走了进去。

  她满身疲惫脏乱,最终找到了他,“小川!”

  她无法掩饰自己的惊喜。

  夜光如水,他背影突然一僵,从沙丘後慌乱坐起,衣衫不整,而他身下,正是凌红绡,一只手还钩在他的腰腹,一只手遮挡着自己。

  “小川……小川?”媸妍惊怒,看着他,“你背叛我??”

  岳小川惊慌之後,沈默下去,才开口道,“我早就背叛了你,你是知道的。”

  媸妍大哭,“那不一样!我知道你之前是骗我的,是为我好!可是你现在?你到底同她做了什麽?”

  岳小川面色难看,绝望的看着她,“对不起……”

  “我与她为了甘莫离之事流落在沙漠之中,寒夜无衣物御寒,几近冻死,不得不肌肤相亲,拥抱度过寒夜,我……我必须对她负责。”

  媸妍咬着唇,“我不信……我不信……你不是还和我有过夫妻之实吗?你只是抱一抱她,就要负责,那我怎麽办?”

  他似乎也留恋着她,嘴唇动了动,果然是冻得一片青紫,面无血色,身上也是苍白发青,散发着寒气,“妍儿,我……我只是想活着,见到你……活下去……我……”

  他只是为了活命而已,权宜之计,扪心自问,她还能接受这样的他吗?她心中一团乱糟。

  岳小川看着她表情变幻,似乎洞察她的心理,低声道,“作罢吧,不要勉强自己了。”

  “我偏不要!”她怒瞪着他。

  岳小川再抬起头来,忽然变了个神色,深深凝视她,似乎明明白白她心中的矛盾和坚持,“如果你坚守我们的约定,小川绝不负你。可你何尝缺过夫婿?小川……怕是也是多余的吧?”

  “红绡却不同,她……我们虽是为了活命,我却不能让她香消玉殒。”

  “她不行,我就可以?”媸妍大喝一声,又惊又愤,“我要杀了你们!”一柄弯刀已经逼住他的喉咙。

  “不要!”凌红绡以手挡住刀尖,再也顾不得掩盖身体。

  岳小川本来对她忽视一边,此刻却认真看了她一眼。

  他这才转向媸妍,“离了我,对你不算什麽,至多痛一阵,自有人抚平你的难受,而接纳我,却会让你患得患失,纠结痛苦,如果之前我还只是犹豫,现在却是决心要对她负责了,对你,对我,对她,都好。”

  媸妍看着此情此景,突然觉得自己分外多余,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好……你们郎情妾意……你们鹣鲽情深……我真是个白痴……”

  她失魂落魄,边退边走,命似去了半条。

  眼泪顺着眼睛不断流下,想起他们相拥而眠的情景,就恨不得杀了他们,再杀了自己。她眼睛一红再红,手按在刀把上颤抖,最後硬是忍住森森杀意,靠着自尊忍了下来。

  忍不住再次回头,那里一片沙丘,已经什麽也看不见,她眼中迸出森森恨意,只觉得他们双双掩埋在其中冻死也好。

  突然心中一惊,媸妍大骇:我这是怎麽了?就算小川为了活命自保而体面不全,我也不该如此盼着他死去,甘露从来不是这样恶毒的女子,甘草也从未丧失向善之心,为何媸妍最终变成这样一个女人?得不到宁可毁之?

  这恨意从见到李慧心就开始滋生,後来逐渐发酵,这麽自暴自弃後又涌上一股绝望,如此反复,心神波动不安,有沸腾之相。

  她出了一身的大汗,反而清醒了几分,暗暗扣住自己的脉门,告诫自己:不,八相之中唯有一死,她才见了其二,就这样沈不住气,且她自己也不是那样坏的女子。

  反复安慰之下,心神才稳了许多,足以对抗下一个幻境。

  直到磁勺又咕噜噜转了起来,最终停在另一个方位。

  “我绝不可以自己乱了心神,自乱阵脚。”她将唇咬出血迹来,无论如何,就算是他德行有亏,她也必须无愧於他,到时一拍两散。

  岳小川,若是你真的德行有亏,又百般求去解脱,不管是为了活命还是怜惜她,我俩亦恩绝情断!

  她狠了狠心,端起司南,向着另一个方位走去。

  她看到岳洛水时大吃一惊:难道说他们几个也寻到了这里麽?

  她又惊又惧,这个杜精卫,他到底想做什麽?!

  而等她看到发生了什麽,刚刚愈合的心又撕开一片碎片。

  只见滚滚黄沙之後,唯有那片绿洲之中的平静,一个满头瀑布红发的女子正小憩於树荫之下,惬意的吃着一串葡萄。

  媸妍不由好奇的上前,想要看清那自在女子的相貌,只觉自己游魂一般,只意念一动,就好像分外轻盈的到了女子身边,低头一看,那女子樱红小口,瑶鼻秀目,身姿婀娜丰盈,真真是难得的尤物。她凝视间,那女子似乎突然睡梦之中感应到了什麽,猛然睁开双眼,迎上她好奇的双眼,只见那女人眉目天生妩媚,眼神之间,勾魂动魄!

  放眼天下间,媸妍第一次见到这般美的人,竟让她的自信心瞬间瓦解,还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嫉妒之情。

  那女子与她气质极为相近,都是冷冷淡淡,举手投足又带着万种风情,若是就她们两个,她定然要好好结交一番。

  然而她又有些不甘。

  二人容貌上或许各有千秋,可是那女子举手投足的妩媚风情,浑然天成,就连修习了倾城法力,被几位夫君滋养之下的她也比不上!

  她引以为豪的勾人姿容,竟被一位女子天生的仪态给比了下去!本来是同样的风情,那女人做来已经浑然入骨,而她样貌精妙脱俗,又不惯放得开,显得比那女子拘束了十倍,竟有些不像的感觉。

  她被那一眼对视吓了一跳,不由环顾自身,连自己都看不到自己的手足形体,不由放心向那女子再看去,可那女子已经站起,迎向来人。

  她目光追寻过去,更是如同雷击,来人正是岳洛水,他先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随後紧跑两步冲过来,热泪盈眶,紧紧同站起来的红发女子抱在了一起,深情相拥,惊喜万分。

  媸妍心中隐忍如同钝刀割肉──她还从未见过老辣沈稳云淡风轻的岳洛水会有那样激动失态的表情。

  他显然同那红发女子相识已久,此刻是故人重复,激动的涕泪直下,抱着女子,恨不得嵌入肉里,哭红了眼睛,连声嗫嚅,“瑶姬……瑶姬……”

  媸妍难以想象,他有这样的“故人”,以前几次三番,她不停的冒出“故人”来,於是如今,他们也用同样的法子报应到她头上了麽?

  岳洛水是个孤儿,无姐无妹,更没有暧昧门人属下,她是知道的。

  她早就觉得他的爱来的太过偏执,难道说,其实是因为这个女子在前?所以他才爱屋及乌喜欢上她身上那种魅惑的气质。

  她心中突然一阵阵苦涩,只反复想起一句话,“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可是想来想去,他们之间的种种难题,已经是无解了。

  岳洛水惊异的摸住女子的红发,握在手中爱惜的观察,似乎在啧啧称叹。

  媸妍心中一片冰冷,他年纪大些,果然还是喜欢妖媚成熟些的吧!她第一次这般嫉妒旁人,就连凌红绡在她心中也从来不是对手,她不甘的又看了那女子一眼,若是她有这般举手投足的风情,该多好?

  她果然还是生涩了些啊。

  不知怎样飘出幻境,她失落难言,仿佛心胸空了一块,幸而方才那次险些走火入魔陡然警醒,这次却不是那麽容易魔障了。

  再多胡思乱想,也终要挨个看上一遍,才好做决断。

  岳洛水为父为夫,她亦是割舍不开,若不是他,她的几位夫君哪有那麽容易凝聚在一起,相处和谐,便是岳小川也不会见容於诸人。

  想到有可能失去他,她心中泛上一片不知所措的茫然慌乱。

  不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她飞速的拾起司南又拨动起来,好过继续胡思乱想。

  咕噜噜几声,磁勺转动停止,可她眼神依然死死盯着漆盘,不曾移动。

  她已经隐约知道杜精卫想要她看到什麽,没有比这再折磨人的了,她会看到一幕又一幕难以置信的难堪,而她还要清晰的从中找出一幕真的,这真的太折磨人了……她心防险些破碎,情知无法继续下去,只得轻轻坐下,气沈丹田,平息了心脉,足足用了半个时辰,这才呼了一口长气,向新的方向走去。

  “杜精卫!”媸妍冷哼一声,不得不承认,他的目的也算是部分达到了,的确是动摇了她的信心,让她心如刀绞。且就算她再理智,要在这些幻想中分辨真假,也是一种痛苦。

  然而无论如何,身陷局中,这个游戏她都还得陪他玩下去。作家的话:之前有人说女主太薄情了,很对不起几个男主,所以准备开虐几天,让她反省反省。PS:送礼物的同学,很高兴经常看到你们,我都脸熟了,那个,很高兴经常看到空虚的礼物栏被填上礼物,其实免费的抽奖礼物就挺好,我只要看到附上一两句想法和留言打招呼什麽的就很开心了,真的不用送花钱的礼物,省下钱看文吧~谢谢你们~看V文已经是对我最好的礼物了☆、(25鲜币)284.生门2

  “云霏……云霏……”

  她本来就担心他,眼下更是下意识的抓住了戟尖。

  他的戟尖也因此不稳,微微偏移寸许。

  媸妍先时只顾着高兴,只想上前抓住他,“云霏,你别担心,是我!真的是我!”

  她只以为佐云霏定然也是遭遇了各种幻觉,已经不能相信与她,便解释道,“我是真的!我们来此之前还曾在永昌镇歇脚,在此之前,你还为我杀了两个无礼之人,你忘了?”

  佐云霏神色有些奇怪,仿佛没想到她突然提起此事,良久才面色复杂道,“你提以前的事……也做不得数。我已是决定了,没用的。”

  “事已至此,谁也改变不得。”

  媸妍心中一冷,这才惊觉,并不是他遇到了幻觉,而是她。

  她面色低落下来,“你要怎样?”

  谁料背後传来一个声音,正是杜精卫,化成灰她也识得,“他只是和我联手而已,你放心,我们俩不会伤害你,我们怎麽舍得呢?只要你……”

  “宫主别听他的!”

  媸妍顺着喊声望去,大惊失色,只见她几位夫君被捆缚的东倒西歪,有的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不省人事,不知生死,而方才喊她的正是郎阿里。

  岳小川受的创伤最重,心口一个洞大的窟窿,已然没命,岳洛水、白宇臻和杜皓然其次,身上也有数处重创,生死难料,甘莫离和郎阿里好些,但也浑身血灰难辨,且他俩相貌出挑的俱被人用刀剑破了相。

  郎阿里见媸妍望过来,目光愤恨含泪,“宫主,我们几人已是砧板上的肉,便求体面的死去。只希望你不要落入他手,让他这个无耻叛徒得了便宜!”

  媸妍仿佛做了个长梦,难以置信,又悠悠回转,望着佐云霏,他跟她时间最短,可是她自认对他品行有所了解,他忠诚定力都非同一般,为何做出这样的事?

  “为什麽?我要你给我一个答案……”

  “否则我立刻死在你的戟下……”

  佐云霏移开目光,不敢对视,“妍儿,我是真心跟着你的,也是曾发誓一辈子像那夜一般,只站在你的门外,守着你就好。”

  “可是慢慢的,我发现人心是贪婪的,我受不了你只把我当做你的卫士,受不了你一意跟他们欢好,却将我忽视到底,只有满足了他们,你才会偶有想起我,我也是你的夫君,不是你的随从,不是你一夜欢情後的尾巴。”

  “就算你的恩爱不均,也不要这麽显而易见给我察觉,让我觉得想起我一次来也是偶然可怜我。”

  “你最爱岳家师徒惊才绝艳,又怜惜甘泉宫主给他孩子,那我又算什麽?只是你不得不收留的一个麽?”

  媸妍声音比哭还要憔悴,“所以……你就跟他……跟杜精卫这魔鬼联手?”

  佐云霏转而迎上她的目光,“跟一个人分享,总比六个要好,不是麽?在你心里,我都是无足轻重的,那麽我是好是坏,又有什麽分别?倒不如做的坏些,让你记得我……”

  媸妍咬着牙,眼泪无声的滑下脸,又看了眼倒在血泊之中的几人,熊熊烈火从胸中燃烧起来,内力无穷无尽,她知道,在她二人掌下绝难逃出,可是她此时只想拼死一搏。

  然而几乎没有遭遇抵抗,且身後杜精卫竟意外为她送了一把内力,戟尖扭转贯入他的胸膛。

  他白衣尽染血色,仿佛解脱,“你看,坏些也没错,你这不就记得我了吗?”复又看向杜精卫,“你算计了我,也不得好,且看吧,活着才最痛苦。”

  媸妍泪眼模糊了视线,长久绷着的那根弦仿佛一下子破碎,再也坚持不下去,仰天长啸一声,突然跪在地上,满头满脑的血和尘土让她恍惚的抱头痛哭。

  “不……这不是真的……这是幻觉……”她哆哆嗦嗦的重复着,哭的支离破碎。

  “啊──啊──杜精卫!你这个王八孙子!你给我出来!出来!”她嘶吼的歇斯底里。

  可是没人理她,只有地上的司南静静躺在她视野中央。

  媸妍尖叫一声,突然将它扔了出去,!当一声,不知落在哪里。

  她跪坐在地,双目惨红,不知痛哭了多久,才觉得胸腔中那股憋住的委屈渐渐消散出去少许,能够呼吸几口,方止住哭声,四处寻找丢掉的司南。

  还好扔的很重,却并不远,而磁勺已经有了新的指向。

  她抹了把眼泪,心道:就算这些是真的,我也已然提防,是不会发生的!但若要云霏真的做了那等事,她又该怎麽办?答案是,她必然要杀了他。

  为何一妻多夫之爱有许多难以调解之处呢?妻妾相争勾心斗角,夫侍之争却伤筋动骨。看来,做一个好妻子,一个许多优秀男子共同的妻子,更是难上加难。

  她反复劝慰自己三声引以为诫,才有勇气重又走进浓雾之中。

  “皓然……”她躺在他怀抱之中,经历了刚才的场景,再能抱到活人,真好。

  她满足的在他怀里拱了拱。

  杜皓然似乎有些受宠若惊於她的热情,紧紧抱着她,手臂微僵,“你已有许久没对我撒过娇了……”

  唏嘘之声低不可闻。

  媸妍迷迷糊糊问道,“你说了什麽?”

  “没什麽……”他用手摸着她平坦的小腹,淡淡一笑,却不在眼底,“许是我做的不够,咱们再来一次。”说罢,又进入她的身体,激烈更甚刚才,同赴巫山云雨。

  事毕,媸妍疲累昏昏睡去,手下意识的搭在小腹上,亦有些失落。

  杜皓然茫然披衣走在院中,想起当初在父亲坟前的话。

  他已经多年未曾去祭拜过父亲了,不是不想去,而是没有颜面。

  他是要她立下生儿育女的功劳,才有脸去拜祭父亲的,可是如今,她为其他人纷纷生儿育女,只有他一直没有子嗣。

  星夜宁静,却又燥热烦忧。两人平日的剑拔弩张一幕幕出现在脑海之中。

  他本性本就较其他几人嚣张跋扈,又兼之求子不得,是以对媸妍更是变本加厉的一味掠夺,发泄自己心底的不明意味。

  他以前就不大掩饰自己的欲望,现在更是强取豪夺,再加上她现在七个夫君,他的欲望更难随处被兼顾,情急之下,他难免有些不择手段,反正,从认识她开始,他就习惯了处处用强。

  他已经是多次不顾她的意愿,床第间因为急切更是粗暴大开大合,即使是她疲惫之时也从不肯放过,最不得她欢心,殊不知他一方面是生怕在几个优秀男子之中迷失了地位,一方面是迫於当初的誓言想要个孩子。

  媸妍就越发避着他,不想吃苦,亦不想给自己生子的压力。而他如此之下,就几乎次次都要强暴她,才能与她同床共枕。

  到底是夫妻一场,她除了一避再避,也隐忍揭过,但她心中的不喜,他岂能不知?

  这事早已惹得其他几人不满,媸妍亦是因为这事跟他吵了好几次,像今夜这般的宁静温馨,已经很少有之,他披衣来到院中,抬头望向星空,心中满满都是苦涩。

  这忠义侯府,还是他当初的那个家,他也娶了心中的那个她,为何却如此烦闷悒郁?

  自己曾是父王疼爱的小王爷,要什麽有什麽,怎会有这样为了一个女人争宠的时候,然而她的好,她的甜,亦让自己放不下。

  想起幼时父亲对自己的谆谆教导,又想起她躺在自己身下的小鸟依人,不由心中一阵晦暗不明。

  父亲,难道是你一直不原谅她,不认可她做杜家的媳妇麽?

  正在这时,一个汉子推开院门,悄声接近,那汉子穿着一身布衣常服,然气质却粗犷强硬,显然是一名军人。

  “小王爷……”汉子看向他亦是十分苦闷,纠结许久建议道,“我在杏花巷安置了一个好人家的女子,相貌虽不及夫人,却也是难得清丽可人,且丰胸肥臀最好生养,还生有宜男之相,小王……”

  杜皓然脸色难看,“此事休要再提!”

  汉子气闷,“小王爷!你好歹为老爷留个後啊!”他说的泪盈满眶,显然对天山王极深的感情,“你就算对夫人一往情深,我等也就认了,可是好歹留下一丝血脉,让王爷在天有灵心能安啊!”

  杜皓然摆摆手,“此一生,无论有没有後,我都不会背叛她,跟别的女人厮混。”

  因为夏夜闷热难歇的媸妍隔窗听见他说话,不觉心中安定,幸好有他,他总是与其他人不一样的,不会在男女之事上让她忧心如焚。

  这一时不禁觉得杜皓然竟是那般好,枉她以前一心挂在小川一人身上。

  忽听那老将说到哪里,似乎愤慨急了,突然从身後拽出两个人来,“小王爷,你与夫人感情蜜里调油,我等本来不想再添烦扰,可是你如今要让王爷断了後,我等却是不得不说!不信,你听他们说!”

  那背後之人,正是当初那定苍山管账簿的沈缶言,和管着机关的黑小子孙绍文,沈缶言当初丢了账簿,怕人寻他,大约混入军中做了文职,此时被那汉子揪了出来,支支吾吾之後,将当时山上情形说了一遍。

  那汉子又逼着孙绍文承认什麽,谁料孙绍文看着懦弱,却念着当初一夜夫妻百日恩,嘴硬着不肯说媸妍半句不是,竟是被那大汉一怒之下腰斩了。

  那沈缶言见他死了,机关之事死无对证,只得反复再三保证,天山王是媸妍亲手杀死的。

  杜皓然一直以为,媸妍当日身在定苍山中,只是被动加入了贼匪,不知不觉做了父亲的对头,至於人,当日是孙氏兄弟杀的。而媸妍也没傻到承认这样的事。

  他并没有想到,父亲竟是她亲手布置所杀!

  杜皓然踉跄退了两步,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别再说了……求你……别再说了……”

  那汉子却依然苦苦相逼,杜皓然挥手制止,“杏花巷,我是不会去的。至於父王,让我心中平静一刻可好?”

  媸妍揪着心口纠结痛苦,这件事一直是她心中一根刺,没想到就这样赤裸裸的横亘出来。

  该对他有信心吗?

  幻境的卑鄙让她情知後果难料,多半不是什麽好事,但是她心中又不愿不相信他,尤其是那个杏花巷,让她彻夜难安。

  而就在她寝食难安之中,他果真去了杏花巷。

  媸妍悄悄尾随。

  他进去之後,那女人受宠若惊,给他沏了茶,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麽。

  杜皓然呷了口茶,声音很是疲累,像是不能负载,“我有一个很爱的女子,如今她已经是我的妻子,可是为何,我会觉得同她渐行渐远呢?”

  “你们女子最了解女子,你说,她心中在想什麽?”

  “我为何从来感觉不到她的爱意?”

  那女人呆愣了一下,便道,“女子最喜欢的便是胭脂水粉有情郎,官人若是肯花心思去哄她,必定会成功的。”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这些我都给了她,她却从来不放在心上,因为有的是男人肯奉上真心,我的又值什麽钱……”

  似乎觉得是对牛弹琴,他给了那女人一些银钱,大概是不想耽误她,叫她自行离去。那女人却哭哭啼啼不肯,最後,杜皓然也只摆摆手转身走了。

  或许是因为今天在幻境之中经历了太多的背叛,媸妍已经承受不了最後一根稻草,或许是她的不安全感实在到了一个极限,或许,是因为坚信这里是幻境,她敢於放开自己,不再舒服手脚。

  那女子哭哭啼啼的样子那麽碍眼,即使他已经拒绝,也无法让她觉得安全,她一刀杀了那个可怜的女人。

  莲华阁主的身份让她向来不屑残害同胞,但是她告诉自己,这个女人明知她要侍奉的男人有妻子还要甘当外室,不过是一个贱妇罢了。

  做完这件事,她终於睡了个好觉,再次醒来,是他质问的眼神,他原本坚定不移的眼睛出现了一丝裂缝。

  “是你,杀了她?”他失望的看着她,他性情不羁,比她本性暴躁的多,若是她喜欢,杀掉个把女人并不会让他觉得怎样,或许还会因为她的醋意而让他欢喜,可是适逢知道她亲手设机关杀了他爹,一切事情都变得敏感,无法挽回。

  “是我。”她平静看着他,心中却紧张。

  他嘲讽的看了她一眼,“当初你是否就是这样,冷血的杀了我爹爹?只因为你的一己之私?”

  “你可曾念在,你我还有夫妻缘分,而要手下留情?”

  “你可曾顾虑过,哪怕你对我有一丝真心,而对我爹爹下手前留三分,来日好与我相见?”

  他淡淡的嘲讽,“恐怕你从未想过吧,你竟是从来未想过喜欢我,只是被迫捡了个不想要的。”

  他突然逼近她,在她耳边道,“我若是学你,是不是该杀光你的男人?”他的话让她浑身发冷,脸色惨白。

  “你无法怀有我的子嗣,或许是上天注定。”他闭了闭眼,“罢了,是我强求了。整日对你用强,估计你也烦透了,你若不情愿,我再不碰你一个手指头。”

  从此二人形同陌路。

  直到媸妍举事那天,他带着十万禁军逆反逼宫,她才发现,他手下将领早已臣服於他,根本不需要虎符。

  他以杜家血脉身份自立为帝,将她立为皇後,将她那群男人统统圈禁发配。

  她孤枕难眠,他亦没有接纳过别的女人,偶尔隔着重重宫殿遥望她的身影,却再也没碰过她。

  媸妍从迷雾中走出来,才觉得那一段经历苦闷煎熬,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麽久,她心神恍惚,浑身冷汗,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甚至微微颤抖,她自己并没意识到,她已经几近走火入魔。

  在岳小川的幻境之中,她曾经想杀了他们两个,却强行忍住,後来更是因为嫉妒想要杀了瑶姬,及至被迫杀了佐云霏,到後来心魔丛生,对弱质女流大开杀戒,她已经完全迷失……她突然捂着胸口跪倒在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打坐调息,却是静不下心来,只恍恍惚惚不得集中胸臆。

  她强撑着爬起,跌跌撞撞向前走去,口角不断溢出鲜血,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不妨之间突然被什麽跘了一下,她低头拾起,却是一阵阵眼熟,那是佐云霏路上带着的干粮和水囊,正牢牢绑在一起。

  这东西出现在这里不应该是偶然,他大概不知道她丢失去了哪里,宁可自己渴死饿死不吃,也要把东西丢下,只希望她偶有一线希望捡到,聊以果腹。

  胸腔中一股暖意腾起,霎时冲淡了之前涌起翻腾的气血,她竟然一下觉得好多了。有人这麽爱着她,为着她,她岂可功败垂成,让杜精卫捡了便宜?

  她稳稳拿起司南看了看,又随手放下,拿起干粮吃了几口,她也许并不饿,但是吃着那些东西,她只觉受到的委屈都平复了下来,开始思索接下来的问题。

  如果连皓然也会变……

  那麽阿里……

  阿里会变吗?

  她放下司南,再次走了进去。
  
       未完待续
       54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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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18 21:12:34 | 只看该作者|
  ☆、(31鲜币)285.功成

  恍恍惚惚自三更醒来,她不由捂着胸口发呆,胸腔满满的都是悒郁和死气。

  这似乎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半夜因为孤寂而醒,枕边一片濡湿。但是他实在狠心,自从登基之後,除却重大典礼,再也不肯见她,而她自然也没有去求他的道理。

  他们积怨已深,已不是三言两语解释的清楚,或者是她示弱服软就能屈服的事。

  他牢牢将她抓住,却折磨她,也折磨他自己。

  恍惚中热浪腾起,凤仪宫起火,不知是哪个宫女碰倒了火烛?但是她此时仿佛已经蹉跎半生,觉得好累,不想走开,就让她死吧,他是不是就放过他们两个了呢?

  她安安静静换上了大婚那日的礼服,梳妆打扮,然後静静躺在床上,眼泪倾泻而出。

  在浓烟之中,她静静睡过去。

  这或许是她在幻境中最平静的一次了,就这麽顺其自然,再也不去探究什麽让她难受的东西。

  然而一个结实的手臂将她捞在怀里,疾步如飞,夜色火光之中,悄悄出了宫殿,睡梦之中,她似乎听见皓然撕心裂肺的喊着她的名字。

  一觉醒来,眼前是阿里俊俏的面容,他依然是她最忠实的小狗,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却有些不一样了。

  “阿里……”她喃喃重复他的名字,摸着他的脸,他的脸向来美艳稚气,此刻却有了她看不透的神色,“你吃苦了。”

  郎阿里笑了,“还好,虽然被关了很久,我却还是逃了出来。”他抱着她喃喃,“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救你出来,他……对你不好吧?”

  媸妍脸色一白,应付的笑了笑,不知从何说起,“尚可……”

  他抱着她的胳臂很是用力,竟然勒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不由抬起眸子仰望着他,满怀希冀,“他们呢?”

  郎阿里脸色一僵,“我一个人逃出来,只顾着寻你,要救出他们实在太难……”

  她理解的握住他的手,“我知道,都怪我……”

  只要莲华阁还在,她一身功力还在,总能找到他们,救出他们的。

  等她重整莲华阁,却发现,以孔雀为首的大弟子和一众宫人,对她的命令支支吾吾,却唯阿里马首是瞻。

  没有人肯配合她去救出她几个男人。

  媸妍再迟钝也觉出了不对,幽幽看向阿里,“阿里,是不是,连你也有了异心?”

  郎阿里错开她的目光,声音却火热,“我对你,永远也不会变,我在泉水下发过誓,永远不会对你不起。”

  媸妍叹了口气,“我厌倦了你们你争我夺的戏码,你们只想把我牢牢握在手中,却最终哪个也不爱我。我受够了……”

  郎阿里苦笑,“你怎麽会觉得我们都不爱你呢,恰恰相反,我们就是因为太爱你了,才会爱不过来,这麽惨烈。”

  她死死瞪着他,却是非要一个交代不可。

  郎阿里面色阴晴不定,“我是给她们都下了蛊,但是我没有坏心,我只是希望你多看我一眼,不要只让我亦步亦趋的跟在你的身後,不知哪天该叫你夫人,哪天该叫你宫主。”

  媸妍推开他的怀抱,“我要去救他们五个,必须。”

  这些日子,无论她如何提起,他总是一再搪塞,她已经绷不住了。

  郎阿里一反常态,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圈在怀抱中,呢喃,“没有哪个男人,喜欢与人分享,我也一样……”

  他自言自语,“以前我自卑,我的武功总是被你身边的男人牢牢压制,要眼睁睁经历那样的耻辱,我甚至怀疑我还是不是一个男人……”

  他面色染上潮红,“现在我却可以轻易占有你,不再担心你不顾一切的奔跑,只让我像条狗一样在你身後奋不顾身的追。虽然我是从杜皓然那里才捡到你,但是我却做到了。我的确是个男人。”

  媸妍从不知他心里这样苦,这样自卑过,她的确是从不在乎他的感受,只因他一开始就跟定了她,她笃定无论如何,他都只是他的一条忠诚小狗。

  她错了麽?似乎错的非常离谱。

  “求你……去救救他们!”她不由单膝跪下哭泣。

  郎阿里也跪下抱住她,“别这样,我的主人。”他吻住她的唇,将一枚蛊丸渡给她,强迫他咽了下去,“吞下去,我就帮你。”

  媸妍不由自主吃了下去,“你给我吃了什麽?”就算他要她的命,她也无怨。

  “欲蛊。”

  从此她的身体不可再有别的男人,否则……

  她痴痴呆呆的看他率人将五人救出,她喜极而泣,同几人拥抱,却受不了锥心之痛,狠下心同他们断了往来,他们失魂落魄,她亦郁郁寡欢狠心不见,最後,杜皓然病卒的锺声从宫中遥遥传来,她悒郁难耐,将白绸悬上了房梁……黄粱一梦醒来,媸妍瘫坐在地,手脚冰凉。

  原来她这样糟糕,糟糕到他们都损敌一千自伤八百地做出这样的事来,伤害她也伤害自己。

  若说佐云霏一事让她痛心到极致,大受刺激,爆发出来,那麽後来的幻境就是让她在孤寂和无助中消磨自己,一无所有,形销骨立。

  即使醒过来,她依然不能摆脱那种沈默中无可奈何,孤立无援的感觉。

  现在她要做的是,理智的从其中揣摩真假,找出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和必然发生的。只有找到生门,才能一举救出他们,不再受他蛊惑。

  可是真的做得到理智吗?

  几个男人,都有了感情,没有哪个可以理智的判断,不参杂其他。

  若以她的想法,镜像中小川负她最为厉害,不管是生门死门,她都想亲眼去看上一看,好做出决断。

  可是现实不容她如此意气用事。

  最为痛心的是,不仅要找出生门死门,还有其余的未可知,更是磨人。

  那些未可知,或许是因为她心境不稳,忧心忡忡,或许是因为她们之间有种种弱点,也许真的会发生,亦或许是杜精卫刻意营造。时间空间种种交轨,光是想想那种可能性,都叫她难以忍受,即使只是平行之外发生的事情,她也不能容忍有不好的结局。

  此时司南的磁勺正指向她,仿佛等她作出决定。

  经历方才的幻境,再逐一分析真伪,恐怕更是痛苦的事。

  她试了多少次,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心平气和的去分析她与他们的结局,最终只能放弃。

  要知道,她在八卦之中独占一门,那麽她作为破阵之人,心境将极大影响阵中风云变幻。

  小川私奔一事传的沸沸扬扬,即使是知道他有苦衷,也难免已经让她先入为主,担忧他背弃她而去,因此,她才会看到她最不愿看到的一幕。

  而在阵中真正背弃她的只有两个,岳小川和岳洛水,这必然有一为死局。且这两个幻境都发生在沙漠之中,幻境之时,必有一死。

  她无论如何忘不了阵中他最後和凌红绡交缠的那个眼神,她就赌他绝不会如此轻易脱下衣服,去抱别的女人!

  那麽其余的镜像中又有哪个是开天眼破除迷花之後一定会发生的呢?

  她心中又是烦闷又是恼怒:杜精卫恐怕很开心她此刻犹疑不决,逐一怀疑吧?就算今日破阵而出,他日她心中亦要对众位夫君埋下猜忌的种子。这必是两败俱伤之局。

  紧紧掐着自己,叮嘱自己绝不可被情感惑乱心神,然而不管是哪种人生,都让她不愿相信是真的。她既然相信了小川,那麽就自然要相信洛水,也绝不会是生门,而只是未可知而已。

  可是她依然无法心安,未可知,未可知,未可知就可以翻过去这页麽?想到就算找出生门,还有四个未可知,她心中就了无生趣,为什麽他们要注定有这样的偏差?

  只是这麽纷乱如麻,她突然觉得丹田中一片气流乱窜,灵窍刺痛,不由张口吐出一口血来。

  身处幻阵之中,本来就心境不稳,又劳心劳力,疑神疑鬼,此刻终於有油尽灯枯之感。

  她皱了皱眉,以杜精卫对她的重视,本可以把生门留给她,而把她的男人都困在其中,可是他偏偏留下一个生门,就是为了看她左右怀疑,摇摆不定,方寸大乱,嫌隙丛生!

  绝不可以入了他的圈套。

  她捂着胸口陷入沈思,平静下来阻止反噬。

  固然她的心境影响着这些镜像,让她看到的都是她最担心的隐患。可是她不由反思自己,发现自己若是这般下去,那些事或许会成真也说不准。现在要破除杜精卫的圈套,她就必须正视自己的心结……她并不是心甘情愿接受他们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抗拒,才不得不接受了他们几个。他们对她很好,她一如高高在上的女皇。

  可是她从不付出,有了误会就萌生退意,有了争执就想要抽身,她时时怀疑他们,也怀疑他们的感情。甚至因为一时迷惑而要弃所有人而不顾,差点毁了小川的一生,感情之事最经受不得蹉跎,若是那种事再来个一两次,恐怕幻境之中“未可知”皆会成真。

  她此时方觉得自己是多麽的恶劣。

  莫离固然是因为儿女才愿勾上她,皓然固然对她欲望大於爱慕,阿里心有自卑,洛水对她动机更是模模糊糊至今不清,云霏与杜精卫有十八年主仆之情,小川对她失望更是不必说。

  她心中的恐惧一再扩大,却又不得不去想,若是他们真的走到了镜像中那一天,这其中的罪责,她也有一份。

  若是她今天不看到这些,以她现在敷衍了事的心态,恐怕真的会那样应付他们,即使有了误会,也不肯开口诠释致歉,终究愈行愈远,背道而驰。

  她讨厌小川一再制造误会让她心疲吃醋,她讨厌洛水初时或许将她当成替身,她讨厌皓然不顾她身体疲倦总是只顾自己发泄,她忌惮莫离有了後代会离她而去,她忌惮云霏曾经为了主人而弃她不顾,她无视於阿里的真心,只因他是她永不会离开的忠仆。

  她讨厌和忌惮的有很多,可是是否想过,如果她不那般局外人似的冷眼,以心易心,他们何至於发展到那一步呢?

  她让小川吃了那麽多醋,如今小川只是跟人传出流言,就让她萌生了断报复的念头,她何尝想过他的心情呢?

  她只顾忌洛水因为一副宫中遗画而爱上她,就总是百般不满身为替身,可她怎麽没想一想,他如今为了她只身入阵,这是何等真心?

  她害怕莫离爱孩子才是唯一,可是他难道不知道她身体难以孕育麽?然而他还是跟着她,虽然他并未表示过明确的爱恋,可是若他们感情一直经营下去,他又岂会舍得轻易离开?难道她的身体为人还比不上一部武功典籍有趣麽?

  她只厌恶皓然不顾她的意愿强取豪夺,甚至强迫於她,却没想过他背负着杀父之仇,多麽难过,他本来就是天之骄子,却要跟人争夺寻常妻子的一夜,多麽悲哀?若是跟他一夫一妻,恐怕并不会觉得他的索求那般无度。

  她只猜忌云霏曾经在杜精卫和她之中选择了他,可是如今他已经是她的人,她就不该再怀疑他还会勾结而去。

  她最放心的是阿里,因为他的忠心无可挑剔,即使是她背弃他们之时,也只有他依然选择无怨无悔跟在她身後尽职尽责,可是忠诚不是她厚颜无耻拿来利用的东西,她不该得寸进尺把他当身後的影子。

  一切的一切,她从来只寻他们的不是,却向来不找自己的原因,才发现,自己才是解决一切的溯源。

  她盘膝运功,气流由上而下流转,又上下贯通交汇,心中大定。原来她有那麽多的心魔作祟,怪不得她武功已经许久未能更上层楼。

  她应该感谢杜精卫,让她痛苦之余,却见微知着。他只是想让她痛苦之後失去理智,初时,她确实因为那些未可知而痛彻心扉,现在却觉得,自己真是太过糟糕,太过自私。

  只有她长此以往,让她的夫君们看不到希望,他们才会一个个同她相互煎熬。

  她被他们追逐惯了,只习惯了他们对她好,只要他们一点点的瑕疵,都会让她萌生逃离的念头。

  之前只是小川一事,就让她萌生了所有男人一概不要的念头。她真是太自私了。

  不能不说杜精卫此人真是心术极深,她原说他为何轻易承认了小川之事另有真相,小川他们又为何苦苦相瞒不让她来,他只轻易靠流言就将她引了来,现在又要在她心中埋下根根刺。

  而他最先将小川引来,又似乎明白小川在她心中的分量,一再在幻境中用男女之事来刺激她,就是明白她会下怎样的决定。

  若是以前的她,的确会一怒之下驱逐所有的男人。

  可是现在,她却懂了,感情向来经不起一再挫磨,倘若他们真的离开,哪怕像幻境中那样对她失望背叛,她可真心情愿?

  一再退避被动,只会让他们感情渐渐变淡,失去浇灌的花朵枯萎是迟早的事,而她也不该因为幻境中的未可知而发怒,而是更应该用心。

  最终平复下来,嘴角无意识噙起一抹浅笑,她竟觉得自己心境平和许多,突然心中一震,此时体内内力流转极为合意,是静思的大好良机,想起久未进益的倾城法力,一直不得其最终要领,此刻心中竟是少有的安定无波,如有喜意。

  她也不刻意运起法诀,只若有若无的盘膝运作内功,谁料全身经脉畅通,竟收获意外之喜,原本融入经脉中的丝丝内气此刻随着她灵窍大开而融入经脉肌肤,初时她还因为内力溃散入体而惊吓抵触,可意识到肌肤那如桑拿般的舒适和渴求後她索性放开了去,顺势而为,等那向来需要调动的内气全部从丹田中消融进入四肢百骸,她久未突破的倾城法力竟然突破极致,大功告成!

  眉目间不由散发出一股自然之韵,想不到,沈玉萝苦修不成的倾城法力被她练成,当初那位祖师婆婆创出倾城法力之时,本来只有四重,最高境界便是花容月貌,极致者还可脱胎换骨,可是竟然还是未能挽回剑圣之心,於是那位婆婆便决绝离去,一去经年,再未和剑圣见过面。而那倾城法力第五重,也是她在决裂之後所创,思辨其意,媸妍一直揣测,其意在冷若冰霜,出情脱尘,是以她也几乎是刻意冷漠自己的性情,对待男人不冷不热。

  她早该想到的,那位婆婆惊才绝艳,怎麽可能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意图出尘清高?她既然另出了《枯木逢春》那等功法,想必於男女之事很是看开,这样的人物,只会自爱而已。而那婆婆又是爱颜到极致之人,想必她的功法窍门也并非於打斗拼杀修炼中升华,而是要由内而外美到极致。

  从练成第四重後无论如何努力,都未能突破的第五重就这样自然而然的通透了。果真是要领悟男女之情,顺其自然,不怨不艾,我得他爱珍宝之,我失他爱心止水。

  如今大功告成,再反过来看情感纠葛,更是清明透彻了几分。

  她面露喜意,只觉肌肤毛孔无一不发生着能感受到的改变,似乎更加晶莹水润,之前看到那瑶姬所产生的一丝挥之不去絮於怀中的不自信,也早已可笑消散。原本烦扰到极致不日爆发的心魔,就此消弭无形。

  明明五官还是一样,却有什麽东西由内而外的不一样了。就连沈玉萝当初也未能达到她今日这般的成就。

  倾城法力的第四重脱胎换骨,第五重淬情炼心,以前她一直觉得玄之又玄,不知该怎样达到,只一味追求淡漠孤高,重欲轻情,没想到那其实是沈玉萝误读了意思,波涛之後依然现出砂砾,情欲和看破红尘都不是重点,最终的关键却是自尊自爱,己心通达,爱自己,亦是爱他人。

  想来也是,当初那位祖师婆婆的目的不过想挽回剑圣前辈的心,并不是要一心出世修行。她大误了。

  她此时心中信心满满,要她再逐一怀疑,从那些幻境之中找出生门,根本是不可能之事。

  她绝不相信她的夫君会背弃於她。哪怕是真的,她也要放弃选择。

  想不到好容易经受了几个幻境的痛苦,参透了,她还要选择放弃这个阵,等於是百忙一场。她不由无奈的笑了笑,不过相较於心境的改变,一切都是值得的。

  尽管此时身在混沌般的幻阵之中,她亦绽放出难言的光彩,之前所困的苦情一扫而光,整个人流露出一种熠熠生辉的引人光彩,比之之前夺人眼球的精美外表,更是打动人心。

  终於,将磁勺又拨了一圈,看它最後停留在一个方向,不再动了。

  放弃了生门,唯一剩下一处,应是杜精卫所设的隐门。

  既然不受杜精卫的挑拨,她索性将司南往後彻底一丢,那司南连声音都没发出,就彻底消失不见。

  她大步向那边走了过去,似乎与之前所处幻境都不一样,她穿云踏雾,经过冗长的隧道,才走了进去,拨开云雾见青天,一进去更是心惊,这里实在是太真实了!

  只说她重见天日那一瞬间,被明亮的太阳给刺了眼睛,不由自主拿手去挡,心中奇怪,她入阵许久,不管到哪里都是雾蒙蒙的,这还是初见阳光,难道说,她竟然稀里糊涂就走出去了?

  难道说,杜精卫只是要在她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随她而去吗?直觉不能那麽简单……她不由咬了下唇,深深思索。

  方才在幻境之中,即使是生孩子那般的疼痛,她也丝毫感觉不到,此刻只是轻轻咬唇,却感受到了一丝疼痛。

  再不是雾里观花的云里雾里,恍若梦中,此时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意识到,兴许入了第三个大阵。

  而这个阵恐怕是最难的一个。

  既然做的如此真实,搞不好是借助了时空的交错,或许她会滞留在此,走不出去也说不定。

  饶是刚刚冲破大功,此时她心中也不由一阵慌乱,要知道,她之前再痛苦,也能镇定如斯,打坐静心,不外乎是因为她心中知道,这里是幻境,一切都不尽然诚实,可是现在要她真正面临回不去的风险,那她怎麽办?她的夫君怎麽办?

  她才下定了决心要好好经营感情,就误入歧途,实在是太悲催!

  她怔忪之间,只见一个侍女迎面而来,颇为恭谨,“颜仙子,可妆扮好了麽?大王等着呢!”

  作家的话:

  这章挺肥的,就不分成一点一点按天的发了。

  有的地方一直没完全想好所以拖着纠结来着,不过每个月要求的字数我都有完成的。我每周更2000字x2,和有时候3000x3有时候不更其实没区别的。我每更字数都不少,只不过我不太喜欢分割章节。

  这篇文我中间断更过几个月,所以不完结是没稿酬的,请放心吧。

  ☆、(20鲜币)286.破阵1

  她吓了一大跳,才伸出双手观察起来,发现自己一袭青纱曲裾,样式古雅,手腕上一只玉镯,衬得玉腕光洁,身上隐隐散发出一阵药香味。

  而更让她惊讶的是,阿里那只蛊鼎此刻就用一个蚕丝编制的网兜系在她的腰侧,不容离身。

  心中飞速的盘算着,按照此情此景,她应是第一次前去拜见杜精卫。

  她该如何是好?

  一面应着侍女随她往远处的帐篷走去,一面在心中盘算利害关系。

  只是这麽待了一会,她便能感觉到腹中饥渴,可见这里时间消耗同一般幻境并不相同,即便是在这里过了一生只等同於现实中的一个时辰,她无所损失,她也耗不下去,她有足够的时间,却没有足够的心神应付颜芮莲等同於悲剧的一生。

  这个幻阵有两个可能性。

  一者是杜精卫将她困在其中,金屋藏娇,好隔离开她与现世及几位夫君,然後他自己三不五时穿梭其中入阵与她谈情说爱,就算她不原谅他也没有关系,这整个阵都是他的,他大概有的是法子捕捉她,就算她不肯屈服,他也能轻而易举磨去她的信心耐心,将她作为禁脔饲养起来,时不时心情好了逗弄一下。

  二者就是杜精卫一己之力终究无法维系这样大的幻阵,支撑时空交错一时尤要耗心费神巨大,那麽要一直维系下去,将其作为自己的私人会所,恐怕非常人所能。杜精卫虽然修习了莫测的玄阴大法,却到底非大神通者,哪里就那样容易?他恐怕只是营造了一个更为真实入微的幻境而已,这样她要破阵而出,就需要更难的法子。

  想来在仙侣城归来筑塔顶,他二人拼着内力相抵才施展了回溯之阵,窥得前世今生,这已是大逆之举,引来雷电天谴足足半日。眼下的时空幻阵虽然不明就里,但是感觉却颇为相似,杜精卫要想将这幻境收为袖里乾坤用来养金丝雀,怎麽想怎麽都觉得不太现实。

  媸妍笃定,他必定是用这极真的幻象迷惑於她,只是越是这样真切的幻象,越是不能大意,若是她真的在这里殒身,恐怕也是真的会死。

  那麽他的用意何在呢?

  既然不能用本尊在这里跟她过一辈子,他拖住她的意义何在?

  媸妍心中突然猛然一惊,问题不在这里,恐怕就在几位夫君那里了!不知等待他们的是怎样的幻阵,但杜精卫肚里绝无好事,若是他设下美女阵法用她形貌去迷惑他们几个,要怎麽办?到时候出了事,是原谅,还是不原谅?

  一时她心如刀绞,光是想想已经一片痛楚。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破阵而出,才能及早挽回,不让杜精卫得逞。

  “仙子,大王在帐中相迎。”侍女做了个请的姿势。

  媸妍冲她点点头,镇定下来,走了进去。

  主座上的杜精卫已经站起,上前迎接,他脸色羞红,仿佛还不敢直视她。

  媸妍眉头微皱,这种羞赧的姿态,恐怕如今的杜精卫是无论如何做不出的,这也佐证了她之前的推理。

  他看上去不过十来岁,还很稚嫩,怎麽也不能跟那个执着千年已然疯魔的人联系在一起。

  她是不该讨厌此时的他,但是却也喜欢不起来就是了,更遑论像前世一般产生爱意。

  她顺势跪坐在下首,心不在焉的听杜精卫不知讲了些什麽,思绪却飘到了阵外。

  岳洛水同瑶姬叙完了旧,激动犹未能缓和过来,挽着她不肯放手。

  倒是瑶姬亲密的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呀,我们可不能总是在这里说话吧?你不累我还累呐!”

  她环顾四周,抬头看了看太阳,眯了眯眼,“他无意把我困在其中,这阵法我事先也了解一二,从这里只要一直向东,就走得回去了。正好,这麽多年蒙他庇护,我也该要和他告别一声了。”

  岳洛水缓缓摇头,“不行,我得把他们都救出来才行。”

  只是这会儿才发现,这里虽然生机盎然,同先入幻境别处不同,却是也无法同其他几人想通,似乎只能独自逃生,他不由暗暗思忖,倒要怎麽通知其他人等。

  瑶姬却冷冷一笑,“你可真是心胸宽广,那几个男人,就死在这里又何妨?至於他想要的女人,他是不会伤害到她的。”

  岳洛水面上一僵,也不好跟她争辩,只道,“我徒弟也在其中。”

  瑶姬错愕,“当真?”

  岳小川此处却是相反,他这里寒夜冷沙,一片死气,显然与媸妍幻境中看到的天象相去不远,冻得哆哆嗦嗦。

  凌红绡抱着肩膀勉强跟在他身後小步挪动,“天……天这麽冷……宫主他该……如何?”

  想到甘莫离比他们先进来许久,可能已经冻死,她就心痛如绞。

  凌红绡又抬头瞥了岳小川一眼,也有些内疚,若不是她忧心宫主,求着他前来以命换命,她也不会把岳小川也拖入陷阱。归根到底,岳小川不过是在她甘泉宫借住,算不得什麽。

  岳小川此时已将此处方方圆圆走了个遍,他心中却一派平静。

  杜精卫的来信确实说的是让他来换甘莫离出去,可是他还没那麽伟大。他之所以肯来,不过是因为甘莫离之前传回来的消息说,此处有异,必然不能让媸妍涉足其中,否则後果几人都承担不起。

  他情知必然是杜精卫存了心思,那个人他在仙侣城见过,他後来单骑赶回又观察许久,比别人了解的都多,且甘莫离一向目光如炬,直觉很准,他若是觉得不好,那杜精卫定然是个大隐患,只要他一天都在,他们便护不了妍儿周全,唯有迎头而上,想方设法破解。

  抱着这样的心思,他瞒着媸妍赶来,谁料正中那人的心思,反而陷他於不忠。

  现在都不知道媸妍是否肯听他的解释,不过他不认为杜精卫会那麽好,放他们安然离开。

  而现在的情况证实了这一点,恶风恶露,若不是一直小步走动,他们早就冻死了。

  剑仙门也不是一直练剑的,他师祖的师父天玄子就曾是一代天师,占星求雨,无所不能,那时候留下来的典籍手札,光是靠韩云胜自学,就已经一生受用,足够扬威成名。

  是以他们这一支如今虽已专心剑术,但是对旁门左道却也并非完全不懂,怎麽着太极八卦阵图之类还是要认上一些的,岳洛水尚会布阵,自然也算小小通晓。岳小川不会布阵摆阵,却也知道一些要领。

  所以在原地踱步走圈走了半日之後,他已经看得清楚,这里恐怕是阵法中的死角,主大开杀戒,忌自救逃生。

  他被安排在此处足以看得出杜精卫对他的嫉恨,可是不得不说,能够一手掌握别人的生死,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而本来就身在幻阵之中,他若是真的做了什麽,也都可以入幻而推卸。

  在他入阵之前,杜精卫意味深长的告诉过他,他已经将甘莫离那份传书复制了几份,传送给其他人,他们“兄弟”几个,很快就会团聚。

  而更讽刺的是,妍儿此刻正负气和佐云霏游山玩水。

  岳小川心中又是开心又是难过。开心的是他们保护了她,难过的是她真的对他伤了心。

  现在阵中应该有六个人,分别是他和师傅,甘莫离,杜皓然,郎阿里。

  杜精卫亦有可能身在其中。

  不管这是个五方阵、六花阵还是八卦阵,只要他身在死门,轻易改变一下阵法方位,就能要其他几人的命。

  他的目中一片幽深。

  他身在其中,最後其他人仗着本事走得出去,而他却是多半要死在这里的,到时候,他们出去之後,依然会抱着妍儿过幸福的生活。

  “你在想什麽?怎麽不走啦?”凌红绡搓搓手,呼出一口寒气,突然打断了他,“你方才的样子……好可怕……”

  “没想什麽。”岳小川冷冷退後两步,扫了她一眼,看向四周,他有个想法:他只要运作内力,将四周结界壁垒强行打破,或许那几人便会深陷幻中,不战而亡。只是师父还在其中,他须得避忌。

  “仙子所为何事?”杜精卫又问了一遍。

  媸妍这才恍惚过来,平复了下心中方才震荡般的感觉,她此时对医书药书一窍不通,自然不可能去主张新城瘟疫之事,既然她无能为力,那麽火焚疫区虽然残忍,却的确是此时最有效的防疫手段。

  “没什麽,”她轻轻摇头,“我也略通一些本事,想要留在帐中助你攻城,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以杜精卫心意相渡,他最郁闷之事莫过於被杀身夺妻,是以破阵的关键定然是嫁给他,做他的妻子,同时想办法杀死杜承泽。

  如果媸妍没弄错的话,她嫁给杜精卫之後,那“一生”定然会很久很久,要真的在幻阵中待够一生。阵中几十年,或许阵外只是一瞬间,直到她习惯了那种幸福生活,被他温柔相待渐渐软化,再出幻境之时,必然不会对他再心生敌意。

  她轻轻皱眉,她绝不会如他所愿。她是不破阵出不来,可是她却可以把他逼出来。

  杜精卫一定想不到,她会主动迎合杜承泽,届时,他会忍住不肯出来?

  杜精卫大喜,继而又有些怀疑,“天下传闻仙子精通医药之术,却手无缚鸡之力,这……”

  媸妍一瞬来到他座边,一手掐上他的脖颈,他的身体果真是脆弱不堪习武,连她如今一招都抵挡不了。

  她冷冷逼视,似乎有决绝的恨意,杜精卫被那恨意吓了一跳。

  “你做什麽?”杜承泽大步入账,看到此情此景也吓了一跳,唰的抽出长剑,怒向媸妍攻去。

  媸妍反手轻轻夹住剑尖,那长剑便寸进不得。

  杜承泽顿时不敢掉以轻心,逼进全身真气,他能感觉到她手指的力度和方向,只要再加大一些,就会折断他的宝剑。

  他只能源源不断注入真气堪堪抵挡。

  “咦……”媸妍也意外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支持住了,抬头看他,四目相对,这个杜承泽,很不简单哪。

  杜承泽满腔的怒意都消散在注视之中,有那麽一瞬,她带着毒素的美将他覆盖,好像冥冥之中就见过她,前世今生就是她。

  与此同时,缓过神来的杜精卫忙过来劝解,“颜仙子只是同我开个玩笑!”

  两人同时撤回了力道。

  杜承泽犹有疑虑,媸妍似笑非笑的看着杜精卫,“你怎麽知道我是……开玩笑?”

  她突然冲杜承泽绽开一个明艳勾魂的笑容,粉舌轻轻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趁着对方分神,脚尖一踢,剑柄脱手在空中翻个了跟头,她迅捷的接住,长剑霎时转向,转而抵住杜精卫的胸口,他的脸上此时只有惊疑,没有痛楚,毫无疑问,他不是“他”。

  “你说的不错,”她云淡风轻的一笑,“的确是个玩笑。”说着,将剑收起,“不知些末功夫,可否为麾下效力?”

  岳小川只觉头上黑影飞过,有什麽东西嗖的一声破空砸在地上。

  他走过去捡起,却是一个漆黑的司南,看起来大有蹊跷。

  轻轻拨弄,四周肆虐的风沙似乎变得迷蒙起来,穿透那些沙帘,影影绰绰在东方南方北方能看到那几人的动向。

  甘莫离正低头呵斥一小儿,那小儿相貌肖似他与媸妍,刺痛了他的心,师父同一美艳女子执手相话,他惊疑不定,难道说师父迷失在幻阵之中?

  佐云霏正跟杜精卫激烈的说着什麽,激烈到几乎要打斗起来,杜皓然冷漠的执起玉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郎阿里独揽她遁入世外桃源郎氏族地,从此避开众人不见……岳小川手紧紧扣住手心,茫然的转了几个圈,最後目光落在师父那边。

  无论如何,他不能陷害一手将他养大的师父。

  而其他人,他一时有种毁灭的冲动,只要避开了师父,他才是控制局中的人!

  他手执长剑,眼中全是杀戮的快意。

  ☆、(28鲜币)287.破阵2

  杜精卫苦笑,强忍心悸,“姑娘的玩笑真是,与众不同。”

  媸妍挑眉,看了看杜承泽,“我帮不了你们什麽,但好歹他会的,我都会,以後,我便跟着他攻城略地好了。”

  杜承泽本能的觉得她有些危险,扭过头去,“谁要她跟着!我自有功夫,倒是哥哥你……”

  杜精卫犹豫了一下,看向媸妍,“颜仙子也看见了,我没有武功,却是需要人保护,如果……”

  媸妍看也不看他一眼,只看向杜承泽,“我喜欢他,我就要跟着他。”

  杜承泽的确够英俊,一张刀刻般完美的脸,本来灼灼的眼神在她的逼视下竟然闪烁害羞起来,很难让人去讨厌。

  难以想象这样的人日後会做出那样强取豪夺的事。

  不过,这里只是幻境不是吗?

  杜承泽低着的头突然抬起,注视着她。

  “有没有兴趣,再去打上一场?”媸妍轻轻笑道。

  “好。”

  两人似乎相见恨晚,媸妍尽量压制着内力,跟他打了一场。他果然是开国将才,对敌经验丰厚,虽比不得岳家师徒招式飘逸,却满满都是克敌制胜杀出来的血招。

  不久,她随着他去出征,二人配合无间,连攻两城。

  回来之後,两人的关系更加紧密。

  庆功宴上,她给他添酒,他给她夹菜,看到杜精卫落寞的目光扫来,她顺势倒在他的怀里,“抱我回去……”

  杜承泽微微一抖,低低“哦”了一声,歉意的看了看哥哥,将她打横抱起,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走进她的帐篷。

  他很多个日夜都想走进她的帐篷,可是她不是依赖人的柔弱菟丝花,他不敢冒犯。

  就是将她放在床上,她睁开迷离的双眼,手抚向他精壮的胸膛,反复摩挲。

  “你……”他眼神迷离,发出嘶哑的呻吟。

  她突然坐起,攀住他的脖颈,极为强势的衔住他的唇,双手在他身上煽风点火。

  他只是一愣,随即彻底昏了头脑,同她拥吻在一起,肢体交缠。

  他吻了一会,再也受不了了,深深的看着她,就要随手挥灭蜡烛。

  “别……”她挡住他的手,“我就喜欢这样,让你看着我……”

  她的声音诱惑而淫靡,诱惑他继续跟她热吻,两人交缠的肢体硬照在帐篷上。

  他的下身火热如铁,已经抵在她的柔软,蓄势待发,他再也忍不了了,就要挺身而入。

  “有刺客!有刺客!”

  只听外面一片兵荒马乱,好事登时被打断。

  杜承泽懊恼的看了看她,“不行,出事了,我去看看!”

  媸妍也没有拦他,随他离开。

  外面的人似乎跟他说了些什麽,杜承泽骑马带了人追赶上去。

  混乱之中,杜精卫给她披了件大氅,“这里不安全,随我来!”

  他拉起她上了马向郊野狂奔。

  行驰了一会,她轻轻道,“太冷了,我衣服都没穿好呢,停下吧。”

  他愣了愣,勒了马,将她轻轻抱下来。

  没能控制住,他突然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粗喘道,“跟我在一起吧……”

  媸妍抬眸,“我只喜欢他。”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

  媸妍步步紧逼,“他再是不好,也比你好一些,不是吗?”

  她十指如钩,目光冷厉,向他抓去,“杜精卫,你终於来了。”

  杜精卫身姿一凛,轻巧避开她的攻势,身法诡异,如同鬼魅。

  “莲儿,不要!”

  杜承泽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凌红绡似乎察觉到有什麽不对,只见岳小川双目赤红,闪烁着狠厉的光芒,死死盯着四处肆虐的风沙。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什麽也没有看到。

  她见他提剑欲刺,似乎感觉到什麽不好,连忙死死抓住他的衣袖,“不行,你站住!”

  岳小川冷冷冲她笑了笑,“你不是想念你的宫主吗,我送他与你黄泉相见,可好?”

  他说着,一剑向她刺去,毫不留情,凌红绡只觉他变了个人似的,情急之中,同他缠斗了几招,却又不是对手,眼看他将她逼退之後向东南方向走去。

  不好!凌红绡目光突然落在那处司南之上,一把夺了过来,啪的一声从中折断。

  在西南死门与对角之间绽开一条裂痕,登时天地划过一道闪电,一阵风暴肆虐,几乎将人掩埋。

  岳小川还执剑砍砍杀杀,不要命了一般,身影在风沙之中摇摇欲坠,仿佛要与沙暴一起同归於尽。

  凌红绡咬了咬牙,飞出白索,将他腰死死捆住,往风沙下游拽去,几乎拽他不动,也不知他哪来那麽大的执念。

  她一路艰难的将他拖拽,走不了几步已经累得够呛,眼看沙暴漩涡追来,心如死灰:看来要交代在这里了!

  只见光亮对角处走来两个身影,一白一红,恍若天人,将两人飞快揽了过去,转眼飞出老远,暂时脱离了沙暴的中心。

  正是岳洛水和瑶姬。

  “咳咳……”凌红绡咳出口中的沙子,“谢谢!”她抬头,只见那女子却不是媸妍,不由意外多看了几眼,她自问,就是她自己也无法把红色穿的那般妖冶美艳。

  岳洛水点了点头,看向她,“怎麽回事?”

  凌红绡为难道,“初时还好好的,可是他後来不知为何起了杀心,竟像是看到了什麽,想要大犯杀孽……”

  他们本来并不怕犯下杀孽,只是这阵中牵一发而动全身,哪里能随便做手脚。

  瑶姬上下扫了凌红绡几眼,有些讶异,问向岳洛水,“她就是你们的妻子,杜精卫要的人吗?”

  岳洛水想起媸妍不由面上泛上一丝愁容,“不是,这位女侠是甘宫主的护法。”

  这时岳小川又叫嚣起来,“杀!杀!我杀光他们!”

  岳洛水有些惊讶,“妍儿她,也在这里。”这一句话便让他安静下来。

  他轻轻在他耳边道,“小川,你要是杀了他们,妍儿也会死的。”他顿了顿,“你要是想要和妍儿在一起,就只能爱她所爱,包容她的所有,和这许多人一起……”

  岳小川果然不再闹腾,怔怔的看着手中剑,却觉得胸中那股愤懑渐渐消散。

  “不好!”瑶姬看向风沙来处,“那风暴漩涡越卷越大了,照这风沙积累的速度,恐怕很快就要把我们席卷其中了!”

  “怎麽会这样?”凌红绡喃喃自语,她更担心宫主那边的情形。

  瑶姬叹道,“你强行打通了生死之门,撕裂了幻阵空间,如果照这样下去,我们所有人都要等死。”

  “这……”岳洛水看向他们来处,“我们照原路返回可行?”

  瑶姬道,“她刚才打乱了阵位,生门死门已经大乱,原路返回也不可能走得出去了。”

  媸妍轻轻走到杜承泽身边,“你阻止我?你没看到他在搞鬼吗?他想从你身边夺走我,他有武功,他根本不是你哥!”

  趁着杜承泽愣怔,她一把夺走他的长剑,转身跟杜精卫又杀了起来。

  既然把他逼了出来,她就不惧怕跟他碰面,何况,杜精卫玩阴的还行,要跟她面对面绝不是她的对手。

  “不……”杜承泽缓过神来,也要上前阻拦,不管怎样,他不能看着她亲手杀死大哥。

  他也加入战圈,从媸妍身後出手,却又顾忌她的安全,不肯伤及她分毫。

  媸妍也知道他的顾忌,因此只随手应付他,并不分心去对付。

  杜精卫跟她交手了几个回合,愣道,“你的武功果然又精进了。”

  杜承泽不由自主停下手来,他也渐渐意识到,这个人是那麽陌生,仿佛并不是他所熟悉的哥哥。

  杜精卫冷哼一声,“我就把你困在此处,能奈我何?”

  说罢他站定原地,似乎想要脱离躯体而去。

  媸妍也冷笑一声,她焉会没想到此处?随手从药鼎中洒出一片药粉,顿时杜精卫与杜承泽都麻木动弹不得,意识溃散。

  这是她前身所备下的药粉,只是些许迷药,不过用处却极大,意识都昏聩了,要如何脱身?

  她趁着他动弹不得意识溃散疲软又摸出几枚银针,在他身上订下气血要穴钉住,这下,他勉力想逃却是不行了。

  不过媸妍知道,他敢来这里,外面必然有人想方设法照应,以防他交代在这里,因此毫无废话,一柄长剑直刺他的胸口,鲜血奔涌而出。

  如果他交代的人还不有所行动的话,那他势必要耗尽心魂死在这里。

  果然,天光一阵忽明忽暗的交替变幻,周围的一切沦为虚影,与此同时,杜精卫连同她手中那把剑也一起消失了。

  那副将之前见杜精卫在入定之中虚汗不断,甚至喷出一口鲜血,赶紧按照他提供的方法解了阵眼,果然救了他一命。

  杜精卫捂着胸口,擦了擦嘴,目光怨恨,“我们走!”

  啧啧,看来,小看了她,或许,他不得不考虑跟别人合作了。

  “洛水!”媸妍乍见天光,心情愉悦,飞快的迎了上去,只见他身後跟着个女子,却是在幻阵之中亲眼见过的那个!

  她心中如同塌了一角,若是按照从前的她,必定要转身就走。

  可是自阵中功力大成,她那向来患得患失的心情消散了许多,豁达通透,即使是她输了,她也绝不会丢这个脸面。

  瑶姬笑看着她,她也矜持的笑着点了点头,按捺住心中醋海波涛,看向洛水,“她是?”

  岳洛水道,“瑶姬是一手养大我的师娘,是小川的师祖母,恩,你作为她的衣钵传人,大可称一声师父。”

  媸妍惊呆,她怎麽也没想到,她一直想见的《倾城法力》创始人就在这里。

  顿时为自己方才的醋意敌意不好意思起来,脸上微微红晕。

  “可是……师……婆婆……不!师父……她不应该是垂垂老矣,跟剑圣先人同龄麽?”

  瑶姬轻轻笑了,优雅而调皮,“你不是已经也大成了麽?我想,你会领略到这门功力的好处!”

  她听岳洛水的话留在这里,一边是为了帮他相救岳小川,一边也是为了等等考校一下这唯一的传人,眼下亲眼见到她的本人,察言观色,便觉得已经不必考校了。

  媸妍不由也笑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剑圣口中“世上最美的人”,还真是毫无夸张了,一时心里对瑶姬极为崇拜。

  那边甘莫离也找了过来,看见瑶姬一愣,“是前辈你?”他当初就是被瑶姬高超精湛的身手引入阵中,乐此不疲大战半日。

  瑶姬在杜精卫治下一住多年,隐居边关,此时听闻两边欲要开战,便有心离开,杜精卫便是要她把武痴甘莫离引入阵中,再随她离去。

  没想到阵中意外遇见岳洛水,瑶姬耽搁了下来。

  这时杜皓然等人也赶了过来,认清瑶姬身份之後,将剑圣遗言呈上,瑶姬无所谓的笑了笑,“那个老东西,终於死了,死就死了,想凭借只言片语就想让我挂念他麽?没门!”

  她果然毫不在意,惹得杜皓然登时忿忿不平,他毕竟和剑圣朝夕相处,且如今成就全赖与他,想要再说话,却被媸妍悄悄拉住,“你别多事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缅怀的方式,何必非要拘泥?他们的感情,你也不见得懂……”

  瑶姬冲媸妍笑了笑,对她修炼进度显然极为满意,“你果然是个有造化的……”

  这时,却听一声苍老的声音,“女儿……”

  韩云胜终究觉得对不住她,还是悄悄留下,想要跟她好好解释拉拢一番,“女儿,主人他天纵英才,你何必一再违逆呢?不若就跟他在一起,总好过我们父女为敌。”

  媸妍冷冷道,“你这是想帮我呢,还是想自己好受些?我可没有你这样帮着歹人一起陷害我的爹爹!”

  韩云胜心中也是忐忑纠结,他其实极为痛惜这个女儿,在沈玉萝阴谋揭破之时,早生退意,可是……他还想再说些什麽,突然被冷厉的女声打断。

  “韩云胜,你可是险些害了你女儿的命,真的毫无反省?”

  韩云胜这才注意到瑶姬,惊得半天无法说话,“师……师娘!”

  瑶姬叹了口气,“你跟着杜精卫,所求到底是加官进爵,还是报恩?抑或是要众叛亲离?你好好思量!你也将那杜精卫教的差不多了,若是你再坚持留在他身边,祸害我的传人,剑仙门可再也容不得你!”

  韩云胜呆了一阵,满腹苦水的看了看媸妍,媸妍却一眼也不再看他。

  “罢了,我也老了,原来便是为着主人的知遇之恩,如今,也没有必要留下了。”他又看了看媸妍,叹了口气,转身向荒漠中走去。

  “接着!”媸妍将水囊和干粮包袱解下,远远一扔,韩云胜接在手中,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什麽,继续远行,佝偻的身子却直了两分。

  待他消失不见,瑶姬才看向媸妍,面色有些阴沈,“难道你是韩云胜与沈玉萝的女儿?”

  媸妍点头,“是。”不管怎麽说,身体上却是如此。

  瑶姬皱眉,有些愤怒,“你娘呢?”

  媸妍漠然道,“被我杀了。”

  瑶姬极是意外,“什麽?”

  岳洛水遂将前情尽说了一遍,瑶姬面色才好看了起来,笑道,“这贱人,偷我的秘笈就算了,还篡改的面目全非不像样!想不到,她对自己的女儿还这般残忍,真是魔障了,杀得好!杀得好!”

  她又轻轻挽起媸妍,“她既不当你是女儿,你又何必当她是娘,我最厌烦拘泥之辈,你做的很好,以後便当我是你的母亲吧!”

  媸妍面上一窘,极是为难。

  瑶姬脸色一沈,“怎麽?你可不愿?”

  媸妍怏怏道,“走在大街上,我喊您一声娘,您觉得以您现在这个相貌,别人可怎麽看我?”她又嘻嘻笑道,“不如……还是姐妹相称吧?”

  瑶姬欢喜道,“这个提议好!恩,就姐妹相称吧!”

  岳洛水阻拦不及,只能苦笑的看着这两人不着调,生生将辈分这件大事给拍板了。

  媸妍这才发现岳小川一直昏昏沈沈不肯说话,诧异道,“小川这是怎麽了?”

  岳洛水此时不好当着众人说他犯了杀心,只解释道,“小川在阵中被反噬了一下,此时气血有些不稳,休息休息就好了。”

  岳小川其实已经神志清醒,只是想到在杀意中那种宁可同归於尽,也要铲除众人的心理,颇为内疚,不好同她如常说话。

  他此时心中甚至都还有些挣扎,反正媸妍最後会破阵而开,如果他果断的下了手,铲除了那几个多余的,会不会皆大欢喜?

  一时迷茫一时失落。

  杜皓然和郎阿里见状一左一右扶住他,“我们帮你。”

  岳小川触电一般甩开他们,怒道,“不用你们管我!多事!”

  杜皓然给他激的几乎当场要翻脸,“我说你这个人怎麽回事啊?你有病啊?”说了两句还是不能解恨,又道,“外面都传说千里独行和人有一腿了,我还当是假的了,现在看来,八九不离十了,估计都看不上我们了吧?”

  岳小川冷冷道,“是!我就是和红绡女私奔了!你们都不要管我!都走啊!走啊!”他说到极处,甚至拔出剑来挥舞,千里独行的风度早已消失殆尽,只死死盯着媸妍,双眼通红含泪,看的她心中一顿辛酸。

  “喂喂喂!你自己找死可不要平白拉上我啊!”凌红绡嫌弃的往甘莫离身边躲了躲,“谁跟你有一腿?”

  媸妍不惧刀剑无眼,靠近上前,衣衫被他刮破,却成功让他收了手,她便顺势扶住岳小川,“小川,对不起……”

  “之前误会的事我已经知道的十之八九,你这麽为我着想,置自己生死於不顾,我又岂能给你我找不自在?”

  “我这个人自私又任性,我只怕你嫌弃我,离我而去……”

  “怎麽会?”岳小川苦笑一声,丢了剑,反手抱住她。

  有什麽能比现在看到她活生生的还要好呢?

  看着她澄澈的眼神,良久才低头道,“对不起……”

  郎阿里又贤惠的递上水囊,这次岳小川没再抗拒,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声音有些嘶哑,“谢谢。”

  凌红绡看着甘莫离没事才放心下来,却到底没上前嘘寒问暖,反而在一旁沈寂下来。甘莫离倒是冲她点点头,“多亏你带小川过来。”他看向小川,“多谢舍命相陪,我承你的情了。”

  佐云霏也道,“是啊,我们一路过来,岳小侠的声名被那杜精卫糟蹋的不像样子了,他实在是为难了,想必妍儿现在已经想明白了,那些虚名,不要也罢。”

  岳小川心中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口中艰涩,半个字也不再说,心中却是打定主意,再也不存异心──他们都肯过来一探,就说明谁也不比谁爱的浅,而妍儿更是要跟他们同生共死,那便心平气和接受这段关系吧。

  岳洛水笑笑看了看徒弟,倒是放下心来。想必从此之後,他会彻底放下意气之争。

  杜精卫既然自行破阵而出,想必另有安排也追他不及,一时一行人有说有笑的返程而去。

  ☆、(19鲜币)288.丢了

  媸妍一行人回了关内,一直走到三省交界,才分道扬镳。

  瑶姬提出跟杜皓然去拜祭剑圣遗墓,两人先走一程。媸妍一路上得她指导,受益匪浅,此时再舍不得,也只得话别,心中惋惜不止。

  剩下几人走走停停,算起来大家前前後後去关外也有三五天了,没想到这麽快安全回来,虽未能如愿把杜精卫干掉,但是至少要他受了重伤反噬,想必讨不了好,短期内,要是他不想送命的话,最好不要贸贸然发动战争。

  媸妍觉得这些天下来,她有些累了,真的好想跟他们一起,好好过日子,给莫离生个孩子,跟大家一起相夫教子,和乐融融,不再涉足这些是是非非,她创立莲华阁的时候,曾经想过,想要推翻龙霖的统治,可是後来发现了邱白露的身份,及至在阵中悟透了情字,就不再想那些报仇与是非了,如今她只想珍惜爱她她爱的人,不让他们再因为她的复仇有一丝损伤。

  “等回去之後,做一番交待,我想,把那些事交给孔雀和蒺藜,我们几个一起离开这里,去到处游山玩水,你说好吗?”媸妍握了握岳洛水的手。

  岳洛水会意,“你厌倦了麽?”

  媸妍感慨,“听瑶姬说,西边还要远的地方,有很多有趣的国度,不仅有天竺波斯,还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还有沙土之国,我们这些人以後一起去见识美丽的化外风光,是不是很自由?很幸福?”

  岳洛水似乎觉得她有些心神不宁,正要说些什麽,一骑白马绝尘而来,马上的年轻人一路疾驰,险些撞到了人。

  他们从出了关外就没掩饰过行踪,因此被认出也并非什麽难事。

  白宇臻找到媸妍极为高兴,又十分焦急,冲其余几人点点头,只拉了拉她的袖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远,岳洛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白宇臻的背影,倒是甘莫离轻轻笑道,“有意思……他不是一向避妍儿而不及的麽……”

  以前岳洛水还曾因为白宇臻吃过醋,从那之後,白宇臻对媸妍就越发恭谨避忌。

  媸妍随他来到旁边,直被他扯出好远,才堪堪站定,惊疑道,“宇臻,你这是怎麽了?有什麽事情这样神神秘秘?”

  白宇臻眉宇忧愁,“说来话长──小豆芽丢了!”

  “你说什麽?!”媸妍失声惊呼,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他的手,“他好好的在莲华阁,又有陈大哥的大阵机关,哪里就会丢了?”

  白宇臻急急说道,“那日你走时交代我,委婉的告知巧手鲁班小豆芽的身世,我就找了机会跟他说了,可是他一再追问你为何抛夫弃子,不闻不问,我怕他生恨,便捡着你之前一些事与他说了,结果他又羞又愤,说要去为你报仇,我只好拦住他说你没事,结果他又要问你既然没事为何还不肯出现……一来二去,我也只好将他缠住,我们打了一场,他好似猜出了你的身份,後来冷静下来,说要带着小豆芽离开……结果等我们回头,小豆芽就不见了!”

  他说的极乱,媸妍听的更乱,但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小豆芽确实丢了好几天了。

  当初也确实是她让白宇臻同陈大说实话,虽说叮嘱他先别泄露自己的身份,可也担着万一的心思,她不好开口面对,只好希冀白宇臻能帮她先疏通一二。

  “会不会是,小豆芽偷听了到了你们讲话,一时叛逆心起,就离家出走了?”媸妍声音发颤,不敢去想後果。

  白宇臻一时语塞,这个结果听上去可能,其实却不可能,小豆芽性情肖似生父,最为老实,不似有些童年不幸的孩子那般执拗,实际除了调皮,他从未做过什麽让大人担心的事。

  他握了握媸妍的手,希望能缓解她的六神无主。

  媸妍突然压低了声音,眼神微眯,“我或许知道是谁了。”

  十天前,邱白露要她挨个把那些男人解决掉,才放她出宫的。

  当时虽然焦急,但是并未太当回事,无非是觉得,天高皇帝远,她一走了之,他又能怎样。

  也只有他,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带走小豆芽,而不被人察觉。

  而若是他,那麽必然是因为这些男人还“逍遥法外”而给她的警告,如果她再带着人打上门去,恐怕正中他的下怀,一网打尽。

  她恍惚了一下,低声道,“这件事若是他,可能就麻烦了。但是我跟他险些夫妻一场,好歹了解他的性子,他这个人虽然行事果断老辣,但是内心却最为温柔稳重,上次,若不是情难自禁,想必他行为不会那麽的……大失水准。”

  “你也别担心,陈栋他们已经到处在找了,”他拿出几封书信,“这是我临走的时候收到的,都是给你的,不知是否是陈栋他们有了什麽消息……”

  媸妍接过来,其中一封是如意的,给她定时回报消息,一封是瑶姬的,还附了不少东西,一封是皓然带来的草信,最後还有一封无名,上面只有几个字,“一个人来,否则”,言尽於此,却不难猜测。

  媸妍心中腾起无明业火,却只能生生压住,晃了晃神,将纸条揉成一团丢弃,“……这件事,我会去皇宫亲自找他,你们都不要去,你们去了,恐怕适得其反。”

  白宇臻又担心小豆芽,又担心媸妍。

  见白宇臻担忧,媸妍又补充道,“小豆芽也未必在那里,我只是去探探,你先别着急。”

  白宇臻欲言又止,忍不住拉住了媸妍的手臂,想把她抱在怀里,那天分别之後,他一直有种不真实感,早就想要这麽做了。

  媸妍想到别人还在,忍不住抗拒的挣扎起来,这麽一抱一拒,那边几个男人就走了过来。

  “怎麽回事?”郎阿里面现疑色,想要挡在前面。

  岳洛水一把拉住他,面带微笑看向媸妍,“妍儿,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媸妍苦笑,见躲不过,便索性几人去了酒楼,点了桌菜,娓娓道来,把白宇臻和她的前事都交代了一遍。

  听她不是有意瞒住不报偷腥,岳洛水这才好受了些。

  岳小川以往是最爱发难的,可是这会刚从幻阵出来,心里一直有所愧疚,反倒不言不语了。

  阿里则有些闷闷的,岳洛水蹙眉思考,甘莫离不置可否,即便是刚来的佐云霏也过於安静的样子。

  白宇臻见势不好,直後悔刚才孟浪,否则与其被这些人联手打压否认,还不如以後偷偷跟她偷情也是好的。

  他便死死拉住媸妍的袖子,脸色认真到绯红,一副不肯妥协的模样。

  媸妍本想给其他人夹点菜讨好一下,结果被他抓着手什麽也干不了,只能苦笑,甘莫离忍不住笑了几声,反是夹了几筷到她的碗里,俱是她爱吃的菜品,“你还是省省吧,快些吃你的。要不要我喂你吃?”

  说着又凉凉的瞥了白宇臻一眼,“某些人就不要做小媳妇嘴脸了,这都六七个了,不定以後最小的是谁呢。”话里话外,说的是白宇臻,却把媸妍刺了一通。

  这下就连白宇臻脸色也不好了起来,环顾了一圈,果然好大一桌子人,个个人中之龙,便放开了媸妍的手,闷闷饮酒。

  一时媸妍成为众人中的罪魁祸首。

  媸妍面色更苦,也不知是谁招惹的这一大群美色,怎的现在她心中半点快感也无?她端起一杯酒,“以後真的再也没有了……再有,我也消受不起了,先削了头发做姑子去,诸位相公,可否信我这一回?我真的错了……”

  几人面面相觑,谁舍得她真的为难?更何况,他们心里愿意相信,以後会是她说的这样才好。

  “洛水,你劳心劳力,我敬你一杯。”

  “莫离,你面冷心热,来,干了这杯,别跟我计较了吧?”

  “阿里,你对我最好了,干了吧?”

  “云霏,我绝不会负你的,好不好?”

  媸妍心意十足,挨个敬了一杯,又一再许诺发誓,姿态做足,自己只浅酌一口,几位都喝了酩酊大醉,媸妍一个个安抚,见他们都伏案睡去,只到岳洛水那里,他睁着双眼,脉脉看着她,“妍儿,我好难受……为什麽你不是我一个人的呢?若是……就好了……”

  媸妍没想到是最稳重的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百感交集,心中绞痛。

  白宇臻吓了一跳,“难道……剂量不够?”

  媸妍却爱惜的将洛水的头抱在怀里,又哄他睡着,“只是醉话罢了……”也是心里话。

  白宇臻此时方见她多情不舍,失落之余,又多了些心安,若是她一再像以前那般冷漠,他才要担心以後怎麽办,现在看到她无情变多情,他反而安定了许多,想到那几人醒来,指不定要怎麽安抚,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这样做真的好吗?”

  媸妍摇摇头,“我跟邱白露是不可能真的为仇的,他也绝不是那种人。他们若是出现,恐怕激怒之下更是难以善终,而两相争执之下,我和他更是谈判无解。想必现在他只是跟我怄气,我想,我跟他好好说上一说,他是会理解的。”

  顿了一顿,她又道,“邱白露为人与杜精卫不同,就算几世变迁,我愿相信他的为人也不会变。”

  更何况,还有那封信,她心中难免有些不妥。

  白宇臻不知想起什麽,脸色有些青白,“你和他……”

  媸妍失笑,想起酒桌上他们撩拨的话还是让他起了疑心,同他抵额话别,“你别担心,我说你是最小的,你就是。”

  她想起幻阵中的感悟,“人心不足蛇吞象,若是我再不满足,恐怕天要将这些幸福也给收取了。”

  “我已经联系了如意,她会派人来帮你把他们送回,若是他们问起,就说我去同瑶姬前辈话别了,她既然要远走天竺,我少不得要相送一程。”

  瑶姬确实要去天竺,只不过她已经走了,只给媸妍留下一封书信和几本秘笈心血。

  本来她这一走,这辈子恐怕相见无期,媸妍极想追送,可是皓然信中述说,她一头红发染色褪去,在拜祭之後数夜斑白,脸上也现了皱纹,想必心中苦楚,不想媸妍当面道别。

  明明分别之前,媸妍心中的瑶姬洒脱至极,现在却终究是无法放下所有,这让她心中涌起一股悲壮之情。

  媸妍心中实在理解不得他们这样的夫妻──几乎一辈子互不相见,可是若是一方有事,另一方又悲痛欲绝。

  “白露就像我的父亲一样,我们虽是曾经家族安排,却知根知底,我当初天赋虽高,却是个私生女,他比我父亲对我还要好,”她抱了白宇臻一下,“你放心吧,我先去打探一下,上次他在气头上,我不好说什麽,这次就此说开了,就算小豆芽不在他手上,我以後也不欠他。”

  “武林盟,你还要盯着点,虽然杜精卫没了消息,我们也得做足准备。”

  白宇臻心底实在是想跟她一起,可是却也知道她的脾气,最後欲言又止,“那你小心些,陈栋差点急疯了,到处去找……我担心,闹得太大,反而对小豆芽的安全不利!”

  媸妍表情凝重起来,如果小豆芽真的在宫中,去很多人打草惊蛇,就更没有丝毫好处。她此时心中有些不妥,却又觉得不必说出来让大家一起烦恼。

  ☆、(21鲜币)289.金笼1(3P h)

  媸妍来到皇宫,已是夜露重时,她本来想要偷偷打探,看看小豆芽在不在,再把小豆芽带出来,可是一阵吵闹声打破了她镇定的心神,让她一下子被揪起心来,彻底乱了。

  皇宫,昭阳殿。

  媸妍拾级而上,殿内传来阵阵小孩哭声,似乎是在拼命挣扎哭喊。

  媸妍心急如焚,也顾不得台阶,差点踩了裙裾绊倒。她仓惶出现在大殿之中,里面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她往里飞奔,七拐八拐进了内殿,这内殿极为幽深曲折。

  丝竹声起,人影攒动,殿内飘忽着一股似酒香似麝香的味道,有许多宫女穿着纱裙,挥舞长袖,在帷幕层层中穿梭舞蹈,旋转饮酒,火烛透过红色的宫灯旋转,满殿诡异暧昧的红色。

  媸妍视而不见,心都焦了,她此刻一门心思扑在孩子身上,只听见小豆芽一声声的呼救声,看见他被人关在笼中,笼子里爬满了毒蛇,正要将他包裹,媸妍扯开那些幔帐,一路跑过去,爬进了笼中,想要用手抓住那些蛇,把他抢到怀里。

  突然只听“哢”的一声,似乎是落锁的声音,一下子把所有的声音隔绝身外,一切倏地不见,暧昧嘈杂的声音突然静止,让她眩晕了片刻,怀里根本没有什麽小豆芽,四周也没有毒蛇,她站在一个金色大笼子里,那笼子极为华丽,分明是当初在甘泉宫见过,後来被甘莫离丢弃处理掉了的那个。

  她向笼外看去,那些宫女静静鱼贯退出,个个步履轻缓,显见是身负武功的高手,有几个甚至是男人芯子女人装扮,她竟然没有发现。

  而本就隐在大殿一角饮酒的杜宇,此刻仰头而尽的模样就更加突兀了。

  她竟然统统都没有发现,刚才那一刻,不知为何迷失心窍,除了她儿子,她什麽也不关心,看不到。

  杜宇随手将酒杯一丢,走到殿中悬挂的那只莲花香座旁,将香火一息,媸妍这才明白,她是心急如焚又先入为主,中了计了。

  她根本没有想到,杜宇於阵法之上竟然有着不下於杜精卫的本事。

  可是,却有些什麽不对,她虽然心急,也不是莽撞之人,如果全部是幻觉,她不会察觉不出,冒冒失失闯了进来。

  难道说……

  她严肃看向杜宇,“你把小豆芽抓起来了!”

  她方才听见的,一定是真的孩子的哭声!

  杜宇抬头看她,“你想见他?”

  媸妍眼泪落了下来,手抓着金色的栏杆猛摇,“让我看看他!他是我儿子!”

  杜宇将那香座一摇,发出一串幽幽的铃声,媸妍这才发现,在墙壁纱帐後竟还有一道门,帘子一掀,杜精卫从里面走了出来,他随手把小豆芽倒提着。

  “他怎麽了?怎麽了!”媸妍快要急疯了。

  杜宇接过小豆芽,往她面前走了几步,“只是不听话,被掐晕过去了而已。”

  媸妍贪婪的看着小豆芽,只见他颈部有些青紫,眉目间拧动,脸上还有哭干的痕迹,显然只是晕了,极不安稳,而没有生命之忧。

  她从笼中伸出手去,想要够到他,可是杜宇後退了一步,又递给了杜精卫。杜精卫的手放在孩子的後颈,只要手劲稍大,就会掐死他。

  孩子在他们手里,不需要她问“你们到底想要做什麽”,一切都很明白。

  媸妍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白露,你被他用邪门歪道控制了是不是?”

  一次可以是反常,两次三次,那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邱白露了,她不该这麽大意的。

  杜宇不置可否,“你答应我处理掉那些男人的,你是怎麽做的?就是这样跟他们亲亲我我,准备远走高飞?”

  媸妍目瞪口呆,喃喃道,“我没有说过……”

  杜宇冷笑,“若不是我派人监视你,还真要被你骗了。”

  他随手召来小安子,“把这小孩带到云霞殿去,好生伺候着,别让他跑了,若是他跑了。”

  媸妍发怒,“邱白露!你够了!就算我现在好几个相公,也是我应得的!你只会说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你有没有看到我吃过什麽样苦头?凭什麽要求我对你守身如玉?凭什麽?又凭什麽拿一个幼童来要挟她的母亲?”

  她说的气急,呼吸急促。

  “凭什麽?”他神色冷淡,不为所动,“就凭他不是你和我生的。”

  杜宇似乎丝毫不觉得动容,接着款款道来,“我没说要你像我一直为你守着一样,一直守身如玉,我只要你现在去清理掉那些本不该存在的错误。”

  媸妍“呸”了一声,“你为我守着?我可记得你的好手段,可真是熟稔的很呢。”

  杜宇静静的看着她,也不争辩。他越是这样,媸妍越是有些害怕。

  “你说的容易!他们在你救不了我管不了我的时候陪着我,我为什麽现在要赶走他们?”

  “邱白露,你不过是一时之气,何必要这般作态?你这麽多年下来,继续当你的皇帝不是很好吗?你何必一直同我这样下去?”

  杜宇走进笼子,跟她呼吸相闻,“你说完了?那你看看,我为你准备的鸟笼漂不漂亮?”

  “这里面,有特制的枷锁,有座椅,有刑架,还有引水管,有澡桶。”

  他抓起她的手,想要用金链锁住,这笼子是甘莫离准备的,曾经想要束缚她,里面有多少门门道道,她再熟悉不过!

  她剧烈挣动起来,“你别想困住我,我不是你养的动物!”

  顿了顿,她道,“就算你拿小豆芽威胁我也没用!我绝不会为了谁再出卖自己!”

  她索性拼个鱼死网破,跟他交起手来,笼中施展不开,两人束手束脚。

  杜宇有些诧异,眉目微闪,“想不到你身手又好了许多。”

  一时谁也为难不了谁,但是在杜宇的地盘上,要是一直僵持,总还是她吃亏,她於是发起狠来,也顾不得情谊,什麽毒药刀子暗器都要招呼出来。

  笼子不大,随着二人的铿锵交手带出清脆的响声,似乎是金,又似乎参杂了其他的东西。

  上次她还有些吃力,这次倒有了不少余力。

  身後突然一阵风袭来,媸妍懊恼的闪开,眼光一瞥,却是杜精卫,眉目阴冷,手执金链的一端,趁着她躲闪的功夫,跟杜宇一人一边交叉一转,就将她的一只手腕牢牢缚住,如此这般,两人前後合攻,将她两只手都以金链缚在牢笼两边。

  “真想不到,你会跟这个人为伍……”媸妍幽幽叹息。

  杜宇轻轻上前,抚了抚她手腕被勒出的血痕,舔了舔沁出的血珠,又解开她的衣衫,露出曼妙的手臂和裸肩。

  “你在我这里来去自如,要不是我们合作,你怎能束手无策深入瓮中?”他轻笑,“何况,短短几天,你竟然又有了突破──原本他告诉我,我还不信呢。”

  原本是根本不想跟人合作的,可是对於杜精卫的话他半信半疑,若是杜精卫都吃了亏,那他确实很有必要正视她。当务之急,是把媸妍从那几个男人身边弄过来,想到她时刻可能跟那几个人乱来,他就无法再多忍耐一刻。

  再说,那家夥受了伤,要收拾他也是早晚的事。

  “若不是有了帮手,我险些压服不了你呢,这笔买卖,我原先还有些不平,现下倒觉得划算许多。”

  媸妍忍不住闭上眼睛,睫毛轻抖,可是背後那双手已经肆无忌惮的摸索上了她的胸口,伸进了她的乳沟,让她无法忽视,她声音发颤,“别……”

  杜精卫手一顿,又摸上了她的高耸,放肆的揉了几把,有些感慨,“曾经我对你视若珍宝,即便你曾经失身,我都不敢对你丝毫亵渎,”他顿了顿,头贴向她的侧脸,呼吸沈重的蹭了几下,忍不住想要亲吻的欲望,“可是我落得一败涂地,而结果就是──再见时,你丝毫不顾旧情,宁可委身那麽几个匹夫,也不肯给我一点机会。”

  他说完,右手一个用力,她最後的衣衫“嘶”的一声撕碎,落在她的脚下,“如今我终於明白,与其争来争去,跟他一个不知几代的後人打的一团乱,叫你避我不及,不如好好爱你一场,省的我做了冤枉鬼,死不瞑目……”

  媸妍想要避开他的呼吸和唇吻,却因为扭动而挑起他的斗志,说话也没气没力,断断续续,“你错了……你们两个与虎谋皮,与其达成一致,不知道哪天就会被对方害死,国无二君,你们,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杜宇哼笑了一声,“你既然知道国无二君,为什麽不知,对我们来说,你比权力还要重?”

  媸妍嗤之以鼻,根本不信他的说辞,他的眼光却如墨漆黑,好像真的是在说真的,“你早知道,就不会有许多荒唐的事。”

  一声叹息。

  他重重揽住她的腰肢,迎向自己,跟她疯狂的湿吻,媸妍经不住他疯了一样的狂吻,拼命闪避,好不容易歪开头,还没呼吸一口,又被不甘其後的杜精卫吻上,如此这般,这两人好似逗着她玩一般,一前一後接连吻了几次,不同的唇吻和味道让她根本无法适应,头昏脑涨,直到她晕头转向短暂的昏了过去。

  昏昏沈沈中,也不知他二人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只觉得身体被两人捏面人一般玩弄,一个刚猛如泄愤,一个温柔如癫狂,好像都要把前辈子的求而不得补回来。

  这麽玩弄之下,她身体一阵阵骚热,暖流阵阵从宫内流出,顺着大腿留下来,散发出阵阵诱惑的酸香味。

  杜宇低头,噙住她的乳尖,舔了几口,重重吸啜起来,吸了几口,粉红的乳尖变成鲜艳欲滴的樱红色,令人垂涎欲滴。他又转向另一只,辗转吸吮。

  杜精卫则用手捏住她的乳根,重重揉弄,好像要挤出更多些奶一样,随着他的挤弄,乳根越麻木,乳尖就涨得越厉害,而随着杜宇的吸吮敏感的像要被他含化在口中。

  媸妍脸色酡红,垂首一边,根本无法低头观看,双腿都无法支撑的打起颤来,双手握成拳头,拽着金链想要挣断,可是那金链也不知是什麽做的,竟然半分也不动。

  无法否认,自己被玩的实在太舒服,舒服到了受不了的限度,几乎要崩溃。

  她的夫君从不会这样没有限度的玩她,让她无法控制自己,他们更喜欢让她大声喊出来,而不是刺激的根本无法忍耐。

  实在忍不住了,她只好呻吟出声,“……停下……求你们了……”

  “真的好痒……受不了了……”

  “快些停下……”

  杜宇倒还好,杜精卫倒是从没见过她这般模样,也根本没想象过,就是他们最亲密时,也不过是耳鬓厮磨,何以见过她像妖精一般乞怜?他热血上涌,顿时一把扯掉了她的亵裤,将她失态的抱在怀里,粗喘不止。

  杜宇嗤笑了一声,用手摸了摸她腿间亮晶晶的痕迹,放到她的口中,“尝尝看,你在邀请我们品尝。”

  媸妍咬了他一口,扭头挣扎,连颈部也蔓延上浅浅的粉色。

  “你真美……”杜精卫赞叹的摸着揉着,“我真傻……为什麽我会那麽听你的话,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想着成婚後再碰你,而你……无情翻脸……说走就走……我真傻……”

  他的手指好奇的探向她的入口,她的花瓣随之敏感的颤抖,可爱极了。

  他与她糊里糊涂有过一次,可并不是什麽好印象,当时她一点也不美,他也没有丝毫心情,甚至会都不会,就那麽麻木的完成了。

  且那一次是他们之间分开的导火索,简直是耻辱,他根本不愿想起。

  现在却完全不同,他甚至觉得这才好像是第一次,她的水打湿了他一手,让他手心滚烫。

  他就着湿意探入手指,才发现什麽叫做“湿”,里面细嫩绵滑,吸附着他的手指,争先恐後,明明被吸的是他的手指,却让他心都痒痒的。他的手指一路分开肉瓣,挤了进去。

  她的身子都软成了水,几乎要站立不住。

  杜宇也将那根被她咬过的手指舔了舔,拨开她的肉瓣,送了进去,她的嫩肉很有弹性,饱满而紧窒,充满水分。

  两人手指在里伸缩搅动,她的小溪顺着手指和腿根流下,很快在脚下汇成了一滩。

  “不要……不要再动了……”媸妍剧烈的喘息,“拿出来……拿出来啊!”

  “求你们了……别玩弄我了……我要受不了了……”

  “快停下……快点……呜呜呜呜……”

  他们确实拿了出来,因为他们已经一刻也等不了,迫不及待的想要插她了。

  ☆、(22鲜币)290.金笼2(3P h)

  杜宇小心的将金链的高度调整,让她不必再吃力的吊在上面。

  杜精卫将她从身後抱起,他并不必很是吃力,两边随手掰了两个开关,就有支架支撑她的小腿,他则用手臂掰开她,让她羞耻的敞开大腿。

  杜宇扯开龙袍,狰狞的怒龙抵上她的肉瓣,她嘤咛一声左右摇晃,却收效甚微,显然主动权在两个男人手里。

  杜宇瞬间被她溪水打湿,很顺利的往里挤进去,陷入温柔湿润的沼泽,每一寸都是那麽欲仙欲死。

  “不要……”她喝醉了一般,似乎只会说这个,小手推拒着他的胸膛,像是给他结实的肌肉搔痒。

  “你明明是要……”他毫不留情的揭穿她,用手指逗弄着她的小嘴,下身持续肆意欺负。

  他的坚硬触及她湿软的软肉,就更加坚硬了,狠狠贯穿她的肉穴,将原本只能容下手指的窄穴狠狠开阔出来,让他的肉棒能顺利前行後退。

  “唔……不……”她想摇头。

  他揪住她的头发,迫她向下看去,“看你自己,吃得下多少东西。”她的小口吞吐着他的欲龙,被阔张到极致,肉瓣甚至因为过度阔张而微微卷曲翻口。

  她脸色血红,闭着眼睛,“你就是想羞辱我吗?你做到了……”

  被一个男人抱着,迎向另一个男人的冲刺,她只有在中间承受无休无止的抽插。

  杜精卫密密亲吻着她的後背,手指移到她的穴口,杜宇粗鲁的进出让她穴口周围的肉都一鼓一鼓的抽动,他坏心的用手摁住她的穴口蚌肉,向两边用力扯开拉抻,顿时缝隙般的小口被他拉抻成圆洞型,让杜宇的抽插一下子快了许多。

  媸妍几乎要受不了了了,那种被开发出来的,不由自主的沈闷快意让她几乎发疯,大声喊叫起来,“啊──不要──不要──”

  “放手!……”

  杜精卫见她实在太难以忍耐,双腿不要命的乱蹬,似乎是再要继续就会晕过去的样子,只好放弃,将手指移到她的花蒂上,慢慢捻动揉玩。

  她又慢慢从刚才的刺激中缓和起来,变成那副吃醉了酒的状态,软软的呻吟。

  杜宇实在是太舒服,支撑不了几下就丢盔卸甲,悉数泄了进去。

  他紧紧抱着她的腰肢,满头大汗,急促喘息,手臂微微颤栗,一连好久都沈浸在那种极致的快乐中。

  杜精卫忍不住“呵呵”笑了一声,他虽然只有过一次经验,却也记得,自己没那麽快。

  杜宇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刚才不断刺激媸妍没什麽好心,只等着他上,他自然也会一一回敬。

  杜精卫用手指在她花穴中转了几下,乳白色的液体就滑落而出,只剩下少许粘在穴口。

  他从未真正的得到过她,想到这里,他有些激动难捺。

  将她一只脚高高架起,对准她湿润的穴口一下子插到底。

  两个人顿时紧紧贴在了一起,不留丝毫缝隙。

  他渴望这样占有她,若他早知尝过了滋味,绝不会一再纵容她游移左右。

  她目光有些冷淡失望的看着他,好像多麽的不甘不愿。

  杜精卫狠狠又往里抵入了一些,顶到了她的宫口,让她浑身一激灵,想要瑟缩。

  “不要……太深了……”她流了泪,但是他不准备放过。

  他紧追不舍,次次都深入她的最深处,这跟那次机械的性交完全不同,她虽然不情愿,身体却饱含汁水,像是多汁蜜桃,这样得到她虽然让他有些遗憾,却让他觉得这样的交媾更加刺激。

  干到让她流泪能让身体满足,更能让心理无限满足。

  杜宇握住她的脚腕,轻轻嗅过,然後从她脚面吻过。

  双重的刺激又一次袭来,媸妍已经累极,“不要……”

  杜宇却是不容易放弃,含住她的小脚趾轻轻吮吸含弄,时不时轻咬一下,每次都让媸妍小脚蜷曲,穴肉收缩。

  他又舔上她的脚心,伸出舌头,一遍又一遍舔弄,直到她大声叫出来,晃动身体,下身收缩不止。

  杜精卫的猛攻也因此戛然而止,似乎并没比杜宇更能坚持一筹。

  他呼呼喘气,精壮後背颤栗,好像潮汐起伏,下身依然与她紧密相连。

  此时媸妍已经毫无还手之力,浑身瘫软。

  杜宇轻笑,“也不过如此。”

  杜精卫懊恼的看了他一眼,“我又没掉出来,什麽时候硬起来再接着来,我说了算。”说话间,凑近她索吻,没几下气喘吁吁,果然又在她身体里硬了起来,抱着她上下耸动起来,这麽久下来,她的穴口和他的肉棒上都是一片白沫,滑腻腻的带出一些响声。

  杜宇也不跟他争,只抱住媸妍亲亲摸摸,不让她就此昏过去。

  她体力透支太多,又受太多刺激,已经完完全全是昏昏沈沈的状态。

  他们果然是报复吧,一直也不停歇,想要把她做到下面干的没有一滴水吗?

  杜宇将硬起的肉棒送入她的口中,她完全不肯配合,他只好前後送了几下,虽然能顶到深处,却无吸吮的紧致快感。

  他将手指伸到她的菊门,往里探了探,这里很紧,看起来没有或者很少被开发。

  原本无力的媸妍又扭动了起来,几乎是有些惊恐,“不要……不要……”

  杜宇缓慢的将手指送了几送,满意的将肉棒对准,一点点送了进去。

  “啊──”她双腿乱蹬,却毫无办法,她的下身已经湿透,他们的进入都很顺利,此时生涩的疼痛袭来,偏生前面的抽插还不停,就在这样抽插不断的慢慢调整中,他已经深深进入,让她适应了那股痛意。

  她的菊门与穴口相隔很窄,他进入之後,很快就能感受到前面隔壁奋勇挺进的“兄弟”,两个人的粗硬隔着中间的阻隔进进出出,他适应了几下,速度也渐渐快起来。

  开始时杜精卫插两三下他才一下,後来终於追上了他的频率。两根肉棒都异常凶猛的挺进,没有丝毫余地的开发她的身体,让她无处躲避。

  一前一後,那矛盾的侵入感让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唇,才能不高喊出声,一人前进另一人就後退,仿佛没有休止,无时无刻不进攻着她,让她没有一刻停歇。

  夹在中间,起起伏伏,再没有这样被干的这样彻底,没有一丝缝隙的保留,也没有一丝武力的体恤。

  他们的手在她身上到处乱摸,四只手从乳房後背臀部游走,让她纷乱如麻。

  不知什麽时刻起,前後的频率越来越一致,两根同时狠狠贯入,像是要将她挖出一个大洞,掏出她的所有,身体里像是到了极点,快感要爆炸开来,她口角无意识的呢喃着,人已经软倒,就连跪卧也无法做到。

  这麽一来,两根肉棒也从身体里滑了出来。

  然而两人却没有原谅她的意思。

  “什麽时候才能结束……”媸妍声音无力,她已快要支撑不住。自家夫君或许会这样一起上,却不会毫无节制的亵玩下去。

  回答她的是二人火热的亲吻和抵住她的湿滑肉棒。

  反正她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二人索性将金链解了下来,将她的双腿大大分开,几乎拉开成一字,然後将金链缚在她的脚上,一边一只缚於笼子边上。

  杜精卫躺了下去,将她放置於身上,捏住肉棒,从她菊门抵入进去,果然,这里紧致非常,并不比前面逊色,让他流连忘返,很快就向上连连耸动起来。

  媸妍双手被他抓住,双腿缚於两边呈一线,中间的小菊门被一点一点顶开,上面相隔咫尺的花穴湿哒哒的,粉嫩欲滴。

  杜宇眼神一黯,压了上去,双腿跪卧两旁,抵住她的花穴,一插到底。

  她想要叫,却没力气,想要挣扎,双腿大开,完全没有她发挥的余地,只能任由他们上下进攻,每当她想要忽视,就有一只邪恶的手揪住她的阴蒂轻轻玩弄搓捻,偏偏她大腿分开的极致,根本无法抗拒那可怕的快感,每次花穴和菊穴里被迫剧烈蠕动,都让他们越发坚挺,捣弄的更加有力。

  她精神恍惚,很快昏了过去,却又不是完全晕过去,依稀能感觉到他们在她身体上肆虐。

  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粗暴的对待了……

  她心中升起一股害怕的感觉,他们会不会这样把她弄到不能动了为止。他们是不是就是想要一个这样乖乖被插的人偶,什麽都不用做,就这样天天养在笼子里等待玩弄?想到一天天这样下去,她突然不寒而栗。

  突然感觉到身上湿湿热热的,有人含住她的舌头吸吮,看到她眼睛轻眨,就更加用力,叫她无法出声。

  下身也有一颗头颅,大约是见她昏过去了了无趣致,杜精卫含住她的花蒂和穴肉,热情的吮吻起来。

  没过多久,杜宇也移了过去,先是在她下身揉了几把,随後也扒开她的蚌肉,含弄中间的花蒂,吸了几口,似乎是吸累了,又换杜精卫含住。一时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玩弄的不亦乐乎,本来粉白色的珍珠很快被两人嘴巴蹂躏成了深粉色,且鼓成了一粒。

  “不要……不要再……”她皱眉,拼命想合拢双腿,可是完全没用,双腿被链条固定的死死的,分开成一字,撼动不了分毫。

  一开始只是想让她醒来,现在倒是玩出了兴趣,两人见她那一粒鼓鼓的模样,好奇起来,轮流品尝,更加刺激的媸妍下身肿胀。

  她喉咙间发出破碎的呻吟声,跟方才被插弄时声嘶力竭的哭喊完全不同,而是带着些魅惑舒服的慵懒,能听出她发颤的快慰。

  杜精卫目光一沈,想要看看她快乐到顶点的模样,索性从她肚皮上俯身含住那一颗,啧啧的吸吮,唇舌不时跟花瓣热舞,挑逗的汁液一片。

  杜宇则轻轻用牙齿咬住阴蒂旁边的丰满蚌肉,先是轻轻啃咬,舔了几口,又用牙齿叼住往两边扯,听着她无力到极点的勾魂呻吟,下身也亢奋了起来,索性游移到下面,伸出舌头,吸附住她的缝隙狠狠吮吸。

  “啊──”媸妍呻吟声突然变得高昂,随之尾音轻颤,身子轻轻痉挛,下身汁水泛滥,杜宇扒开穴口,猛吸了几口,几乎要把她吸干。

  杜精卫又躺下,将她放置於身上,插进她的花穴之中,飞快耸动了几下。

  媸妍以为他们会这样无休无止,直到那阵感觉传来。

  杜宇将粗硬抵上她的花穴,掰开她的花唇,想要再扯开一些缝隙。

  杜精卫一颤,似乎也没有想到他会怎麽做,双手又紧了些,有些发抖。

  她的双腿张开很大,很方便操作。

  杜宇将她刚才喷溅的汁水抹上去,欲龙顿时变得滑滑的,像泥鳅一样,他把物事贴着杜精卫的一放,往里深入。

  “不要……不要……”媸妍双手撑地,想要後退,可是杜精卫却牢牢握住了她的腰肢。

  杜宇的肉棒一点点挤了进来,原本紧窒的肉穴变得更加紧窒!比菊穴还要紧窒……摩擦之间,又能碰撞到对方的欲龙,不仅摩擦到她的肉壁,还要彼此上下竞争摩擦,奇怪又刺激。

  他们都爱着这个女人,现在却共同一体折磨她。

  媸妍已经张着口说不出话来,眼睛因为过度刺激不停的流出泪水。

  杜宇和杜精卫先时一上一下,缓慢磨合,没过多久,渐渐适应了节奏。

  他们喜欢看到她失态的不像话的样子。

  随後,他们步履一致,一起进攻,两根同时进出,深深捅入她的体内,媸妍只觉得自己的花穴被扩充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再没有可能比这更粗,更强壮……她的脚趾拼命勾起蜷曲,但完全抵制不了可怕的快感。

  两个男人一起,好像合成了一把双刃剑,无往不利,将她小小的花穴撑到要爆开,吞咽不下。他们几乎是填鸭一般狠狠的爱,两人的肉棒都越来越湿润,沾满了白腻的液体,几乎跟她的花穴长在了一处。初时花穴中两人的肉棒之间还有空隙,後来已经密不可分,她清楚的知道,杜宇和杜精卫都在她的身体里,好像合为了一根,又好像还是分开两个,时不时齐头并进,时不时各自为战,两根粗壮的肉棒在她花穴中只顾自己的畅快嬉戏,带给她不同的感觉──她能时刻清晰感受到,这是两个男人,以同样的方式,同样的角度,向她索取。

  “放过我……”她艰难的乞求。

  杜宇在上面低头噙住她的乳尖,“怎麽可能?”

  杜精卫在下面努力用欲龙在花穴中夺取更多空间,“除非……要够你!”

  似乎被她的哀求刺激了心神,他们突然疯狂的加快了速度,也不管一起不一起,两根粗壮争先恐後的往里钻探,挤压着她原本就狭隘的空间。

  身体像是被一头巨兽强暴开挖,疯狂的要炸开,她双腿徒劳的挣扎,最终男人在争夺角逐般的摩擦中达到了高潮,双双喘着粗气倾泻在她的身体里。

  她再也承受不住可怕如潮的阔张和被迫吞咽,下身仍被迫紧紧包裹着他们的粗壮,被他们上下紧紧抱着,固定着,连丝毫都吐不出来,她却早已经在可怕的“咀嚼”中彻底晕了过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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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18 21:15:09 | 只看该作者|
  ☆、(21鲜币)291.试探(微h)

  偏殿中安静的甚至能听到飞虫的声音,莲花香座中散发出的嫋嫋香烟更是熏人欲醉。

  殿中却连一张床铺都没有,只有一只金色的巨大鸟笼,里面最中心的金色锦缎大蒲团像是一团鸟巢,上面睡着一个几乎赤身露体的女子,陷入软垫之中,睡得东倒西歪,皮肤白腻的令人心痒,姿态毫无防备,可见倦极。

  脚步声渐近,媸妍微弱的抬起眼皮,疲惫的烟波更加迷离,她似乎根本看不清外面的人是谁。

  “这里好难过,我想睡床,好麽?”她无辜的眨了眨眼,微弱的乞求。

  杜精卫的手顺着金色栏杆下滑,抓住捆住她的金链轻轻拨弄,“这张蒲团很大,比床还要柔软,怎麽会不舒服呢?”

  媸妍看向他,歪了歪头,“可是,我就是想睡床。”

  杜精卫轻轻笑了笑,“乖,等再过一阵子,就给你睡床,好不好?我们一起睡。”

  媸妍眉心动了动,不置可否,“你会从他手里带走我吗?”

  杜精卫静了静,没有说话,只是沈默着看着她,在她的鄙视下,才转过头去,“当初,你如果答应我,别从我身边跑开多好,我们早已经在一起。”

  媸妍似乎没听见一样,皓腕一扬,金色的细链在雪白的胳臂上流泻出闪耀的光泽,她慵懒的换了个姿势,几近半裸的身体在绸缎的掩盖下更加诱人。

  她像一只慵懒的猫,微微抬起下巴尖,低低的声音,“进来,陪陪我……”

  她的声音和动作都带着十足的撩拨。

  杜精卫喉结动了动,脸色却有些难看,像是为了抗拒什麽,“阿莲不应该是这样的……你……”

  媸妍漫不经心,嘻嘻一笑,“哦?难道不是你们日夜调教,把我弄成这样的吗?”

  杜精卫侧过脸去,不想看她了,心中一片茫然和矛盾。

  媸妍强撑着从蒲团中卧坐,挪到他近前,用手托着乳房揉搓,“阿莲,阿莲,你老说她,她又该是什麽模样,我不是她,你不是也照睡不误吗?”

  他沈默,她的手向下滑入花丛之中,轻揉慢捻,身姿随之轻轻摇曳。

  她“啊”“哦”的挑衅呻吟了几声,“你喜欢吗?圣女变成了荡妇,以後只会更荡呢……”

  “不……”他下意识的出声,“我不会让你……”似乎意识到失言,他停住口,默默的看着她。

  她的挑衅却从未停止,她的手放肆的挑拨自己的每一处。

  杜精卫眼睛涌上血色,一边下意识咽了口水,一边忍不住从空隙中伸出手掌,像是怒极想要掐住她的喉咙。

  她似乎根本不在意这样的危险,反而用手抓住他的下身,揉握摩挲。

  他的手掌本来已经扼住她的喉咙,却从用力变成了颤抖和情欲味道的抚摸,滑进她的绵乳。

  媸妍享受的挺起胸脯,迎向他的手掌,舔了舔唇,看起来很受用,甚至想要多点。

  她舔了舔他的胳臂,双手隔着金栏杆撩起他的前襟,他的欲望隔着亵裤挺立。

  她将亵裤往下轻轻一拉,巨大的肉棒就弹跳了出来。

  她往前一俯,用温热的小嘴含住了他的欲望,小手在其後的棒身和肉球上慢慢侍弄。

  “唔……”他的双手插进了她的发中,想要将她抱得更近些。

  但是隔着栏杆,始终近不了太多。

  她费力的吞咽,一下又一下,嘴唇和舌头都时不时撩拨着她所过之处,留下火苗般的触感。

  他不懈的凭本能想要把她拉的更近自己一点,让她吞下更多,她每次吞入新的地方,都会让他激动的想哭。

  他舒服的浑身发抖。

  她开始用力的吸吮,好像想要得到他的什麽宝藏。

  到後来,他也放弃了让她更深入的想法,只希望她继续下去。

  “给我……给我……”他迷乱的低吟,胡乱揉着她的乳房和长发。

  她狠狠往喉中戳了几下,让他在她出其不意的含吮中硬到极点。

  然後,转身躺回蒲团上,手指伸进下身,眼神渴求,“……我想要了,给我……你不是爱我的吗?”

  他眼神狠狠的看着她,好像要吃掉她,却又不好开口求她继续下去,终於,他慢慢穿好衣服,倏地转身,转身走出。

  “我去给你拿衣服。”

  媸妍也正坐起来,拍了拍手,看着他的背影消若有所思。

  她已经是第二次在他单独来时诱惑他了,他从来不上当。

  他不肯进来,绝对不是因为跟她客气,他在跟杜宇一起的时候,从来没对她温柔过,哪次不是合力把她弄到不行了为止……那麽就说明,虽然他一切看起来正常,他的内伤必定很厉害,还未曾痊愈。

  所以他不敢进来,哪怕她的手腕还被锁着,他依然没把握赢她,可见他内伤很重。

  只是,杜宇又为何还要留着他呢?媸妍当然不会以为,这二人之间像是合力上她的时候一样亲密无间。

  她突然惊起,紧紧抓住身下的碎裂丝帛。

  杜精卫手下尚有魅离数万人,又密谋多年,虽然受了重伤,一再隐忍,恐怕还是在图谋皇位,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他二人一派和谐想要共同拥有她。

  对於杜精卫和杜宇两个人来说,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他们二人的性子,根本不能容忍任何男人在她的身旁,否则不会一再生事。

  杜精卫在宫中不可谓不隐忍。他名不正言不顺,半是隐匿在宫中,且每次只能跟杜宇一起死命的要她,虽然香艳,却也会有不爽的时候,杜宇可以私下来找她,他却不行。

  而杜宇肯屈就受了重伤的杜精卫,尚且没有拿下他,一方面定是有所顾虑,一方面必定是他们还有共同的利益。

  那麽着共同利益必定是剪除媸妍所有的羽翼,灭掉她身後的男人。

  凭杜宇一人之力,他唯恐自己做不到。而杜精卫自然是准备趁此时机养伤。

  她闭上了眼睛,拼命想着破解的办法。

  这二人还真是当权力是玩一样啊,把她这个不安定因素插进来,弄成一团糟。

  忽然,一阵金属磕碰声打断了她的思维,不知不觉中,他又来了,媸妍竟然没有发现。

  他一声不吭,脸色阴沈,解开衣衫,忽然一把钳住她的口,捂上自己的下身。

  她不防备,就被他弄得呛了一下。

  “唔……”媸妍闷哼一声,一把推开他,轻喘着气,恨恨的看着他,抹了抹口。

  “我都看见了。”杜宇阴沈着一张本来俊朗至极的脸,竟让人产生了害怕和雌伏的本能。

  她单独的时候,杜宇时常私自来找她,背着杜精卫和她尝试各种,在和她一个人呆在一起的时候,他其实很温柔,这是第一次这麽气势汹汹的过来。

  她不说话,想要避开,他却不肯,“我从来不会逼着你,可是你对着我,就算只有你跟我时,也是从来不情不愿,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

  “我私下百般哄着你,你依然冷若冰霜,我只是想你一直在我身边,顺从我,有错吗?”

  他几乎暴跳如雷,就要上来擒她。

  媸妍转过身去,“你看见又怎样,我只给喜欢的人做,我就是看他顺眼!”

  杜宇脸色阴鸷,突然一把抓住连着她手腕的金链,往手中一带,让她吃痛,“说!你是不是喜欢他?是不是?”

  他的阴狠和失控使她手腕沥出血来,顺着手臂滑落,而他好像丝毫不见。

  媸妍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除了开始那次他在看到她身上多处痕迹之下失控,对她施暴之後,他再也没对她有过过激的行为,这是第二次,显示出他的脾气。

  媸妍突然拽住金链,往他手臂上也飞快的绕了几圈,将他的手臂和自己缠在一起。

  从身手上来说,起码现在两人是平等的了,都失之一臂。

  杜宇冷眼看着她动作,却是淡淡一笑,仿佛根本对她的行为不在意。

  媸妍迎面过去就是一掌,毫无客气直取他的面门。

  杜宇冷笑了一下,侧过头避过,另只手想要扼住她的喉咙。

  媸妍没想到他盛怒之下还反应如此敏捷,脚下不停,同他步步相逼,牢笼窄小,显然对媸妍是更有利的。

  媸妍心中已经是一惊:两人转眼之间,已经交手二十次,显然上次在杜精卫面前有所保留。

  可是这个结果仍然不能让她就此罢手,她小心的躲避,继续跟他缠斗,一边避其锋芒,一边又非要打个不停,每每快要被他制服,就滑溜溜闪开,借力逃遁,再重新应对。

  今次他却没有耐心,再何况,再有耐心的人,都经不住她这样一再逃避撩拨和取巧逃遁的打法,在几次想要抓住她未果之後,毫不怜惜硬起手臂狠狠一带,血流也顺着他手臂上的金链滑下,他却丝毫不顾疼痛,带上内力迎上她的手掌。

  两人抵掌比拼,高下立分,媸妍“噗”的吐出口血来,软倒在他怀里,不甘的看着他。

  他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事实上,他私下一个人来找她求欢的时候只多不少,更何况今日她狠狠惹火了他。

  血流像小溪一样从她口角流出,带出几分壮观的凄美。

  她冷笑着看他,这鲜明刚烈的对比,刺瞎了他的眼睛,她完全没有对着杜精卫时那股骚劲。

  他拽下亵裤,狠狠钳住她的口,把下身塞了进去,声音冰冷的失去了冷静,“给我含!”

  她的不情愿和口腔的僵硬,显然不能让他获得多麽舒服的服务,勉强擦着口腔和喉咙,让他欲望坚硬。

  他在她口中飞快的进出了几下,有些索然无味,才扒下她的内裳,按着她不断扭动的腿贯入进去。

  她想要扭身把他抵抗出去,可是不行,他的双手把她按得死死的,他甚至不顾痛的将金链在两人手臂间又紧紧绕了几下,彻底将两人的手臂缠在一起,狠狠一沈身,那根粗硬就完全都沈了进来,把她牢牢钉住。

  “放开……放开我!”她蹬着双腿,抗拒的意思很是明显。

  他只是死死盯着她,甚至让她感到害怕,“我要你!我要你!”

  他疯狂的按住她的双腿,狠狠的抽插,像是暴风骤雨,根本无歇无止。

  他的声音充满她的耳朵,“你永远都逃不掉……”

  “不……啊……”她受不了那雷霆般的速度,在那疯狂的抽插中头脑一片空白,天旋地转,只觉得下身一阵阵痉挛,本能的吸吮住他的肉棒。

  一吸一插之间,热气从二人身体间弥散,粘液将两人黏在了一起。

  “说……你是不是爱他?是不是……”他挺弄腰腹,有力的撞击,发出砰砰响声,将她撞击的生生往後迷失。

  “说……是不是爱他……”

  他的声音有些懊恼。

  “不……不……不要……啊!──”她已经失去自己,只是在逃避他的撞击和进入,她觉得快要承受不住了,他是那麽的狠。

  但是这文不对题的答案显然已经让他平复,不再深究。

  他喘息着,贪婪的在她身体里耕耘,享受着她的包容。

  媸妍迷离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不解。

  他紧紧的抱着她,就算下身再变换姿势,终究不肯松开臂膀,好像拥抱了整个世界。

  不知为何,媸妍竟然觉得,他比杜精卫的爱来的更刻骨,虽然他这样粗暴无常的对待她,却让她心中突然悲怆的想哭。

  如果他们对她算是爱的话,那显然杜宇的爱更像是骨之蛆,蚕食到她的所有,让她无法摆脱,而杜精卫的爱则更像是藤蔓荆棘,杂乱交错,参杂了许多不明不白。

  他们二人的爱都会将她伤的遍体鳞伤,却不肯放过。

  最後的激烈之中,他疯狂的挺动腰腹,没有任何韵律可言,直到她在极度刺激下控制不住身体的惊喜颤栗,流出眼泪,他也流出眼泪,“我爱你,我爱你呀……露露……”颤栗之中,喷洒进她的身体深处,余波未尽。

  他走了,她躺在蒲团上,情欲的味道犹在,她的身体呈淡粉色,配合高潮後的脸蛋,让人想入非非,想要蹂躏。

  杜精卫默默走近,将一沓衣裙放进笼中,“对不起,我当时不知道他在,害的你……我──”

  她更喜欢亲近他,让他窃喜,她被杜宇惩罚,却让他憎恨。

  媸妍打断他,“没关系,我知道他在。”

  杜精卫一愣,“你……”他四处环顾,才意识到她说的也是方才那会儿,眸中突然聚起一股怒气,就要发怒,却在她略带魅惑的烟波之中奇异的压制下来。

  媸妍抖开了衣裙,一件件穿上,“其实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这里有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20鲜币)292.立後

  这些日子以来,皇帝似乎变了很多。

  杜宇年纪虽小,他四岁被立为太子,性情却从来叫人轻慢不得,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做过一件符合他年纪的事。

  先帝早死,从他八岁即位至今,请皇帝立後的呼声就没停止过。

  最开始被他以年纪尚幼为由拒绝,後来则是以各种理由,比如政事繁冗、武林动荡、根基不稳……再到後来,则彻底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就是不想立,能奈我何?

  所以这件事一直拖到现在,从他毫无手软的砍过几个老顽固开始,已经无人敢提了。

  杜宇虽有魄力,奈何魄力太甚,有时近乎阴狠顽固,无人敢撄其锐。

  然而今日朝堂注定有些不平常。

  这不寻常是以安平公主请婚为序幕的。

  安平公主是皇帝的胞妹,比杜宇小了几个月,在女子稀缺的龙霖来说,实在算是个老姑娘了,她是皇帝同父异母的妹妹,鉴於後宫子嗣稀薄,关系还不错,算是勉强能够跟杜宇称之为亲近之人。

  安平公主相貌娇美妍丽,生性柔中有韧,却为了一个人蹉跎了好几年。

  当初为了圈禁杜精卫,杜宇给他封了一个边城城主,当时为了不显得太过分,同时也给安平封了一个定州城主。

  只不过仙侣城虽荒芜遥远,杜精卫的城主是实实在在的,而定州安定富裕,却在耿天赐父亲的辖下,安平虽然能得一处庄园和赋税,但空有名头。

  所以虽然安平有资格和名头上朝,但是作为一个没有实权的城主,和一个重男轻女朝廷之中的公主,她是从来没有自讨没趣、上过朝的。

  所以当看到安平公主华服凤簪上了殿,不少人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耿天赐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启禀皇兄,安平与丞相大人两情相悦,愿请求皇帝赐婚,结为夫妇。”

  果然。

  安平曾经口头跟杜宇请过婚,杜宇也同意了,无奈耿天赐跟赵丹元躲出去“南巡”玩耍了数月,刚想着安平该消停了,没想到她破釜沈舟,不顾颜面直接上殿请婚。

  借他几个胆也不敢在朝堂上断然拒绝,得罪安平不是什麽事,可他明白,杜宇是不允许别人损害他一丝一毫的威严,尤其今天,安平贸然上殿情愿本身就有些奇怪。

  杜宇要是不记仇,那就不会有凌霜寒这个人了。

  他直直瞪着安平,只希望她改变主意,就等皇帝开口问他意见,他还说句“此事有待商榷”,或者直言“所爱另有其人”……老实说,他有没有所爱,以及所爱为谁,他已经久远的记不清模样了,有时候,他真怀疑,是不是真的发生过那麽一场梦,或者,他是不是真的喜爱过那麽一个人。如今他能记起的,只有春梦的几个破碎片段。

  可是杜宇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杜宇似乎心情正好,不仅金口玉言当着满朝文武干脆利落的答应了,且还随口开了个玩笑,“可。不知皇妹还有什麽想要,莫说是要孤的丞相,便是天上星辰,孤也莫有所辞。”

  安平一笑,更添几分丽色,从一开始对耿天赐动心锺情,到後来为了赌一口气,再到现在,两人揪扯了几年,她也已经分不清自己的心情了,只知道,自己不嫁他总不算是圆满,此时方舒了口气。

  “安平只盼皇上能带来一个好嫂嫂,帝後龙凤合鸣,共治我龙霖天下,早日带来继承人,令天下百姓安心乐业。”

  瞬间,连原本焦急的耿天赐也倒吸了口气,不敢置信,满堂大臣更是安静的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出声。

  上次触及这个禁区的阁老已经西去了,且今日公主不仅旧事重提,还提的这麽直白!

  看在她是公主的面子上,皇帝大概会给点颜面,只是安平的婚事,恐怕就此作罢吧?

  可是杜宇却丝毫未有生气的样子。

  “准奏。”杜宇挑了挑眉,嘴角微勾,竟带出一丝从未见过的笑意,看呆了诸人,鸦雀无声。

  随後杜宇宣布七日後大婚,又着令陈侍郎与内务府着力督办,众人就更像是做梦一样,等到缓过神来,杜宇都早已振袖一挥,下朝去了。

  众人都各自作堆讨论了起来。

  耿天赐皱了皱眉,看向赵丹元,他正驻足一脸恍然,恐怕也是蒙在鼓里,他摇了摇头,转而走向身後一名紫色官袍的清秀少年,“不知侍郎大人……是否有所耳闻?”

  陈雨身为三品内书侍,总该知道皇帝的私事吧?

  陈雨不慌不忙,拱了拱手,“启禀丞相大人,此事还未拟旨,而内务府之前也没有接到命令准备一应用品,恐怕是皇上临时起意。”

  耿天赐也有些好奇,“只不知,这未来皇後,到底是什麽样人?”

  总不会是官宦之女就对了,不然朝中不可能没有风声。

  陈雨面上浮上一个难以言说的表情,更让耿天赐起了好奇之心。

  陈雨看了看左右,近前耳语,“听说……皇上在後宫似乎金屋藏娇了一名女子,且私生子都这麽大了!”说着比了个高度。

  耿天赐大吃一惊,“既然皇子都那麽大了,为何早不成婚?”

  陈雨挑了挑眉梢,“听安公公说,那名女子似有不愿,”原本听到不近女色的皇帝囚禁了一名女子,他已经有些诧异,“恐怕,匆忙之间,正是为了以後位留住那女子吧……”

  什麽样的女子,要用後位还留不住?耿天赐一时沈思,莫名其妙想到曾一夜误入的莲华阁,那肆意张扬红衣如血的女子。恐怕那样的女子就不愿住在宫里。

  “我……”耿天赐犹豫了一下,转身欲走,他得赶紧跟上去,跟杜宇说清楚,他并不想娶安平。

  陈雨一把抓住他,“哎?耿大人,请听下官一言!”

  耿天赐愁眉苦脸,“安平她下朝就走,面都不跟我见,我想去说清楚估计都无法可想,你们是知道的,我哪里跟她情投意合的糊涂账?如今只有去求求皇上,皇上怜悯我南巡定州云州治理水道有功劳苦劳,折损我些颜面,看是否能将婚事作罢!”

  陈雨笑的有几分神秘,“其实,你是想岔了,皇上刚才跟安平公主一唱一和,显然并不想你去反驳,皇上难得龙心大悦,你去触其霉头,恐怕不是个好主意,再者这事是公主提出来的,皇上正中心意,无论如何,都不会去驳回公主。”

  他的话确实说到耿天赐心里。

  他不是没跟杜宇推搪过,只是,杜宇以为他喜欢自己表姐,加之安平宽容,倒反过来说随便他纳妾,只要娶了安平就行。他真是有苦说不出。

  要说是为了当年的甘草一直不娶,那也不尽然,这麽多年,也该放下了,只是要娶安平的话,想到曾经那些旖旎的春梦图画,总会觉得索然无味。

  陈雨声音更小了些,“我倒是觉得,既然现在是皇上要娶後,那恐怕,你去恳求那位‘皇後’,倒是比去求皇上更管用些!”

  耿天赐点头,“你说的是,皇上既然还搞不定皇後,我去求皇後,若得只言片语,恐怕更有用!”

  陈雨递给他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自然,不过,皇上或许未必情愿你面见皇後,耿大人还是小心些吧!”

  耿天赐抬头,认认真真看了他一眼。

  待众人散去,耿天赐也早已急急忙忙不见了踪影。

  陈雨不慌不忙往殿外走去,出了宫门,顺着护城河慢慢溜达。

  他此时早已换了副表情,不似刚才那般八卦的模样,整个人安静的像河边的柳树。

  他走到一个在河边钓鱼的斗笠男身边站定,往鱼篓里看了一眼,果然,一条都没有。

  “大哥!”

  男人手一颤,没有说话。

  “我之前已打听过了,宫里那个孩子被囚在云霞殿,确实是跟小豆芽差不多大!”

  只要想想有那麽一个孩子,是甘草为他们三兄弟生的,有三分之一的可能是他的儿子,他就激动不已。

  “她呢?”陈栋声音一颤。

  陈雨又讷讷道,“她……好像……真的在宫中……”

  “只不知在哪里……”

  “他好像对此事极为小心,安公公守口如瓶,不肯告诉。我连问了许多小宫女,她们都不知情,这事,恐怕只有杜宇的亲信才知道。”

  陈栋终於懊恼的收了竿,叹了口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他苦恼的把鱼竿往地上一摔,手臂青筋毕露。

  若不是他当初一气之下要带小豆芽一走了之,就不会叫坏人趁虚而入,害的甘草如今身入险境,并不是他的本意!

  他也不是想怪她,他只是……或许只是不能原谅自己吧……陈雨想了想,终究没讲皇帝大婚之事再添烦恼,若是大哥知道了,只会更愧疚,“二哥呢?”

  陈栋又叹了口气,“他听说魅离那些人又有动静,我便叫他去找白盟主和逐波仙子商议对策,当务之急,不能乱了阵脚,杜精卫此人也不可小觑。”

  “你放心,虽然阿侨分不开身,我却带来了七星连弩和螳螂飞钩,就是拼了命,也会护的小豆芽突围皇宫。”

  陈雨点头,“大哥也放心,虽然还不能确定,但我已透露给了耿天赐。皇帝内臣之中,数他和逍遥侯有些功夫,又跟杜宇够亲密。逍遥侯对杜宇一派赤诚,不可利用,耿天赐却是不满赐婚,且能轻易出入宫廷,又对宫廷之中格局了如指掌。”

  “而甘草若是真被囚禁在内,耿天赐去求她时,此事或有转机。就算他找不到,我到时跟过去,制造一场混乱,杜宇自然会先去查看甘草的安全,而你们正好趁乱带走小豆芽!”

  陈栋皱眉,“这办法或许可行,只是,他既要拿小豆芽为质,怎会有人透露出小豆芽的住处,那云霞殿可准确?且,万一他要拿住小豆芽要挟甘草怎麽办?”

  他虽争一口气不愿去求那几人,却不愿拿小豆芽和甘草的安全开玩笑。

  陈雨想了想,“甘草在宫中许多天,却从来没人见过她的身影,想来是被困住,既然困住了她,那麽杜宇或许也就不那麽在意小豆芽的价值了,恐怕就算我们救走他,他也不甚在意,亦不会派兵来追。”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七日後的婚礼。

  陈栋点点头,这样甚好,他自己的儿子,不必去求那几人。

  陈雨又道,“再者,杜宇要筹备婚礼,一应典礼少不了要交给我拟旨督促,我会小心留意的!”他顿了顿,似乎有些不习惯,“你不是说……甘草有几位夫君可以帮忙,其中不乏身手大乘之辈,那待我们救出小豆芽,甘草的安全当不在话下。”

  而立後一事大肆传开坊间,想必那些人很快会不请自来。

  他眸光一黯,显然并不太适应。

  女人也不再是自己的了,只有儿子才是真正属於他们的。

  这麽一想,似乎又有了些力量,眼看大哥有些沮丧内疚,又劝道,“大哥且宽慰些,就算要救甘草出来,一不知她的方位,二来岳大侠他们还未及赶来,现下并不是最好的时机。我们能先救出小豆芽,先来探探路,再者合计救出甘草时也能为她少些负累……她──不会怨我们的。”

  他话语完毕,不再开口,目光却淡淡冷了下来,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面露复杂。

  曾经他还在绞尽脑汁想要成为耿天赐那般的天子近臣,同哥哥一内两外查探她的下落,待找到她,让她过风光的生活,让她看看,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她每日红袖添香再三督促才肯去读书写字的小孩子,他长大了,能给她优渥的生活。

  他是陈家唯一一个毫无功夫的人,一身文气,落落大方,长袖随风飘摆。

  曾经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现,年少荒唐的甜蜜春梦,为负载家人梦想去赶考,到後来如鱼得水畅游朝堂,如今一切都像是一场空。

  怨她吗?不知道……

  ☆、(23鲜币)293.营救1

  尽管耿天赐在内廷有些特权,但是想要找出媸妍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他并不像是陈雨,曾经专门打探过消息,他不知道“皇後”还被困着哪。

  耿天赐出入宫廷向来自如,那时候内宫也没有什麽女眷,他想起陈雨的提示,要明着去求皇後怎麽也不是明智之举,便悄悄捉住一名有点眼熟的宫女,“这位姑姑,今日皇上在朝堂上宣布了立後之事,在下从南方赶回,刚好手头准备了一些孝敬,不知……”

  那位小姑姑一听,脸色都白了,连连摆手,跟见鬼一样默不作声的走了。

  耿天赐倒是奇了怪了,又问了两个,都是差不多反应,他拿出金银,对方根本不看就跑了。

  这真是奇事,要说过去就算他什麽都不拿,那些小宫女还乐得凑过来跟他套几句近乎呢。

  他一回头,不由一愣,跟正掌灯而过的悠荷姑姑打了个照面,悠荷是宫中资历已老的老人,也就是近两年放出去的事,想到自己方才情状落入她眼中,耿天赐尴尬的笑了笑。

  悠荷回了一笑,“丞相大人这是……”

  耿天赐苦笑,此时倒是有些没了劲头,有些颓丧,“我哪里知道,明明是这麽小事,个个跟见了鬼一样。”

  他看了看悠荷,“今天殿上,陛下提到皇後……”

  果然,悠荷的面色一下倏然变白,见她如此,耿天赐再想不到有什麽内情,也就是傻瓜了,他摆了摆手,便要转身离开。

  谁料悠荷下意识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眉目犹豫了一会儿,“我,或许能帮你,”她小心看了看左右,“你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说着,拽着他悄悄到了无人的角落。

  悠荷眼睫低垂,似乎是并不太想说,“此事宫中避忌,本来我不应该开口……罢了,我也有求於你。”

  耿天赐轻叹,“我如今哪里帮得了你?我是自身难保,如今当殿被大公主议婚,正不知如何转圜才好,不然,我哪会着急去求未来皇後?”

  悠荷一愣,“倒是个法子。”

  “怎麽说?”耿天赐眼中浮现出一丝希望。

  悠荷道,“我虽未见过这位娘娘,却也知道陛下从她进宫起,就夜夜留宿,日日看顾,论男女之情,若不是太爱,那便是太恨……总归是紧要的。”

  “她要出宫或许不能,但若是承了宠幸,说的话总是有用的,毕竟,从前至今,宫中从来没有过女人,皇上他不知如何宠幸女子,方法……独特了些,也在所难免。”

  耿天赐大喜过望,“那这位娘娘是在……”

  悠荷咬了咬唇,“……我只知道,皇帝日夜不离勤政殿。”

  耿天赐正要道谢,悠荷却向他盈盈下拜,“悠荷有一事相求,宫中要有女主子,恐怕要长久留下一批宫女,希望到时大人施以援手,能让悠荷顺利离宫。”

  原本该有不少宫女心动的,但是悠荷却看得明白,皇上若是要近女色,早就近了,眼下才要近女色,且一封为後,别的女子後宫前程未必明朗,倒不如抽身而退。

  这事不过是小事一桩,耿天赐自然是慨然应下。

  正在此时,只见远处涌起滚滚浓烟,只听有宫人大声呼喊,“不好了!云霞殿走水了!”

  屋顶材质坚固,却不知被什麽工具钻了个孔洞,垂下一条坚韧细绳,一个黑色人影慢慢滑下,蒙住头脸,且背负器械。

  小豆芽静静的躺在床上,脸色有些发白,好像睡死了一样,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陈栋穿的一身夜行衣,和手中的兵器工具,“师傅?”

  陈栋拍了拍他的後背,“爹爹来救你回家。”

  小豆芽只笑了笑,根本没有心力去听出他语气内容不同之处,又昏睡了过去。

  陈栋摸了摸他的脉搏,确定他没什麽事,只是被喂了一直昏睡不醒的药,这才放了些心,心中更是恨极了杜宇,这小子忒心狠,不是他的骨肉,亦不会看在媸妍的面上善待。

  看这云霞殿中,到了此时连个宫人都没有,可见缺衣少食,到头来小豆芽不会昏死也会因体力殆尽饿死。

  陈栋将他往背上一绑,暗暗笃定道,“爹爹带你回家!”

  本来只需要随便引点火制造混乱,可是陈栋气急,将殿里洒满火油。

  突然被一声喝止,“你要做什麽?”

  陈栋回头一眼,见是一鹰目剑眉的锦衣侍卫,“你想在这里说话?”

  闻言凌霜寒也是一愣。

  陈栋说罢,趁着他犹疑的功夫,随手将火折子一甩。

  云霞殿中腾起一股火苗,越烧越旺,很快就火光冲天,陈栋趁着夜色甩动螳螂钩,钩子在檐角屋顶起起落落,身影在屋檐房廊间几个穿梭,眼看就要悄然消失。

  “别跑!”凌霜寒不曾想他如此大胆,竟然当面纵火,他又怕皇帝那边出事,又不想让贼人逃掉,目光一闪,眼下当下四面无人,还是跟了上去,紧追不舍,他的身手矫健不凡,眼看很快就要缠上陈栋。

  陈栋眸光一闪,随手甩出几枚锯齿梅花镖。

  凌霜寒以为他是暗器高手,自然避其锋芒,以刀风开路,谁料那人走走停停,什麽暴雨梨花针,透骨钉,层出不穷,手段并不高超,却有出奇制胜之感,屡屡让他疏忽大意,眼看就要一路遁逃。

  凌霜寒被这麽一路戏耍拖延,也起了好胜之心,不由咬唇,双手挥舞巨刃,就要拼得受伤也要将他拦下。

  其实实在是他冤枉了陈栋,陈栋只是勉强仗着器具之利,避开他的锋芒而已。

  空中刀光闪现,在火光映照下如同闪电一般,当真寒霜刺骨。若是被陈栋的暗器所伤,少不得四肢中伏,而陈栋也别想好过,必要被内伤拖下。

  陈栋勉强用暗器和刀钩抵挡几回,终究难当其锐,眼看就要半臂於其刀下。

  耿天赐悄悄去了勤政殿,心里其实是有些担心的,他跟杜宇私交不错的时候,私下出入这里是不需通报的,可是此时若是皇帝半道出来,总归是不太好。

  但今天倒是十分顺利,他几乎没有遇到阻碍,大殿安安静静,原本该有些人的,不知怎麽,也忽然消失了,他便大大咧咧潜了进去,可是勤政殿里里外外走了来回,也没发现有什麽人在。

  机案後的珠帘影影绰绰,耿天赐突然想起,有次他来,杜宇正在作画,他想要偷看,杜宇便随手将画放进了那珠帘之後的暗格。

  他犹豫了稍许,到底是安抚下来,他此时尚未觉得自己所求有多过分,毕竟他所图不过是婚事。平时一概国家大事,杜宇已经无有避讳,他认为自己心中坦荡,当下冒一冒险也没有问题,何况他也不觉得就那麽倒霉被抓包。

  他拉开珠帘,摸索了一会,叩开暗格,里面果然挂了不少肖像,他看了一会,颇觉眼熟,不由就走神开始回忆思索,怎麽也想不出那人在哪里见过,这麽走着看着,才恍然惊觉走远了进去,他万万没想到,里面是一个幽深长廊,回头望过去,已经看不见来处。

  他顺着长廊一直前行,直到绕了一段不远的路,在一扇门停下。

  他轻轻移开石门,门外竟是另一处宫殿,显然早已不是方才的勤政殿。

  他忽然想起後宫中一个古老传言,传说杜太祖一生无立後,太子来自一个神秘女子,有人说她是前朝公主,有人说是杜太祖逼迫了自己的寡嫂,也有人说只是一个疯癫的民间女子而已。而传说在宫中,便是曾经有过秘道和密室的,这里,估计便是遍寻不着的昭阳殿了。

  奇异的是,这座大殿并非像密室一般建在地下,而是隐没在宫群之中,只不过因为阵法的关系,後宫之中从来无人能够抵达。

  现在看来,这昭阳殿不仅仅是限於阵法之中,而且连同密道,难怪那般难以寻觅。

  正在他恍神之际,殿中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你是谁?”

  只见殿中一片金光闪闪,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金色牢笼,笼中一名红衣女子静静打坐,闻声抬眸看他。

  耿天赐下意识的就要後退,却觉得那人分外眼熟,不由多看了两眼,这一看才发觉,简直就像方才那女子从画中走了出来一般。

  他颇觉做梦一般,好似自己稀里糊涂走进一个画中异界!

  他呆怔之间,媸妍已经有了主意,“且慢!”

  她心中的复杂只停顿了一下,此时已经认出了他,虽然不知道耿天赐为何会在这里,但她还是想要抓住一切机会逃离。

  耿天赐有些诧异,声音也高了几分,“是你?莲华阁主?”

  毕竟,这麽美的女人他很难见过,若不是她更美了一些,他几乎可以立刻认出。

  媸妍眼神微转,轻轻笑了笑,“耿公子,你是逍遥侯的好朋友,想必可以帮我这个忙?”

  耿天赐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她是如何被束缚在这里,又是什麽由头?他後知後觉,却并非痴傻,“你……便是杜宇……杜宇寻来的皇後?”

  媸妍眉心一皱,“皇後?”

  她可没听到任何风声,她如今尚未驯服,只靠他们武力制服在这里,显然并非立後的最好时机呢。

  且不说杜宇与杜精卫之间於她尚有不合,就说她现在这倔脾气,万一在大典上出点丑,杜宇难道放心?

  “他可说过……是何时?”

  耿天赐踌躇的看了看她,“七日後。”他对莲华阁主有些私交好感,原本理应帮她的忙,可是若是牵扯到立後的大事,恐怕他现在最好是想想,怎样悄无声息不留痕迹的离开这里,脱身事外!

  一声幽幽叹息从身後传来,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

  “你也要走了麽?就没人阻止杜宇这个愚蠢的决定?”

  “你可知道,我原本和杜精卫有些瓜葛,杜宇为了我和他争风吃醋,又与虎谋皮,早就置龙霖安危於不顾,国将大乱,你作为丞相,还有心情坐视我在这里?”

  耿天赐脑子一团乱,可他还是了解,这事他恐怕没有多少置喙的余地。

  媸妍倒是拿捏错了,若是换个老臣,或许是会考虑一二,然而耿天赐却不是那等为了家国就能抛头颅洒热血之人,只看他怎麽对待自己婚事就知道了。

  耿天赐慨叹一声,摇了摇头,眼见她目光忧愁恳切的注视着他,几乎让他失神,不由垂眸转身就要离开,却见一人正在他身後,将那石门牢牢堵住。

  “耿大人,恐怕今天,你还是不得不帮这个忙了。”

  耿天赐看清他的面容之後,出离愤怒,哪还有什麽不明了,“陈大人!枉我信了你的话,没想到你是故意引我来此,你有何居心?”

  他心里转了几个弯,宫斗,政变,陷害,他甚至做好了被随後赶到的皇帝抓个现行的准备,可是陈雨却显得不急不徐。

  他此时怀疑这臣子是和媸妍合计谋算,可是再看媸妍表情淡漠,似乎看不出什麽来。

  陈雨走到离金笼更近一些的地方站定,意味深长,“耿大人,你曾经托逍遥侯大人大力寻找过一名叫甘草的女子,是否?”

  耿天赐又惊又疑,“你说这个做什麽?甘草她……已经故去,你……”

  陈雨轻轻走过去,暧昧的抓住媸妍搭在栏杆上的手,“她没死,就在你的面前,只不过换了个身份而已。”

  媸妍轻轻瞥了他一眼,虽然他眼角余光清澈甚至带着一丝暧昧暖意,可是她怎麽都觉得他饱含嘲讽和戏谑。

  “所以,今天,你是必须帮她了。”他说罢,指尖在她手心轻轻捏了捏。

  耿天赐大惊失色,後退了两步,“不……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媸妍抬头轻轻看了陈雨一眼,抽回了手,若有所思,“小雨,你变了……”

  陈雨摸了摸鼻子,挑眉伫立。

  既然已经说开了,那麽否认也无益,何况,媸妍也觉得,为了逃出去,承认就承认吧。

  媸妍看向耿天赐扫过来求证的目光,“天赐,你我曾在你父亲的床底下偷听嬉戏……如今我侥幸未死,你不会不认得我了吧?梅姑娘可还好?听说你要尚公主,不知梅姑娘可心甘情愿做小?”

  耿天赐脸色一变再变,归於苦涩,明明绕了一圈,她就在这,为什麽会觉得什麽都已经全变了?她的口吻娓娓道来,让他不容错认,可是却又如此的陌生,让他生不出一丝一毫旖旎的心思来,突然之间,竟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来。

  他如鲠在喉,一句“甘草”噙在嗓中,却怎麽也吐露不出来。

  不知想到什麽,他突然急道,“你听我说,我不是要尚公主,我根本不情愿,我,我就是听了他的话,才想找‘皇後’求求情,免除这门亲事,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对不起……”媸妍抬眸看着他,歉意诚挚,却无任何暧昧和回避。

  根本不必去问她,为何撒谎,不肯相认,很显然,他们的缘分似乎已经不知不觉中到头了。

  耿天赐沈默,停止了笨嘴笨舌的解释,挫败的看了看笼中的金链,“我不知如何帮你……我武功不好,杜宇现在对我也不是那麽信任……”

  如果足够信任的话,不会隐瞒他这个密道,不过也可能,是他有关私事不想给他知道。

  陈雨却似乎知道媸妍在担心什麽,目光转向她,点了点头,“你放心吧,大哥已经去救小豆芽了,我们曾约定,事成之後放一把火,调虎离山,我也正好趁乱来摸索你的囚所。”

  他说着转向定定看着媸妍的耿天赐,视线触及他那直接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小豆芽是谁吧?那孩子是她为我们兄弟留的种。”

  他的声音慢条斯理,明明粗俗,听来却只成了打趣的戏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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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鲜币)294.营救2

  凌霜寒寒刀一闪,就要劈头落下,却被一道长绫横空挡了一下,虽被割断,却阻了他的去势,“大哥!”

  “不可!”

  凌红绡借着长绫抵挡的劲道冲了过来,以不容抗拒之姿挡在凌霜寒面前,“你不能伤他!他是莲华阁主的……”

  她想说“姘头”,想了想又忍住了,皱眉看向哥哥。

  凌霜寒不由想起那次在树林中露宿的事,犹豫之下动作停顿。

  凌红绡又道,“不管怎样,人家是来营救自己的儿子,哥,你如今到底在为皇帝卖什麽命?”媸妍的死活不干她的事,她自是为了甘莫离才愿意来相救的,却不必道出了。

  “我……”凌霜寒语塞,“不过是一个孩子,皇上也没想……”

  陈栋冷笑道,“是,他是没想怎麽样,只不过我再晚来个几天, 我的孩儿也要脱力脱水而死!”

  凌霜寒被他堵的一怒,却是接不上话来,杜宇确实没有交代过人去伺候那孩子,恐怕陈栋所说也是早晚的事,就连小豆芽所中迷药,也是让他亲手给喂的。

  凌红绡一向傲气,尤其追随甘泉宫之後,个性更加肆无忌惮不食人间烟火,“狗皇帝抢了别人的女人进宫,又抢了别人的娃儿作为要挟,哥,我一向敬重你,虽有苦衷却不得不为朝廷办事,可是,我却不知,你做的是这样的事?”

  “哥,你不是说过你从小的志向就是匡扶正义保家卫国,可是他让你办的事,有几件上的台面?”

  “哥,收手吧!杜宇根本不是个好人!龙霖就要断送在他手中了!”

  凌霜寒先是面色青红交加,想起许多事来,确实从来身不由己,心灰意冷,旋即叹了口气,“我……哥已经回不去了。”

  他正气磊磊,侠义坦荡,杜宇不能说不是个明君,却一身戾气惯会玩弄阴私,着实让他萌生退意。

  红绡所言非虚,杜宇或许有经纬之才,可是他为人不择手段,不分正邪对错,又看重自己的武艺,所托之事不一不拷问他的人品良心,他早就深陷泥潭,举棋不定了。

  凌红绡见他面色青灰,却是不肯放手,知道这个哥哥是个一条路走到死的脾气,冲陈栋使了个眼色,突然迎面过去,以手摸上那把御赐银刀的刀刃唏嘘不已,“这把银刀,沾染了多少不光彩的鲜血,杜宇搅合江湖朝堂,控制欲极强,哥哥你会有什麽好下场?”她声音轻柔下来,略带蛊惑,忽然发难,长绫缠上他的手腕,迫的他的手腕一僵,她顺手夺走他的大刀。

  原本凌霜寒怎麽也没有败给妹妹的道理,可是今天他本来心中就有些犹豫,又一时不察被她蛊惑,竟然失了算,遂很快反应过来,面色急道,“阿绡,你要做什麽?”

  那厢陈栋粉末暗器又突如其来发作起来,凌霜寒情急之间,一时挣不出手腕来,只得侧身抵挡。

  凌红绡见远处火光冲天之处冲过来零星几个侍卫,突然将那银刀长枪一般向火光处掷出,正中领头人的前心,一刀毙命,拍了拍手,“这下我替你做啦!”

  剩下几人被她一刀威慑下去,顿住不行,观望了过来。

  “你!──”凌霜寒目眦尽裂瞪向凌红绡,他此时很容易将手腕从她白绫中挣脱,陈栋也诡异的停止了袭击,可是他另只手举在空中怎麽也落不下去。

  凌红绡笑道,“你若是忍心,索性为了狗皇帝拍死我!否则我要喊了!”

  凌霜寒“你”了半天下不去手,那边那几个侍卫狐疑了起来,已经纠集了另一队人一起试探性跑来,一边跑且一边随手捡了些盾挡之物。

  凌红绡却没再出手,大声喊道,“我哥哥在此,谁敢过来!”

  那死去将领身上还插着凌霜寒的大刀,凌霜寒又并未反抗,此时这女子大声叫嚣,更是没被制止,这下那几个侍卫都咬牙切齿,“凌侍卫反了!快捉住他为头儿报仇!”

  说罢一拥而上。

  凌霜寒正心如火烤,百口莫辩,但总归是不可能跟亲妹妹划清界限,那边陈栋早已用麻针给了他一下子,和凌红绡交换了个眼色,各扛各的,分头而退。

  凌红绡原本也不至於坑她哥哥至此,她倒不是为了媸妍鞠躬尽瘁,而是她性子清高,早已看出哥哥平时执行任务时的忧愁顾虑,而到现在,她更是对杜宇不耻,管他皇帝老子也好,且看她兄妹行事就知道了,一向是坦坦荡荡,就说甘莫离不喜欢她,她自喜欢她的,甘莫离喜欢媸妍,她虽看媸妍不上,却顶多是跟她从无交集,绝不暗地为难,而杜宇将人捉了去,又拿住人家的幼儿逼迫,在她眼里就是条狗都要比他有人性!

  在她眼里,亲生哥哥为这样的人卖命,简直就是耻辱。

  原本将哥哥银刀往火海中一扔便不留後患,让杜宇虽然怀疑,也只能当她哥哥死了,总不至於天涯海角去追捕一个侍卫,可是她却是最了解她亲哥哥的迂腐忠诚,若是那样做,他绝不会肯跟她走!就算是被她勉强拖走,事後也会再回来认罪。

  所以唯有当面逼得哥哥不得不反目,跟她划为一道,他才好抽身而退,凭他的功夫,日後就算被朝廷通缉,也大不了逍遥海外。

  再说,她虽看不上媸妍,然不得不承认媸妍这荡妇尤物有十足勾搭男人的资本,那些夫君个个不是好相与的,杜宇此次想要算计他们,却不知等待他的还是什麽呢……陈栋也没心思顾及凌家兄妹的事情,那厢凌红绡离去,他早就顺着屋脊向宫外走去,黑色的身影在夜色里毫不起眼。

  宫里乱成一团糟,有手有脚的都抬着水去云霞殿救火,侍卫忙着提防刺客,有谁会在意屋脊之上的情形?

  三下两下,陈栋已经出了宫门,他微微停下,抹了把汗,将小豆芽小心的换了个位置,放到腋窝下,唯恐夜风吹到他的身体。

  直到宫外,他微微顿了顿,好似极为自然的打了个突,就转身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然後似乎有人意料到他的举动,已经堵在前面。

  今晚的拦路虎,可不止一人呢。

  白宇臻抱臂而立,心道幸亏岳洛水提醒了他,“巧手鲁班,我一向敬重你,你年长稳重,又一向爱护小豆芽。”

  “你这却是要带了媸妍的儿子,往哪儿去?”

  陈栋身子一僵,面色复杂,“多谢小白公子这些年对小豆芽的养育看护之情,可他毕竟是我骨肉,如今甘草有了这许多夫君,我们兄弟三人已不算什麽,也万万做不来争风吃醋之事,我兄弟三人虽不如你们人中龙凤,却也自有气节,绝不与他人共妻!往後一辈子,要儿要女她都会有,我们却只得小豆芽一个,继承血脉,你便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去,也各自方便!”

  白宇臻见他眉宇间愁苦之色,神色极为真挚。

  他这神色转换之间一丝愧色也无,满脸愁苦让人心酸,安慰就要脱口而出。

  他自然也理解他的意思,换作是他,若是没有那次同甘草宿醉乱性,恐怕也很难说如何再走到一起。

  尤其是陈栋提及兄弟三人绝不与他人共妻之时的果决,更是让他心生羡慕,下意识就想放行。

  然而小豆芽从那麽一丁点大就在他身边,他怎麽能舍得就这麽放他离开?想到这儿,他不由暗暗道了声狡猾,这陈栋果然是老姜一块,此时急着遁走,就会利用他的怜惜心软。

  “抱歉!”他抽出长剑,白袍随风舞动,身形俊逸出尘,“得罪了!”

  陈栋面色铁青,也郑重的取下背後的七星连弩,这原本是预备在宫中杀人的,却因太顺利而没派上用场,眼下没想到要用来对付“自己人”。

  七枚长箭凤翎般铺陈,覆盖了绝无躲避的方向和死角,而机括之内还有满满的箭羽,看得人眼花缭乱。

  小豆芽或许是不习惯颠簸中这短暂的宁静,又惊醒揉了揉眼睛,“爹爹!师傅?你们……你们为何要打架……”他努力要睁大眼睛,勉强说了句,“不要打……好不好?”就又昏睡过去。

  白宇臻无奈的看了眼陈栋,剑尖一颤,“陈师傅,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要知道,小豆芽中的迷药可不是普通的昏睡药,杜宇想要他死,自然心狠手辣,这天下除了宋玉卿,恐怕没人能帮你了,而宋玉卿身在何处,只有我们莲华阁知道。”

  这话足以令人方寸大乱,若是陈栋自己,为了小豆芽身体着想,也恐怕要妥协了,然而陈雨来之前早就交待过陈栋,无论是要孩子还是要甘草,都必须在此时带走小豆芽,方有一谈的资本,可是小豆芽中了迷药,这让陈栋手足无措,生怕留下什麽後遗症。

  他就要下了决定,旁边却突然插出一双手接过了小豆芽,正是陈侨,在他旁边耳语道,“来之前三弟曾交代,万万不可将小豆芽还给他们,倘若小豆芽被我们带走,届时甘草为着自己的亲儿子,也必须让宋玉卿亲来,咱们切切不可反主为客。”他顿了顿,“再说,就算甘草现在不在,那几个男人恐怕更加害怕小豆芽出事才对。”

  “三弟还说,必要时可以小豆芽为质,白宇臻是万万不敢交手,必然避让的。”

  陈栋一想,也确实是这麽个理,再者陈侨一来让他心中大定,反倒不再顾忌任何,“白大侠,今日我们兄弟二人是非走不可了!”

  双方只得交起手来,饶是白宇臻武功高强,也被连弩的威力逼得堪堪抵挡,陈侨又从旁协助,更是让他有些气苦。

  白宇臻本来在江湖经历上就嫌嫩,若是比拼武功他或许稳胜陈侨,然而陈侨杀人杀出来的老道经验和旁门左道却是胜过他太多,直逼得他涨红了脸却又骂不出来。

  小豆芽夹在几人中间,没有一个舍得伤害他一丝一毫,尤其是白宇臻,要是换一个人,一个是孩子养父,一个是孩子生父,哪里会为孩子生父所挟持?然而陈雨却是猜透了他的性子。

  耿天赐闭了闭眼,终於下定决心,“好!我这就去勤政殿找一找,金笼的钥匙或许就在那里,也或许在他随身也说不定,这也不是全无办法……”

  他急得焦头蚂蚁一般,不知如何是好。

  媸妍沈默,陈雨扫了一眼不知什麽用材的坚固笼子,却突然道,“其实,现在离开或许并不是最佳时机。”

  媸妍顿了一顿,叹气,“你说的不错,杜宇此时有了这样的决定,恐怕是七日後要对我的夫君算计不利。”

  耿天赐更加沈默,他脑子极度混乱之中,尚消化不了许多信息,遂抬头又看了媸妍一眼,然而她的心思明显不在儿女私情。

  如果媸妍猜得不错的话,她的夫君应该都在前来劫婚的路上,而杜宇之前的目的没有达到,必然会斩尽杀绝,利用婚事将他们诱来,杀个干干净净,她不死心也得死心了,真是一举两得。

  杜宇与杜精卫不同,杜精卫若是想让她死心,或许会设计出什麽曲折误会来让她放弃,而杜宇却是咽不下那口气的,这是他的骄傲。

  白宇臻硬拼了一场,他要抢夺小豆芽,还不得不顾及小豆芽的安全,本来就少了几分成算,更何况他们兄弟联手。

  陈栋早已先借一步而去,陈侨也不欲伤他,就要离去。

  白宇臻捂着手臂怒喝道,“你们要去哪里?她还在宫中,你们就一点也不担心?”

  陈侨早知陈雨还有谋算,却也懒得告诉他,想起甘草的绝情,嗤笑一声,“那是你们的妻子,与我们何干?”

  “你!──”白宇臻到底道行太浅,几乎喷血。

  陈侨眯了眯眼,又冷冷道,“我劝你还是想想,如何抵御七日後的婚礼吧,皇帝可是不会跟你们和睦相处的。”

  白宇臻苦笑,“那总也要让我知道,将来和宋玉卿何处去寻?难不成,你们真的不在意小豆芽的生死?”

  陈侨无语半晌,才轻轻道,“她会知道何处去寻的。”──如果她心中还有一丝情分留存。

  ☆、(25鲜币)295.算计

  三人合计一番,陈雨自在如常,而耿天赐心乱如麻,却也不敢坏了她大计。

  媸妍犹有些不放心,“我交代你的,都记下了吗?你可不要这种时候优柔寡断!”

  耿天赐点头,只道,“你放心。”便看着她,不忍离去。他真想尽快偷来钥匙,给她打开腕上的锁链,不让她成为别的男人的欲奴,想到她今晚还要在杜宇身下承欢,他就拔不动脚步。

  “怎麽,还不走?”陈雨戏谑的看了他一眼,作势推门,呵呵轻笑,“看不出,还是个情种。”

  耿天赐早已平复下来,看向媸妍,有些丧气又有些难过,“还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心里百感交集,遇上她的事,他实在是无法置身事外了。而媸妍也显然没有清高的放过他的打算。

  良久,媸妍出於仅有的同情心,还是道,“杜宇很能干,我承认,然而你作为丞相,怎样对龙霖更好,我想你是有分寸的,若是有那麽一天,龙霖不再有一个女子,我想,这并不是大家愿意看到的。”

  耿天赐沈默,杜宇是一个偏执的皇帝,这谁也无法否认。他若是正常,就不该为了一个女人而闹出这麽大的事,置安危於不顾,去和杜精卫合作。

  “我省得了。”

  他叹了口气,“你不用说服我了,就算你不开口,我也是欠你的。”他顿了顿,“如果当初我拦住不让你走,你就不会吃很多苦,我们也……”

  他明白,多说无益,便收了声。

  媸妍无心叙旧,迅速将一张写好的信笺封在蜡丸中交给他,“把这个交给如意,她看了信就会明白。”

  她看也不看陈雨一眼,“他那麽聪明,那麽有本事,自然有法子带你去找的,是不是?”

  陈雨轻笑,微微颔首,推门而出,耿天赐也匆匆离去。

  只是,耿天赐没有想到,要找如意,需要去鸳鸯楼。

  一进去,到处弥散着情欲的味道,几个妖娆女子甚至贴了过来想要扑进他的怀里,让他好不狼狈。

  “你──你们──”耿天赐涨红了脸,这才发现陈雨刻意跟在他身後,任他挡了灾,不由瞪向他。

  陈雨噗嗤一笑,“看来丞相大人很不习惯这里?”

  耿天赐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陈雨若有所思,“那恐怕你要尽快的习惯了,要知道,那个女人从来对人无情,你若是为她守活寡,她也不会感激你的。”

  耿天赐冷笑,“你倒是习惯,那你为何躲在我身後?”

  陈雨挑了挑眉,“我是为你好,不听便算了。”

  说完索性走到前面,直接奔二楼而去,有女子要上来纠缠,看到他袖笼中的令牌,便退避开了。

  耿天赐见他早有准备,更是生了一口闷气。

  两人上了楼去,很快被引见到一间最偏僻的房间。

  耿天赐正奇怪,传信这件事,就算他不做,陈雨也妥当得多,何故非要他亲来?

  如意看到陈雨拿来的信笺,快速读过之後,面色不焦不燥不悲不喜,竟是丝毫不担心媸妍所在,淡然点了点头,“多谢二位相助,我会马上调动我们在京城中的势力,只是,我们的姐妹多年潜伏谋划,要策动人心是一回事,还有一些人手,要安排替换进皇宫中去,却要二位大人假手了。”

  耿天赐默然,点了点头,“罢了,终究我已经答应她了。帮她逃脱也是欺君大罪,何况她逃脱之後,杜宇终究也是要把她抓回来。”

  欠她人情只是其中的方面,但不得不说,关於龙霖的国运,才是他最大的顾忌。

  待二人离去,如意放飞信鸽,便将消息紧急传回南方,开始部署。淡定如她,想到这终於等到的契机,也不由心中隐隐激动,然而不知想到了什麽,她眉峰微微蹙起。

  门外突然发出几声异动。

  “是谁?!”如意神色一凛,袖中丝带飞出,无风自动,竟比长蛇劲道还快,那扇门应声砰然弹开,门外站着一个白衫男子,容貌清朗俊秀,修眉薄唇,文雅至极,身无一丝真气,压根不会武功。

  看清来人的模样,她疑惑的收了手,“这位是……”

  男子轻轻颔首,“我是来谈一笔交易的。”

  他缓步而入,自袖中拿出一卷画像,“我知道,你们莲华阁一直有所图谋。”

  如意面色一冷,丝带在手中一揪,带出一身冷意。

  男子却不以为忤,好似没看到一般,继续道,“你不用担心我,我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你们一只手捏的死的蚂蚁,我只是想要帮助你们。”

  “想必你们所要进行的大事,一直按兵不动,自然也是因为一直没到合适的时机。”

  “现在仓促之间,恐怕银钱未必到位?就算有足够的兵勇人手,让我算算,遍布京畿之外,要移往京城,就算三天内事成,你们需要粮草和辎重费用十万两黄金,而据我所知,在南方的银矿此时根本无法变通如此之多的现银流通。”

  如意越听越是心惊,“你到底是谁?”

  男子摇头,“你不用担心,我也不怕你灭口。你们的计划并没有张扬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我之所以会知道,只不过是因为我从几年前开始,没有一天不盯着你们,水滴石穿罢了。”似是怕她不够放心,“你若是尝试日复一日只盯住一个人,不分一丝心思给他人,想必他做的事再隐秘,你也会有所察觉。”

  如意反倒安心,如此说来,他自然是不会告密的,“那麽,你想要什麽?”

  男子展开画卷,“我什麽都不会做,偏偏只会赚钱。我的商号遍布全国,别说区区十万黄金,就是变卖全部身家押给你们未尝不可。”

  如意惊愕的看着画中人,“你想要我们帮你找这个人?”

  男子摇头,“我若是找不到她,又何不日复一日盯着你们动向?我只不过要谈一笔交易,我会保障你们的银两,但我要你们把她送还给我。”

  如意失口大笑,“你以为我们莲华阁是什麽地方?是鸳鸯楼?价高者得?”

  她收了面上笑意,“还请告辞,出卖姐妹的事,我们是不会做的。我相信,就算阁主知道,也不会怪我自作主张。”

  男子并不生气,微微皱眉,当初,他是为了她的理想才开始经商,後来把商号开遍南北,挣了这许多的钱,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用,如今等到这样同她们平起平坐谈判的机会怎能不行动?

  “也罢,”他轻轻叹息,“我要跟她谈一谈,我有些话想问她。”

  如意嘴唇翕动,正要说点什麽,已经被他阻止。

  “你先别拒绝,就算你今日传讯,也未必来得及调动所有准备吧?而我在全国商号遍布,或许,可以帮上你们的忙。”

  “你确定,真的要拒绝我的好意?”

  这晚,杜宇挑灯而来。

  “还有几日,你就是我的皇後了,开不开心?”他径自一路边走边除下衣衫,走进笼中,抱上她的细腰,享受着怀中充实的感觉。

  她是那麽香,那麽软,令他蠢蠢欲动。

  媸妍冷笑,“你想的美!”

  杜宇此时已将她视为笼中鸟,手滑入她的胸前腹下摸索,“我的确觉得这挺美,”他喟叹道,“这是我日夜盼望之事呢。”

  媸妍疑惑道,“精卫呢?”

  或许是因为日夜调教耳鬓厮磨,她竟然脱口而出如此亲近。

  杜宇眯了眯眼,心中明白她是在挑拨或者试探,手中仍是下了几分重力,“你这麽想着他?”

  他不介意多给她一些粗暴的惩罚。

  他的手指拨开缝隙,挤了进去,让她闷哼一声,娇软无力。

  她轻轻发出一声,似娇喘似求饶,“不要……”

  他绕道她的身後,手指却不止是抽插,而是在她嫩肉中试探摩挲,玩弄着她身体中的软肉。

  他得意一笑,“我有事要他帮忙,他尚且求着我,垂涎着你,怎麽敢不去?”等事情办妥了,再除掉他就是了,他不会再给他机会碰媸妍一指头。

  山中向来无二王。

  媸妍呻吟了几声,几乎叫他酥了骨头,“什麽……什麽事情?”

  “有危险吗?”

  杜宇眉峰一蹙,面孔冷了下来,“你这麽想着他?”可是摆阵陷害她夫君的就是杜精卫呢,到时候,看到她的夫君都死在他手上,她必定恨他入骨,就算杜精卫不死,也是输了,还有什麽脸让她喜欢,而他却是有一辈子的时间陪她。

  媸妍脸色酡红,此时胆子竟然出奇的大,竟是忿忿道,“我不信……他……他每晚明明……明明都……”

  “他不来怎麽了?”杜宇寒了脸色,已经从身後抵住她,蓄势待发。

  明明知道她小人心思,恶意挑唆,他还是按捺不住怒气。

  媸妍却是脸色一白,偏向一边,不再理他。

  他冷哼一声,随手撕烂她的衣物,粗暴至极顶了进去,狠狠的发动起来,成功的让她大声的求救出声。

  听着她无法忍耐的嘹亮求救声,他几乎按捺不住血液中的轻狂和兴奋。

  总是想把她狠狠的对待凌虐,让她在他身下求助翻滚,每次这样做,就让他激动的几乎要沸腾起来。

  这麽激烈的欢爱之下,他竟是很快的意外缴械,不由抬眸看了她一眼,心道她今日有些反常,会否是故意激怒他,好让他快些结束。

  不过,他笑笑揉捏她的绵乳,“没用的,我想要你几次便能要你几次。”

  媸妍冷笑,“你和杜精卫哪次不要上我几次,哦,我忘了,你们一起来,抵得上两次吧?我可是比牲畜还耐得住你们折腾呢。”

  杜宇今日总听她提到杜精卫,难免烦躁,再也不想提这名字,便道,“今日宫中走水了,我知道是你那些个男人做的,也就能这样偷偷摸摸小打小闹,他们若有本事,怎不管你的死活?”

  “你也不用总挑拨关系,打听情况,我若是娶了你,他便能够暗地里分一杯羹,所以这会他比我还急着打退你那些男人。”

  媸妍早已知道小豆芽无事,故意急道,“走水了?小豆芽在哪里?他怎麽样?”

  杜宇轻轻抱着她上下其手,“你放心,小豆芽无事,在起火前就被侍卫转移出去了,只是有些惊吓,在宫中静养。”

  媸妍急的六神无主,几乎不管不顾手腕上缠绕的金链,“不行!我必须见他一面!”

  杜宇不防不经意转移话题反而引起她这般激动,沈默片刻,安慰道,“小豆芽受了些惊吓,就睡得不太安稳,你这会非要见他,不是扰他安宁吗?”

  又道,“你还信不过我?我什麽时候骗过你?”

  媸妍冷笑,“我怎麽知道?你一贯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能管我儿子的死活?我不信!我必须要见他!”

  杜宇有些恼怒,媸妍说的的确是实话,他巴不得那孽障被烧死了,可是他却是不敢给她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小豆芽的死活他不放在心上,但是若是没了这个人质牵制她,难保以後媸妍会做出什麽激烈的事来。

  他原本也准备杀掉那小子,但是至少,不能让她知道。

  他刚想说,小豆芽被人救走了。

  媸妍却是像是知道他要说什麽,“我才觉得不对,你关了我这许久,从未给我看过一眼儿子,恐怕你们已经对他下了狠手吧?!”

  她目中露出玉石俱焚的憎恶。

  杜宇暗暗心惊,沈思了一下,“这样,你答应我,远远看一眼就好,如何?他今日吃了惊吓,这半夜你去了又走,他伤心之下难保不会出事,等过几日我再带你去看他。”

  媸妍半信半疑,那边杜宇私下吩咐安公公去做安排。

  媸妍恨不得马上就去,杜宇却缠住她的裸体又挨了上去,“你可还是我的囚奴,让我听你的话,你可如何谢我?”

  媸妍还没开口,已经被他含住唇吻交缠。

  他眸光一黯,勾起她的小腿,却是温柔的滑了进去,动作极为小心。

  他心中到底有些心虚,他也不知道小豆芽是生是死,又拖延着时间,只好拿身体哄着她,只把她缠在情欲之中,无暇他顾。

  这一回,竟是又久又狠,几乎要榨干她全部的体力。

  “不……不要……啊……啊……”她闭目沈浸在情欲之中,几乎忘记了其他。杜宇嘴角微勾,面露得色,轻轻抚摸她的小腹,下身有节律的顶弄,仿佛一内一外的里应外合。

  陶允端坐房中,仿佛没有意识到被监视和随时灭口的紧张,门砰的一声被闯开。

  他就知道,她若是听到消息,一定会连夜赶来。

  “你来了。”他微笑着看向她,目中却有一丝冷意。

  她比之前更加美了,即使是清冷的气质也遮不住流转间的妩媚。

  “是你……”蒺藜顿住,竟然本能的想退出。

  陶允似乎丝毫不在意她的武功根本一掌就能击毙他,直接扳上她的肩膀,“我来讨回原本属於我的东西。”

  “十万两黄金,可能够买你春风一度?”他语气刻薄,嘲讽的看向她清冷的脸庞。

  “不要……真的不行了……”媸妍紧皱眉头,下身一波强似一波的快意让她精神溃散,几乎忘记了身边所有的事。

  杜宇却丝毫不以为意,时而勾起她的小腿,时而架起她的双腿,将她弄成各种姿势,反正她现在被弄得一丝体力也无,他索性解开她的链条,随心所欲的在她双腿之间摆弄个够。

  噗嗤噗嗤的声音在这封闭有回音的大殿中分外响亮,刺激着二人耳膜。

  他变换姿势,不把她里面整个肏翻出来,不肯罢休。

  在这样的攻势下,媸妍几近奄奄一息,很快挂在他身上不省人事,即使知道他的意图是阻止她去想别的,她也无可奈何。

  蒺藜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陶允的手粗鲁的扯掉她的衣衫,在她胸口亵玩,“这里,早被他揉过吧?”

  他的手移入下方,“这下面,早被他肏过几千几百回吧?”

  他冷笑,“你害的我当初抛下一切,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她的手指咯咯作响,她的骄傲使她本能的想要挥掌,抗拒这样的侮辱,可是却不得不强自用内力压制下去,任他毫无怜惜的冲入她的身体,肆无忌惮的攻城略地,几乎用凌虐的方式发泄他的不满和怒意。

  只因为,他是她不能够再伤害的人。

  他依然喋喋不休,用玩弄婊子的恶毒话语羞辱她,一边放肆玩弄,一边大肆羞辱。

  她的身子随着动作起伏,在地上刮擦,她紧闭泪目,脑中嗡嗡一片,气血翻腾,几乎听不见他口中不断吐露的恶语。

  直到她刻意压制出手的真气沸腾不止,噗的吐出一口鲜血,触目惊心。

  他慌了,手忙脚乱的拥她入怀,“你别恨我……我只是生气,只是嫉妒……我恨自己无能为力,这次,我带你离开这里可好?”

  她的手抚向他的脸,她从来没有忘记他,哪怕和楚荀修炼的时候,“从来没有过别人吗?”

  陶允抱着她喜极而泣,牵着她的小手摸向下身,“你摸摸它,除了你,它还能为谁抬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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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18 21:17:44 | 只看该作者|
  ☆、(16鲜币)296.太子

  媸妍朦朦胧胧中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後的事了,杜宇将她抱在怀里,可能是因为榨干了她的体力,并没急於给她带上链条,他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姿态拥着她,目光少见的恍惚。

  媸妍不由有些惊疑自己的眼睛,他刀刻般的侧脸微微一转,已经抹去了刚才的表情,“醒了?”

  媸妍点头,“不管怎样,我今天必须去看小豆芽。”

  “好。”他拥着她站起,拿过来一件大披风为她裹上。

  “我……”媸妍恼怒的看着一地衣物碎片,“给我拿一件衣服来。”

  他们两个经常将她衣服毁的一塌糊涂,可是倒也会送新的来,否则,她哪有脸在陈雨和耿天赐面前维持自尊。

  杜宇轻轻点了点她的唇,“让你出昭阳殿已是纵容,再给你衣服穿,是让你趁机不备跑掉?我有那麽傻?”

  他说的有理,不容抗拒,媸妍也不再要求,任他裹在怀中打横抱起,向外走去。

  反正那麽亲密的事都做过了,抱一抱还怕什麽。

  他抱着她七绕八绕去了处偏殿,媸妍攥着披风向内探去,小豆芽正睡在床上,似乎睡得不甚安稳,还梦呓了两声。

  杜宇轻轻放下媸妍。

  媸妍向内走了两步,可是随着她的脚步,赤裸的身体在披风前面时有时无,极其淫荡诱惑,反倒比穿着那些轻纱还有些味道。

  杜宇盯着她白花花的隐秘之处,看她别扭的想走路又想掩盖的样子,心底又烧了起来,又打起了她下半夜的主意。

  媸妍走了几步,遂又放弃,毕竟,母子不同於母女,小豆芽年岁渐大,不好看见她这种样子。

  她咬咬牙放弃,走出门槛,经过杜宇身边,又折了回来,切齿瞪向他,“抱我回去!”

  杜宇正欣赏着她若有若无的诱惑,轻笑了一声,将她抱起,疾步返回昭阳殿。

  夜色之中,媸妍竟没有留意到他是怎麽的步法和方位绕进了昭阳殿之中,正心中纳闷这昭阳殿阵法颇为奇特,忽然背後一凉,已经被放在地上。

  “你……”媸妍抬眸望去,杜宇竟是随手掀开下摆露出空荡荡的下身。

  她一愣,面上一阵青一阵红,就明了了他的意思──他根本是要在这深夜宫中公然奸淫她!

  她此时心中恨极,即便猥琐如田天齐也只敢在密室宣淫,杜宇他竟敢如此败坏她,与她在这宫人来回的园中进行那勾当,他不要脸她还要哪!

  她转身就要跑,却被蓄势待发的杜宇一把抓住脚腕,从身後压了上来,从後面狠狠顶了进来。

  屈辱与羞怒同时发作,她一身涨成了粉红,拼死挣扎,颈项高高仰起,想要抗拒他的力量。

  可是他已经进入她的身体,占有了至高权力,狠狠发起攻击,从後面勾住她的颈部,不让她再前移半步。

  “杜宇你欺人太甚!”媸妍被他死死按住,用尽力气也挣扎不得,无力的气喘,而他已经在她身体里进出了几十回合。

  见她拼尽力气挣扎,膝盖都磨破了,杜宇将她紧紧抱住,轻轻道,“放心吧,昭阳殿身处阵法之中,又有宫中禁忌,除了你我,等闲人进不来。”

  媸妍心中稍松,到底恼怒他这样,不肯发出声音,却是把他的话记在心上,咬唇待他野兽般发泄,她的手轻轻扣上他的手腕,便知道他的功力深不可测,自己被他们轮番压榨,绝不是对手。

  身後他的喘息声一阵阵传来,媸妍闭了闭眼,掩去烟波中变幻莫测。

  杜宇立後之事给满朝官员带来轩然大波,不少官员私下揣测这未来皇後的分量,而且想要知道皇帝为什麽要如此仓促的行大礼。

  要知道,择良辰吉日缺一不可,而杜宇显然这次根本没有耽搁下去的意思,已经定了下来。

  黄胜身为礼部大臣,尤其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说,皇上对礼部已经不满了吗?

  他踱着沈重的步子下了朝,面带郁色,直接去了书房。

  门轻轻推开,玉娘端着一盅参汤进来,“大人。”

  黄胜看见是这朵解语花,面上就缓了缓,接过参汤。

  玉娘却没有有眼色的退下,反而踌躇道,“大人,今日我那在宫中的姐妹给我递了消息,说了今日朝上之事。”

  黄胜皱眉,“她怎麽说?”

  玉娘面上换上一副八卦的表情,“皇上立後之事传遍全国,大人可知,皇帝陛下为何这般着急?”

  黄胜疑道,“为何?”

  玉娘轻轻一笑,“原来我那姐姐告诉我,皇帝和皇後早有私生子!”她比了个高度,嬉笑道,“都这麽大了!”

  “什麽?”黄胜惊疑不定,“你可不要乱说!”

  玉娘嗔道,“我哪里敢乱说?绝对没有假,我亲姐姐可是宫中尚宫,虽说没有见过皇後一面,可是她却是亲眼见到那孩子的!”

  黄胜捋着胡子沈默不语。

  玉娘又劝道,“所以,陛下急於立後,必然是要给娘娘一个名分,若是能顺上意,请立太子,母凭子贵,恐怕会现在未来皇後那里记上一功呢!”

  黄胜思忖良久,“那,那孩子真是……”

  玉娘转了转眼珠,“大人请想,若那孩子不是今上所处,今上怎会容他到现在?便是今上那样的强势,也断然不会容忍这样的皇後!”

  黄胜点头,了结一桩心事,挽着玉娘颠鸾倒凤去也。

  杜宇根本没有想到,次日会有如此之多的朝臣请立宫中男童为太子,群情煽动,言之凿凿,情真意切,还了他一个轩然大波。

  他面色不起波澜,心中却气急,也不知是谁多嘴将小豆芽的存在传遍,且还有意推波助澜。

  而他却又偏偏不得拒绝!

  若是他将小豆芽的身世公之於众,显然媸妍今後根本无法立足後宫,而若是他不说,便只能认了个哑巴亏。

  而最倒霉的是,宫中那男童压根不是小豆芽,是小安子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替身,不过是糊弄媸妍的。

  他心中怀疑那人是小豆芽的生父,媸妍男人中的一个,想要逼着他在皇位和女人之中选一个,可是他面不改色,迟疑片刻,便顺势准奏。

  皇位,女人,他都要!而她的男人和野种,他也终会一个个除掉,不留後患,便是让他们一次又何妨?在他们费尽心机之後,他且有十来年除掉那个孽种,还怕这中间媸妍不会怀上他的太子?

  这麽想想,多少冲散了下朝时的不快,他慢慢走到勤政殿,通过暗道走过那扇门,突然面色一黑,加快了脚步,推门而出。

  果然,杜精卫正迫在她身上驰骋不休,已到了关键处,干的媸妍媚骨如酥,拼命求饶。

  她脸色粉红,目光迷离,显然已经迷失。

  见他进来,杜精卫只望过来一眼,抓住她的双腿,继续大开大合,凶猛程度似乎要把这几天落下的都补上。

  杜宇脸色的难看就带了出来,“你怎麽在这里?”

  杜精卫眉目一挑,“怎麽,才合作了几天,就想一脚蹬开我了?”他轻轻一笑,“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麽。”

  杜宇心烦意乱,“不是让你去摆阵吗?这才多久就忍不了了?我让你在宫里,可不是要你吃喝玩女人来的!”

  杜精卫又狠狠抽了几下,见媸妍神色涣散,根本听不见他们说什麽,这才道,“你放心吧,只要他们来,就死无葬身之地。”

  他又笑笑,在她柔软的身体抚摸,“不过你也别想利用我,我魅离高手以一敌十,自我们合作之日起陈列郊外,若是你敢釜底抽薪,置我於死地,你便别想安生,到时天下人皆知是你引人入关,监守自盗!”

  这也是他敢於跟杜宇合作的原因之一:当初二人约好,引高手入内,杜精卫是要防止他下狠手,而杜宇则是想找时机一网打尽。

  二人各怀心思,这才互相牵制着决定一起瓜分掉媸妍,一起享用。

  而现在,杜精卫明显就感觉到了杜宇的不耐,他心中更生了几分警惕。

  杜宇大手在媸妍下身珠蒂处轻轻刮了刮,她已经受不住,无意识呢喃了一声,夹紧了双腿,迫的杜精卫泄了出来,人更是早已昏睡了过去。

  “你也别忘了,她是我们俩的,你这般不知节制,是想害了她?”

  杜精卫却笑道,“不知节制的是你吧?你夜里将她狠狠用过,又来说我,亏不亏心?”

  话说如此,他还是放柔了动作,翻身下来,将媸妍抱在怀里,放了个舒服的姿势。

  杜宇心烦意乱,“今日的事你该听说了,以後你最好少些碰她,我要她尽快给我生一个儿子。”

  杜精卫挑了挑眉,却出乎意料没有反驳,左右距离立後大典就这麽几日了,何必同他争呢?

  他低头抱着媸妍,敛去目中的利芒,五天,还有五天,他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到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足以跟他争了。

  想到即将实现的事,他激动的手微微颤抖。

  媸妍埋在他怀中的眉头轻皱,面色冷寂,她有倾城法力在手,想要把她做的昏过去并不容易,相反,她倒是可以滋补自己的功力。

  她也曾经想过,安安宁宁呆上一阵子,麻痹了杜宇,然後吸收他的功力,最後出乎意料反败为胜,可惜在试探过杜宇的功力之後,她已经不做此想,杜宇的功力和招式都深不可测,难以估量,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担心她的夫君对上他会出事。

  她并没有想过只用那一个秘密就要杜精卫放过她,站在她这一边,只是至少,能让老辣的杜精卫对她背地里的小动作睁只眼闭只眼,也就够了。

  至於杜精卫是否会悄悄针对杜宇,那自然是意外之喜。

  ☆、(19鲜币)297.劫婚1

  七日後,册太子大典与册後大典同时进行。

  小太子身着明黄礼服,本应在内侍监的引领下走向祖庙,可是在踏上阶梯的时候,他却突然甩脱了内侍监的手。

  杜宇眸色一沈,微微抬起了手。

  他早已跟暗卫交代过,如果中途有什麽变故,那待他手势一起,冷箭一箭穿心就是那孩子最终的归宿。

  可是小太子却并没有哭哭啼啼或者求救,而是一个人擦了擦汗,回头望了一眼高高的城楼,认真的抬起袍角,一步步拾级而上,他显然没有捣乱反抗的意思,但又有些莫名的执拗,他的意思似乎是要在没有任何人的干预之下,独自登上那几百余白玉阶梯。

  那白玉阶梯一级极高,快到了他小半个膝盖,他却是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的层层迈上,小小的身子没有半分佝偻歪斜。

  台阶下观礼的官员都不由交互点头,默默心中赞叹。唯有一个人呆若木鸡,血液从骨子里冰冷了起来。

  这人便是逍遥侯赵丹元。

  他从来不多参合政事,但是杜宇有什麽要紧的事,却从不吝於私下告诉他。可以说,他和耿天赐正是杜宇两只臂膀。耿天赐在朝堂上实现皇帝的影响力,而他名为逍遥侯,实则在许多阴私之事上默默帮杜宇肃清障碍。

  於是,这就是他阴私做多了,遭到了报应麽?现在他的孩子也被人给算计上了!

  那台阶上步步上迈的,正是他和胭胭的爱苗赵赵。更重要的是,赵赵是个女孩!

  他和胭胭这些年除了小赵赵便无所出,且胭胭生育小赵赵时候伤及根本,已无法再有孕。赵丹元对胭胭情深意重。胭胭出自旁门左道,虽不可能是他的正妻,却是他此生唯一的女人。

  因此叠字赵赵,只为了表明,心爱的小女儿将是那个“独一无二”。

  从小将赵赵当做男儿一般养育,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就算他可以站出来跟杜宇解释清楚,是有人算计了他,可是怎麽解释赵赵刚才坚定毅然的神情和姿态?

  杜宇总会怀疑他,他已经脱不了身了。更何况,这算计他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他深深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他早该想到的,胭胭在他和莲华阁之间,总不会选他。只是他从没想过,莲华阁所图甚大。他想过一百种置身事外的方法,唯独没想过,小太子换成了他的赵赵。

  最後,小小的身影登到庙堂高处,恭敬的上香磕头,授太子印。

  与此同时,杜宇微笑颔首,携皇後的手,登上城楼最高处,接受万人朝拜。

  本来他们也该去祖庙朝拜,可是他一向专横,早已亲手为媸妍披戴了绶带赠与了金册,他说不去,那自然就不去,最要紧的是,遥遥隔开了媸妍和小太子。

  此时赵赵在他心中,已经成为一个死人。

  黄胜作为礼官唱道,“奉龙霖天子诏:天地畅和,阴阳调顺,万物之统也,兹有女甘妍,温柔和顺,仪态端庄,聪敏贤淑,太子生母,乃依我朝之礼,册立为皇後!”

  杜宇为媸妍稍作整理,扶正金冠,携她的手临近城楼,接受万民跪拜,百官恭贺。

  稍作休整,杜宇拉起她走下城楼,乘上八马宫车,由依仗护送前往後宫。

  赵丹元无心庆贺,早已踉踉跄跄回了家。胭胭已经在房中等他,她往日一直那般柔顺温和,今日看上去却肃穆庄严。

  他愤怒的抓住她的肩膀摇晃,“你知不知道,赵赵一步错,就会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胭胭微微扭了侧脸,“我知道……我是对不住赵赵,可是,这是她选的路。”她看向他,“你怎知道,女儿不喜欢这样的命运呢?”

  赵丹元绝望的看着她,“你疯了!她才多大?她才多大?她怎知道选择这条路要付出什麽代价?”

  胭胭静静的看着他,“她自然知道有什麽样的风险,何况,我们既然能把她弄进宫去,在宫中亦有人护着她。她只要不演砸了,就不会有事。”

  赵丹元松开手,“我根本不应该把女儿交给你养!”

  胭胭冷静的看着他,“你不能再插手杜宇的事了,如果你希望我们的女儿好好的,那你最好再安插些暗卫保护她,并且分化杜宇的势力。”

  赵丹元笑了笑,脸色苍白,“你让我背叛皇上?”他忽然想到了什麽,脸色一变,“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当初就是为了这些,这些目的?”

  胭胭平静的垂了眼睫,“……是。”

  他惨笑,“那你不能生育……?”

  胭胭闭上了眼睛,“组织内适龄的孩子,只有小豆芽和赵赵,阁主原本是想要小豆芽……可是小豆芽身为男孩子,并没有女孩儿合适。而一旦赵赵掌权,她的血统本来就是个问题,同胞弟妹更将成为隐患和拖累,不如……不生。”

  她亦有些不忍,“赵赵只是备险,我们并没有想过强迫她接受什麽,只是她自己选择喜欢……”

  赵丹元愤怒打断,“那是因为你从小就教她那些!”

  胭胭扭过头,“你要这麽说我也没什麽办法,我们的女儿绝不是你想的那麽脆弱。”

  赵丹元死死的看着地,再也不看她一眼,“……为了我们的赵赵,我会帮你。”

  “我们,到此为止吧。”

  胭胭落泪,“好,你辅佐她至及笄,我便远走,永不出现在你眼前。”

  岳洛水、岳小川、甘莫离、郎阿里、杜皓然、佐云霏挨个挤在一起,混在狂欢的人群之中。

  岳洛水悄悄同甘莫离贴近了些,“你说,那人是不是妍儿?”

  甘莫离皱眉,“我觉着,似乎不是,小妍那个性子,怎会心甘情愿配合他举行什麽封後大典?”

  岳洛水点点头。

  岳小川有些着急,道,“可是,妍儿也知道了,小豆芽已经被救走了,说不定好整以暇,并不担心?”

  甘莫离沈了沈眼眸,“多说无益,且跟上去吧。”

  说话间,马车渐行渐远,好在欢送的官员极多,马车行的不快。

  郎阿里突然面色一白,急道,“喂!情况有变,快看快看!他在欺负阿妍!”

  马车中,媸妍竟然突然跳车,连带着杜宇也被带了出来。大家这才看清,不禁哗然,皇帝跟皇後的腕上竟是被一根金链如镣铐般绑在一起。

  随着媸妍那一跳,金链在秀腕上带出一圈血迹。

  媸妍跳车後,对着上来抱她的杜宇恨恨道,“我就是要天下人都看看,皇帝是如何卑鄙,如何强抢民女!我知道你的打的什麽鬼主意,我偏要打草惊蛇,偏不如你的意!”

  杜皓然握紧了拳头,就要挺身而出,“这是妍儿说的话!我们还等什麽?!”

  甘莫离一挥折扇,将他拦住,“且再等等,总似乎……有那麽点不对头。”

  杜宇忍着四周的哗然,将她手腕抓住,也不再上车,只铁青着一张脸运起轻功往後宫走去,隔绝了官员的眼睛,只有一众侍卫遥遥跟上。

  甘莫离舒了口气,弹了弹衣服,“果然,不挤在人群里,实在舒服多了。”

  杜皓然瞪向他,“你还说!现在什麽比得上妍儿重要?你这麽耽搁来耽搁去,根本不在乎她吧?那烦劳你大驾,让开些位置!”

  甘莫离却不恼,反而笑道,“那个女人,让她四处招惹,吃吃苦倒是该的。”

  话虽这麽说,一行人还是从旁跟上,前头闹得越来越厉害了,他们也只能停停走走。

  媸妍似乎不管不顾了,跟杜宇激烈的吵了起来,甚至扇了他一巴掌。

  杜宇气急,索性将金链解开来,喝道,“你不要当这个皇後,也罢,把我的礼服脱下来,”说完,将她礼服扯开来,露出单薄的中衣。

  “你要丢脸,就索性丢个彻底!今天,你要麽脱了我的衣服,从这里走出去,要麽,好好当这个皇後!”

  杜宇看着她,似乎笃定了她不会继续脱。

  谁料,媸妍竟然开始撕扯身上的中衣,竟是要这麽离开。

  那些侍卫也不禁交换眼神,交头接耳,却无人敢抬头,要知道,谁多看一眼,搞不好灭口的就是自己。

  佐云霏胸气难平,低低道,“我看不下去了!若是……假的,牺牲我一个也不怕什麽,反正我最不得她欢心。”

  说着他身子飞掠而出,径向媸妍而去。

  “是啊,若是真的怎麽办?这像是阁主办的蠢事!”郎阿里也顾不得了,跟着佐云霏疾去。

  杜皓然冷笑道,“算我一个!假的不过打过一场,真的却是赔上阿妍的清白,有些人怎麽看得下去?”

  三人几乎并身而出,到了媸妍跟前,直接捡起礼服将她交缠包裹住。

  身後掌风袭来,极为强劲。

  三人只来得及交错礼服,将媸妍裹住,兜在中间。

  几乎是下意识的出手抗击身後的劲敌,果然,正是杜宇,随手接过侍卫的长剑袭来。

  三人只余三手,堪堪抵挡,十分吃力,这杜宇的功力果然莫测,难怪媸妍不是对手,竟然是高深到无法想象。

  而此时背後那女人突然发力,竟自金冠上不断拔下数只金钗,向几人飞旋刺过,如飞刀雨一般。

  甘莫离早已飞奔过来,折扇轻旋,已经将那女子的头冠打飞,露出珠帘下一张陌生的脸。

  岳洛水和岳小川已经跟杜宇战在一处。

  饶是三人上来帮忙抵挡,佐云霏、杜皓然和郎阿里三人还是被飞钗险险刺伤手臂,留下一地血迹。

  甘莫离几个交手,便将那女子毙於掌下,她的功夫本来平淡无奇。

  杜宇脸色一变,此时六人腾出手来一起进攻,他渐呈败象,左支右绌。

  “给我上!”杜宇爆喝一声,周围的侍卫也攻了上来,一时弓箭密密麻麻,几人抵挡起来破费周折。

  待周围侍卫退的退散的散悄然撤退,杜宇早已不见了踪影。

  几人才发现,这地方竟然从方才的熙攘喧闹,变成了一个极为封闭僻静的所在,若不是几枝弓箭钉在地面,根本看不出刚才打斗的痕迹。

  “这地方……不是见鬼了吧?”杜皓然狐疑的四下看了看。

  佐云霏摸了摸伤口,瞳孔一缩,“糟糕,钗头有毒!”

  杜皓然也觉出不对劲来,悄悄瞥了甘莫离一眼,“你们,早知道那个不是妍儿吧?”

  甘莫离笑了笑,没说话。

  岳洛水歉意道,“是妍儿的意思,若不是做的像些,杜宇疑心极重,恐不漏破绽。所以,还是瞒着你们了。”只有他和甘莫离知道,而岳小川则是被他死死拉住了。

  杜皓然微恼,“现在有什麽用?我们三个中毒了,你去哪里找解药?”

  甘莫离淡笑道,“你们要是死了,不是更好没人跟我们抢了?”

  “你?!”杜皓然一怒,就要跟他打过一场,却被岳洛水四两拨千斤的拉住手臂,看了看创口。

  “倒不像是什麽毒,更像是什麽催化败血的药剂。”

  郎阿里疑道,“难道想要我们三个流血而死?”杜宇如果想要媸妍,应该不会想要亲手杀死他们才对,他似乎更希望他们死在杜精卫手上,不然也不会故布疑阵。

  岳洛水道,“这点血并不算什麽,等到药劲一过,便止血了。”

  “不管了,”杜皓然摆摆手,将袖子放下来,看了看四周,“听闻宫中有一个昭阳殿,方位诡异莫测,无人能入。难道,我们是靠近了那处昭阳殿?”

  他冷笑,“对上我们几个,杜宇未必有全部胜算,便是只有那些机关算计了!”

  ☆、(22鲜币)298.劫婚2

  岳小川敛了眉目,“这里的确有阵法。”

  岳洛水点头,“听闻昭阳殿是曾经囚禁妃子的所在,妍儿十有八九会被关在那。”

  甘莫离笑了笑,“看来,杜宇是想借这个阵法困住我们。”他看向岳洛水,“这不是你的老本行吗?”

  岳洛水蹙眉,“我并非精通阵道,且这里似乎後来被加持了演变阵法,我也很难推算出来。”

  这昭阳殿周围的阵法从开国以来一直存在,後来又得剑仙门师祖一代天师天玄子加持,历经数代演绎下来,已经是莫测难辨。

  “若是师弟在此就好了……”岳洛水叹了口气,西川道君於阵法有所研究,即便是妍儿半路出家,也比他强太多。

  “这阵法,真是没法搞了!”郎阿里气恼,一甩头,气急败坏的走来走去。

  “你甩什麽脑袋?你的辫子抽到我了!”岳小川皱眉,微微抽出了长剑。

  “好了好了,你们到底在搞什麽?”甘莫离摆摆手,“难道还想打起来不成?”

  岳洛水凝眉,“这阵法不对,恐怕会令人心生躁狂,怪不得此处地处宫中,却隔绝了活水。”

  他站起身来,“大家都稍安勿躁,到处摸索摸索,一静不如一动。”

  甘莫离想了想,接道,“你说的对,不过却也不对。”

  他停顿片刻,“既然困下去是死局,倒是不如更加顺水推舟,我们不出手,不漏破绽,那位又怎会现身呢?倒是顺其自然吧!”

  几人在周围来回摸索,刚才平凡无奇的四周现在才叫人觉得抑郁烦闷,那些假山枝条似乎将四周封的死死的,密不透风,坐呆了一会,便有呼吸不畅之感,让人不由得四处走动,可是来来回回,又令人眼花疲倦,更加不畅,不自觉抬起头看天,希望呼吸到正中那片蓝天的气息,哪怕是看到一两只飞鸟,也比没有任何活物来得强。

  佐云霏最为沈静,也最为敏感,他轻轻沈吟道,“似乎有些不对,天色怎的愈发昏暗下来?倒是跟沙漠那次有些像呢……”

  岳洛水抬头一看,果然,天色几乎是以肉眼察觉得到的速度在昏暗,大概是因为密闭阵法内时间流逝让人感觉格外缓慢,这天色昏的这麽快,竟然没人察觉!

  “我当是谁!”他冷笑一声,“又是那杜精卫的手笔,他一向擅长幻术与困兽之阵,想必又来参合了一脚!”

  “是不是……我们耽搁了太久没有破阵,天黑了?”郎阿里迟疑了下,问道。

  佐云霏道,“并不是,你且看,这藤蔓枝条之上花露未干,可见方才近午,且漫天无星,不见生机,可见是有人搞鬼。”

  岳洛水闻言,倒是多看了他一眼,想不到这佐云霏存在感极低,却是挺细心的,难怪在众夫既成大局的情势下还能挤了进来。

  他想了想,凝神道,“若是原来的困阵,以我几人之力,只怕也对抗不得毕代国师,这昭阳殿於後宫之中隐若秘境,只怕是阵法圆滑,可是若是杜精卫做了手脚,说不得我们倒是能利用一二。”

  话音未落,走走停停的杜皓然双目赤红,突然劈头砍来,“纳命来!”

  几人一时愣住,不知杜皓然是看到什麽,还是说旁人有什麽不对。

  甘莫离一把拦住他的剑势,正要开口,方发现四周已经沈沈黑鸦一片,墨色不见五指,而远处嶙峋山石之间,遥遥升起高高低低数十红灯笼,飘飘忽忽好不诡异。

  杜皓然正是仓促之间,看见一只红衣宫女自土中刨出,向他邪笑,他哪里忍得,一剑斩了过去,要将那厉鬼劈成两半。

  甘莫离才抵挡了一剑,发现他不甚清醒,竟是又疯了般要扑将上来,正自警醒,才发觉身边状况百出,一时出了一身冷汗,好似手脚不灵,被废了武功,沦为丧家之犬,连白袍都不复光彩,一身脏污,既不得媸妍青眼,又失了身份,四周跟上来的皆是昔日仇人,好不绝望!

  一时几人都昏昏沈沈,陷入狂乱。

  郎阿里於幻术却比旁人敏感些,已是先行一步染了线香,飘飘渺渺的香味从他蛊鼎中散播出来,带着一股辛辣的香气,逼人头脑,已经失智的众人纷纷警醒了些。

  “这香只得一线,不得多燃,否则会中毒!”他勉强苍白着脸,看向岳洛水。

  岳洛水忍着额上凉汗,从怀中掏出几颗丸药,递给众人。

  众人如获至宝,个个一口吞下,赞道,“果然是当家的,早有准备!”

  佐云霏不由疑道,“这是什麽神药?”

  岳洛水微一迟疑,“江湖大力丸……”

  “什麽?”一贯冷清自持的甘莫离也差点将药吐了出来,“你这是在说笑吗?”

  然而不待言毕,那诡异的状况又出现了,一时几人竟是顾不得调侃,身不由己铿铿锵锵战成一团。

  明知可能是瘴,然而影像袭来之时本能抵挡,不免损伤,初时几人还互相提醒,只是障眼法罢了,然而又不尽为实,不躲不避,却要实实在在挂彩。

  岳小川声音略一低沈,“这里有埋伏!”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在瘴法中根本看不清!

  却说那些莫名消失的侍卫暗卫哪里去了,原来都埋伏在阵法之中。

  於是几人只得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未免误伤自己人,只能过招之余暗暗留手。

  这麽几个时辰下来,几人纷纷挂了彩,打成一团,互相消耗。

  杜宇站在昭阳殿屋脊之上,看着底下几人癫狂般厮杀一团,不由大为快意,冷笑数声,又皱眉道,“不是说他们会自相残杀而死吗?怎麽还不动手?”

  杜精卫笑道,“自然是迟早的事,这昭阳殿为禁地,阵法中不知处死过多少宫人,阴气极重,我将四方土变幻为四方金,又由活血入地引煞,自然由困阵主杀,他们几个很快就会死在对方手上。”

  “还要多久?”杜宇皱眉。

  杜精卫掐指一算,“约莫四个时辰即可,打不死也困的死。”

  其实地煞之气由女子引出更好,郎阿里、杜皓然和佐云霏身为男子,自然是事半功倍,如果能将媸妍顺势放入阵中,只怕他们早已困死在里面。

  杜宇看了他一眼,神情变幻莫测,突然出手,抵住他的脖颈,“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杜精卫面色如常,“陛下不会的。”

  他手夹一页纸签,“今日晨时魅离已经化整为零、打散入城,直攻城门。”他轻笑,“杜宇,我早命令过他们,我的生死不论,必要颠覆你的王朝,取你性命!”

  “所以,你留着我的命恐怕还有用吧?”

  而且他太笃定,以他兄弟二人的性子,要灭杀对方,必定要对方亲眼看到自己输的彻底,所以,在他下达了攻城的命令之後,他必定要暂时留着他。

  只因他们皆是自负之人。

  再者,他习自鬼蜮大法的武功路数,此时杜宇也恐怕不愿妄加出手。

  他强自忍住心头的隐痛,笑的云淡风轻。

  杜宇神情恼怒,手不自觉捏紧,“你竟敢在我禁军监管之下乔装入城,好大野心。”

  内忧外患,他本就心焦,索性还是先把底下那六人解决了要紧,再来跟杜精卫腻歪。

  他哪里还等得四个时辰?早已飞身而出落入阵中。郎阿里、杜皓然和佐云霏受了伤功力不继,却仍然前赴後继,不甘落後,岳洛水、岳小川和甘莫离三人更是跟他战在一处。

  他们陷入困阵,本应毫无理智可言,虽然杀伤力惊人,却犹有顾忌,不下死手。

  而毫无顾忌的杜宇自然是大开杀戒!他的眼睛飘起一丝血线,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把他们全杀光!

  杜精卫远远看着,忽然拿出一支弓箭,箭矢上赫然挂着杜宇的生辰八字,他将那张黄笺点燃。

  “终於等不及了麽?”他笑了笑,他等这一刻等了太久了,杜宇杀他的必定之事,而他又何尝不是要杀他?尤其在听了媸妍那个秘密之後。

  杜宇和他本是双生,生辰八字相同,於是只有以他活血合八字入阵,才能将他同样困杀。

  这也是他拖延阵法的原因,以杜宇的性子,让他一直等到夜里,他自然急不可耐,而且,他恨媸妍的男人入骨,媸妍宁可远走都不愿离了那几个男人,眼下媸妍如囊中之物,搞不好定要羞辱手刃那几个男人,一争长短。

  他了解,他的弟弟最惯做这样意气相争之事。

  这不是等来了机会吗?

  锋利的箭矢带着黄色的八字疾飞而去,杜宇自然不会被这样的暗箭杀死,只轻轻一侧,暗箭擦身而过,然而暗箭上密密麻麻的倒刺刮伤了他的肩膀,红色的鲜血和黑色的灰烬和在一起,混入地上的尘泥,腾起一股青烟。

  杜宇发现,这六人不再是胡乱各自为战,而是竟然齐齐有了主心骨一般,向他攻来。

  而六人此时眼前仿佛拨开云日,终於分清敌我。

  他堪堪出手将手臂有伤的那三人击退,岳洛水、岳小川和甘莫离的功夫全盛之下却不可小觑。

  他一面抵挡,一面扬声向外,“杜精卫,你以为搞鬼就能灭掉我麽?你也想得太简单了,他们三个又能把我怎样?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

  岳洛水三人这才发现,他仿佛有三头六臂,不仅仅是内功高强,连身手招式都老道的不像样,对付三人简直游刃有余。

  “呵呵,”杜精卫轻笑,“他们三个皆是顶级高手,除了千里独行稍欠火候,否则对付你自然是绰绰有余。而你,杜承泽,我太了解你了,我重活多年,你自然也有所倚仗!可惜,上辈子我虽然身体孱弱,却对你的一招一式了如指掌!”

  杜宇面色急变,忽然哈哈大笑,“死到临头,你终於发现了,也不枉你活了一场。”他任是武功再强,一面跟三人对打,一面也是气喘吁吁,而对面三人却是对他们这些对话充耳不闻,而郎阿里三人亦是重整旗鼓攻将上来。

  六人联手,杜宇依然游刃有余。

  杜精卫笑道,“你不知道麽?欲置你於死地的,正是我们的莲儿,哦不,或者现在叫妍儿?”他笑的畅快,眉目舒展,“她上辈子恨你,这辈子依然不爱你,正是她告诉我这个秘密的。”

  杜宇正待说些什麽,岂料杜精卫竟然遥遥站在屋脊之上点评起他的招式来。

  “你们几个听着,他上辈子害了我和芮莲这对佳偶,却寿终正寝活了百岁,借身份之利搜罗了全国的武功秘籍,并非你们不够天才,而是这小人猖狂了太久。”

  “然则他最正统的功夫还是传自前朝玉虎将军的修罗惊涛掌,此掌成於战场,长处在於愈是见血愈是振奋,想要破之,便要稳稳守住下盘,见招拆招。”

  “见血的三人速速撤下,其余三人守三才阵,以犄角之位相抗,切勿见血!”

  “两个时辰之後,自当……”

  自当两败俱伤!

  杜精卫清俊的脸上也难得露出癫狂的笑容。

  他们要打败杜宇,便不得不听他的,然而此阵以杜宇精血为祭,只要杜宇一时缠住他们,他们就不得不困死最後。

  两个时辰之後自然能分出胜负,但是走不出阵法一样是死局。

  唯一的办法是杜宇与几人能达成合作,但是酣战如此,他们水火不容。本来杜宇熟知昭阳殿方位,即便是进去也走得出来,可惜在他加固阵法之後,现在……杜宇转身,面色亦有些焦躁,想不到还是中了杜精卫这厮的奸计,更想不到的是,媸妍竟然会知道他的来历,且秘密告诉了杜精卫,这实在让他寒心!

  他索性乱了章法,竟是摇身一变,由方才霸烈血腥的身法换成了另一种轻灵神隐,身法神奇的介於有无之间,连岳洛水三人也不由得大开眼界,交换了个眼色。

  正胶着间,只见天光被一线朱色炮竹炸开,长鸣一声划开黑色天幕。

  杜宇方将三人逼退,见状大笑,“哈哈,杜精卫你想不到吧,你以为我只埋伏了京畿万人监视你的人马?就算你化零为整入城攻城又如何?”

  “好歹做了两世皇帝,难不成,我就没有後手?”

  杜精卫心中忽然涌起不好的感觉,只见一白衫男子正从宫门处运功疾步而来,显然是无上轻功,身手非常。

  那人近前却是离的杜精卫遥遥数丈,看也不看他一眼,便飘然落到杜宇跟前,低眉顺眼,沈声禀报,“西部蛮夷叛军,进城滋扰百姓,已被我龙霖武林盟三山两寺六派十门联合剿灭。”

  杜精卫退了两步,险些不稳,“你撒谎!不可能!”

  那人面无表情,毫无得意,似乎只是在阐述,“连弑剑阁都投靠了我龙霖中原,已在京城揭露魅离多年暗杀悬案,百官震怒,百姓都恨不得揭竿奋起,更何况我武林盟济济人才,魅离又有何可惧?”

  杜精卫面色苍白,“呵呵,想不到,你又故技重施!”

  杜宇轻笑,“你都能搅乱我中原武林,我为何不能恩威并施?”

  杜精卫面色变幻,悄然後退,熟料远处又是一声女声传来,“杜精卫,你心口重创未愈,又为阵法心力交瘁,岂能全身而退?”

  杜宇眉目一凛,目光如电射向杜精卫,杀心顿起。

  ☆、(17鲜币)299.两败

  媸妍已飞身赶来,她一袭红裳如雨後美人蕉,手腕犹自缠绕着情急未能解下的金链,已是凌空一掌拍在杜精卫後心,将他逼入阵中。

  杜宇更是眼睛都未眨,一掌迎了上去,拍在他的前胸,杜精卫方跌入阵,已经被摔飞出去,面如金纸,新伤旧伤,不能活了。

  他吐出一口浊血,看向场中岳洛水几人清亮的眼神,忽然笑了。

  媸妍看向杜宇,挑眉一笑,“好久不见,杜承泽。”

  杜宇面色晦暗不明,“你是如何知道的?”

  媸妍轻笑,看了杜精卫一眼,“我在沙漠之中曾经入过他的幻境,在其中领教过杜承泽的掌法,虽然只是管中窥豹。”

  但是杜精卫幻境之中杜承泽的招式,必定不是他幻想出来的,而是当年杜承泽用过的。

  “所以你不曾对杜精卫轻易动手,并不只是因为你怕了他安插在京郊的人马,而是你害怕被认出身份,一击不中,打草惊蛇。”

  “可惜你错过大好时机,你好像并不知道,杜精卫上次被我打成内伤──当然,我自然也无意给你知道。”

  媸妍的笑浅浅漾开,似乎并没注意到杜宇那边仍然和她的男人打得不可开交,“还有,当初你强迫我时,什麽羞辱人的动作姿态无一不得心应手,便是我那夫君皓然他好这麽一口,也做不来你那般粗野如兽的花样,我不得不怀疑你对此身经百战。然则宫女口中却似乎并非如此,似乎在她们心里,你竟然意外的不近女色。这岂不引人怀疑麽?”

  “联系在一块,若这一切是因为,这座昭阳殿本就出自你杜承泽之手,那这一切便说得通了。”

  杜宇被她的话和表情拨动心神,一时郁卒又中了几招,笑的有些凄然,“莲儿,即便你恨我当初把你当做禁脔,但是我们入後世轮回,我们未婚夫妻的情分,你就不能不计前嫌放我一马麽?”

  他顿了顿,左支右绌,“我答应你,我发誓,只要你帮我脱身,我便放过你们,不再为难你们在一起……”

  媸妍忽然笑了,笑的极为诡异,“先放过我们,然後,好再单独杀了我,是不是?”

  杜宇不防分神,又中了一剑,後退几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既放过了你,我怎会杀你呢?你看我可舍得杀你?”

  媸妍不由笑的更厉害了,“甘泽,你就不要讲笑话了。事到如今,你还要装成邱白露麽?”

  杜宇心中一沈,再中两剑,几乎被逼入死角。

  “什麽一会杜承泽,一会甘泽的,我不懂。”

  媸妍摇了摇头,“原本我一直想不通,际遇如我这般‘幸运’,天才如岳郎甘郎,也依然不是你的对手,你不过一个弱冠皇帝,何以有这样的能耐?可是若是你重生了三世,那就说得通了,原本杜承泽的功夫在前世已经是百年无可匹敌,後来又和我经受甘家的训练,再加上今生今世的重生。”

  “如果你一直带着记忆和执念转生,不停的修炼内功淬炼招式,恐怕想要天下无敌也不是什麽难事。”

  “本来这种事难以解释,然而自从联系我自身前身後世,既然我能经历了三个时代,杜精卫都同样带着执念记忆穿越,你又为何不能?我是不是能理解成,你执念太深重,所以从未失去过记忆?甘泽,这麽活着,为了毁灭我,你不累吗?”

  她自然百思不得其解,“你如此高的天分,习得天下第一,却只将执念放在我一个女子身上,只为了得到我,抑或杀死我,你便不觉得枯燥无聊?”

  杜宇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你想佯装成白露,对我无微不至呵护备至的白露,然而,你却忘记了一个细节──在你初次强暴我的时候,情动之时,你唤我露露。”

  杜宇心念一转,竟是借着死角影遁又爆发出来,反而压制了几人一头,“那又如何?难道你不是我的露露?”

  媸妍叹息,“你真是错了。我和邱白露虽然感情深厚,可是因为我们名中都有一个‘露’字,他从来不曾这样唤我,因为……这样让他觉得别扭。”

  “而除了你,甘泽,我的亲弟弟。”

  “本来之前还不是很确定,不过我把那个秘密透露给杜精卫,他方才又唱破了你招式的破绽,你就不得不暴露了前世的身手,我已经观察你很久了,甘泽,除了甘家的古武体术,这时空谁会那样的招式?”

  “本来,我还有些许不确定,毕竟,这些都是我的推断,听上去实在是荒唐,然则,杜精卫果然不负我所望,今日他这麽一出,我便是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

  杜宇眼圈一转,咬牙切齿,“今日是他将你放出来的?”他边打边想,竟是陷入狂乱,“不,不可能,他虽然恨我杀我,却亦不会放过你!”

  媸妍皱了皱眉,“关於这个,你说的不错,”她忽然释然一笑,“其实我想说,有时候裙下之臣者众,未必是一件坏事呢。”

  杜宇似乎热血上涌,招式狂暴了几分,“我们青梅竹马,是不是血缘有什麽不同?你眼里就只有一个邱白露!论体术,论爱你,他哪里比得上我?”

  “所以,我拒绝了你,我以为你消停了──但是现在,我想我明白,我上辈子究竟死在谁的手中。”

  “所以,我的好弟弟,你是不是该还我一条命?”她话说完,眼神一寒,没有丝毫温度。

  就算是重生了,那死亡的痛苦也是实实在在的,他这个疯子,害了她三世了!且不说还妄图染指她!

  杜宇对上她的眼眸,忽然心中一痛,随即吐出寒凉的话语,“若是今日我不死,必定还要囚着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注定是我的,谁也不能碰!”

  媸妍反手一刺,弯刀出鞘,加入战局。

  而她的每一刀,不管刺中与刺不中,都犹如刺在杜宇心上。

  更何况,她这些时日不分日夜的被二人纵欲,功力有增无减。

  “还等什麽?摆七星阵!”媸妍大喝一声,顿时几人整合方位,以北斗之势迎战,剑势有如蛟龙响尾,拍岸惊涛。

  杜宇真气一震,明黄色长袍爆裂开来,碎成碎片,脸色如同地狱恶魔,“北斗七星,少了一人,看你如何杀我?”

  “露露,你不听话,那我便再杀你一次,就是死,我也跟你死在一起。”

  他强劲的内力一展露,整个人肌体暴涨,好像入魔一般,横扫八荒,诡异的身法加上来自战场百年淬炼出的修罗掌法,竟然几个回合就惊扰了六星剑势,蛟龙犹如海中帆船,几乎在他霸道的玉石俱焚之下冲垮冲散。

  “哈哈哈哈哈……”他声如洪锺,脸色扭曲,“我便燃尽最後一丝真气,拼死也要杀死你。”

  他小腹急促运气,胸腔膨胀的球一般肿大,面色紫红,满面狰狞不复俊秀,也不再顾及其他人,只一门心思向媸妍攻来,一只血色大手就要将她以绝对力量灭杀。

  然後媸妍不闪不避,竟是娇喝一声,“灭!”

  那条蛟龙剑势又随着几个夫君的变幻整合起来,衣炔翻飞,猎猎作声,恰如白花红蕊。

  杜宇笑的狰狞,就算是最後挣扎又如何?她注定要死在自己手上!

  忽然整个剑势贯穿起来,竟然起了一阵滔天飓风,空缺已久的天枢位终於就位,将整条蛟尾所有剑势悉数吞并,化作一剑以星象寂灭之势灭顶而来。

  那长剑尚离杜宇後心一尺有余,然杜宇已经被无形剑气透胸而过,整个人自胸腔喷涌出一道血雾,身体疾飞出去,落在杜精卫旁边。

  他眼睛已经一片血迹,几乎看不清情景。

  媸妍松了口气,并无死里逃生的侥幸,反而像是意料之中,轻轻拉住男子的手,“小白,辛苦你了!”

  杜宇看着她为白宇臻擦汗,为白宇臻擦手上喷染的鲜血,明明那血是他的,他的……他眼睛瞪得几乎要爆出来。

  媸妍扭过脸来,见他还未死,忽然一笑,“我之前恨你,因为若不是你,我不会穿越到这里来,淫我身体者众……还是我方才那句话,本来你害我沦落至此,肉体上与人纠缠不清,我一直深以为困扰,然则今天看来,裙下之臣众多,亦不是一件坏事呢,你说是否?”

  杜宇又喷出一口血来,已是出多进少,气息无多。

  媸妍一行自然再也懒得施舍一个重视的眼神,相亲相爱,聚在一处互相安慰,直令人眼红喷血。

  他们亲密他们的,幸福他们的,而和这两个潦倒自私的可怜人再也没有关系。那一刻,杜宇忽然可怜起了自己。

  明明,明明他从来没有认过输的。

  他眼下快要死了,她却安抚着她丈夫微不足道的细小伤口,再也不看他一眼。杜宇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一片迷茫。

  耳边犹传来杜精卫凉薄的声音,“我们两个……果真……最可怜……”

  杜宇眼前血糊糊一片,竟然不知是血还是泪了。

  杜精卫撑着这一场看完了戏,内伤深至肺腑,涓涓暗血顺着口角流淌,染红了一身,他亦不忍再看向那女子对别的男子笑颜如花,脸色惨败,转向旁边,心情复杂,惨笑道,“你杀的我那一掌,我都没说什麽,何以绝望至此。”

  他心脉震碎,慢慢等死,而杜宇的心头血喷溅而出,显然已经无力说话了。

  漫说杜宇跟他仇恨不共戴天,然则看到自己这骄傲如斯的亲弟弟这般绝望颓丧,他也免不了难过了。

  他忽然呢喃道,“相爱相杀,求而不得,永无止境呵……”

  然则下一刻,他眼神终是一亮,似下定决定,悄悄耳语道,“你,前世杀了她,又穿梭时空,想必有命盘秘法?”

  杜宇呕出血後,早已剧痛之下说不出话来,只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

  杜精卫从怀中费力摸索出一张黄笺,突然在口角的血溪中蘸了一蘸,“我伤在心肺,这心头血来的……再好不过……”

  “我知道……你跟我一样……恨……恨那个女人……我亦有玄门秘术……眼下……眼下我……心脏全碎……唯半条命……无力献祭……不如……”

  他颤抖着在纸笺上写下一串生辰八字,“还好我们八字同一……如此,两个半条性命,敢不敢赌上一赌?”

  ☆、(10鲜币)300.後记

  媸妍谢过白宇臻,知道逐波和蒺藜已带了蛮人包抄京城,这才放过心,看向几位夫婿。

  “你们……还好吧?”媸妍微怔,看见他们身上的创伤不由阵阵心疼。

  她很想抱抱他们,可是又不知抱哪个,索性就僵在原地。

  还是杜皓然先不顾一切的扑上来,把她紧紧抱住,又上前索吻。

  吻了几下,媸妍也不由面色发窘,她竟然感觉到他坚硬的下体抵着她。

  杜皓然忍不住蹭了蹭,差点想把她摁倒在地,面上有些赧然,“对不住……怎麽一直打还好,一停下来……就分外想要……”

  媸妍刚把他推开,突然一拍手,“是不是因为……吃了大力丸?”

  甘莫离颇为惊讶,“你真的给我们吃这个?”

  媸妍轻轻笑道,“这幻阵在後宫之中,又是禁地,自然死的人不少,想也知道,杜精卫要加以利用,必然要以五行隔绝之法阴气入体,迷惑人心。”

  “若你们是处子,阳气旺盛,自然不用,可是你们已经……所以我让阿水事先准备了大力丸,燥血补气,总算有些用处。”

  杜皓然只觉得她一颦一笑无不娇俏,心中躁动难耐,“那,我们不如……”

  正说着,只听那边暴起一声,似是火堆劈里啪啦声一阵响彻天地,几人望去,不由惊呆,那二人尸身不知何时着火,至此时已经烧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灰烬。

  媸妍面色复杂,踟蹰少许,终是慢慢走了过去,以绣鞋轻拨,火堆里竟是连骨灰也无,只余一对赤焰令旗被烧剩的旗杆,犹残留着斑驳的心头血。

  从此杜氏兄弟终於烟消云散。

  媸妍心情沈重,杜承泽和杜精卫欠她良多,然而对他们的体会,终究同田天齐不同,她一时再也没了同夫君调笑的兴趣,步履沈重,走入宫殿,那里,小太子已经身着礼服,坐在门槛无措的等着她。

  而蒺藜孔雀等人已经候在门口,隔绝了外头的抢夺厮杀,护卫着这里的宁静。

  几人见她过来,忙单膝行礼,“拜见阁主。”

  媸妍一挥衣袖,扶起众人,“云英她们呢?”

  孔雀忙道,“她们正肃清杜宇留下的那些人手,虽然逍遥侯反水,但总还有些埋伏。”

  她又补充道,“三山两寺六派十门尚且并不了解内宫之变,我们只要与逐波仙子带来的人里应外合,便能渔翁得利。”

  媸妍点头,“孔雀,你的蛊术已经出神入化,尽得真髓,眼下我和阿里他们要远走,恐怕需要你回去接替族长之位了。”

  孔雀领命,她相较於那时的活泼,已经沈稳不少,因觉得媸妍有离意,心中怅惘。

  媸妍又看向蒺藜,“蒺藜,你的性子远胜於我,如今,我放下仇恨没了麻烦一身轻,想要远游,或许追随瑶姬的足迹,你便接替我打理莲华阁吧。”她似乎想到最近接到的消息,不由笑了笑,“我想,如今再多这麽一个天下首富帮衬你打点,莲华阁在你手中必定胜我百倍。”

  蒺藜还待推迟,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局,媸妍早有去心,徒留无益,而自己替她照顾好莲华阁,总有一天,她们这些姐妹还会用得着的。

  媸妍看见赵赵,心头一软,轻轻弯腰,牵住她的小手。她的小手冰凉,看得出,她心中很是紧张。这条路是她选的,然而对於未来,她还有诸多不能确定之事。

  宫殿外厮杀犹在,火光冲天。

  “怕吗?”媸妍柔声问道。

  “不怕。”赵赵抬起头,兴奋的看向媸妍,她喜欢这个姨姨身上的气势,竟让她神奇的安定下来。

  媸妍牵着她一步一步,缓步迈上台阶,走上龙椅,“为了这个位子,你要改名弃姓,又要掩藏性别,忍受孤独,别的帝皇可以三宫六院,而你却或许不得不孤独终老。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要付出的还有那样多……会後悔吗?”

  赵赵看向前方,从龙榻上看下去,视野格外开阔,几乎能看见玉阶下整个天地,那是将来文武百官参拜和上达政事的地方。

  “不,不後悔。”她坚定的摇了摇头。

  媸妍定定的望着她,“你是个坚强的孩子,妍姨却不如你,”她摸了摸她的头,“因为妍姨懒惰懦弱,不愿意接下这些事,所以便要辛苦你。”

  她这辈子周旋在男人之间,先苦後甜,受尽蹉跎,她会为一己之私去祸乱杜宇的朝廷,然而她早已因为太多的仇恨怨气而变得自私自利,她也只能走到这一步,下一步便要交给心胸更加宽广之人。

  赵赵默默的端正了坐姿,“不辛苦。”

  媸妍轻轻绽开笑容,“妍姨答应你,妍姨欠你的,将来必定会命儿女补上,待你掌权之後,自有人辅佐你,不会让你太辛苦。”

  黄昏之时,夕阳残血相映,一切尘埃落定。而始作俑者早已飘然远去,逍遥世外。

  龙霖历八百一十三年,天耀十八年,乌兰城主逃窜,端成帝不敌,相搏殁於宫中。

  同年,端成帝遗太子杜赵登基,改元中兴,更名杜曌,由逍遥王赵丹元和丞相耿天赐辅政,封逐波仙子为鄂南王。

  中兴十年,逍遥王请致仕,还政建业帝,遂不知所踪,中兴十二年,少年国师杜松霖持逍遥王荐书上任,辅佐建业帝。

  中兴十六年,建业帝开法令,定弃婴罪、杀婴罪。

  中兴二十年,建业帝开女科。

  中兴二十二年,丞相耿天赐忧思积病,请返乡,次年,建业帝取女相白凤仪,女中书仪邱雀。

  中兴二十五年,建业帝开法令,定强掳罪、奸淫罪。

  中兴三十二年,建业帝废女奴制,天元暴动,鄂南王入京救驾镇压,次年定州云州相继暴动,时达八年,史称废奴之乱。

  中兴四十年,建业帝命户部统算人丁文牒,公之於众:共计男子二百三十万人,女子八十万人,男女增长比率趋平无殊。举国哗然,暴民渐息。

  中兴五十四年,国泰民安,建业帝崩,终生未娶,唯余皇太子杜琛,母不详。皇太子登基,改元泰安。

  泰安年间龙霖国运昌隆,泰安十二年,景德帝公开称女帝,震惊朝野内外。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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